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湖心小院

33   第三十三章·湖心小院

◎與世無争◎

立秋過後，天氣仍有些炎熱，不過若水卻是難得的涼爽。

素和若浮成親這日整個若水喜氣洋洋。素和若浮是若水掌門唯一的兒子，自然會是下一任掌門，因此各大門派都應邀前來道賀。

而讓人震驚的是真翎竟也來了人，來的還是莫寒長老。

若水和真翎兩派因為二十多年前退婚之事關系弄得很僵，雖表面上仍舊以和為貴，但實際很少來往，即使對方門派 有重要的事，也只會派下面的弟子去參與。此次莫寒長老親自登門賀喜實在讓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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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和若休早早就等着蘇幾兮，蘇景巍許绾夫婦帶着兩個孩子一到若水便受到熱情接待。

寒暄後蘇景巍和許绾被請去後廳休息。蘇幾兮給素和若休帶了好些東西，沒随門派的賀禮一起提前送到，而是讓蘇須驀幫忙拿着，親自送給素和若休。

去往素和若休住處的路上，蘇須驀四處張望，直至素和若休所住的小院都未看見素和臾染的身影。

素和若浮成親是大事，素和臾染肯定會回來，蘇須驀還以為素和臾染會和素和若休待在一起，沒想到在若水逛了這麽久都未見到對方。

“團子！”蘇幾兮一進素和若休所住的小院就看見在廊下睡大覺的耳鼠，她欣喜地跑過去。

耳鼠被蘇幾兮的聲音吵醒，睜開眼看見好久不見得蘇幾兮倒是很開心，一個勁兒地搖尾巴。

“團子，我好想你！”蘇幾兮沖上前去抱住耳鼠，又側身朝素和若休問道，“小休，你在哪兒找到團子的？團子不是被送回太以後山了嗎？”

“離開太以那日，團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直纏着我，怎麽趕都趕不走。”素和若休的語氣無奈又寵愛，“我想着耳鼠是靈獸，它想去哪兒也攔不住，便由它跟着。後來它跟着我回到若水，然後就不走了。”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蘇幾兮揉揉耳鼠的腦袋，“又長胖了，果然還是那個好吃的團子！”

“對啊！團子很聰明，我爹娘和哥哥都很喜歡它呢！剛開始我還怕我爹娘不許我留下團子，可沒想到我爹說耳鼠是靈獸，它願意待在若水是好事！”素和若休笑了起來，“現在的團子一日能吃四五頓，比以前重了好多。”

“是重了好多！”蘇幾兮抱起耳鼠，“團子你貪吃又貪睡，總有一天會飛不起來的。”

“兩位姑娘，這兒還有個人抱着一堆東西呢！”蘇須驀呼了口氣道，“能不能先找個地方讓我把東西放下？快累死了。”

“抱歉，蘇哥哥！”素和若休指指小院裏的石桌，“先把東西放那裏吧！”

蘇須驀把禮物放到石桌上後盡力表現得很随意地問道：“怎麽沒看到臾染呢？他都不來幫忙嗎？”

“臾染哥哥去爹爹和哥哥那邊了，不知現在回去了沒。”素和若休忽然想到什麽，“蘇哥哥你要去臾染哥哥的小院嗎？反正現下還早，我可以用靈蝶引你去。”

“三哥你去吧，男子在小休的院裏久留不好，我和小休會把東西搬進屋。”抱着耳鼠的蘇幾兮笑着朝蘇須驀擺手。

蘇幾兮說話間素和若休已召出一只靈蝶。

“好，那晚些見。”蘇須驀不再多說，邊揮手邊随靈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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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和若休住的小院附近都是院落，然而素和臾染卻沒住在這一帶。蘇須驀跟着靈蝶走了好一陣，走過各種各樣雅致的地方，越走越偏僻，好一會兒才來到一處僻靜的湖心小院。

此處便是素和臾染的住處。

靈蝶在小院門口消失。蘇須驀獨自推門走了進去。

小院挺大，亭廊石桌凳皆有，還有一棵桐樹，雖不是古木，花期已過，但綠葉很是茂盛，郁郁蔥蔥。

蘇須驀憶起剛到太以時，寝房窗外的桐花開得正燦爛，素和臾染時常坐在窗邊看書，偶爾擡頭望望窗外的桐花，神情寧靜而滿足。

有一次夜裏下大雨，蘇須驀從夢中醒來時看到素和臾染獨自靜坐在窗邊。問其是不是睡不着，對方卻說是在聽花落。聽花落，好生浪漫，蘇須驀感覺很新奇，翻下床去到窗邊和素和臾染一起聽花落。涼風習習，雨滴花落，确實別有一番風味。

乍一看此處的小院只是比其他小院簡樸點，可走進去後會發現這裏多了幾分凄清。

看得出小院剛粗略收拾過，到處舊跡斑斑，不少地方都還有野草。不難想象，素和臾染不在的日子裏，這裏根本沒人打理，此次應該也是他自己收拾的。太以和若水相隔不算太遠，或許素和臾染昨日回來便默默打掃，只是地方太大，他又只有一個人，所以很多地方都沒來得及整理。

不過能看出小院的主人很珍惜這個小院，畢竟再冷清荒蕪也是他長大的地方，是他和娘親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房間的門窗緊閉，蘇須驀在小院轉了一圈後便到樹下的石凳坐下。此處倒是格外涼爽，甚是惬意。微風習習，樹蔭斑駁，環顧四周，仿佛能看到素和臾染在小院生活長大的畫面。

亭子旁的空地很平整，習武練劍再合适不過，以素和臾染的性格，定是風雨無阻。

廊下看書，樹下習字作畫，累了便閉目養神一會兒。

閑暇之餘，可以面朝湖面撫琴，若是碰下下雨天，邊撫琴邊聽雨也是極好的。

當然，還有很多活需要他自己幹，除了打掃房間還要搭理這麽大個院子，不過或許素和臾染樂在其中。

孤獨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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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須驀在小院坐了好一會兒，沒等到素和臾染，但等到蘇幾兮的靈蝶來叫他去大堂。

當他到了大堂後卻被告知素和臾染臨時有事已離開若水。具體也沒說什麽事，走得很匆忙，就連素和若休也沒見到素和臾染。

蘇須驀隐隐覺得不對勁，素和臾染向來講禮，今日素和若浮成親，他怎會突然離去？太以的事太以會處理，不會讓他這麽遠趕回去，況且代表太以前來賀喜的令藏長老還待在若水，不可能讓素和臾染單獨回去。若是他自己有急事，其他人都一無所知也不着急，未免太奇怪了點。

蘇須驀很擔心，他有想過去追素和臾染，可今日他是随父母來賀喜，突然離開太不禮貌。

素和洵夫婦今日喜氣洋洋，和各派掌門相談甚歡。尤其是代表真翎前來的莫寒長老，被鄭重對待，畢竟說不定經過這次的事能讓兩派冰釋前嫌。

莫寒長老今日來得還算早，素和洵要迎客，所以特地讓若水的長老陪莫寒長老游賞若水。據說就連莫寒長老帶來的真翎弟子不小心受了點傷也有若水的醫修幫忙治療，甚至還有單獨房間休息。

大堂一片祥和，蘇須驀卻悵然若失。他的确因為沒見到素和臾染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感慨。若水似乎沒人在意素和臾染，突然離去竟無人關心原由，好像一個真翎弟子都比他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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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和掌門長子成婚，怎不見素和臾染啊？在太以的比試他可是拿了一甲，據說每場比試都精彩絕倫，對手輸得心服口服。青年才俊，我等早就想見見。”不知是誰忽然高聲起了頭，但語氣明顯不懷好意。

“過譽過譽。”素和洵面不改色，應對自如，“臾染有急事，先走了。他昨日特地趕回來，真是不巧。”

“長兄成親，再急的事也該緩緩。”

“對啊，在座的哪個不比他忙？這麽多長輩，他怎可說走就走？”

“一個小輩能有什麽急事？他可是素和掌門養大的，得分清輕重緩急呀。”

素和洵笑笑：“臾染一向獨來獨往，越長大越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是我這個當舅舅的也管不了他，說來也是難為情。”

“管不了？這素和臾染太狂妄了吧？要不是若水将他養大，他……”

“沒錯，養育之恩大于天，他怎可如此無理？”

“唉，臾染的性子就是這樣。”素和洵依然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也正常，我想管也是力不從心，随他吧。”

“素和掌門就是寬容大度，素和臾染該好好孝敬才是，以怨報德可不會有好下場。”

“花花世界容易迷人眼，素和掌門你可得注意點，千萬別讓他敗壞門風。”

此話一出，衆人的表情都值得玩味。有人大笑着，看似在開玩笑，可卻笑裏藏刀，有人一笑而過，看似毫不在意，實則別有用心，有人眉頭微皺，不知是不悅還是嫌棄……

“若水的事自有素和掌門處理，旁人多什麽嘴？”忽然開口的是面有愠色的莫寒，可讓衆人驚了一下。

別敗壞若水門風，這不是在含沙射影嗎？大概是說得興起，忘了莫寒在此處，以前那事多少與莫寒有關，莫寒生氣情理之中。

說話那人尴尬得不得了，一時啞口無言。

還好這時儀式即将開始，素和洵說笑幾句緩解尴尬，一切也就過去了。

鑼鼓喧天，儀式開始，身着華麗喜服的新郎新娘緩緩入場。

素和若浮器宇軒昂地牽着新娘上前，素和洵夫婦笑容滿面地看着兒子兒媳，素和若休與蘇幾兮有說有笑地望着新娘，賓客們樂樂陶陶，大堂內其樂融融。

蘇須驀忽然苦笑一聲。原來素和臾染在若水連可有可無都說不上，外人暗中嘲辱他，若水的人習以為常，毫不在意。他沒做錯任何事，默默努力生活，即使得了一甲，卻仍舊得不到尊重，多諷刺。

蘇須驀悄悄離席。

或許只有素和臾染的小院能讓人靜心。

下次相見時，桐花應該開得很燦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