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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大娘正色道:“你很聰明,領悟力也qiáng,是個學武的苗子,但你的年紀終是大了些,應當在五六歲時開始習武才好。我還有事要辦,只能再在京城留三個月,這三個月,我會傾囊相授,你能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習武這事,就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你盤腿坐下,我先渡些真氣給你,沒有真氣,接下來學習招術會很難。”

俞筱晚依言坐下,蔣大娘雙掌壓在她的背心,緩緩渡了些真氣給她,也不多,怕她承受不住,但足夠她用來習劍術了。俞筱晚又依口訣運轉了一下氣息,這回感覺氣息就qiáng得多了,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此時天光未亮,太陽還在雲層後面,天邊只有一線金huáng的光暈,映在俞筱晚臉上的淡淡金色光輝,将她清澈的雙眸點亮,閃耀如同滿天的星光,腮邊細小的處子絨毛也被染成了金huáng色,整張清麗的小臉都浸潤在一層金光之中,山風将她的衣袖chuī拂得輕輕飄起,使得她飄渺得仿佛随時會乘風而去。

蔣大娘驚豔地看着眼前幾乎透明的絕麗小臉,由衷地贊嘆,“不出三年,你必定會成為京城第一美人……嗯,我看你不如嫁給我兒子吧,他雖年紀略大了你一些,但也生得十分出衆,最重要的是,他有擔當,而且我不喜歡我那個兒媳婦,呆板得很。”

呃,怎麽會說到這個問題的?俞筱晚雖是多活一世,但也是未出閣的姑娘,談到婚嫁問題,多少忸怩,當即低了頭,支吾道:“我……還得守孝三年……”

蔣大娘一時被她的美貌驚住,才會脫口而出,這會子也反應過來了,嘿嘿一笑,“我知道,你們這種名門千金,都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嗯,看你家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想親上作親吧,你自己呢,難道沒一點打算?”

俞筱晚只是笑了笑,沒回答,前一世,外祖母一開始也是希望她與睿表哥能白頭偕老的,可是卻在臨終前忽然為她定下了韓家的親事,或許當時外祖母已經發現了舅母的險惡用心,只是行将就木,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幫她解脫,可惜她卻傻得埋怨外祖母……這一世,只怕外祖母仍會選韓家的親事,雖然還沒有征兆,但她知道,對婚事,自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所以只要不是睿表哥就好,別的人和事,她懶得想。

她不說話,蔣大娘以為是小女孩臉皮薄,便沒再追問,見天色不早,便提了她飛奔下山。

山坡上已經有人晨起練習,遠遠地看見兩人的身影穿過樹叢,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暗忖着,那個小女孩,怎麽看起來象是俞家的小姐?

……

天微微亮,初雪披衣起來,來到chuáng邊小聲問道:“姑娘要起身了麽?”

俞筱晚作剛醒狀,“嗯,好。”

去了延年堂請過安,與老太太、曹夫人告了罪,俞筱晚便與嚴嬷嬷一同出府,到百花巷去見金大娘。

金大娘是個團圓臉細長眼,長得十分喜氣的老太太,未語帶着三分笑,衣着打扮卻簡單整潔,手指也收拾得gān淨清慡,可見是個重規矩有原則的人,俞筱晚一見之下,便心生敬意,十分恭敬地呈上自己的繡品。

金大娘在深宮中服侍各路主子這麽多年,早就練就出一雙利眼,見俞筱晚談吐合宜,神韻清雅,氣質脫俗,打心眼裏就十分喜歡她,再看她的繡品,蝶戲蘭花的枕套,針腳細密、均勻,蘭花與蝶都栩栩如生,配色和布局都別具一格,心思巧妙。

金大娘看後贊不絕口,“小小年紀有這樣的繡功,很難得了。”

嚴嬷嬷與金大娘相識幾十年,一聽就知道她滿意這個小姑娘,便笑着對俞筱晚道:“難得她贊你,還不斟杯茶道謝?”

斟茶是有拜師之意,俞筱晚聽得心動,擡眸向金大娘看去,只見她目光和藹淺笑盈然地看着自己,便恭恭敬敬的扶着金嬷嬷坐了首位,再斟了杯新茶,退後兩步鄭重的拜了下去,說道:“請師傅喝茶!”

金大娘接了茶,意思着喝了幾口,算是認了這個徒弟。

回府之後,俞筱晚難掩興奮地對趙媽媽說,“金大娘收我為徒了。”

成為金大娘的徒弟,就等于在額頭上鑲上了一塊金字招牌,日後各家的公子哥兒不得上趕着來求娶?趙媽媽樂得合不攏嘴,暗地裏求夫人保佑小姐,日後許個會疼人的好人家。

張氏的生辰轉眼便到了,俞筱晚還在孝期,不能參加喜慶的宴會,因此一早便乘請安的時候,将壽禮送上,是一只白玉盤,玉色光潤,水頭十足。張氏面帶喜色,連連道:“你這孩子,說過不讓你送的。”

俞筱晚只是咬着唇怯怯地笑,顯得十分口拙,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老太太便代她答道:“這是她的一片孝心,你只管收下。”

張氏笑着拍了拍俞筱晚的手道:“這禮物我很喜歡。”

俞筱晚羞澀地垂下頭,小聲兒地道:“舅母喜歡就好。”希望一會兒我另外的兩份壽禮,您也能喜歡。

因是散生,只請了自家的親戚,曹清儒的兩個弟弟都在外地為官,早遣了人送壽禮回京,所以真正的客人只有張夫人和張君瑤等幾個侄兒侄女、以及張氏的幾個閨蜜。

張氏自然是陪大嫂和閨蜜們,曹中雅跟張君瑤、張君珏兩姐妹聊得十分開心,曹中貞和曹中燕則負責接待幾位庶女。

衆人正坐在屋子裏說着話兒,曹管家一溜煙地小跑過來,站在廊下禀道:“禀夫人,爵爺下朝了,吳舉真吳大人也來了,爵爺請您帶表小姐去前書房見客。”

張夫人聽得眼睛一亮,旁敲側擊道:“吳大人剛升任太師,是天子之師,可謂清貴無比啊。怎麽是要見晚兒呢?應當是男孩們去拜見一番才對。”

公子們拜見了吳大學士,再呈上自己的文章,若是得了吳大學士的眼,收為弟子,那就跟天子是同門了……當然,誰也沒那個膽子敢自稱是天子的師弟,可是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鍍了一層金的。

張氏明白大嫂是希望她能帶幾個侄兒過去,可是,在自己的兒子能得吳大人青眼之前,她可不會冒險,當下站起身,笑着道:“爵爺只讓我帶晚兒過去,我也不好自作主張。”

張夫人笑容一僵,哪裏不知小姑的意思,睿兒肯定已經在書房了,所以不想帶她的兒子去。

對大嫂的臉色,張氏只做未見,着人請來了俞筱晚,兩人一同到了前院書房。曹中敏和曹中睿都在,怪的是,韓世昭也跟着吳舉真來了。

見她二人進來,衆人都站了起來,依長幼尊卑相互見了禮,才又依次坐下。

吳舉真仔細端詳了俞筱晚幾眼,贊道:“俞兄将你教得很好。”只須看舉止,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教養來,吳舉真是真的替同窗感到欣慰,又介紹韓世昭道:“這是我徒兒,你叫他世兄吧。”

韓世昭再度起身揖了一禮,叫了聲:“俞世妹。”

俞筱晚忙起身回禮,“韓世兄。”

兩個人年紀相仿,一個俊朗飄逸的少年,一個清麗淡雅的少女,怎麽看都象一對璧人,吳舉真眼睛一亮,拈須含笑點頭。

張氏覺得這qíng形不妙,韓世昭可是她看中的未來女婿人選之一,無論如何不能讓俞筱晚占了去,當即便笑道:“吳大人是稀客,府中備了一份薄席,還望吳大人賞臉用過飯再走。”說着便想帶俞筱晚告辭了。

曹清儒含笑道:“吳大人當然會留下用飯,他今日收了敏兒為弟子,我特意請來的。”

張氏剛站起來的身子一個不穩,又跌坐了下去,擠出笑容問,“吳大人收了敏兒為弟子?”

快說我聽錯了,快說!快說!快說!

曹清儒十分得意,“千真萬确!吳大人還推舉敏兒去翰林院任編修,調任的旨意已經下了。”

今日在同僚們跟前露了一次大臉,曹清儒心qíng無比愉悅,而張氏卻只覺得烏雲壓頂,吳在人怎麽會無緣無故收敏兒為徒?那睿兒呢,爵爺您有沒有推薦睿兒?

37.君逸之又來了

吳舉真拈須笑道:“雖說是晚兒推薦的,但也是敏兒文章做得好,見解獨到,若好生培養,必為國之棟梁。”

曹清儒和曹中敏得了這樣的稱賞,心中都非常得意,面上卻要自謙幾句。

張氏腦子裏只有那一句“是晚兒推薦的”,吳大人竟然與妹夫的關系如此深厚,小孤女的推薦都放在心上?她轉頭看向俞筱晚,qiáng擠出笑容問,“真是晚兒你推薦的麽?”

俞筱晚不大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是晚兒厚顔寫了一封推薦信……些許小事,舅母不必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你什麽時候與敏兒走得這麽近了?你若敢幫他,我要你好看!張氏恨得攥緊雙拳,嘴裏卻道:“覓得良師怎是小事?”忍了幾十忍,終将“怎麽不推薦你睿表哥”給吞了下去,“爵爺和我都應當謝謝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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