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除夕

15   第十五章·除夕

◎福倚禍伏◎

蘇須驀醒來那日他只休息了一下午，晚飯後聲稱身子乏要早些睡下支開了其他人，之後他自己偷偷跑去張大老爺家。

蘇須驀沒有直接去找張家人讨公道，而是悄悄去張家布下招魂陣。他剛蹲在屋頂布完陣，素和臾染不知從哪兒飛來，輕輕落腳在他身邊。

因為不放心病人，素和臾染每日都會不定時去房間查看。

原本今日只想在門外确定屋裏人氣息正常，卻發現屋裏沒人。不用多想，就那麽幾個地方，他首先趕往張家，果然瞧見在屋頂施法的病人。

病人轉頭發現身後人時驚了一下，他順勢坐在屋頂上，東張西望，一陣幹笑。

不過素和臾染什麽也沒問，找到蘇須驀就靜靜陪在一旁。于是病人在屋頂上坐着等到招魂陣起作用後又鬼鬼祟祟施法給張家人開啓陰陽眼，讓他們能看到沒有肉身的鬼魂。

此次布下的是普通招魂陣，能招來方圓百裏的普通鬼魂，不會有厲鬼一類害人的鬼魂。招來的鬼魂也就是在張家晃蕩一番，發現沒什麽特別就會離開。

看到病人的一舉一動，素和臾染很快明白對方的意圖。

布置好一切，兩人慢悠悠回去客棧。

沒過多久，張家雞飛狗跳。雖然他們這幾日和幾位仙長撕破了臉，但保命要緊，趕緊差人來請。

素和若休跟寧尤妁不明所以，對張家人戒備心極強，想着指不 定是張家設的陷阱，沒給好臉色，連連拒絕。

而後是素和臾染出面，去張家與張大老爺交涉，驅鬼的條件自然是要求張家承認所有罪孽，将真相公之于衆，并處理好宋将暮等人的後事，日後還需常做善事贖罪。

好面子的張大老爺哪肯答應，寧願花大價錢去請別的道士捉鬼。然而千止的法陣豈是一般道士能破解的？萬般道士都不一定行，頂多能驅鬼一時。

于是張家門庭若市，熱鬧得雞犬不寧，張家人每日有驚無喜。起床時能看到表情僵硬的凍死鬼蜷在床尾。

吃飯時有無數餓死鬼圍在飯桌周圍虎視眈眈，遇到膽大的餓死鬼，還能撲到飯桌上張牙舞爪。躲在寝屋裏，不僅妝奁邊圍着幾個穿着暴露、妝容詭異的鬼，房梁上還能突然掉下個吐長舌頭的紅衣鬼。到了晚上，園子熱鬧得像裏趕集市，除了能與各路鬼同游，還能看見投井自盡的鬼露出個腦袋趴在井邊吐水。

張家人往外跑也沒用，畫個符咒印在人身上，照樣有鬼被引過去，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除了張大老爺家，張二爺和将暮舅舅家當然也布有招魂陣。

将暮舅舅那邊容易很多，不過兩日将暮舅母就吓得主動去官府自首。她這邊認罪，會牽扯到張家。張家兩兄弟一方面堅持不認錯，一方面到處找別的道士求救，估計還要死撐幾天。

等着就是，不着急。

-

今日除夕，扶汐街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張家人的除夕得和各路鬼魂一起過，一定終生難忘。

樹妖和張家的事都還沒解決，蘇須驀等人的除夕自然是在外面過。

除夕之夜，在外的人都盡量趕回家吃年夜飯，客棧的客人很少。

客棧掌櫃特別熱情，加上這幾個少年少女知書達理，讨人喜歡，因此晚飯準備了好些大魚大肉給他們。盛情難卻，掌櫃準備了什麽就吃什麽，四人圍坐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

掌櫃告知除夕之夜扶汐會燃放煙花慶祝，于是晚飯後四人走上熱鬧的街頭。

時辰還早，四人先在街上閑逛。

街上賣東西的商販很多，兩個少女看得格外起勁。前腳在賣胭脂水粉的小攤邊流連，後腳被賣扇子的小攤吸引，沒過一會兒又跑到賣竹木小玩意兒的小攤。

兩個少年默默跟在後方，時不時回應幾句。

逛了好一會兒，忽然前方鑼鼓喧天。四人随着人流而去，原來是在舞龍燈。

只見幾個身着紅衣的舞龍者随着強烈的鑼鼓聲靈活舞動，左聳右伏，九曲十回，時緩時急，蜿蜒翻騰，手中的龍像活了一般，在夜色中自在遨游。

“哇！好棒啊！”素和若休因為不夠高，被前面人擋着，于是努力踮起腳尖，擡頭望向中間的舞龍。

“走，我們往中間去。”寧尤妁說着便拉起素和若休往人群中擠去。

“龍就是龍啊，威風凜凜，不知什麽時候能見到真的龍。”蘇須驀用手肘碰碰身邊的素和臾染，側頭靠近對方道，“哎，你說太以連重明鳥這種神獸都有，是不是也有龍啊？”

“或許吧。”

“我還沒見過龍呢，要不咱找個時間去後山瞧瞧？話說那禁地裏面有那麽……”

“下山前我們抄寫了三個月的《清定訣》和太以門規。”素和臾染冷冷地打斷對方。

“咳……”蘇須驀幹笑兩聲，突然想到什麽，小聲嘟哝道，“當初可是你執意要入禁地，要不是有我，你就暈在禁地裏了。”

聽到這話，素和臾染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握拳掩口，輕咳一聲，傲氣地望向舞龍處。

蘇須驀最是喜歡看素和臾染有不同的表情，分外高興，繼續樂呵道：“哎，你看的書多，據說龍身上最硬的那塊龍鱗能禦百毒，治百病，真的嗎？”

“确實有類似的記載。”見對方找了其他話題，素和臾染順勢接下去說道，“還有說那最硬的龍鱗能大增靈力，能保靈魄，能延年益壽，甚至能起死回生。很多說法無從考證，有些說法太過誇張，不必太認真。”

“起死回生？呵，夠誇張。”蘇須驀嘴角略過一絲不屑。突然想到妖帝一族不就是龍嗎？只不過是妖龍。起死回生？怕不是妖龍為了擡高自己放出的假消息，真要是能起死回生，妖龍不就有兩條命？荒誕無稽。這些話蘇須驀只在心裏想想，倒沒有說出來。

舞龍結束，兩個少年發現和兩個少女走散了。快到燃放煙花的時刻，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湧動的人流将他們擠着走，身不由己。蘇須驀使勁兒靠着素和臾染，還抓了對方的發帶，生怕再和對方走散。

順着人流走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分支小路，趕忙往人少的地方去。

文質彬彬的素和臾染向來喜歡安靜，實在受不了這種擠來擠去的感覺，方才眉頭都快皺到一塊兒了。蘇須驀真怕對方會一個沖動，把他當墊腳石，從人群中飛身到屋頂。

“咱們也別找她們了，街上人太多，找也找不到。”蘇須驀用手扇着風，大冬天的竟然被擠出一身汗，“她倆在一起，不會有問題，等煙花燃放結束自然會回客棧。”

“嗯。”

兩人慢慢往人少一些的街道走去。

今日晚飯以肉類為主，蘇須驀注意到素和臾染吃得很少，除了多吃了幾口魚肉，喝了小半碗湯，其他菜都只嘗了一點兒。

正巧路上碰到幾個賣點心的小販，蘇須驀拉着素和臾染走上前。

“居然有綠豆酥！”喜出望外的蘇須驀在一個小攤面前停下來，眼裏放光，飽腹的他不禁舔了舔嘴唇。

“你還是這麽喜歡吃綠豆酥。”素和臾染像看小孩子般看着對方。

“還是？”蘇須驀吃驚地扭過頭，方才落在板栗餅上的目光刷地轉移，眨眨眼，“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綠豆酥？”

“你曾經說過。”聽到提問，素和臾染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側頭去看其他小攤上的糕點。

“哦。”捕捉到對方那一絲不悅，蘇須驀只好乖乖挑選糕點，挑了好一會，一時拿不定主意。

“你喜歡吃哪……”再轉過頭，素和臾染已伫立在遠處的小橋上，微微擡頭望着不遠處挂滿祈福綢帶的大樹。

身着藍黑衣飾的素和臾染儀态很好，軒軒韶舉。由于偏瘦，側身看起來挺拔纖長，暗香疏影，好似在與大樹對望。

蘇須驀沒再費時多選，匆匆買了些綠豆酥，提着點心奔向橋上那人。

“嘗一個！”蘇須驀伸出右手，手上的紙半包着兩塊綠豆酥，左手提着其他打包好的綠豆酥。

今日的蘇須驀身着紅黑色衣飾，他身後不遠處便是挂滿祈福綢帶的大樹。綢帶随風飄蕩，像月夜中搖曳的彼岸花，花前的少年濃桃豔李。

素和臾染拿起一個綠豆酥，嘗了一小口。

“好吃嗎？”

“嗯。”

小橋之上，一抹胭脂紅，一抹黛藍，兩個身影被風吹得破碎，在夜色中若隐若現。

這時只聽一聲巨響，空中炸開一朵煙花，緊接着無數煙花在空中綻放，五彩缤紛，照亮半個夜空，像一幅情意缱绻的史詩畫卷，光影中新舊之夢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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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燃放結束，兩個少年回到客棧。

兩個少女已經在客棧二樓的側廳休息，不過兩人都氣悶悶的。

今晚在街上，先是素和若休被一個奔跑的小孩撞到。

小孩倒地，素和若休俯身去扶，可是小孩不僅推開素和若休，還哇哇大哭起來。接着趕來的小孩的娘對素和若休破口大罵，不聽任何解釋，就覺得是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

寧尤妁很煩這種不講理的婦人，拉了素和若休就要走，結果對方一把鼻涕一把淚，扇動群衆攔住兩個少女。最後折騰了好一陣才強行離開。

之後在路上又遇到幾個好色的混混。面對混混的調戲，本想言語警告一番了事，結果對方得寸進尺，說什麽就喜歡潑辣的。

于是正在氣頭上的寧尤妁直接将一個混混的手擰脫臼，一個混混的腿踢瘸。之後混混們是跑了，兩個少女也沒了興致。絢爛的煙花成了回客棧路上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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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沒在，不然定不讓你們受委屈。只要你們開口，我再去将那些人教訓一頓。”蘇須驀将綠豆酥放到桌上，邊打開邊說，“別氣了，吃點綠豆酥，甜甜的，吃了心情好。”

“那些蠻橫無理的悍婦和地痞流氓毫無道理可講，真真讓人心煩，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他們！”寧尤妁蛾眉倒蹙，憤憤起身，“我先回房休息了。”

寧尤妁走後，蘇須驀小心翼翼将綠豆酥推到素和若休面前，“在外走了一圈，餓了吧？嘗一點。”

“多謝蘇哥哥，可我不想吃，抱歉。”素和若休悻悻然起身，看向素和臾染，言語間盡是煩悶，“我累了，不想守歲，先去歇息了。”

蘇須驀托起下巴嘆了口氣，自己拿起一個綠豆酥啃起來。

“你也早些休息吧。”素和臾染輕聲道，“你身體還未痊愈。”

“我好得很，真的！”蘇須驀吧唧着嘴，“你不會想留我一個人吧？你若累了想睡，我們去你房間，你睡你的，我在旁邊待着就是，絕不會吵着你。大過年的，我不想一個人。”

沒等素和臾染開口，蘇須驀匆匆收拾好綠豆酥抱在懷裏，拉了對方往屋裏跑：“咱倆又不是沒一起睡過，這麽久了，我不是沒吵着你嗎？”

素和臾染無奈地嘆氣，沒辦法只好陪着蘇須驀在屋裏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直到醜時，兩人才各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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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剛亮，面如土色的張大老爺和張二爺在下人的攙扶下親自到客棧求救。

這些日張家人擔驚受怕，沒睡過一個好覺，家裏的女眷甚至被吓出病來。前前後後找了好幾個道士，可那鬼是驅了又來，一個接一個，連道士自己都招架不住，無計可施。

張家認錯是好事，這些日的陰霾終是飄散。

接下來幾日處理完張家的事後，正好收到卿洛水傳來的消息，最近樹妖的爪牙延伸到扶汐附近，讓他們前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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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查探下來并未發現任何妖精的蹤跡。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時，素和臾染偶然注意到一個行為奇怪的媪妪。多留意幾分後發現那媪妪竟是樹妖手下的蜘蛛精，只是不知用什麽法子完全隐匿了妖氣。

卿洛水傳來的消息裏有提到過這個蜘蛛精，她是樹妖手下數一數二的能手，生性兇殘，不僅法力極高，還極其狡猾。

蜘蛛精暴露後飛速逃跑，四人沒多想，直接追上去。追到半路又殺出幾只小妖，素和若休與寧尤妁留下對付小妖，蘇須驀跟素和臾染繼續追蜘蛛精。

追逐過程中兩人隐約有感覺不對勁，畢竟一切似乎過于巧合。而且蜘蛛精隐匿妖氣化作媪妪是要做什麽？如果不是執行跟偷 孩子有關的計劃，那很可能是調虎離山或者引人入彀。

沒來得及過多思考，追妖的兩人察覺到四周确實不對勁，隐隐有股更強大的妖氣襲來。那妖氣壓迫感極強，絕非善類，很有可能是樹妖。

少頃，蜘蛛精停下腳步，露出鬼魅的笑容。兩人離蜘蛛精一丈遠，此刻不僅能感受到前方蜘蛛精的妖氣，還能感受到有更強大的妖氣蠢蠢欲動，從四周包圍而來。

“你們已是我掌中之物，不必掙紮。”蜘蛛精不慌不忙，更像是狩獵者，眼睛閃着鬼魅的光，“不過姐姐我是憐香惜玉之人，遇到你倆這樣俊美的少年，讓我心情大好。這樣，給你們個機會，如果你們現在離開，我就放了你們，可若不離開，戰敗可得當我的……”

“多謝，告辭！”蘇須驀快得像一陣風，拉着素和臾染飛似的逃跑。

話還沒說完的蜘蛛精像被噎住一般難受，一時愣住，這年輕氣盛的名門正派弟子怎會說走就走？激将法還不管用了？

蘇須驀拉着素和臾染一路狂奔。素和臾染起先還想攔住蘇須驀，因為他怕他們所感到的強大妖氣是蜘蛛精為了逃走而施展的障眼法。後來被強行拉着跑了一陣，他思考一番，既然已經離開，不如先去确定素和若休跟寧尤妁的情況。

兩個少年找了一圈，沒找到兩個少女，于是去最初發現蜘蛛精的地方看看。回到那處，還真有收獲，發現有妖怪在偷偷轉移幾個小孩。

一番打鬥，兩人救下小孩，不過有一個妖怪趁亂逃走。

素和臾染在保護小孩，蘇須驀獨自追了上去。一路追蹤，快到扶汐城外時居然遇見了同樣在追妖的宮賜。

“你怎麽也來扶汐了？”蘇須驀半驚半喜，“一個人？”

“追妖啊！追了大半天，從那旮沓小村追到扶汐來！我和其他人跑散了。”宮賜喘着大氣，扶在樹邊擦汗，“快累死我了，簡直不想追了。妖也太能跑了吧！”

“怎麽感覺妖在開始往扶汐聚集？”蘇須驀眉頭一皺，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你也在追妖？”

“嗯，蜘蛛精手下的一個小妖，法力不怎樣，倒是很能逃。”

“蜘蛛精？壞了！”宮賜喘得更加急促，上氣不接下氣，“蜘蛛精法力很高，還會隐匿妖氣，一直由洛水師兄帶人在追蹤。

前兩日洛水師兄和檀樾同時發現了蜘蛛精的蹤跡，但兩處相隔甚遠，洛水師兄留在了更遠那處，現下還沒趕過來，我們不可輕舉妄動。

“檀樾是在扶汐附近發現蜘蛛精的蹤跡嗎？”

“應該離扶汐有些距離。”宮賜稍微平複氣息，可語氣依舊很急，“蜘蛛精若是進了扶汐城，城裏的孩童可就遭了。要知道樹妖吸食的孩童，近一半都和她有關。”

“幸虧我們回來了，不然哪能遇見小妖轉移孩童。恐怕現下蜘蛛精也入城了。”蘇須驀垂眸回想方才發生的事情，繼而擡眸道，“咱倆趕快進城，得找出那些妖精。”

“蜘蛛精能隐匿妖氣，她若不施法，很難找到。”宮賜表情糾結，咬咬牙繼續道，“我左贍倒是有寶貝能探出妖怪，縱使隐匿妖氣也能探出，不過這寶貝可不輕易示人，傳家寶呢！”

“那我豈不是有眼福了？”

“那是！看在咱倆關系好的份上才拿出來呢。”宮賜瞬間嚴肅，念咒施法，掌中凝聚出一朵白玉做的蓮花，“這是叱咤，有妖便會有煙霧，煙霧越多離妖越近。臨行前我爹讓我帶上，說必要時才能用，但不可聲張，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寶貝。我還納悶兒來太以修習帶這幹啥，真沒想到我爹未蔔先知，居然真的會派上用場。”

“好了，走吧。”

拿着叱咤，兩人在扶汐城四處巡查，沒多久叱咤還真繞了一圈淡淡的白煙，于是尋着而去。

暮色漸濃，在城裏尋了一陣，路過一座拱橋時，叱咤的煙突然變濃變深，兩人趕緊走上橋，說不定妖就在橋的另一頭。不過走到橋頂，沒看見可疑之人，但看見匆匆趕來的素和臾染。

“臾染！”蘇須驀先一步揮着手迎上前去，“你怎麽這麽快就回城了？孩子們呢？”

“你走之後我遇到追妖的若休和寧姑娘，孩子交給她們了。我追妖過來，可進了城，妖氣又像被隐匿一般，很難感知。”素和臾染打量眼前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現在看來，妖還真是聚集到扶汐了！”蘇須驀側身看向後面默默走過來的宮賜，“宮賜也是追妖過來的。”

宮賜沒說話，一臉凝重，只見他掌中小小的玉蓮繞着一圈白煙，還有一縷煙飄向素和臾染。

“這是什麽？”素和臾染看了一眼繞在他身邊奇怪的煙，。

宮賜瞪大雙眼盯着素和臾染，驚得說不出話，拖着叱咤的手甚至在發顫，怎麽會這樣？怕不是叱咤出問題了？

“這……壞了吧？”蘇須驀盯着叱咤一臉疑惑，轉頭看向素和臾染，退後一步說道，“你不會是妖變的吧？說，後山試煉時我們為何會去那個……地方。”

素和臾染平靜道，“因為我聽到了些奇怪的東西。我不是妖。”

“那個地方？奇怪的東西？”宮賜看向蘇須驀，“什麽跟什麽啊？和後山試煉有什麽關系？”

“沒什麽，不重要。”蘇須驀松了口氣，“他不是妖變的。”

“那這……”宮賜低頭看手中的叱咤，五官快擰到一塊。

“三哥！”遠處突然傳來脆如銀鈴的聲音，順着聲音瞧去，夜色中笑盈盈的蘇幾兮正奔跑而來，後面跟着檀樾。

“幾兮！”蘇須驀喜出望外。但等蘇幾兮跑到身邊，卻發現對方身上有不少血跡，檀樾身上血跡更多，還能感受到兩人的靈力都有些亂，明顯不久前經歷過一場惡戰。

蘇須驀焦急地撫上蘇幾兮的肩頭，邊打量邊問道：“可有傷到哪裏？怎會如此狼狽？你們是在追什麽妖嗎？”

“我沒事。我和樾哥哥追蜘蛛精時落入他們布下的陷阱，差點對上樹妖，還好樾哥哥反應快，帶着我逃了。三哥你前些日傳過消息說你們在扶汐，剛好離得不遠，我們就來了，正想傳消息給你們呢……”蘇幾兮正說着，忽然一縷白煙飄繞到她身邊，她擡手一碰，“這是什麽？”

除了那縷煙，還有另外一縷煙飄過蘇幾兮，繞在檀樾身上。

宮賜手中拿着叱咤，三縷古怪的煙由叱咤散發出，繞在對面三人身邊。此刻的宮賜半張着嘴，目光在三人之間來來回回，不禁懷疑他左贍的傳家寶是不是出問題了，又或者是使用方法不對。

“你确定叱咤是這麽用的？”蘇須驀挑起眼看着宮賜，右手在其他三人面前慢慢劃動。

“我也是第一次自己用，其實叱咤還有別的用處，興許是我記混咒語了？”宮賜越說越心虛，自己都沒信心，他忽然記起剛拿到叱咤那會因為好奇多玩了會兒，結果不小心給摔了一下，或許是那時摔壞了，不禁煩躁道，“算了，算了，還是收起來吧。”

收起叱咤的宮賜看到對面還有三個三臉疑惑的人，擺擺手道：“這本來是追蹤妖的，現在看來是壞了。”

“幾兮，你和檀樾先去雲汐客棧，清理清理，好好休息一下，城裏的妖交給我們。”蘇須驀摸摸蘇幾兮淩亂的頭發，見對方想拒絕，趕忙托起對方的手腕，小臂上簡單包紮的傷口還在滲血，“先去處理好傷口，別讓我擔心。等我們找到妖，你們再來幫忙也不遲。”

“這點傷沒什麽大不了的，城裏的……”

“你也得為別人想想。”蘇須驀打斷蘇幾兮，盯着對方眼睛小聲道，“檀樾可不只是皮外傷。”

“知道了。”蘇幾兮有些喪氣。她很想幫忙，但她清楚檀樾傷得很重，而以檀樾的性格，有危險一定沖在最前面。只有她乖乖回客棧，檀樾才可能會也一起回去。

“檀樾，你們先回雲汐客棧吧。”蘇須驀對檀樾道，“你倆傷得不輕，再奔波可不行，我房裏還有些藥，你們先療傷。妖的事交給我們，況且現在只是追蹤，有我們三個就夠了。”

檀樾看了看蘇幾兮，思忖片刻後點頭答應：“好。”

蘇幾兮淡淡一笑，再和蘇須驀說了幾句便和檀樾一起先回客棧。

待兩人離開，剩下三人準備分開在城裏搜尋時，忽然一只靈蝶飛到素和臾染面前。

那是蘇幾兮的靈器片羽，靈蝶傳消息比平時大家用的傳音符快得多。

“她們有危險。”素和臾染臉色一沉，立即随着靈蝶飛身而去。

蘇須驀和宮賜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