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15章
被曲曼這麽鬧了一通,況且商恪也已經道過歉,應再芒沒道理再維持着自己那點可有可無的自尊不依不饒,再這麽僵持着,那便是他不識趣了。應再芒在會所工作學到了很多,其中有一條就是,不要去消磨有錢人的耐心。所以第二天早晨,應再芒下樓後見到商恪,主動問了早。
曲曼在場,應再芒就硬逼着自己多和商恪聊了幾句,為的是故意做給曲曼看,同時心裏祈禱時間快點流逝,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和商恪說什麽了。早飯端上來後,應再芒終于得到解救,低着頭專注地吃東西,沒有多餘的話語。
快吃完時,應再芒聽到商恪說:“我今天上午有空,可以送你。”
應再芒看向商恪的目光一滞,商恪以前從沒主動說過送他,所以這麽罕見的一次實在表現的反常,難不成也是和他一樣,在曲曼面前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應再芒垂下眸,平靜地說:“司機還在等着,不用了,謝謝哥。”
應再芒很快地将自己的早飯吃完,起身回房間收拾包,準備出發去學院。收拾好之後打開門,應再芒看到商恪又一次站在他的房門前,他腳步頓住,問:“怎麽了,哥?”
應再芒往常喊商恪哥時,總是會微微地拖長音調,含在舌尖,缱绻親昵的語氣,又像撒嬌,現在他的稱呼短促,莫名的疏離,公事公辦的刻意。
“手上的傷怎麽樣了?”商恪問。
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剛被割開的時候肝腸寸斷,但慢慢的痛覺也就消磨掉了,應再芒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創可貼貼的時間有點久了,邊緣被卷起,變得粗糙,早上洗臉時浸了水,能感覺到傷口發悶、發漲,應再芒勾起唇角笑了笑,精湛的無可挑剔:“小傷,沒事,怪我太粗心了。”
商恪的關心好像是計劃好的施舍,他最需要的時候得不到,一定要在商恪認為合适的節點出現,可對他來說已經遲了。
商恪很不喜歡看到應再芒這種笑容,讓他覺得應再芒對待他好像和那些沒有什麽分別的人一樣,但他沒有苛責,只輕聲道:“喬嫣然那邊我已經說好了,等你完全恢複好之後再去。”
應再芒的笑意不減:“你安排就好,我都聽你的。”
剛帶應再芒回來時商恪覺得他沾染了很多不好的習性,不聽話、不服管,總是按着自己的心情耍小聰明,商恪也決心要糾正他,而現在應再芒這副逆來順受無比聽話的樣子反而讓商恪看着莫名的不爽,好像是他剝奪了應再芒那點鮮活的野性。商恪微微皺眉,但還是維持着溫和的語氣:“你有什麽不滿可以告訴我。”
“沒有啊。”應再芒表現的很爽朗,“我沒有不滿意的啊。”
他看了眼時間:“哥,我要遲到了,先走了。”
應再芒坐在車上,無聊地盯着窗外,心中浮上一層不知名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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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出于何意,商恪總歸對他展露了示好的态度,但應再芒無法再回到從前對商恪那種熱切的狀态,無法明知商恪冷漠,他還不以為意地靠近,說他端着、不知好歹都好,商恪貶低他的話時時刻刻在他耳邊回蕩,難以釋懷。
商恪覺得他廉價,在心裏對他頗有看法,厭嫌的态度擺的顯而易見,他工作時總是沒皮沒臉,但不代表他沒有自尊,在一個明知看不起他的人面前刻意讨好、裝傻,應再芒不想繼續自取其辱。
他開始感到厭煩了,但這個時間點應再芒不敢貿然提起錢的事,他不能前功盡棄,所以還是得跟商恪虛與委蛇地演戲。
和商恪說話耽誤了時間,到學院時距離上課僅有不到五分鐘,應再芒跑着來到教室,幸好段聿為他占了位置。上課時,段聿趴在桌子上對應再芒說悄悄話:“商寧,你和你哥怎麽樣了,還在冷戰嗎?”
應再芒低聲道:“沒有。”
“那就好。”段聿彎着眼睛,露出虎牙笑了笑。
應再芒玩着手機,看到來了一條消息,是司機說家裏臨時有事,要請個假,問應再芒回去的時間,他好盡快趕回來。
應再芒回複他也說不準,便讓司機不用擔心先回家。實際上他是故意這麽說,那樣就不用司機再跑一趟,反正他又沒什麽事,随便打個車就能回家。
下課後兩人一起去餐廳吃午飯,下午應再芒就沒課了,但覺得無聊,也不想那麽早回去,便跟着段聿去蹭他的課。
段聿擔憂地看着他:“商寧,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感覺你很郁悶,你以前沒課的時候要麽去學小提琴,要麽趕着回家去找你哥。”
“你現在,就差把我不想回家幾個字寫在臉上了,你還在和你哥鬧別扭嗎?你不是說已經和好了?”
“是啊,和好。”應再芒扯扯嘴角,“但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來他罵我的話。”
應再芒承認他誇大了,商恪根本算不上罵他,要追究的話也是貶低,他以前被罵的更難聽,也沒像現在這麽難受,可能在心裏他總覺得商恪是不一樣的,期望他對商恪來說或許也能存在一點點特殊,事實上并沒有,這段時間他被商恪縱容壞了,變得越來越矯情。
“你可是他弟弟,怎麽能罵你?”很快,段聿又讪讪地撓撓頭,“我爸也經常罵我啦,罵我小兔崽子,小王八蛋,可他罵我不也是把他自己罵進去了嘛。”
應再芒忍不住笑了,這時手機響起,應再芒拿出一看,是商恪,接通後,商恪問:“下午不是沒課了嗎?又跑去哪了?”
應再芒支支吾吾的:“你看我課表幹嘛啊……”
“我來接你了,”商恪說,“在校門口,過來吧。”
那一瞬間應再芒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他明明很讨厭商恪,不想看到他,不想和他說話,商恪貶低他的一句話被他記仇記了好久,但此時又會因為商恪那獨斷、淡漠的語氣而心動,令他堅定的念頭毫無立場地倒戈。
“哦……”應再芒慢吞吞地應着,嘴角不受控地挑起,又被他刻意壓下去。挂了電話,段聿問:“要上課了,走嗎?”
應再芒站着不動,眼神飄忽地說:“我要回家了,我哥來接我了。”
段聿嘆一口氣搖搖頭,意思是應再芒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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