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兩天後,這日天還沒有亮,花若坐在馬車裏腦子還有些懵,雖然平時她也早早起來服侍,但都是将人送到門口,她就可以回到屋裏睡個回籠覺。

可是今日她卻被要求一起上車,甚至連出門穿的衣服,都不是她素日裏常穿的那些,也不曉得鎮國公從哪裏拿出來的衣裙,竟然還是個抹胸的衣裙。

花若呆呆的看着身上的衣服,終究忍不住問道:“國公爺,您這是何意?”

前兩日讓她不要守規矩,今日卻又讓她打扮一番,現在她滿腦子只有一個詞形容自己——花枝招展。

紀清塵沒有回答她,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一會兒到了地方,你下車送我。”

“啊?”花若茫然的看着他,總覺得他有什麽事兒瞞着她,可她身份低微,即便是主子不說清要做什麽,她也只有聽喝兒的份。

“好,奴……我知道了。”

見她這副乖乖的樣子,紀清塵皺了皺眉,擡手捏住她的臉頰,一雙清冷的眸子靜靜的盯着她。

“拿出當日,你我初遇時的樣子送我下車。”

“啊?!”花若整個人都呆住了,但她卻沒有拒絕的資格,甚至都沒想好一會兒怎麽做。

奈何給她的時間卻不多,國公府離着皇宮不算遠,坐馬車最多一刻鐘就到了,正在她思考要怎麽送他下車的時候,馬車已經停穩,不再給她拖延的時間。

紀清塵看了她一眼,伸手撩開車簾,花若想着剛才他的要求,一時也沒有想好要怎麽做,慌亂中她猛地伸手揪住紀清塵的衣領,滿是胭脂香氣的吻落在了他的嘴角。

此刻車簾已經被他撩起,外面停着數輛馬車,都是早起來上朝的大人們,鎮國公的馬車這些人又怎麽會認不出來?

原本見馬車停下,周圍幾位官員想上前行禮問好,卻陡然看到了馬車裏擁吻在一起的兩人。

衆人的腳步不由得頓住,更是像見鬼似的看着馬車裏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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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若似乎感受到了車外的震驚的目光,她整張臉都紅了起來,眼睛裏也潤着水光,讓人看着好像随時要哭似的。

她退開幾分,剛想鑽進馬車裏躲着,腰身卻被男人一只鐵臂攬住,“做的不錯。”他近乎呢喃般在她的耳邊噙着笑說道。

花若不解的看向對方,目光陡然落在了他的嘴角,那裏暈着她的口脂,明晃晃懸在他的唇邊。

花若頓覺有些好笑,剛要開口提醒,男人卻動作利索的轉身下了車,“唉?……”

她随着的他的動作朝外看過去,周圍不遠處站着幾位官員。

看到鎮國公下車,也都紛紛拱手上前準備請安,花若吓得心都提起來了,也顧不得好笑和害羞,着急的從車上跳下來。

“國公爺等等。”她着急的喊着對方,也等不得長喜給她擺腳凳,她着急的從車轅上朝着紀清塵撲過去。

宮牆下,周圍準備上朝的官員,紛紛朝着這邊看過來,尤其是在那一聲婉轉的女聲響起,和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更可況這句話中的人,還是素來不近女色的鎮國公。

未亮的天色朦胧且清冷,只見一人穿着鵝黃色的衣裙,裙擺廣袖翻飛,輕飄飄像只粉蝶似的撲入鎮國公的懷中。

原以為下一刻會看到鎮國公震怒,将人推翻在地,卻不想他下意識伸手接住了對方,就這樣兩人近乎相擁的站在馬車不遠處。

他懷中的女子柔弱無骨,微微仰着頭,拿着手裏的帕子輕輕給他擦拭着嘴角。

而出了名冷情的鎮國公,此刻滿臉淺笑目光溫和的看着懷中人,若說這都算不得深情,戶部尚書第一個就不服!

看清對方和那女子的相處,他氣呼呼的走上前,“鎮國公好雅興啊。”

紀清塵聞言擡起頭,看向一旁的戶部尚書,眼神裏再度變得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的清冷。

“讓尚書大人見笑了。”

說完,似乎也并不想再和對方說什麽,接着低頭看向伏在他胸前的小丫頭。

“早起天冷快回車裏,小心着了風。”他聲音仍舊冷淡渾厚,可這話又滿是心疼關懷之意。

花若察覺到周圍的目光,早就有些站不住了,得了他的話,也感受到了對方虛攬着她腰身的手臂。

花若神色裏帶着幾分慌亂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先去回去了,國公爺下值早些回府。”

“好,快上車。”說着他甚至将人半抱着扶上了馬車,放下車簾,直到擋住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

長喜看了他一眼,轉而趕着馬車,調頭往國公府的方向走去,直到看着馬車走遠的身影,鎮國公這次不疾不徐的朝着宮門走去。

全然不在意周圍人探究的目光,還有戶部尚書那憤怒敵視的眼神,紀清塵坦然的像是喝了一杯水似的。

戶部尚書仍舊有些不甘心的走上前,和他并肩往宮門處同行,“鎮國公這是何意?前些日子陛下剛提出來,有意将小女指婚給您,您若是不願,大可直說便是,何故如此羞辱下官!”

“尚書大人慎言,我可不曾聽到陛下如此說,再說不管陛下那邊何意,我想要寵着那丫頭,又與陛下和尚書大人有甚關系。”

說罷,他甩袖而去,全然不敢被他理直氣壯氣到臉紅的尚書,周圍人也都在竊竊私語看着他們。

雖然是宮門前,可這消息愣是長了翅膀,不到一個時辰就飛遍了整個京城,戶部尚書的嫡小姐蘇晚晚,原以為自己要嫁給名動京城的鎮國公,卻不想得意了還不到三日,就成了京城中世家小姐們的笑柄。

“給本小姐去查,那個狐貍精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哭的眼睛紅腫,恨不能現在就沖到國公府,瞧瞧到底是個什麽貨色,竟然勾的國公爺當衆羞辱她。

花若羞紅着臉回到府中,當即就把那一身衣服換了,想了一上午也沒有想清楚,鎮國公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若是曉得蘇晚晚對她的恨意,都要去告禦狀喊冤啦,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她雖然不出府,但這國公府中,每日進進出出的人卻不少,自然聽到外面瘋傳的消息,再加上一些和長喜熟絡的人,稍微從他那裏探知之二,便也曉得外面傳的那些并不都是假的。

于是中午的時候,花若就發現今日她的飯菜好像有些豐盛,而那送飯的也不是往日的小丫鬟,而是後廚管事張婆子。

“姑娘安好,今日廚房裏剛好有新鮮的小河蝦,就給姑娘炸了一盤嘗嘗鮮。”

那河蝦的個頭可不算小,按說以她的份例是沒有資格吃這東西的,花若下意識的看向張婆子,眼神裏多了些審視的味道。

花悅榕前日去見了太後娘娘,回來倒也沒有什麽事兒,仍舊安分的回到大房的院子裏,這兩日也沒有出來。

瞧着是和往常無異,只是國公爺這兩日撤了看守大房的婆子,這也說明已經饒恕了花悅榕,那她這兩日便也能在府中行走。

前者有了花府劉姨娘的事兒在前,這會兒花若也不得不小心些。

“張管事的好意花若心裏記下了,只是……這到底不符合府中的規矩,不如給少夫人那邊送去吧。”

張婆子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姑娘大福,這點小蝦自然是享得了的,如今姑娘得了國公爺的賞識,這點子東西算什麽,日後只怕還會有更好的呢。”

說完,她拎着空了食盒走了,花若細品這人的話,恍若好像明白了什麽。

吃完午飯花若照舊去看看宋媽媽,一路遇到府中的小厮丫鬟,一個個也都比往常更加熱情的和她打招呼。

逐漸的花若也品出了味來,今早她送鎮國公去上早朝,這事兒怕是府中的人已然知曉,所以現如今這一個兩個的這般殷勤。

得知了真相,花若反而放心了,但柳姨娘卻是神色擔憂的找過來,兩人正好在三房的前院門口相遇。

“這個時辰你怎麽過來了?”花若有些驚訝的看着對方,這個時辰離着紀宇下值的時候不遠,柳姨娘素來都是會裝乖的,每次都是早早等着紀宇下值,平時這個時辰她說什麽都不會亂跑。

“你倒還有心思關心旁的,今日你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只怕,只怕你這是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兩人在府裏幾乎是三天兩頭在一起玩兒,倒也熟了很多,卻不曾見柳姨娘這樣着急過,甚至說出這般的狠話。

花若頓時也嚴肅起來,“到底是怎麽了?”

“怎麽了?你今早送國公爺上早朝的事兒,現如今京城裏已經傳遍了,前兩日還傳着陛下有意給戶部尚書的女兒指婚,現如今你便跳了出來,這日後不管是不是尚書的女兒,但凡是高門大戶嫁進來的主母,都會将你樹為敵,這府中怕是沒有你的好日子過。”

花若順着她的話想了想的确是這樣,沒有哪個主母會容得下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妾,更何況她還是個丫鬟,但花若卻絲毫不急。

“怕什麽的,只要主母進門,第二日我便主動請辭,到時只怕她樂得放我走。”

“放你走?若是今日之前倒也沒有什麽,可現如今你和國公爺的事兒傳開了,你即便是要走主母明面上放過,可這心裏終究有個疙瘩猜忌,萬一你出去做了國公爺的外室,她連拿捏的機會都沒有,雖說你不會做什麽外室,但架不住主母疑心,你出府便是死路,畢竟只有死人才會讓她放心。”

這話像是當頭一棒,頓時敲得花若臉上笑容盡失,不由得想起了她姨娘。

花夫人若只單純嫌棄她姨娘,大可找個由頭趕出去便是,她爹那就是個怕老婆的,即便是大夫人真這樣做了,他即便是心裏不悅,也不敢說什麽,可花夫人沒有攆她們走,而是暗中下慢毒,想要慢慢熬死她們。

也順便留着她們母女二人,作為她的彰顯大度和善的配角,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沒有着急下狠手,她和姨娘才能拖到如今。

順着柳姨娘的話往下想,花若的心都冷了半截,臉色也白了下來,“今日這事兒是國公爺吩咐的,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那,那我現在又該如何?”

一時着急,花若心裏一點主意都沒有,下意識的問向柳姨娘。

柳姨娘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說,“這事兒若是換做我,我便抱住了國公爺的腿,只要這男人的心在你這裏,即便是有了正房主母,她想要弄死你也得掂量一下,雖不知後路如何,至少暫時能保命,以後的事兒再慢慢想法子。”

送走了柳姨娘,花若心裏越發的冷,她明白對方說的沒有錯,關鍵是她這世重生回來的,前一世她死在第二年春天,這若是真的一步走錯,可能躲開了紀宇,卻躲不開閻羅王的生死簿。

她坐在房間裏靜靜的想了一會兒,現如今不管怎麽說,能救她的的确唯有鎮國公 ,至少在明年夏天之前,不管陛下會不會賜婚,她須得讨得他的歡心,讓他護住她。

至于以後得事兒,她便慢慢籌劃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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