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抱着聖旨花若恍若隔世,總覺得自己這是在做夢,耳邊都是衆人的恭賀聲,但她還是覺得這這一切發生的有些不真實。
“徐媽媽……這,這是真的嗎?”她展開聖旨遞到徐媽媽的面前。
素來冷臉不茍言笑的人,今日也按捺不住的笑了起來,“夫人這可是聖旨啊,這哪裏能有錯呢。”
“但是,但是我和少夫人可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雖然我是姨娘生的,可這……我若和國公爺成了親,這輩分豈不是亂了?!”
她瞬間便和花夫人平起平坐不說,二人還成了親家,這輩分花若想想都覺得頭疼。
徐媽媽好笑的看着她,“這有什麽的,晉王的娘親甄太妃便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還有內閣朱大人的兩個女兒,大的入宮當了婕妤,小的嫁給了二皇子,這種事兒在皇家看來再正常不過,姑娘也倒也不必介意。”
花若平時鮮少出門,這些皇家的事兒她更是無從得知,這會兒聽到晉王母妃竟然是太後的侄女,反應過來是姑姑和侄女一同服侍過先帝,她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
與太後和太妃一對比,自己和花悅榕好像算不得什麽。
聖旨雖然是在國公府宣讀的,可不出一個時辰的功夫,朝中百官也都接到了消息。
花侍郎更是一腦門的汗,在書房中來回踱步,想起來這段時日花悅榕的事兒,還有曾經他裝聾作啞,對花若的遭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之事,心頭滿是懊惱。
一股無名火沖了上來,“來人,請夫人過來!”
花府這一日鬧出多大的動靜,花若不曉得,她只曉得今日紀宇回來的也比往日早。
不僅早,這日他下值回來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裏,而是來到了三房的院子裏,從進門看到她的時候,這人就像是被使了定身術。
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花若有些不悅的皺皺眉,“公子若是有事找國公爺不如去花廳等着吧。”
說完,花若轉身朝着小廚房走去,長喜下午早早就回來說,晚上不用做飯,紀清塵讓人在訂了廣德樓的酒菜,到時候會有人專門送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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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去小廚房,她不過是不想看到紀宇罷了。
幸好,沒一會兒紀清塵也下值回府,看到院子裏杵着的紀宇,他有着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
“有事?”
對上紀清塵的眸子,不管什麽時候紀宇都打心底裏怵他這個三叔,平時沒什麽事兒他絕不會到他三叔眼前晃悠。
“也沒什麽,就是今天在衙署裏,聽聞太後娘娘給三叔婚的事兒……”
他說着,有些心虛的看着紀清塵,聲音也不由得小了許多。
紀清塵朝着前廳看了一眼,并沒有看到往日那個等他回來的身影,他情緒淡淡的說道:“太後沒有賜婚。”
聽到這話,紀宇像是離水的魚再次回到了湖中,陡然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有吐完,就聽到紀清塵平靜的說道:“是陛下親自賜得婚。”
紀宇一雙眼睛瞪大,直勾勾的盯着紀清塵,一時都忘記收斂自己的情緒,恍惚間他有些疑惑,剛才他三叔是不是在向他炫耀什麽?
他想看看他三叔臉上的神色,可還沒看清身邊的人就像是一陣風似的走開,紀宇追着他的背影看過去。
便瞧見花若從小廚房裏走出來,手裏還算這一盞銀耳湯,素來冷臉的鎮國公,在看到花若的一瞬間,目光變得柔和,這是紀宇從小到大,從未在三叔眼中見過的溫柔。
花若看着紀清塵,也忍不住笑彎了眼睛,“國公爺,我怎麽覺得像是在做夢似的。”
紀清塵接過她手裏的碗,喝了一口溫度适宜的銀耳湯,又從袖筒裏也拿出一封聖旨,“不是夢,今日我也接了聖旨。”
花若拿過去打開看了一眼,和她的聖旨幾乎一模一樣,雖然仍舊感到有些不切實際,但每次看到聖旨上的內容,眼角總是有些濕潤。
這樣大喜的日子她并不想哭,收起聖旨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睛,一擡頭就看到了紀宇,花若心裏對其厭煩痛恨極致,可現在身份一變,紀宇日後便是她的侄子。
日後紀宇見了她都要行禮,想到這裏,花若心頭突然又有一種暗爽,甚至想要早日見到這樣的場面。
紀清塵打發走了紀宇,更衣洗漱之後,長喜也帶着廣德樓的飯菜回來,李嬷嬷和徐媽媽幫着擺飯,曾經的大丫鬟花若,自此便是這個府上的女主子,除了鎮國公,誰也不敢再指使她擺飯打水了。
坐下吃飯後,紀清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陛下有意想要禮部和欽天監協理咱們得婚事,你怎麽想?”
花若恍若發現,他們二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說話商量事情的感覺,竟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
察覺到這個想法,花若忍不住笑了,她細想了想婚事的籌備,她學着紀清塵的樣子,淡然的說道:“我并不在意婚事是否辦的隆重,反倒是覺得不如一切從簡更好。”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加上自己的出身還有近來的名聲,花若反而覺得低調點更好。
她雖然不曉得朝中的事,但和紀清塵在一起後,經常聽到他有意無意提到的政事,花若也品出幾分做官的不易。
現如今紀清塵正是風頭正盛時候,這京城裏的人最是會見風使舵,更熟練的便是背後捅刀子,這會兒瞧着他盛得隆恩,見了自然都是笑臉相迎說些恭維的話,可若是國公府因為陛下的隆恩,行事稍有張揚便會落人口舌。
所以花若對于他們的婚事,并不想大操大辦使得過于張揚,日後他們夫妻一體,要為這個家精打細算些。
紀清塵也覺得按照禮部的流程走,實在有些麻煩繁瑣,這婚期稍有不慎就可能拖到明年舉行,他可不想等幾個月,現在聽到花若如此說,他臉上雖然冷淡,可點頭的節奏顯然十分贊同花若的說法。
“好,那明日我便去和陛下說,不必禮部插手,咱們自己在府裏擺幾桌便罷。”說完紀清塵頓了頓,“我瞧着下個月初九是個好日子,不如就那日操辦。”
“初九?會不會太快了?”花若心裏細細一算,也不過是二十日的光景,她這嫁衣啥的都來不及準備呢。
“不早了,再晚都要轉過年才行,按照規矩若是你未過門兒,今年過年你便要回到花府過。”說到這處紀清塵的眼神裏帶着幾分譴責,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委屈起來。
“你回去還有姨娘陪着你過年,當真舍得留我一人在這裏獨守空房?”
看和他的樣子,想到他獨守空房的樣子,花若噗嗤一聲笑了,“自然是舍不得,那便都聽國公爺的安排,不過說好這麽趕我可安排不妥,這事兒只怕要勞國公爺費心。”
“這好說,左右咱們得婚事便也不張揚了,低調些一切從簡。”
自己的想法被采納,花若心裏一喜,加了一塊兒八寶鴨放在了紀清塵的碟子裏,“如此才好呢,當初公子和少夫人的婚事有禮部操辦,加上花家大夫人的張羅,可謂熱鬧非凡,因着是太後指婚,旁的人倒也不敢明着說什麽,只是這私下的話說得可不怎麽好聽。”
再者,她爹便在禮部任職,若是她和紀清塵的婚事由禮部采辦,花若只恐這裏面有什麽暗虧等着她。
所以這件事最好還是不要讓禮部插手,低調些行過禮便也罷了。
“婚事可以從簡,但是禮數不能少,成親當日你還是需要從花府出門,你姨娘那邊有什麽打算?”
提到這事兒花若有些頭疼,若說不讓姨娘回去,那她成親那日她便也不能來送行,可若說讓她姨娘回花家,只怕這次回府,日後想要再出來可就難了。
這段時間花家大夫人定然氣不順,姨娘回去少不得要受些磋磨,想到這裏花若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花若為難了半晌,猶豫道:“明日我去莊子上問問娘的意思吧。”
按照規矩,花若出門必然要從花府出,再者聖旨也寫明她的身份是花清泓的次女,斷沒有換個地方出門子的到底。
“嗯,若是你娘不想回去,可以接到咱們府中觀禮。”
這的确是個辦法,只是真的這樣做了,只怕不用百姓或者花家說什麽,那朝中的禦史言官都能以此彈劾紀清塵。
可這話,花若聽得心裏暖乎乎的,“國公爺的心意花若知曉,只是這話若是讓旁人聽到,怕是要在背後說您呢。”
雖然今日只是下旨賜婚,可紀清塵和花若二人,愣是過了一把洞房花燭夜瘾,直到将人灌飽填滿,紀清塵卻未曾和往日那邊抽身而去,以身堵住了那滿到要溢出的熔岩。
他俯身貼着她的耳邊,在她失去意識前低語道:“既然聖旨已下,今日莫要再飲那活血的藥酒和紅花。”
花若再次醒來的時候,腦海裏還在回蕩着這句話,她感受着身上清爽的滋味,曉得紀清塵又幫她擦洗過了。
不過是一日的功夫,再從這張床榻上起身,她愣是感覺今日這屋裏的氛圍都不一樣,這張床更是讓她十分的安心,甚至上面的雕刻的瑞蝠的花紋,好像比往日看起來都更順眼幾分。
她披上衣服下地,剛站直身子,就感覺順着腿流下來什麽東西,想起男人最後的話,花若漲紅着臉低罵一句,“無恥!”
她趕忙跑去淨房清理了一番,再出來的時候,徐媽媽恰好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擺放着一套新衣服。
“夫人,這是昨日國公爺讓人準備的成衣,繡娘連夜改了改尺寸,您試試合不合身?”
陡然聽到徐媽媽這樣的稱呼,花若愣在了原地,須臾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喊她,她笑吟吟的走上前,看着那上等的水光緞面,穩重大方的款式,精美的刺繡。
眼神裏忍不住露出幾分驚豔,“瞧着應是不錯,今日我便穿着它去莊子上,讓我娘也瞧瞧。”
想起昨晚長喜差點被關在城外,徐媽媽聲音裏也滿是喜悅的說道:“昨晚主子便讓人給劉姨娘送了消息過去,還有幾身成衣。”
徐媽媽幫着她穿好衣服,挽了一個得華貴的發髻,整個人的氣場也被襯托的越發穩重大方。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花若有些不敢置信這是她自己,長這麽大都沒如此打扮過自己,原來花悅榕身上的高貴穩重,也不是什麽獨一無二的東西。
她想着李嬷嬷指點過她的儀容姿态,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柔和不笑的時候,竟然有些拒人千裏的人味道。
像極了一朵開在山巅峭壁上的玫瑰,豔麗高貴又讓人高不可攀不敢亵渎。
就連站在一旁的徐媽媽,都忍不住感嘆道:“姑娘真是生了一副好容貌,難怪主子殿前求了多日,才纏得陛下親自下旨。”
“什麽?賜婚的聖旨是國公爺自己求來的?”一句話,便讓花若無暇觀賞鏡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激動的看着徐媽媽。
話一出口,徐媽媽也曉得自己說多話了,可轉念一想這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國公爺喜愛夫人,為了将人留在身邊,不在意她的出身,求得聖旨賜婚,這若是傳出去也是一樁美談。
于是她臉上的懊悔一閃而過,接着破罐子破摔的說道:“哎,老奴也不知曉細節,還是昨日宣旨後,老奴引着那宣旨太監去吃茶和點心時,他随口說了兩句,主子倒也不是求得陛下,而是求得太後娘娘,許是他們母子二人商議過後,這才由陛下親自下旨,以示恩寵。”
後面的話花若聽不得了,耳邊皆是震耳欲聾的心跳聲,雖然兩人之前歡好之時,不善言辭的紀清塵多次說過喜歡她的話,可那種時候說出來的話,又能有幾分可信度,花若也只是聽聽,并未放在心裏。
但此刻卻由不得她不信,花若這邊還沒梳理好自己的情緒,門外便傳來了李嬷嬷的聲音,“夫人,禮部左侍郎府上的花夫人求見,少夫人也跟着一起回來了。”
花若和徐媽媽對視一眼,今日上午怕是來不及去莊子上了,花若強迫自己收斂好紛雜的心情,深一口氣緩緩吐出。
想着昨日太後和她說的話,花若也不得不去外面招待,“走吧,去看看她們到底想怎麽說,花悅榕既然回來了,怕是也曉得國公府中沒人會去接她。”
因着之前宋媽媽的事兒,徐媽媽對花悅榕也有些看法,“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裝出來的樣子,一旦破開了口子,便也再難收回去。”
花若十分認同這話,這人只要是裝出來的樣子,總是會有破綻的,一點破綻被人發現,便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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