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小廚房收拾好,花若便帶着兩個小丫鬟,去領了些食材回來,不曉得國公爺什麽時候回來,炒菜就不怎麽方便,熱的時間久了味道也不好吃。

于是花若便做了一屜包子,有剝了蝦仁熬了一砂鍋的海鮮粥,小廚房裏還缺少不少東西,她想着明日再去找徐媽媽或者寧管家要。

摘下圍裙朝着主屋的堂屋走去,恰好和小丫鬟翠雲迎面相撞,“喲,你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做什麽,可得虧是撞到了我,若是撞到國公爺,怕是你要挨訓了。”

翠雲也是一臉後怕的模樣,“是花若姐姐啊,吓死我了,我這剛把國公爺浣洗的衣服拿回來,收拾的時候瞧着有兩只襪子和一件外衣的衣袖有破損,想着拿去給繡娘縫補。”

說完她又抱怨道:“明日我便要和徐媽媽說道說道,這底下的人做事也忒粗心了些,這浣洗好的衣服有破損也不上報,更沒送去繡娘那邊,這幸而我瞧見了,這若是國公爺看到,咱們都要跟着受連累。”

她說話的功夫,花若翻了一下衣籃裏的一副,她笑吟吟的接過去,“這些給我吧,天都黑了你也別再往外跑,不過是幾針的事兒,我給補補就行。”

翠雲還有些遲疑,但看着花若堅定的目光,終究是松了手,“那就辛苦花若姐姐啦,一會兒我幫您去拎飯菜。”

“好,那就多謝了。”

花若回到自己的隔間,拿出針線笸籮,找出來青藍色的棉線,還有白色的面線,坐在前廳的桌邊,将桌子上的燭臺,往她面前移了移。

她細細打量一下,鎮國公許是平日裏奔波的多了,襪子上已經磨出來不少的洞,繡娘縫補也都是貼上一塊布,打個補丁也就算了。

這若是放在其他府中,這樣的襪子只怕早就扔了,或者修不好賞給下人,但鎮國公從戰場回來,為人素來勤儉,身上的衣服時常能見到縫補的痕跡。

衣服倒也罷了,這襪子打了補丁,縫合的地方必會凸起,手摸着倒也沒什麽,可穿在腳上走得久了,便會磨腳的厲害。

花若皺了皺眉,索性将那兩個補丁都拆了,拿着針線按照棉布的紋理,不需要任何的補丁,單純用針線沿着棉布經緯編織,只要仔細耐心些,編織縫補的衣服布料,任誰湊近都看不出縫補的痕跡。

這手藝還是她姨娘傳授給她的,押着她在花家那個小院裏日日練習,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夜已深,酉時的時候紀清塵踩着星光月影歸來,還未進門他站在漆黑的夜色裏,看着那個坐在廳中湊在燭火邊,正認真的一針一線給他縫補衣裳的姑娘,他的心頭猛地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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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于他而言十分的熟悉,卻又陌生的讓他不敢回想,曾幾何時,他娘夜裏也會這樣給他和他父親縫補衣服,等着晚歸的父親。

而這邊花若快要換線的時候,她一邊湊過去咬斷線頭,一邊下意識擡眼朝外望去,猛地看到一個黑黢黢的人影杵在外面,她呼吸一滞,但等着她看清對方的五官後。

趕忙放下手裏的針線和衣服,笑吟吟的迎過去,男人也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失神,收斂情緒慢步朝着廳中走去。

“國公爺回來了,宮中可有留您用膳?”花若一邊問着,一邊上前幫他褪去官服的外衣和官帽。

“未曾用膳,讓廚房随便那些東西過來充饑便可。”紀清塵并不怎麽在意口腹之欲,但這會兒也的确是餓了,午飯便沒吃上,一直到這個時辰滴水未進。

花若心裏有些心疼,她不是個不知曉好歹的人,鎮國公待她好,她便也真心待他,“花若給國公爺包了蘿蔔肉的包子,還熬了些海鮮粥,都溫在小廚房的竈上,我這就去端。”

兩人說話的功夫,她已經服侍他洗完手喝了一盞熱茶。

“你還會做飯?”

紀清塵本來好奇的盯着她補得衣服,若不是還有沒補完的地方,他愣是沒看出來一點縫補的痕跡。

突然又聽到她包了包子還熬了粥,紀清塵原本今晚就有些觸動的心,再次跳了起來。

花若一副得意的樣子,擡擡下巴說道:“那當然,我廚藝可好這呢。”

說完,她朝着院子裏的耳房走去,那便是主院的小廚房,沒一會兒和翠雲一人端着包子,一人端着還滾鍋的海鮮粥過來,砂鍋蓋子一打開,鮮香的氣味撲面而來。

紀清塵忍不住挑了一下眉頭,花若給他盛了一碗粥,翠雲也十分識趣的退了下去。

一口香糯鹹鮮的粥入口,他熬到下午有些酸疼的胃得到了熨帖的安撫,籠屜裏散發着陣陣香氣,桌邊擺着還未做完的針線。

這一幕在紀清塵的眼裏,是再有煙火氣不過的存在,他的記憶總是會被眼前的一切,拉回到曾經年少時的歲月。

看着笑吟吟一直看着他的姑娘,紀清塵心頭軟的不成樣子,“你吃過了嗎?”

他眸子裏皆是溫柔,可冷淡的神色沉肅的聲音,都讓人無法察覺到他此刻的心思。

“奴婢吃過了,國公爺嘗着如何?”

對于他的淡然冷肅,花若絲毫沒有失落,這人好像素來如此,只是和她行周公之禮時,偶爾流露出幾分溫柔缱绻的神色,但離了拔步床,這人便是這副冷清粗犷的模樣。

對上她期待的目光,紀清塵難得給人一個很高的評價,“比府中廚子手藝好了很多。”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凳子,“坐吧。”

看着快要縫補完的衣服,花若倒也沒有拒絕,屁股剛一坐穩,就抱着針線笸籮開始穿針引線,繼續縫補。

“天黑了,明日讓繡娘補就行,仔細傷了眼睛。”

這素來冷情的人,突然說出關心的話,花若心底生出一番暖意,許是燭火離得近,許是這一粥一飯散發出來的香味。

讓她整個人都感覺暖暖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好像這樣平淡的日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她嘴角噙着笑,“就剩指甲蓋那麽一點了,不過幾針的事兒,奴婢也不是日日都要縫補,一次兩次傷不了眼睛。”

紀清塵一邊吃着飯,一邊看着她做針線,周身的氣息也變得越發溫和起來,心底更是暗暗驚嘆花若的女紅。

不由得說道:“你姨娘将你教養的很好。”

花若嫌少聽到有人誇贊她姨娘,這會兒見紀清塵目光認真大的誇贊,她臉上的幸福喜悅也越發的真切。

“嗯,姨娘教給我很多,只可惜我太笨,也只學了姨娘手藝的七八分。”

兩人說着最普通不過的家常話,一屜包子下肚,粥也喝了大半,紀清塵放下碗筷看了她一眼。

“你姨娘那邊的藥應該都吃完了吧,有需要可以和寧崇說,讓他陪你回去瞧瞧。”

這事兒她從沒忘過,只是現在人在主院,如今又是通房丫頭的身份,她不便再去宅子的後院,畢竟前世紀她為了給姨娘遞消息,去了一趟後院被紀宇知曉後,回來後就被他下令圈禁在大房,不許再到處溜達。

這一世她來到了主院開始,就連去廚房的次數都只有兩三次,每次不是拖着小丫鬟,就是拽着徐媽媽一起。

就是擔心紀清塵心思狹隘,容不得她和那些外男多有接觸。

以至于拖了這些日子,也沒能和那邊府中的娘親傳消息。

現在得了他的準話,花若開心的很,雖不是什麽金銀賞賜,但至少能和姨娘取得聯系。

“多謝國公爺,奴婢這幾日正為這事兒發愁呢,不曉得姨娘那邊現如今身子如何,想要托人遞信,又恐國公爺不喜。”

吃飽喝足後,這會兒全身放松的紀清塵挑眉,“我為什麽不喜?”

花若看着對方冷淡的眸子,再想想這短短幾日的接觸 ,花若一時說不話來,這人看着粗糙魯莽,但大多時候他又十分在意她的感受,就算是像昨晚有些失控,她只要表達一些不滿,對方立馬就會放輕動作。

但若說他敏銳細致,要求苛刻,但比起紀宇那樣的心胸,這人又十分的大度。

“就…就是,別的府中都不讓身邊人在外游走,更不喜被外男看到。”

紀清塵的像只吃飽後,慵懶的雄獅,聞言他面無表情的打量了一下花若,擡起手輕輕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沉思着什麽。

須臾說道:“明日讓繡娘給你做個幂籬,若是需要出門,就讓徐媽媽陪着,和寧崇說一聲就行。”

紀清塵這些年在邊關打仗駐守,邊塞民風開放他早已習以為常,邊塞的女子不僅可以随意外出走動,甚至夏日還能穿着半袖衣衫。

可這裏是京城,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可即便是如此,在花若看來,他在這方面,都是極為大度好說話的。

“是,奴婢多謝國公爺。”

幂籬制作也需要些時日,花若便也不急着這兩日,且得了鎮國公的準許後,她當即寫了一封信,着人遞給了紅纓,紅纓看過信直接和帶話的小厮說了幾句。

知曉姨娘用過藥後,這幾日身體都在恢複,瞧着沒有什麽大礙,花若便也放心許多。

紀清塵這兩日又開始忙起來,早起天不亮就要去參加大朝會,花若便也早早起來服侍,待将人送出門,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間也睡不着,問繡娘要了幾塊小布頭,她坐在房間裏給自己繡肚兜。

往常一件肚兜她能穿許久,可自打來到了鎮國公身邊,她肚兜損壞的速度越發的快了,本想着做件小衣穿着也行,奈何也不曉得鎮國公什麽心思,竟然對她那件小衣越發的不滿,直接一擡手給她撕成布條。

無奈,花若只能趁着他不在府中,抓緊時間多給自己做幾個肚兜,想着紀清塵襪子破的快,她便也順手給他做了些新襪子。

主院裏安靜的很,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大房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這兩日安子也沒閑着,每天都能從大房帶回來不少的消息,比如昨日,紀宇竟然不顧花悅榕的意思,直接擡了柳嬌娘為姨娘。

花若晚上聽到的消息,第二日一早便也在寧崇那邊确認了,寧崇正在挑選一個小丫鬟送過去,按照國公府的舊例,姨娘雖然是下人,卻也配得一個小丫鬟伺候着。

花悅榕那日可是鬧得不輕,聲音大的都傳到了三房的院裏,不少人都偷摸過去瞧熱鬧,花若也只是站在門口,朝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并不吃驚于花悅榕的打鬧,畢竟她着性子在家裏被哄着寵着,雖然想要學花家大夫人的那貌是情非,奈何功力和定力差遠了,稍微刺激一下便也原形畢露。

這府裏變得越發的熱鬧,花若開始還有些擔心柳嬌娘,但是連日下來發現柳嬌娘的确不是善茬,這揚州瘦馬果然名不虛傳啊。

她一邊做着手裏的繡活兒,一邊想着這次出門要給姨娘帶些什麽,雖然她只有二兩銀子,但也能買不少的東西,等着再過十天便能發月錢。

想到月錢,花若忍不住的翹起嘴角,也不曉得她這個大丫鬟是多少月錢,又是通房丫鬟,加起來至少得有個七八兩吧?

“不好了,不好了,大房出人命了。”小安子着急的跑過來,手裏的掃帚都忘了丢下,臉色煞白的沖到前院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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