36 失眠

第36章 失眠

當天晚上，林凡破天荒的失眠了。

每當他準備閉眼入睡時，腦中總是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條小巷的場景。

翻騰了好一會兒，林凡還是決定去個廁所。

出了側卧，楊雨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今日他喝了點酒，雖然不多，可一旦被警察抓到，保不準就要拘留，或者罰款。

為了安全起見，林凡把他留在了家。

但楊雨沒睡在主卧，而是在沙發上鋪了個床單，又找出一條幹淨的夏涼被，蓋在肚皮上就睡着了。

看着他在沙發上安然熟睡的樣子，林凡倒是有些羨慕起他了。

直男果然心大！

林凡在衛生間上了個廁所，又回到了房間裏。

他躺在床上，蓋上被子強迫自己入睡，不知過了多久，他果然睡着了。

後半夜，一聲悶雷将林凡弄醒。

他睜開眼，聽見發悶的雷聲仿若在小區上方盤旋，他翻身下了床，拉開了側卧的窗簾。

窗外，烏雲壓着樓頂，狂風卷着垃圾在空中飛舞，一道強烈的閃電在天空中形成不規律的走勢，幾秒後，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接踵而至，轟隆隆的好似要砸到人心裏。

林凡抓着窗簾的手不斷收緊。

片刻，他拉上窗簾，轉身打開了床頭燈。

“下雨了。”

室外響起楊雨的聲音，他似乎也被雷聲驚醒，起身關了窗戶，拉上窗簾。

楊雨折身返回來時，發現側卧有隐隐光亮，忍不住走了過去。

“你也醒了？”

“嗯。”

林凡坐在床沿，兩手撐在床上。

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你怎麽了……？”

似乎是察覺到他狀态不對，楊雨猶豫着走了進來。

他站在林凡身前，視線落在他漆黑的發頂上，暖黃色的小夜燈給他的頭發鍍上一層淡淡的金紗。

楊雨的目光順着他的發尾、脖子、鎖骨，一直落到林凡抓着床單的手上。

他的手格外用力。

楊雨毫不懷疑，他掌心下的床單，怕是已經被扯得皺皺巴巴。

猶豫片刻，他還是問道：“你害怕……打雷？”

“……嗯。”

細弱如蚊的聲音傳入楊雨耳朵，他盯着面前的男人，倒是沒想過林凡還有這樣一面。

和初見的怯懦、再見的拘謹、熟知後的自然都不相同。

如今的林凡像是躲在草葉下發抖的小兔子。

急需有人用大手撫慰他。

這麽想着，楊雨也對林凡伸出了手。

大手落在林凡腦袋上的一瞬間，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林凡的輕顫。

但不知為何，林凡沒有躲閃。

他順着楊雨的手徑直而上，雙手一下攥住了楊雨的手腕。擡起頭，用那雙水光潋滟的眸子對楊雨說：

“你，你能陪陪我嗎？”

楊雨心頭一跳，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不知為何，楊雨想到了今晚小巷裏的那兩個人。

其中有一個楊雨是見過的。

那個穿着開衩牛仔褲跳舞的男孩。

楊雨只記得對方的皮膚特別白，那一截露在外面的小腰像上好的羊脂玉，他的腰随着律動有節奏地搖擺，讓人忍不住想将其攬進懷裏。

想到這，楊雨忽然有些口幹舌燥。

“可以嗎？”

林凡不知道楊雨的心理活動，只固執地望着他。

末了，還晃了晃他的手。

“哦，可以，可以。”

楊雨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垂眸凝視林凡，猛地發現林凡長得也相當白。

露在外面的臉、胳膊和雙腿上的皮膚格外細膩，一點也不輸給那個開衩牛仔褲。

楊雨眨巴眨巴眼，只感覺下面有東西漸漸擡頭。

他慌亂地扭了下身體，害怕林凡看出異樣。

“那個，你睡覺吧，我在一邊守着你。”

林凡重新躺在床上，楊雨就蹲在一旁守着他。

不知為何，他這幅樣子讓林凡想到了某種動物。

他噗嗤一笑，恐懼的情緒頓時消散不少。

楊雨不知道他笑什麽，只是道：“快睡吧，快睡吧。”

“這邊還有位置，你躺在我旁邊吧。”

當初買這個房子的時候，他們特意買了一個大平的房子，主卧和側卧都足夠大，可以放下兩張雙人床。

因此，林凡的側卧放着的也是雙人床。

“啊？”

“你把被子和枕頭拿過來，躺在我旁邊吧。”林凡說完，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哦，好。”

楊雨沒有拒絕，依言拿了被子和枕頭。

室內重新暗了下來，林凡抓着楊雨的左手手腕，平躺在床上，準備入睡了。

而楊雨則躺在林凡身邊，偏頭看林凡的側顏，眸色漸深。

許是有楊雨在身邊，加之明天不用上班，林凡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

再睜眼時，旁邊早沒了楊雨蹤影。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室內一片昏暗。

林凡起身拉開窗簾，才發現外面的天還是陰的，一絲陽光都沒有，淅淅瀝瀝的雨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小區內低窪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片小水溝。

林凡掏出手機，看了天氣預報。

天氣預報說，預計今天有中到大雨，大概還要下一天。

他從卧室出來的時候，楊雨剛從外賣員手裏接過外賣。見他出來，他揚了揚手上的袋子，說：

“洗臉刷牙準備吃飯。”

林凡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楊雨已經坐在餐桌上啃包子了。

他往飯桌上一看——六個包子、兩杯豆漿、兩根油條、兩個奶黃包、兩碗黑米粥。

“這也太多了……”

林凡微微咂舌，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不多了，現在都十點了，吃完這頓，中午就不吃了。”楊雨右手拿着包子，左手正在翻看手機，還不忘抽空對他說：

“快來吃。”

“嗯。”

林凡拉開凳子坐到他對面，見他盯着手機看得聚精會神，忍不住問：“你在看什麽？”

“湉湉和我說，江都大學的水管爆了，水直接從教室底下、食堂裏噴出來了，現在江都大學正找人搶修呢。”

“哦，對，有一棟宿舍樓還漏水了。”

“應該是年久失修吧。”

聽他這麽念叨，林凡不自覺想起了周應懷。

他呢？

他怎麽樣了？

林凡想着，手已經先腦子一步，翻出和周應懷的聊天界面，給他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我聽說你們學校漏水了，現在怎麽樣了？】

【你呢，你還好嗎？】

周應懷回複的倒是很快，但他沒直接發消息，而是甩來一條視頻。

林凡沒做他想，直接打開視頻。

視頻背景是在室內，結合今早江都大學發水的事件，林凡判斷這裏應該是食堂。

食堂內，一群學生拿着手機圍成一圈，正對着中間一處出水的瓷磚拍。

在視頻裏，食堂瓷磚像是被憑空頂開了一樣，中間射出一股水流，像小噴泉似的往外噴水。

視頻最後，老師從食堂外匆匆趕來。

看完視頻，林凡又看到周應懷發來的消息：

【我倒是沒什麽事，就是學校教室漏了，這段時間沒辦法上課了。】

知道周應懷沒什麽事，林凡的心總算落地。

他剛要發消息，那邊周應懷的消息又進來了：

【林凡哥，我們食堂現在吃飯也困難了，我也沒有錢，我能不能去你家蹭飯？】

林凡一愣，下意識看向對面。

買來的早餐已被楊雨吃掉大半，此時，楊雨一邊看手機，一邊給豆漿做收尾工作。

察覺到有人看他，楊雨也擡頭看了過來。

“怎麽了？”

“哦，沒事。”

林凡埋下頭，視線重新落回手機上。

猶豫片刻，他給周應懷發了消息：

【好呀，你要是不嫌棄，随時都可以來。來之前告訴我一聲就好了。】

周應懷：【好噠^_^】

飯後，楊雨本來準備離開。

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到地上，撞出一個又一個泡泡。

林凡擔心楊雨，便讓他留了下來。

雨天沒有太陽，屋內格外昏暗，加上雨點撞在玻璃發出不太規則的音調，總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但楊雨和林凡剛睡醒，都還不困。

兩人坐在沙發上，楊雨盯着距離自己兩米遠的、占了一大面牆面積的幕布，提議道：

“不如我們看個電影吧？”

“好。”

林凡打開投影儀，找出要看的電影。

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部比較經典的電影。

熟悉又陌生的音樂響起，電影開頭是很明顯的上世紀風格，畫質也比較差，但勝在電影內容還不錯。

林凡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這款電影當年上映的時候，票房并不算突出，甚至被一群人戲稱為文化垃圾，但随着時間流逝，人們的欣賞水平有所變化。

多年後，大家才看明白這部劇的真意。

至此，口碑逆轉。

楊雨前半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電影上，後半程心思就落在了旁處。

或許林凡沒打算出門，他從早起到現在一直穿着睡衣。

彼時，林凡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細瘦的腳掌被他壓在大腿下面，圓潤的腳趾偶爾還會動一動。

漸漸地，楊雨看得有些入迷。

“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林凡沉浸在電影世界裏，根本沒聽見。

楊雨擰着眉，實在想不起來誰會在雨天拜訪。

帶着疑惑，楊雨走到門口。

拉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