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林城諾蹙眉，似有深意的望了眼江雅月，疾步向門外走去。

“雅月姨，您怎麽不走？”見林城諾走了，而江雅月仍然站在病房裏，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林汐忍不住詢問道。

不管怎樣，母女倆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了，夾雜着個外人在這裏，說話終究不方便。

江雅月微微一怔，片刻，捋了捋額頭的發絲，讪讪一笑。

“……我留下來看看，我也是好長時間沒有過來了，醫院裏有些賬目什麽的，要去結結。你知道的，這療養院哪，和那什麽醫院差不多，只要一進來，費用什麽的，就沒有什麽讨價還價的餘地。”

林汐，“……”

解釋倒是挺合理的，不過，比他們早到這麽久，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只不過現在的她，沉浸在與母親重逢的喜悅裏，根本無暇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病床上，一直沉默的林鳳突然出聲說道，“小汐，說實話，這些年來，多虧了你雅月姨，才能留着我這條命。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雅月。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能夠看到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謝謝你，雅月姨。”

既然媽如此說道，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了。

“好好好，你們先聊着，我出去看看。”說完，江雅月勾唇淡淡一笑，走了出去。

“媽，你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江雅月的身影一消失于病房裏，林汐急切地轉過身來，握住林鳳的手，眼眶泛紅，急聲說道，“你說，是不是爸當年對不起你，是不是他和江雅月一起将你逼出林家？是不是？”

因為激動，林鳳的手腕生生被她攥緊了，蓋着被子，似乎喘不過氣來。

“小……小汐，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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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陣，林鳳才喘着粗氣大聲說道，臉色蒼白，精神似乎差了不少。

“媽，媽，你怎麽了？”

林汐急忙放開了林鳳，轉身去給她倒溫開水。

喝着溫開水，林鳳好一陣才緩了過來，輕嘆了聲，擡頭，眸光迷離的望着林汐，聲音蒼白無力，“小汐，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你一下子問我……”

說着話，林鳳又情緒激動了起來，攥緊了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媽媽媽，您要是記不清，就不要說了。我們以後慢慢想，慢慢想……”

“……小汐，是媽沒用，你怪媽麽？”

“不怪！”

……

攥緊了林鳳的手腕，林汐一字一句的回道。

當年，林鳳離開林家之後，江雅月便帶着林雨琪回了林家，那些年都是怎麽熬過來的，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無數的夜裏，她躲在被子裏喊媽媽。

可是睜開眼，媽媽依然不在。

曾經想象過無數次母女見面的場景，卻沒能想到有一天，她們會在療養院裏相見，就算有一肚子苦水，她怎麽能說出口？

“小汐，這些年真是為難你了。”

“媽……”

林汐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好在以後好了，聽說你馬上要和封家二小子成親了，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媽！”

她能說，被林城諾逼着與封辰成親，目的只是為了與封家攀上親戚關系，維護他的利益。

她能說，林城諾為了林氏企業，不惜将她賣了。

她能說，她所聯姻的對象，下肢癱瘓，人品惡劣到了極點……帝都人人不恥……

……

她不能說，所以的一切，她都不能說。

“媽，您好好休養，我的事情您不用操心。等您好了，我便接您出去。”

“小汐，你真的長大了，媽媽能依靠你了。”

……

母女相見的時間總是愉快的，一晃便到了晚上十點，江雅月帶着醫生走了進來，依舊是下午林汐遇見的吳醫生。

趁着吳醫生給林鳳檢查，江雅月走了過來，拉着林汐的手，輕聲說道，“小汐，這下你總算滿意了吧？”

“謝謝雅月姨。”

“謝謝就不用了，只是以後見到我不要像見到仇人一樣，便可以了。”頓了頓，繼續說道，“今晚你打算住在這裏？”

“嗯。”

江雅月睨了眼簡陋的病房裏，随口說道，“小汐，我看你晚上住在這裏，也不方便。要不這樣吧，你今天晚上先回去，明天一早再過來。不要打擾你媽休息。”

“謝謝雅月姨，我在這裏挺好。”

見媽對江雅月的态度尚可，林汐一時半會也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看在江雅月确實照顧了媽的份上，對她的态度改觀了不少。

只是來回路程太遠，她多年未曾見到過媽，怎會輕易就走了？

“哦，既然這樣，我也留下來算了，讓療養院給我們準備兩間房。”

林汐，“……”

她留下來是為了陪媽，江雅月留下來是為了什麽？難道是為了擔心她和媽？未免也太奇怪了。

咳咳咳！見林汐似乎不太适應她突如其來的好态度，江雅月輕咳了好幾聲，才緩了過來，讪讪一笑，“小汐，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我，我确實也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沒辦法，人是環境的産物。你媽之所以不争不搶，是因為她投到了林家，一出生便有林家護法，如果不是當年她生病了，你外公也去了，說不定我就進不了林家。

就好像現在，為了讓你順利嫁入封家，我不得不留在這裏。如果你帶着你媽跑了，我們怎麽辦？怎麽向林家交代？”

說到底，她留在這裏，不單單是為了當好人，更重要的是監督林汐別帶着林鳳跑了。

呵，林汐輕笑了聲，“雅月姨，這确實符合你的人設啊！”

看來，江雅月之所以能進入林家，也不單單是憑着長相……

江雅月，“……”

“小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就當我是透明的吧，反正你在這裏，我也會在這裏守着。”

林汐，“……”

“小汐……”病床上，林鳳揚了揚手，無力地說道，“你就不要和你雅月姨吵了，其實我覺得她在這裏挺好，至少療養院裏的賬都是她結的，給你減輕負擔不是？”

林汐語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