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

chapter8

得到加入一隊的通知後，顏術看着一隊密密麻麻的時間安排表，坐在宿舍床邊上出神。

齊樂洗完澡從外面回來，看見顏術在，喜氣洋洋地恭賀:“月神，你終于去一隊啦！我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一隊。”

“謝謝你。”顏術順手把時間表放在了床頭櫃上。

齊樂有點好奇一隊的具體安排，他湊到桌子上一看，張着嘴驚呼道:“這麽早就起來晨訓？我還以為一隊和我們時間差不多，原來比我們強度還大。”

“這是應該的。”

“月神，你以後轉首發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能住一起了？”齊樂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顏術停下手上整理換洗衣服的動作，他對着齊樂露出笑容，安慰道:“等你來一隊。”

“真的嗎？我能去一隊嗎？”齊樂來這以後被身邊各種天才、絕活哥、實力怪碾壓，早就忘了最初的夢想是成為首發了。

顏術眸子是淺棕色的，看人的時候溫柔起來是真的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他眨了下眼，笑着點點頭。

“只要努力，什麽願望都能實現。”

“好！那我從明天開始要跟月神你一個點起床訓練！”齊樂高舉拳頭，氣勢高昂地說着。

次日清晨，天色還未大亮，顏術從夢中驚醒。

他睜眼的時候滿頭冷汗，呼吸很急促，眼角還帶着淚。

又做噩夢了，他夢到自己四年前在賽後出場館的時候被隊友指責，夢到了醜聞出現後走在路上被一群黑粉圍住唾罵，更有過激者會上前毆打他。

清醒過後，顏術整個人都抖得不成樣子。為了不吵到室友休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開抽屜，從最裏面拿出一盒子藥。

因為發病太急，顏術手邊沒有水，他只能拿出一顆藥就幹咽下去。苦澀的藥順着嗓子下去，他的氣卻沒順上來，嗓子裏發癢。

顏術捂着嘴巴跑出宿舍，直到不影響任何人，他才放聲咳出來。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小小一團，承受着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

狀況稍微好一點後，顏術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再過二十分鐘就是晨訓，他只能扶着牆站起來，回宿舍簡單洗漱換好隊服，就往訓練室去。

一隊定的晨訓時間是六點，平時隊裏愛熬夜愛通宵的人不少，這個點叫他們起來簡直是上酷刑。

顏術到訓練室的時候，其他隊員還沒來，只有一個人提前到了。

卓越坐在電競椅上，背對着門，他正在看某兩個戰隊前幾天的一場友誼賽。

現在GPL聯盟的戰隊分布各個賽區，SR戰隊所在的蘇城就有四個戰隊。

卓越正在看的戰隊賽，就是蘇城另外兩個隊伍前幾天舉辦的友誼賽。這兩個戰隊分別是蘇城老戰隊AW，上個賽季有不錯的戰績。還有一支隊伍就是新銳戰隊雄獅隊，他們一隊的隊長曾是GPL常勝戰隊蛇隊的成員。

“今天這麽早？”卓越聽到身後有動靜，以為是隊友來了，他回頭看見是顏術後，唇角的弧度立馬消失了，“是你？”

“嗯。”顏術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了。

電競椅轉了半圈，卓越調整了一下坐姿，手臂支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抵在下巴上，他冷笑一聲又拉下臉來，“這麽認真啊。以為進了一隊，就有出路了？”

“我不會把你當成一隊的人，訓練我也不會管你。”卓越的意思是根本不把顏術當作是戰隊一份子，“但你不準在網上露面，別因為你，讓我們整個戰隊被抹黑。本來我那天給你砸那麽多錢，是想看看你敢不敢直播露出真容，沒想到貳對竟然給你穿女裝。”

原來那個富婆竟然是卓越，砸那麽多錢不過是為了讓顏術難堪。

“我讓你來一隊，也只是想讓你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卓越椅子一轉，又背對着顏術，“別在我這動壞腦子，要敢亂來，我随時都可以讓你滾蛋。不過我更期待，你能自己識相點走人。”

顏術剛剛吃完藥，情緒波動很小，即使外界有更加刺激人的語言，他都不會有什麽大動靜。

“我會訓練的。”顏術只是平淡地說了這幾個字。

到了晨訓規定的時間，一隊的人踩着點到齊了。

林期看見訓練室多站着一個人，仔細一瞧是顏術，他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隊長，你怎麽真讓他進來了？”

葉玄清瞥了顏術一眼，沒說什麽只是皺了皺眉表示不悅。

反應比較大的還是中單羅焱和輔助徐亞。

“隊長，你怎麽能讓他來啊？不怕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嗎？”羅焱性子急脾氣爆，平日裏沒什麽事情都能一點就着，更別說碰上糟心事了。

徐亞最愛附和人，他跟在羅焱身後一唱一和，“就是啊，就是啊，隊長。”

“徐鴨，今天你帶隊跑步。”卓越回避了問題。

徐亞的游戲ID是duck，再加上名字諧音，很多人都叫他徐鴨。

“哦。”徐亞膽子最小，隊長說什麽他就會即刻執行，絲毫不敢忤逆。

一隊的晨訓是跑圈再加上看各個戰隊的比賽，進行賽事分析。

早上是最适合晨跑的時間，徐亞帶着一隊的人到基地樓下集合。整隊完畢後，徐亞就在最前面領跑。

顏術一個人跟在隊伍最後跑，從第一圈緊跟到最後一圈。

一隊每天早上都要圍着基地跑五圈，這是卓越定下的規矩，跑完這麽多才能去吃早飯。

“徐鴨！你慢點！”林期是隊伍裏最瘦的，他屬于吃死不胖的那類。只可惜身上沒有肉，體力自然是差了很多，他是隊裏的跑步困難戶。

徐亞沒聽到，在隊伍最前面跑得飛起。

在晨光破雲霄的那一刻，跑步的隊伍已經變得零零散散了。

顏術一開始是在隊伍最後面，可跑着跑着就到林期前面去了。

“我靠，跑這麽快？他不是都二十四了嗎？我……我才二十，我可不能落後面。”林期一咬牙，閉着眼往前沖。

也不知道是不是顏術的原因，今天晨跑的時候，一隊的人都格外拼，個個都不甘落後。

跑完圈後，林期直接累得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整個人都跟洗了澡一樣，被汗水浸透了。

林期偷偷往顏術那瞄了一眼，發現人家除了喘得厲害些，根本不流汗。

都五月份了，跑完步還能不出汗，這是什麽妖孽啊？

顏術感覺到有視線在看自己，他回過頭去看，卻發現林期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準備走了。

“徐鴨，三火，今天我和刀哥去搶早飯啊。”林期跟着葉玄清先走一步。

顏術也準備去吃早飯，他走了兩步想起來卓越好像還在跑。

明明都已經跑了五圈了，竟然還在加圈。顏術猶豫了一下，決定繼續圍着基地跑，加強體力。

兩圈過後，顏術實在是跑不動了，他半蹲在樹底下喘氣，大熱天的額頭卻冒着冷汗。

這時卓越像一陣風一樣從顏術身邊跑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卓越臉上劃過詫異，他沒想到除了自己還有人自願會加圈。

晨訓結束後，顏術去食堂吃早飯。

早上SR戰隊的餐點供應有點摳搜，要是到晚了容易沒有飯吃。

顏術去的時候，能飽肚子的東西都被人拿光了。

他就拿了一個饅頭和一包豆漿，坐在角落就這麽吃了。

剛起床的齊樂看到顏術一個人坐着，迅速從青訓隊的飯桌跑到了顏術那桌。

“月神，你早上怎麽不叫我啊，我還是被鬧鐘叫醒的。”齊樂委屈巴巴地噘着嘴。

顏術早上看齊樂睡得正香，而且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睡會兒比較好。他捂着嘴淺笑，“你才十七歲，不着急。我年紀不小了，也不知道還能打幾場比賽，當然要抓緊時間。”

“月神，我看見你早上加圈了。你還這麽努力，我這麽年輕，肯定不能懈怠啊。”齊樂一口吞了一只餃子，他吃完後發現顏術的早飯少的可憐，肯定吃不飽。

顏術一擡頭，熱乎乎的餃子就塞到了嘴邊，然後順着他的唇縫跑進了嘴裏。玉米鮮肉的餃子，特別多汁。

“月神，你那點肯定不夠，吃我的，我拿了特多早飯。”齊樂又順手夾了好幾個餃子給顏術，“您太瘦了，多吃點呀。”

整個戰隊的人都知道顏術的醜聞，他們沒想到還有人會和顏術關系那麽好，而且還是個青訓隊的。

一隊的人坐在隔壁桌，他們也看到了齊樂給顏術夾餃子的那一幕。

羅焱直接把手上的餃子丢進了餐盤裏，重重呸了一聲，“和他吃一樣的東西我都覺得惡心。”

林期不管不顧，“哎，你別浪費糧食啊，不吃給刀哥，他老喜歡吃這個了。”

“有唾沫星子，不吃。”葉玄清婉拒。

林期轉頭看着隊長，“隊長，你看三火那脾氣。等會兒訓練，你不怕三火直接跟顏術掐一架啊。”

“你先別提我。要掐架也是徐鴨，我聽隊長說了，顏術是輔助替補。”羅焱用肩膀抵了抵徐亞的大臂，“嘿兄弟，氣不氣，被一個假賽狗替補。”

徐亞原本還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一聽到顏術是來替補自己的，立馬坐不住了，“隊長，你讓他替補我？這也太……”他說着說着發現卓越冷着臉在看他，後面的話他就全咽肚子裏去了。

卓越喝掉了手裏的豆漿，捏癟了紙杯子，擡手丢進了最近的垃圾桶。

“我讓他來一隊，沒讓你們當他是隊友。當作看不見就行了，我們該怎麽訓練還是怎麽訓練。”

“知道了。”其他四個人一起回答。

卓越端起吃完的餐盤，“吃完馬上來訓練，下周就是資格賽。”

一隊首發陸陸續續起身離開，顏術也就吃了幾口早飯，着急走了。

“月神，你不休息一會兒？”齊樂問。

“不了，去訓練。”顏術端着餐盤站起身，“對了，謝謝你的早飯。”

早上八點開始，一隊正式展開一整天的訓練。

考慮到即将要進行資格賽，他們戰隊需要熟悉同地區其他三個戰隊的作戰風格。卓越找了這三個戰隊近期的三場比賽錄像，放在大屏幕上讓隊員觀看後做出分析。

顏術進了訓練室發現沒有自己的位置，只好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最後。

賽事分析這種事情，顏術在國外的四年裏天天都在做。他不能上場打比賽，就時時刻刻都在看比賽。哪怕不在GPL聯盟，他也很清楚國內大熱門的幾個戰隊都是什麽作戰風格。

三個戰隊的視頻放了一上午，一隊裏好幾個人是坐不住板凳的那類，他們每看完一場都要去茶水間倒杯水再回來看。

只有顏術從頭到尾都沒挪過位子。

午休前，卓越要求隊員把賽事分析交到他桌上。顏術捏着手上的幾頁紙，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把紙張放在了隊長桌上。

到了下午的訓練賽時間，顏術看到了自己的賽事分析被退回了，隊長獨獨不要他的。訓練賽的時候，顏術也是一場比賽都沒有打上，一直在旁邊自主訓練。

顏術剛開始在二隊的時候也被冷落過一段時間，可後來他還是被二隊長認可了實力。現在來到一隊，不知道卓越會不會……

答案是不會。

就在一天的訓練都結束後，卓越臨走前特地對着顏術說了一句:“我們訓練的時候你離遠點，別老盯着我們看。你要真想打替補，至少單挑贏我一局吧？”

顏術不吭聲，他怕和卓越再來一次單挑又全輸了，所以沒有急着回答。

卓越看他不說話，以為他認慫了，“不敢打就好好坐你的冷板凳，這是你打假賽應得的結局。”

顏術攥緊拳頭，但又找不到反駁卓越的方法。他只能怪自己“有病”，怪自己實力不夠。

情緒低落的顏術沒有接着加練，他想早早地回去休息，想一想以後該怎麽辦。

宿舍門一打開，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坐在宿舍床上的齊樂看見有人進來，迅速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艱難地用單手給自己的手臂上藥。

顏術反應很快，他一進門就看到了齊樂抹眼淚的動作，又注意到了齊樂的右手紅了一大片。

關上門後，顏術走到齊樂身邊問:“你的右手怎麽了？”

“我、我沒事。”齊樂吸了吸鼻子，眼眶卻不會騙人，依舊紅得吓人，明顯是才哭過。

顏術心裏有個不好的想法，他總覺得齊樂手上的傷，可能會跟自己有關。

顏術又問了幾遍，齊樂就是不願意說出真相。

“你不說，我去問你隊友。”顏術作勢要出門。

齊樂急了，高聲道:“不要，他們也會傷害你的！”

“也會傷害我？”顏術站定，“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