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待人跑了，花若趕忙泡了一壺玫瑰花茶，端着回到了大房後院，她面色無異讓人看不出端倪。

小陶上前接過去，給兩位主子各沏了一杯。

就這短短一去一回泡壺茶的功夫，紀宇臉上的不耐越發明顯，甚至剛才還能維持一個笑容，這會兒整張臉都有些不悅，花悅榕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話。

顯然紀宇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了。

花悅榕都已經演和善妻子演到現在，自然也不會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兒，她臉色冷淡的看了一眼紀宇。

“夫君看來是累了，明日還要早起去上值，不如妾身讓人服侍您早些歇息？”

這話此刻落入紀宇的耳朵裏，宛如天籁，他轉過頭的一瞬間，花悅榕再次挂上大度不适溫婉的笑容。

“還是娘子心疼為夫，也好，時辰不早了，夫人也早些歇息吧。”

這段時間花悅榕有孕，紀宇都是在書房住着。

說完握着花悅榕的手，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在她的催促下，他便目不斜視的朝外走去。

花悅榕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瞥向站在一旁的花若，“還杵在哪裏做什麽，快去服侍夫君早些歇下。”

往日花悅榕慣是不會讓身邊的丫鬟服侍，紀宇身邊也是有小厮的，可是今日從花若出屋服侍開始，便沒有看到紀宇的小厮，從而便也能瞧見，紀宇這是多麽的心急。

一下值回來便忍不住将人遣走，便是要給他行事留出空間。

花若不過猶豫遲疑了一瞬，擡頭便看到了花悅榕不善的目光，随後她無聲的朝着紀宇的背影擡了擡下巴。

這暗示之意已然十分明顯，花若也不能裝死不動，便也慢吞吞的跟在紀宇身後走去，小陶見她這副樣子，無聲的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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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心裏憋悶的厲害，想要說些什麽。

只是還不等她開口，花悅榕一個狠厲目光掃過來，“啪——”一記耳光響在了小陶的耳畔，殷紅的指甲更是在她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花悅榕咬着唇深吸幾口氣，這才緩過來，小陶早已吓得跪在了地上，“少夫人，小陶知錯了。”

其實小陶并不知自己有什麽錯，但她曉得花悅榕現在心裏有氣，需要拿個人撒出來，往常在花家的時候，花悅榕也是如此，只是那個時候花悅榕身邊還有別人，輕易不會動手打她，但是今日……

小陶眼裏出來驚恐和委屈，還閃過一絲不一捕捉到的恨意。

而花若跟着紀宇出了門，下意識的不斷擡頭看着寶瓶門的方向，那邊是通往前院的必經之路。

奈何天色已然黑了下來，遠遠望去那邊漆黑一片，安靜的有些吓人。

花若的心也跟着一片死寂，她不慌不忙的跟在紀宇的身後，可是紀宇現在卻有些火急火燎的。

轉頭一看花若離着他五六步的距離，當即轉身迎過去，伸手握住了花若的手臂，手腕一個用力，就将人拽到了他的胸前。

不待花若掙紮撤退，一只手像是冰冷陰毒的蛇一樣，纏上了她的腰身。

花若頓時胃中一陣翻湧，險些直接吐在紀宇的臉上，她伸出手用力推着對方的胸膛，幹癟軟綿，和昨晚鎮國公身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裏，花若竟然有些走神的想着，到底是不喜歡的，昨夜鎮國公對她做了更多親密的事兒，但她從未覺得惡心，甚至後面兩回她也有些沉浸其中。

可是此刻紀宇只是離着她近些，吐出的氣息掃過她的臉頰，花若都忍不住反胃。

“公子您快放手！”花若心思一轉，一邊用力推搡着對方，一邊故意惡心屋裏屋外的兩個人。

“您和少夫人感情那般好，怎可做出這種事情，少夫人如今有孕在身，須得公子多加陪伴疼愛才是。”

紀宇嗤笑一聲，攬在她腰間的手用力幾分，将人徹底壓在他的懷中，湊近她的耳邊說道：“正因為你家少夫人有孕在身，不能伺候我，所以将你送給了本公子，只要你伺候舒坦了我，明日擡你當姨娘，也給你找個小丫鬟伺候着。”

花若感覺自己真的要頂不住了，感受着對方跳動的心髒，還有在她腰間後背游走的手，一陣更為濃烈的反胃湧上來。

“嘔——”

“呸！嘔……”紀宇一時也惡心的不行。

“賤人你瘋了不成？！”這一嗓子動靜可不小，也因着紀宇還沒進書房門，就在廊下對花若動手動腳。

這會兒他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引得不少下人跑過來瞧瞧這是怎麽了。

同樣的，原本在屋子裏還在打罵小陶的人，也被外面的動靜驚到，扶着并未隆起的肚子，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陶，“還不快起來扶着我去看看。”

小陶這會兒被打的泣不成聲，聞言趕忙起身扶着她的手臂，主仆二人出了門，朝着書房的位置看過去，就看到花若被紀宇推到在地，男人正在擡腳踢她。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花若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沒忍住，惡心的吐了紀宇一臉，關鍵是再看這人她更惡心了。

接着下一瞬她便被紀宇一腳踢翻在地，不等她躲開第二腳，第三腳第四腳紛紛落下。

花若一時被打的有些頭暈呼吸不暢，因此吃痛的時候，她的哀嚎聲都因為氣息不穩喊不出來，院子裏便也只回蕩着紀宇的聲音，遠遠看着好像花若要被打死一般。

見此，花悅榕微微牽起唇角，但在衆多仆人的注視下，她還要維持住善良的人設。

“夫君這是怎麽了？”她說着，着急的走上前，只是暗夜下她臉上絲毫沒有擔憂慌張，而人多出一分的激動和愉悅。

見花悅榕出來，紀宇收斂了腳上的動作，看着蜷縮在地上的人，他抹了一把臉上濕漉漉的胃液，惡心的甩了甩袖子。

“這賤人不識好歹，娘子不如就将她交給為夫處置吧，今日若不好好教訓她，怕是這小蹄子要上天。”

向來文質彬彬十分矜持有禮的公子，今日能不顧形象，當着衆人的面大打出手，花悅榕突然就有些好奇，花若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花悅榕慣是喜歡裝作善解人意的，這會兒她的夫君問她要一個小丫頭，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更是要端足了賢妻愛夫的樣子，

“是妾身管教不嚴，倒是讓庶妹惹夫君動氣，今日夫君願意管教于她，妾身自然不會阻攔。”

說完，她又垂頭看向蜷縮在地花若，此刻花若目光陰冷的看着他們二人，嘴角甚至扯出一絲瘋癫的笑容，對上她那一雙勾人的眸子，花悅榕心頭陡然一跳。

她在花若的眼裏看到了冰冷的死氣，還有那像是要吞噬掉世界的恨意。

紀宇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婆子，指着地上的花若說道：“你們過來把她綁了，給她洗幹淨綁在本公子的床上，今天我非要好好馴一馴她，烈馬本公子都能馴服，就不信馴不服這個賤人。”

兩個婆子猶猶豫豫的朝着花若走過來，她們雖然不忍心這樣對花若，都是下人自然曉得此刻花若心裏的絕望。

但她們也是奴才，主子的話若是不遵循，她們自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花若躺在地上，看着兩個婆子滿臉歉意和為難的朝着她走來，花若一滴淚順着上翹的眼尾滑落。

她動了動手腕，從袖筒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竹節，緊緊的握在手中，待兩個婆子剛靠近她，花若猛然絕望的握住竹節，抵在了自己的鵝頸之上。

只是她還沒怎麽用力，白皙的脖頸上就出現一條細細的劃痕，血珠冒出來，小巧的一顆顆在傷口上排成一串，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落下。

花若哭笑着看向花悅榕和紀宇，“你們誰都不要碰我，奴婢已經是國公爺的人啦，這輩子生是他的人，即便國公爺不收奴婢，奴婢也願意為他守節，死便也是國公爺的鬼，就算是到了閻羅殿上，只求滿殿神佛護佑他平安康健。”

說着她坐起身，另一只手解開了高高立起的衣領，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跡觸目驚心，花悅榕和紀宇都瞪大了眼睛。

他們都是過來人，自然曉得那些痕跡是怎麽回事，紀宇有些不敢置信的上前揪住她的手腕。

“你這個賤人，你到底在說什麽？三叔……三叔怎麽可能？！你是娘子的陪嫁丫頭，三叔絕不可能碰你一手指頭！”

陪嫁丫鬟便是人心皆知，就是小姐家專門送給姑爺開葷固寵的，甚至京城豪門之間，看對方的嫁妝的時候，都會攀比一下陪嫁丫鬟的姿色或者數量。

女家給的陪嫁，姿色身份數量越上乘者，越會被人誇贊姑娘大度和善，落一個賢妻大度的好名聲。

這便也注定，陪嫁丫鬟便是男主子的女人，即便是他這一輩子不碰，這陪嫁丫鬟也別想着配個小厮嫁了，除非兩位主子發話放她婚配。

紀宇這邊剛靠近，就瞧着花若手裏握着的竹節，更用力往脖頸裏按了一下，血珠頓時溢了出來。

她看着一旁的花悅榕，花若突然想到了姨娘，今日她倒是一死了之，但是姨娘那邊怕是沒有好日子，前世她和姨娘幾乎前後腳死的。

今生只怕也是難逃，她凄然一笑，任由紀宇捏着她的手腕，看了一眼花悅榕又看看紀宇。

“公子說的沒錯，奴婢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她将奴婢贈與誰，奴婢便也誰的人，您不若想想，今日少夫人為何讓奴婢休息一日，又為何一早拉着您一起去請安？國公爺又是被什麽人拖住了腳……遲遲不出？”

紀宇猛然松開了她的手腕，轉而看向一旁的花悅榕，眼神裏滿是猜疑和怒火。

話音落下，花悅榕頓時反應過來，“胡說！夫君說的沒錯，你這賤人的确是瘋了，竟然幹污蔑我。”說完她看向一旁的婆子，“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将這個賤人拖到柴房活活打死？！竟然敢污蔑國公爺，挑撥我和夫君的感情，這賤奴今日是留不得了！”

“慢着。”院子裏突然想起一到溫和滄桑的聲音，這人聲音不大卻十分沉穩，周圍的下人聞聲也都趕忙垂頭，算是給寧管家行禮。

花悅榕并沒有見過寧管家，但此刻看着周圍的人，她心底也有了幾分的猜測。

寧管家走上前遠遠的看了一眼花若，接着笑呵呵的給花悅榕和紀宇施禮。

“老奴是這府中的管家，先給少夫人見禮了。”

一旁的紀宇倒也沒有再端着主子的架勢，微微拱手，“寧叔。”

“公子客氣了，國公爺今日事情忙，倒是一時忘了花若姑娘的事，這剛回府想起此事，便遣老奴過來接姑娘移居前院，到底是國公爺的人，雖是少夫人的庶妹，但住在這大房院子裏也多有不妥。”

他臉上笑呵呵的，眼神裏卻是一片冰冷，在說到花若身份的時候，他更是只字未提陪嫁丫鬟的事兒，卻是直接改口說是花悅榕的庶妹，如此既提高了幾分花若的身份，也是在點周圍瞧熱鬧的下人，日後這府裏明白人自然曉得該如何說話，至于愚笨的那便也不必留着就是。

說完也不聽花悅榕和紀宇的意見，擡手招呼一下，身後兩個膀大腰圓，卻十分穩重的婆子上前，将花若架起身，其中一個婆子趕忙彎腰将人背在了背上。

寧崇看着其餘人訝異的目光，還有花悅榕和紀宇呆滞隐忍的神色，他哼笑一聲，又看向一旁的跟來的小丫鬟翠雲，“還不快去花若姑娘的房中，将她的東西收拾一下，統統搬到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