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弱點

第83章 弱點

被綁在凳子上的趙珝注意力一直在趙立的身上, 男人轉過身的瞬間，想看清那張臉的黑色瞳仁都在放大。

若是讓趙珝找一個詞形容一下趙立的面容，那麽一定是病态。

其實面前這個男人和趙珝得到的照片上的那個人真不算不上像, 人瘦的已經有些脫相了。

眼眶深陷, 野蠻生長的胡子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清理過，胡亂長的滿臉都是, 皮膚也是很不健康的黑黃色。

整張面孔上唯一突出的估計就是那雙嵌在眼眶中的眼睛了，它是有

多好看嗎？當然不是，它因瘋狂而奪人眼球。

瘋狂, 病态且極致的瘋狂，充滿了欲望和不切實際的希冀，尤其是看

向趙珝的時候, 無比的貪婪和狠厲。

只是對視的一瞬間趙珝就有種被餓狼盯上了的感覺，全身上下一陣

惡寒襲來。

這眼神她太熟悉了, 是每每夢回之時，那夢中每個角色的目光, 是那土牆邊, 草垛後，門縫裏無時無刻注視着她的暗流。

她已經站在陽光下這麽多年了，為什麽這些鬼東西還在纏着她，為什麽還要一次一次的來拉她回去。

沒有恐懼, 無數的記憶和情緒走過，給趙珝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悲哀和自嘲。

盡管心已經在谷底, 但誰想得到, 谷底還有深淵, 這是她的父親啊，而自己, 只是一個獵物，一個人盡可欺的獵物。

她從不堅強，她也曾心存希望，當瞬間的黑暗襲來的時候，她就立刻潰不成堤，而那些希望就是毀掉她千裏之堤的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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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瞬間，趙珝就被拉回了那些黑暗無比的日子裏，有時候崩潰只需一瞬間。

人在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時候是控制不了自己表情的，內心裏的嘲諷和無助到了極致，趙珝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趙珝的笑容狠狠的刺激到了正在暢想美好未來的趙立，那抹笑容好像是在嘲笑他癡人做夢。

剎那間，這些天在那兩個保镖那裏受的各種屈辱立刻浮上趙立的心頭，憤怒和暴戾如燎原之火立刻燒遍了全身。

昏暗的空間裏，穿着髒兮兮工作服的男人邁着大步，仿佛一陣風一般的瞬間移動到趙珝的身邊。

下巴上傳來劇痛，一陣混合着各種味道的詭異氣味順着風而來，眼神被迫和一雙混合着血絲和歹毒的眸子相撞。

只是此時的趙珝已經全然沒有了什麽恐懼，什麽顧慮，人已經陷入一種莫名的戰意之中，就像兒時從前遇到危險時那種狀态，狠厲，固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兩道都極具攻擊性的目光撞在一起，一個是宛如老狼般的狡詐和陰狠，另一道是正值壯年的盛氣和鋒芒。

“你在笑什麽？”

帶着火光的視線怔怔的相對，下巴上的痛感被忽略，視線交鋒，靜谧的沉默裏硝煙味四起，最後還是趙立先開了口。

已經進入了戰時狀态的趙珝是一個只會戰鬥的啞巴，只有身體的應激反應，對趙立的話根本毫無反應，依舊是惡狠狠的盯着趙立。

被綁在椅背後的雙手早已捏緊了拳頭，全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狀态，若是沒有被束縛在這小小的椅子上，此時的趙珝絕對已經沖了出去，揮舞起拳頭。

對峙了一會兒，也不知是累了，還是覺得無趣了，趙立惡狠狠的甩開了趙珝的下巴，丢手的力道讓趙珝的頭重重的撞在身後的牆上。

後腦勺傳來的撞擊感讓大腦一陣眩暈，模模糊糊的，趙珝看見那個灰藍色的身影遠去。

凳子在水泥地面上摩擦的聲音此時對于頭暈目眩的趙珝來說簡直刺耳的要命。

身後又是一陣摩挲的聲音，有細小的塑料摩擦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猛烈的吸鼻子的聲音，深深的一股嘆息從男人的喉嚨裏發出，然後便沒了其他的動作，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交織。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密閉的空間裏已經沒了光線，但趙珝就像是絲毫沒有反應一般，睜着的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前方的黑暗。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黑暗的空間，兩個血脈相連的人共處一室，不知過了多久，黑暗裏重新響起腳步聲。

一道光直直打在趙珝的臉上，熾白的光線刺的趙珝別過臉，眯着眼，只是表情裏的警惕和倔強一點都沒少。

“還挺倔！”

趙立伸手拍了拍趙珝的臉頰，話裏帶着笑意，也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開心，總之怪異得很。

“別發呆了，先給老子轉點錢。”

趙珝不知道趙立剛才幹了什麽，但現在的他明顯是心情不錯，就連和趙珝說話都“和顏悅色”了不少。

只不過，以趙珝現在的狀态，根本不可能對他的話做出什麽反應，适應了光線的眼睛依舊轉過來盯着面前的人。

“他媽的，說話啊！盯着我幹什麽！”

趙珝的眼神看的趙立心裏毛毛的，男人當即情緒爆發，一把抓住那頭平時被愛人格外珍惜的青絲，巨大的力道迫使頭顱揚起。

“說話！”

沉默……

“說話啊！”

耐心用盡，趙立幾乎是目眦欲裂，近在咫尺的對着趙珝咆哮，可被綁在椅子上的人仿佛是屏蔽了一切一般，絲毫反應都沒有。

可能是發現了趙珝的不對勁兒，男人瞪着他那雙陰翳的眸子，仿佛動物打量獵物一般的抓着趙珝左瞧瞧，右瞧瞧，然後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渾濁的眼睛眯起來。

片刻，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慢慢的松開抓着烏發的手，看着趙珝突然開始笑起來，笑的嘲諷又猥瑣。

轉身離開，一陣翻騰，最後拿着趙珝的手機一屁股坐在了趙珝身邊的地上。

說實話，坐了二十多年牢，雖然算不上和社會脫節，但飛速發展的智能時代還是讓他很惱火，尤其是對于手機，趙立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迷迷糊糊的搞懂了怎麽用。

屏幕亮起，映的趙立臉黑黃中又透着慘白，看着更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拿到了手機的人出奇的并沒有立刻去給手機解鎖，反倒是看着屏幕打量起來，被照得慘白的面龐表情越來越猥瑣，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大陸。

片刻，趙立捧着手機從地上站起來，彎着腰湊到趙珝的身邊，幾乎是臉貼臉的距離，趙珝甚至感覺男人零零星星的胡渣在刺着自己的臉頰。

“女兒啊，這個，是你女朋友嗎？”

在監獄裏待了那麽多年，趙立什麽人沒見過，特別是長期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環境下，有些人……

打開趙珝手機的第一秒，他就被屏幕上兩個人的合照了吸引，這明顯就是一張床·照。

米白色的背景，自己的女兒正輕吻着另一個女人的額頭，被吻的人看起來睡得很熟，只露出了一張側顏。

倒是自己這個便宜女兒微閉着眼睛，親人的時候嘴角還帶着微笑，看着就很幸福的樣子。

這種照片，這種氛圍，是個人都不會覺得她們是朋友。

對于發現自己女兒是同性戀這件事，趙立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畢竟趙珝在他的眼裏就是個來錢的大財主，如何從她的手上搞來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剛才他就發現趙珝的狀态不太對勁兒，現在的趙珝就像是一個孤注一擲的敢死隊，要是給她放開了，絕對就是你死我活，這樣的趙珝是沒有弱點的。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有了照片裏的這個女人，趙珝就像是霸王有了虞姬，一下子就有了弱點，他可是最喜歡痛擊別人弱點的。

手機屏幕裏的那個面孔一出現在，一直盯着趙珝表情的趙立立刻就在趙珝的眼底發現了一絲眷戀和慌亂。

果然，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真的是愛人啊，是愛人好，有愛人好啊！

溫若瑜的面孔一出現，趙珝的腦海裏就穿來一陣溫柔的呼喚，趙珝，小珝，寶寶~

一聲聲的，就像是在她的心尖兒上呼喚，那張時刻充滿愛意的笑臉是她此刻唯一的光。

就像是被人發現了心愛的寶貝，趙珝下意識的就開始急切，恐慌，害怕失去，盯着趙立的眼神也更多幾分殺意。

“哈哈哈！”

放肆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确定了一切的趙立得意的笑着，直起身子，走到後邊将另一把椅子拉了過來，哐的往趙珝的身邊一放，整個人放松的癱在上邊，手裏的手機一明一暗。

趙珝目光緊盯着趙立手上的動作，那張熟悉的面孔在一明一暗中消失了又出現了，出現了又消失。

“女兒啊，你還別說，你這眼光還挺不錯的嘛！這女人長得倒是漂亮，你給爸爸說說，嘗過了沒有，滋味怎麽樣~”

下流的話從趙立的嘴裏說出來更加刺激着趙珝的神經，尤其是那恬不知恥的爸爸二字簡直惡心壞了趙珝。

若是現在有人看見趙珝，那一定會吓得退避三裏，通紅的眼眶和布滿血絲的眼珠，後槽牙的咬的用力，整個面部肌肉都在發力，盯着趙立的眼神全是濃烈的殺意。

盡管心裏被趙珝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趙立仗着趙珝被綁在凳子上，沒有機會反抗，繼續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