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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應再芒不想再和商恪糾纏下去,他怕自己可能沒多久就會再一次動搖。超市的工作才做了沒幾天應再芒不得已就要辭職,雖然工資并不可觀,但應再芒覺得他在這裏還是比較開心的,周圍的同事都很好相處,他辭職的太突然,店長還問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對應再芒說他可以先去辦事,什麽時候想回來就可以繼續上班。
應再芒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辭掉,并且很快速的,第二天早上就從賓館退房離開。
可是從賓館出來之後,應再芒又陷入了迷茫,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往哪裏,躊躇之際,應再芒突然想到了他沒遇到商恪之前租的那間小房子,那裏陰暗,狹小,在這一刻卻令應再芒無比懷念,好像他真真正正擁有過的,能稱為家的地方只有那裏。
應再芒坐公交到達他曾經的出租屋,因為這裏的住房條件太差了,後來房東并沒有機會把房子租出去。應再芒找到房東,協商可不可以把房子短期租給他,因為他不會在這裏待很久,房租可以按日結算。
房東看應再芒是舊相識,而且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便答應了。
應再芒想去別的城市,但去哪裏他還沒想好,打算趁着這幾天為自己以後好好謀劃一下,挑一個喜歡的城市,再大大方方地向商恪告別。
應再芒是這麽想的。
只是在他搬進出租屋的當天晚上,彼時他應再芒正在搜索他想去的城市,突然就聽到了房門被敲響的聲音,那聲音不急不緩,卻無端挑動了應再芒的心緒,他以為是商恪找來了,應再芒想見一面也好,和商恪說清楚,他們之間這種尴尬的糾纏真的沒意思。
應再芒做好心理建設,打開門,門外站着的卻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曲曼的眼睛有些紅,看起來像是哭過,見到應再芒的那一瞬間又有淚水從她眼眶流出,她先是環視着應再芒居住的破舊不堪的小房子,繼而滿眼心疼地看着應再芒,哭着問:“寧寧,你不要媽媽了嗎?”
“我……”應再芒不知道該說什麽,越過曲曼去看她身後的商恪,他覺得商恪這麽做真的很沒意思,他和曲曼又不是親母子,商恪憑什麽覺得用曲曼就可以威脅到他?
“到底怎麽了啊?”曲曼緊緊握住應再芒的手,緊張又惴惴不安地問道,“是哥哥惹你生氣了?媽媽幫你教訓他,讓他給你道歉,寧寧,外面很不安全,跟媽媽回家吧好不好?”
在曲曼一聲一聲的苦苦哀求之下,應再芒莫名覺得窒息,他突然很想把這層虛假的幻想撕碎,他想告訴曲曼商寧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了,他只是商恪找回來哄母親開心的替身,自始至終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系。可應再芒看着曲曼滿含淚水、悲戚的雙眸,喉結動了動,還是不忍心說出口。
可即便這樣,應再芒也不想對商恪妥協,他不是非這個虛假的身份不可,他也不是非商恪不可,應再芒很平淡地看着商恪,似是絲毫沒有被曲曼影響,說:“很晚了,商恪,你快帶她回去吧。”
這時曲曼上前一步,輕輕抱住應再芒,邊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邊說:“媽媽不回去,寧寧,哥哥做錯事讓你傷心,你不想原諒他就不原諒,但是媽媽要陪着你,媽媽不想寶貝受苦,你不想回去,媽媽就留在這裏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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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再芒先是沉溺于曲曼身上獨屬于母親的溫柔包容,待反應過來曲曼說了什麽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拒絕,這裏又破又舊,曲曼怎麽能和他住在這裏?
甚至不給應再芒辯駁的機會,曲曼轉過身,對商恪說:“你回去吧,我要在這裏陪着寧寧。”
曲曼果斷的态度令應再芒無奈又生氣,心想他可能真的上輩子欠了他們母子倆的。
商恪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應再芒想大概商恪面對曲曼也很苦惱,因為現在曲曼只認他是商寧,商恪就算想換個人替代也騙不過曲曼的。
應再芒想,現在只能配合商恪把曲曼送回去,他可不敢留曲曼在這裏。
應再芒無奈地說:“媽媽,我跟你回去。”
曲曼就很開懷地笑了,緊緊握着應再芒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他又反悔。
應再芒的逃跑計劃才開展了幾個小時,在晚上又坐上商恪的車和曲曼一起回到了別院。
回去之後,他們的表現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曲曼拉着應再芒一直談論一些可有可無并不重要的話題,宋于慧為他們做了晚飯,商恪沒有再上樓忙工作,曲曼和應再芒聊天時他就坐在不遠處,也和他們一起在餐廳吃了晚飯。
應再芒一直在等,等曲曼回房間睡下,他就找機會離開。晚上10點,曲曼很明顯是在強撐着精神和應再芒說話,應再芒哄曲曼上樓,騙她不會離開,睡醒了依然可以看到他。
終于把曲曼送回房間,應再芒松一口氣,已經很晚了,也不知道這會還能不能打到車,正想着,應再芒從曲曼房間裏出來,迎面就看到了商恪。
應再芒不打算理會越過商恪就要下樓,卻被商恪抓住手腕,用的力道很大。應再芒想這也是個機會,因為他确實很想知道商恪為什麽找上他去替代他的弟弟。
應再芒首先問:“你既然知道商寧已經死了,那随便一個人都能陪你演戲,為什麽偏偏是我?”
“最開始我并不知情。”商恪說。
他不想在曲曼的房間前談論這些:“上樓說吧,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來到三樓,他們在花房前的秋千椅坐下,夜色靜谧無聲,應再芒一臉無謂地望着窗外,而商恪看了應再芒很久,終于最先打破沉默:“媽的病情在去年秋天之後就變得越來越差,我知道她是因為挂念商寧,我也試過去找他,但一無所獲。正巧當時我在接觸一個國內醫療器械公司并購的項目。”
“合作談的很順利,機緣巧合下我了解到醫療器械公司的董事在醫學界有很廣的人脈,後來我想到商寧的白血病或許可以作為線索,便委托他幫我找找看。”
“不久之後,你的資料就送到了我的手上,他告訴我你就是商寧,并且給了我一份我和真正商寧的DNA鑒定報告,我找人看過,數值對比全都是真實的,沒有作假的痕跡,也因為你同樣患有白血病,所以最開始我确實相信你就是商寧。”
“等一下。”應再芒覺得還是很費解,“既然商寧已經死了,又怎麽還能做DNA鑒定?”
“商寧确實在十二年前就因為白血病無法治療而去世,但他當時為了配型骨髓在醫院采集過樣本,和我做的DNA鑒定的就是這個。”
難怪,難怪鑒定報告做的天衣無縫,因為那就是他們兄弟樣本的檢測,當然是直系親屬的結果。所以最開始商恪并不是有意找他做替身,他也是受騙者之一。
應再芒還記得,他當時一點一點推測過,如果商恪真的不知情,那就是有第三個人在搞鬼,所以這個人,就是商恪口中的醫療器械公司的董事。
應再芒緩緩收緊掌心,頓了頓,輕聲問:“這個人,叫什麽?”
“段雙葉。”
應再芒下意識的反應是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沒有忘記也沒有模糊,他很确定這個叫段雙葉的人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軌跡之中。
“段雙葉……”應再芒皺着眉喃喃地重複,這個名字成為線索在應再芒腦海裏搜尋,就在一瞬間,他想到了什麽。
“你說在一開始你并沒有懷疑過我,”應再芒看着商恪問,“那是因為什麽,讓你對我起疑?”
商恪說:“海鮮過敏。”
應再芒垂下頭自嘲一笑。果然,他只要露出一點點破綻,在商恪那裏就會成為致命的缺陷,他一直自诩他的演技還不錯,現在看來反而是商恪應該拿最佳男主角,在他洋洋自得不會有人發現時,商恪早就撬開他虛僞的僞裝,拿到他鸠占鵲巢的罪證。
但這都不是最可惡的,最可惡的是商恪已經洞悉一切,卻依然選擇讓他繼續拙劣的表演,像是還怕他出醜不夠,貪婪不夠。
讓他自滿,升空,最後再狠狠掼入地底。
“既然你早就發現了,怎麽不拆穿我?如果不是我看到真正的鑒定報告,我們還要互相欺騙到什麽時候?”
誰知商恪反問:“我為什麽要拆穿?”
也對,應再芒想,拆穿他對于商恪來說沒有任何好處,面前就有一個愚蠢又聽話的,拆穿之後他還要費力去尋找下一個替代品。
“你也看到了,媽她根本離不開你,你今天走了,明天她看不到你又會要求我帶她去找你。”
“醫生說情緒起伏也會對她的病情造成刺激,應再芒,我之前就說過,只要你能留下,什麽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商恪的态度看起來理智,冷靜,分析的頭頭是道,像是在進行一場談判,應再芒想,錢、豐富的物質生活,在他這裏已經不足以成為談判的籌碼。
最開始他想和商恪接吻,商恪怎麽都不願意,後來他想要離開,商恪為了讓他繼續當冒牌貨連色誘這種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來,商恪看起來是直男,跟他貼一下嘴唇或許還能接受,如果做更多的呢?商恪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應再芒突然想惡心商恪一下。
應再芒懶散一笑,姿态輕松地仰靠在椅背,他組織了一下措辭,說:“你知道的,我喜歡男人,我也有需求,但我不想去外面随便找人,我怕得病,你看起來幹淨,身材也還不錯。”
“你說你什麽條件都會答應?”
“那就在我需要的時候,和我上床。”
應再芒戲谑地看着商恪:“你敢嗎?”
商恪情緒不明地垂下眼,應再芒看商恪一直不出聲,以為他很為難,這個答案不出應再芒所料,所以他也沒有很失落,商恪誇下海口,說什麽都會答應,沒想到這就被吓退,應再芒嗤笑,商恪也不過如此。
不想繼續留在這裏,應再芒起身要走,還沒轉身就感覺到他的手腕被緊緊攥住,商恪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隐忍着什麽,說:“我答應你。”
“應再芒,從今晚開始,別再逃跑,留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說:
哥:還有這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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