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六期（2）

代舒用了好一會兒才擺脫掉她混亂的思緒， 出門化妝的時候臉色還真有些蒼白。

她找到導演組， 要她的手機。

跟她的編導趕忙拿給她， 看着她給什麽人發了條信息。

明明知道剛才是林天陽編的瞎話，可看代舒現在的樣子，編導不放心地問她要不要讓去醫院看看。

代舒搖頭，換上泳裝披着外套去找林天陽了。

林天陽老遠就看見了她， 等她走到身邊的時候碰了下她的額頭：“頭不疼了？”

代舒立馬躲開，畫蛇添足地解釋：“別把妝弄花了。”

林天陽把手收回去，抿了下嘴， 候在原地等攝影師指揮後面怎樣拍。

中午水溫适宜， 攝影師怕代舒的身體情況不穩定，決定先把兩人在海水裏的主題拍了。

沖浪板， 游泳圈，甜蜜戲水的戀人。

拍了幾十張，攝影師看回放， 不太滿意。

“天陽， 不要這麽酷，笑一笑， 看着自己喜歡的人那種高興的感覺。”

林天陽看代舒，代舒看她腰上挂着的小鴨子游泳圈。

攝影師也不要他們硬拗造型了， 讓代舒騎在林天陽脖子上，兩人親密接觸一下。

代舒穿着小泳裙露着白大腿，林天陽只穿着泳褲。

攝影師讓他們騎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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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師是不是太浪了？

“鄭老師，林天陽胸口肋骨斷了， 沒法架着我，太危險了，我重。”代舒提出異議。

“不是在沙灘上架着，在水裏，有浮力，沒什麽重量的。”

聽說是在水裏，代舒覺得這個難度更大了。

說什麽靠浮力，如果她能碰着水，那水位不就到林天陽脖子了？他嗆死怎麽辦啊？

其他人開始做準備，林天陽也按着攝影師的指導在水裏站好。

代舒看着站得直直的林天陽不知道怎麽能爬到他脖子上，眉頭擰在一起，只能跟林天陽商量：“你要不要跟他們說一下別拍這個了？”

“不要。”

兩個助理走過來扶着她把她架到林天陽肩膀上，等林天陽直起腰來站穩了才退開。

為了保持平衡，林天陽的手壓着她膝蓋往上的腿上，這樣的肌膚相貼，她屁股下面是他的肩膀，腳背不小心就擦過他的腰。

代舒想捂着臉跳下去，這也太難為情了。

一直冷着臉的林天陽倒是笑了，笑得還特別開心，攝影師一直誇他表情好，手下不停地按快門。

攝影師大概覺得這樣的互動更能調動情緒，下一組安排林天陽抱着代舒假裝要把她扔在水裏。

又是騎大馬又是公主抱，代舒還真有些擔心林天陽的肋骨，再三确認：“你真的能受得了麽？”

“你不重。”林天陽說這話的時候正讓造型師調整發型，沒有看她。

再次開拍，林天陽勾着代舒的腿彎一把将她抱起來，往海邊走了幾步，側着身子晃了一下。

“你喜歡我麽？”他低頭，看他懷裏的人，這麽近，又那麽遠。

代舒沒說話，仰頭看攝影師，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見林天陽的聲音。

“說話，你說不喜歡的話我就把你丢進海裏。”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晃着手臂，做出要把她扔下去的動作。

代舒有點兒害怕，環着他脖子的手勒緊了些：“不喜歡。”

她話音剛落，他真就用力一抛，把她扔進了淺水區。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剛才還喧嚣無比的沙灘似乎瞬間就安靜了。

代舒自己撲騰着坐起來，憤怒地望着他：“林！天！陽！”

“對不起，手滑了。”他毫無內疚之意。

場面有些尴尬，編導上前拿浴巾幫代舒披上擦幹身上的水，柔聲細語地問她有沒有摔疼。

疼倒不太疼，可她剛才飛出去的時候真的很害怕，那種恐懼比摔疼這件事更讓她難受。

節目拍到這裏沒法進行下去了，導演也不明白一直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只好喊停讓大家先去吃午飯，休整好了再繼續拍攝。

代舒沒有吃飯的胃口，自己回房間裏呆着。

她已經拿回了她的手機，卻不是要看那些評論或者私信。她上午發給趙裴飛的信息顯示已讀，可趙裴飛并沒有回她。

她問他：“過幾天能見個面麽？”

他明明已讀，卻不回複。

代舒的眼淚毫無預兆地就落下來，仿佛所有人都在讨厭她。

剛才沒有感覺，現在坐下才發現屁股隐隐作痛，摔在水裏還是不舒服的。

“咚咚”門響，代舒不出聲，不想跟誰應酬。

“我，開門。”林天陽繼續敲。

是你就更不想開了。

代舒擦幹眼淚，去浴室洗了個臉，這才把門打開。

林天陽靠着牆壁站着，手裏拿着打包盒：“吃飯。”

她眼睛還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林天陽把飯盒拿進屋裏放在她桌子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她吃飯。

“代舒，我跟你說，你哭，我一點兒都不會心軟，比起看你哭，我更害怕你沒表情。”

代舒把盒蓋打開，拿勺子挖了一大口米飯：“你如果不想我吃不下飯的話就別說了。”

“我為什麽要管你吃不吃得下飯，反正我又不喜歡你。”

“……你能別這麽幼稚麽林天陽？”她手機震了下，趙裴飛回她了。

他說：“如果是關于他的事就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天陽聽說代舒把手機要回去的事了，看她盯着手機出神，問了一句：“誰？”

“朋友。”代舒把手機放下，開始吃菜。

“男朋友？”

“不是。”

“你有男朋友麽？”

“沒有。”

這樣的問題他願意一天問她八十遍。

她盒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頻率慢了下來，已經吃飽了，可又不想浪費。

林天陽把她的盒子拿過去，直接裝進袋子裏打算拎走丢掉。

他感覺有很多教訓的話想跟她說，比如吃不下就別吃了，不然胃會疼。

可最後卻說了一句：“既然你在我面前哭沒有用，以後就不要哭了。”

說完補充了句：“在別人面前更不準哭。”

“你管我哭不哭？我屁股疼我還不能哭麽？”代舒說着眼圈又泛紅。

林天陽其實把她扔下去就後悔了，還有後怕。

“很疼麽？需不需要拍個片子？我給你揉揉？”

“……呸！不要臉！”

“真的很疼麽？骨頭很脆的，你看我肋骨就骨裂了。”林天陽有些着急，“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你覺得不舒服，咱們去醫院看看。”

“你性格太暴躁了，一言不合就把我扔水裏，以後我再惹了你說不定就把我從天臺上扔下去了。”

“我不會……”

“你還說我變了，那你呢，你以前那麽溫柔包容的人，現在脾氣這麽差，還問我喜不喜歡你，我敢喜歡你麽，說不定以後對我家暴！”

她越說越離譜，林天陽聽着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指責，照單全收。

代舒胡說八道了一通，心裏的郁氣排解了許多。

“你答應我以後不哭，我給你唱《小袋鼠》。”

這家夥還真的寫了麽？

“你唱一下。”

“袋鼠呆又呆，袋鼠跑不快，袋鼠吃飯吃一半，袋鼠不會系鞋帶。”

“我會系鞋帶！”

林天陽笑：“我說袋鼠，又沒說你。”

代舒看着他的笑容，比他板着臉要順眼得多。

她對林天陽說：“喜歡你，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覺得我矯情也好，懦弱也好，我不想喜歡你，也不想跟你戀愛，你不要，不要像上午這樣忽然發火，我們好好工作，好好合作可以麽？”

“嗯，我盡量控制。”

“林天陽，我現在屁股很疼，心裏也很難過，你能抱我一下麽？”代舒朝他走了兩步，“朋友的那種擁抱，抱完也別對我有什麽想法。”

“……”林天陽張開雙臂，等她靠過來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用力，根本不是什麽狗屁朋友的擁抱。

是婊裏婊氣很有想法的擁抱。

林天陽控訴道：“如果你不是把我當備胎，那就是欺負老實人了。”

代舒臉埋在他胸口，聲音似乎能直接傳到他的心髒：“謝謝你。”

“別給我發好人卡。”林天陽拍拍她的背，“真不用我幫你揉揉麽？”

代舒松開他，把他襯衣上沾着的自己的長頭發拂掉，對他說：“我好了，你跟他們說說，一會兒繼續拍吧。”

他習慣了她這樣情緒的反複，說了聲“好”，提着飯盒離開。

看着她的房門自動關上，林天陽站了片刻。

他不知道為什麽喜歡自己是件很可怕的事，如果她這麽介意他現在的圈子現在的職業，她可以跟他商量，他可以轉到幕後單純寫歌。

她說：我不想喜歡你。

這意思就是她喜歡他呗？

林天陽覺得自己閱讀理解沒毛病，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跟個小女孩一起擰巴。

她願意擰就擰吧，擰着擰着就擰成一股了。

下午拍攝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恢複了狀态，有說有笑的，好像上午發生的事都是幻覺。

小昭跟導演比較熟，綜合她之前的見聞，悄悄地問導演：“我怎麽覺得他們這個樣子會出事啊？”

“出什麽事？”

“就是，假戲真做了怎麽辦？”

導演深深看了小昭一眼，裝作開玩笑地說：“你如果管住自己的嘴，那分喜糖的時候說不定能分你一盒。”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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