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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無罪釋放◎
駱扶夏到餐廳的時候,已經遠遠的看到甄向榮坐在訂好的位子上等她。她走過去,甄向榮站起身來幫她拉椅子,駱扶夏笑了聲,心情比剛離開警局那會兒好了不少。
“約我出來幹什麽?”駱扶夏看着甄向榮,想到不久前在警局裏和邢晶晶的對話,心情有幾分複雜,面上也不由自主的帶出幾分無奈,甄向榮站起身給她倒紅酒,微微擡眼看她:“你說呢?”
駱扶夏偏頭從玻璃窗上往下看,夜幕降臨,盡管下着大雨,外面卻仍然是車水馬龍,大雨帶走了連日來的悶熱,天氣都涼爽了不少。
甄向榮看着駱扶夏,“家姐,程惠芳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他試探的問着,“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八卦周刊說孩子是我的,程惠芳那會兒根本沒跟我提起過,而且——”
甄向榮抿抿唇:“我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不太可能鬧出人命來的。”
“安全措施總不是萬無一失的。”駱扶夏抿了口紅酒,擡眼看着甄向榮:“那個孩子是誰的我們都沒查清楚,消息被別人洩露出去了,那個卓琪這幾天應該也來訪問過你吧?”
甄向榮揮揮手:“別提了,那女人煩得要死,我都說不接受訪問了,還到我吃飯的地方堵我——”他頓了頓,“你的意思是說,卓琪那篇新聞是假的?”
駱扶夏搖搖頭:“也不盡然,但是我們警方都沒有查到,她應該也不會比我們快那麽多步。”
她看着甄向榮,試探的:“你實話告訴我,程惠芳是不是你殺的?”
“怎麽可能?”甄向榮皺着眉,“而且根本沒有理由殺她,她肚子裏的孩子無論是不是我的,打掉我都沒關系。”
他煩躁的擡眼看向駱扶夏,“算了,我直說了吧,三年前司徒炳說可以幫我做不在場證明,因為我當時到了程惠芳家裏,見到她死了,我很害怕,正巧那會兒他給我打電話過來,我就把跟他說我一來到程惠芳家裏,就看到她已經死了,于是司徒炳就說他可以幫我做不在場證明。但是除此之外,別的事情我真的都沒做過!”
駱扶夏挑眉,“嗯,我們知道這件事了。”
“昨天于sir問過司徒sir,他承認了。”
甄向榮拿起杯子抿了口酒,滿臉煩躁,語氣也不好:“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太閑了,三年前的案子還要再拿出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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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扶夏挑挑眉,掀起眼皮觑他:“是啊,你不知道我現在就在警局最閑的一個部門嗎?我們每天就是翻出那些成年舊案來查。”她面無表情的飲下紅酒,又繼續說道:“這次因為你是嫌疑人我被休假了,甄向榮,我希望沒有下次,不要再讓自己出現在嫌疑人的行列,我拜托你。”
嘴裏說着拜托,臉上卻冷冰冰的,甄向榮不自在的拿起酒杯,不敢看駱扶夏的眼睛,他又沉思許久,“她肚子裏的孩子,如果是我的,她根本不可能悄悄去流産,就算我肯定不會娶她,程惠芳也一定會用孩子來跟我要錢或是要挾我要嫁給我。”甄向榮皺着眉看向駱扶夏,一臉的恍然大悟,“這麽淺顯的道理诶,她既然這麽默不作聲去流産,還不敢讓我知道,那個孩子肯定就不是我的啊。”
他的語氣格外激動。
駱扶夏聳聳肩,頭也不擡道:“這都只是你的推測而已,沒人信的。”這會兒甄向榮安排的晚餐也上來了,駱扶夏切開小牛排,咬了一口頓覺美味,“很好吃。”她朝着甄向榮點點頭。
甄向榮嘴角向下撇,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根本沒心情吃,爸爸已經罵了我一次了。”他翻個白眼。
駱扶夏随意的點頭,“急什麽,你如果真的沒殺人誰都不會冤枉你的,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被罵了吧,長長記性也是好的。”
甄向榮手上極用力的切着牛排,好像牛排才是這次害他出醜的幕後黑手,他面上咬牙切齒,看着駱扶夏還有幾分不滿:“你以為你比我大多少嘛?每次都用這樣的語氣來教訓我。”
駱扶夏嗤笑一聲,從一旁抽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不小心粘到的醬料:“不服嗎?”她揚起頭,看着甄向榮。
甄向榮咽了下口水,不自在的拿起酒杯,嘴角微微抽動,說道:“服——”
駱扶夏垂眸繼續吃牛排,不再繼續讨論案子的事情,“明天我就開始休假,別來煩我了。”
甄向榮愣了愣,皺眉點頭,然後又有點委屈:“不知道多少人想跟我一起吃飯,你卻覺得這是在煩你。”
駱扶夏擡頭看他,表情雖然沒什麽變化,但眸子裏隐隐約約洩露出一絲絲的情緒是:你認真的?
甄向榮收起委屈,“開玩笑開玩笑。”他輕咳一聲。
駱扶夏咀嚼着牛排沉思着,“等下送我回家。”
甄向榮點頭連聲答應。
後天就是林念慈案開庭的日子。
其實現在歇一段時間也不錯,可以——專注于思索如果敗訴怎麽跟趙文海解釋。
駱扶夏一想到這個,便揪心極了。
世上最無奈,老實人被逼入絕境。
這樣的事情,也總是會惹得路人唏噓嘆氣。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前一日的大雨把城市沖刷的幹幹淨淨,走出門去還能聞到空氣裏泥土的香氣,駱扶夏伸手遮了遮太陽,想着,快入秋了。
她去趙文海女兒所在的幼兒園門口找趙文海,趙文海還在那裏開着雞蛋仔小攤,駱扶夏遞給他十元錢買了個雞蛋仔,趙文海推拒着:“madam,你是我恩人來的,我怎麽好意思要你的錢?”
駱扶夏把錢塞給他:“查案是我們的職責啊,有什麽恩不恩的?而且,你不收錢難道是想讓我被廉政公署請去喝咖啡?”
駱扶夏笑着看他,趙文海面色微紅,把十元硬幣收過來,仔仔細細的收到圍裙口袋裏,“多謝madam。”
駱扶夏勾勾嘴角:“這有什麽好謝的。”她看了看幼兒園小學生基本都走完了,便邀請趙文海:“一起去吃個飯嗎?”
“這麽巧?madam lok,我剛剛約了阿海一起去吃飯。”駱扶夏聽到熟悉的聲音,偏頭去看,是何禮賢,他笑着看着駱扶夏,又走到趙文海身邊:“來,我先幫你收了攤。”說着,他便幫趙文海一起推他的推車。
駱扶夏勾勾嘴角:“有什麽關系,一起吃呗。”
她跟着何禮賢趙文海兩個人收了攤,何禮賢搭着駱扶夏的肩膀:“怎麽樣,昨天你弟的事傳的滿城風雨,你沒事吧?”
駱扶夏吸吸鼻子,“我能有什麽事?頂多就是鼎爺專門告訴我讓我休個假呗。”她偏頭看着何禮賢,面上還一片淡然:“榮幸至極啊。”
何禮賢看着她:“不是吧,這麽釋然?要是我,這麽莫名其妙被休假,非要去找那個記者理論一下。”
駱扶夏笑笑,沒再繼續這個問題:“你今天找他有什麽事嗎?我在這兒會不會影響到你?”
何禮賢搖頭,又看着趙文海,笑道:“沒什麽事,明天阿嫂的案子開庭,我來陪陪他,怕他緊張。”
趙文海笑了下,滿懷希望:“怕什麽?有什麽好怕的?莫威利那種人坐牢,不是肯定的嗎?”
何禮賢點頭,摟住他肩膀,“是啊是啊,肯定讓他坐牢。”
他刻意擋住趙文海的視線,不讓他看到駱扶夏略顯凝重的神情。駱扶夏對着趙文海,産生了無限內疚的情緒。
莫威利的律師不是馮應駒,是個駱扶夏沒見過的女人,聽何禮賢解釋說是馮應駒的徒弟姚可可。
“疑點利益歸于被告。”
“人證張來福先生一直認為我被告人是害死他妻子的兇手,所以有理由認為人證對我被告人有極大的偏見,有理由編造假象陷害我被告人。”
“控方物證,也只是車牌上酸性鳥屎造成的痕跡,也只能證明該車曾經去過死者死亡地點附近,也只有張來福一家之言說痕跡是在被害人死亡當日去過現場,但由我之前的話,我有理由認為認證的證詞有強烈的主觀性,偏見性,有理由提議法官閣下拒絕采納控方人證證詞。”
“提議有效。”
“莫威利殺人案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駱扶夏看到趙文海在法庭裏坐了許久。
她和何禮賢陪着趙文海坐了許久。
她只能一遍一遍的道歉。
為他們的無能,為自己的無力。
無力再去找到證據證明莫威利的累累罪行。
趙文海擡起頭直視着前方:“六年前我好像也是這樣。”
他的聲音很平靜。
“我被判刑的那天,和莫威利被無罪釋放的這天。”趙文海看着駱扶夏。
“madam,天好黑。”趙文海眯着眼睛,“我看不到出路了。”
駱扶夏的手指微動,他想說很多話,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只剩一句:“抱歉。”
“不怪你。”趙文海拖着腿,揮開駱扶夏和何禮賢,獨自一人一瘸一拐的離開法庭。
他很絕望。
駱扶夏能感受到趙文海的絕望。
因為自己的入獄,妻子被殺,期盼這麽久的庭審,卻最終因為證據不足,兇手當庭釋放。
有些情感甚至不用去形容,把事實說出來便足矣讓旁人感知道那份深切的絕望。
駱扶夏看着趙文海的背影,上空仿佛飄着烏雲,厚重到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警察好像就是這樣,無論破過多少案子,只要有一案,沒有将兇手捉拿歸案,便會背着這份自責,懊惱終生。
駱扶夏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父親盡忠職守,戰死邊防,他是為了國家;母親舍生忘死,救人性命,她是為了操守。
駱扶夏至今還記得,她生日的那天,母親早早的下班,做了很多準備,說回去她回來一定會吃上香噴噴的飯菜。她去接駱扶夏放學,途經的大廈為了好多人。
她多想什麽都不管只陪着女兒回去過生日,她甚至想要避開,因為她記得女兒已經失去了爸爸,可她最終也始終沒忘記胸前的警徽,她讓駱扶夏等等,然後溫柔的看着她:“媽媽上去看看,說不定可以救下她。”
駱扶夏等到她從天而降,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救人的那個會死呢?為什麽突然之間,她就父母雙亡了呢?駱扶夏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麽了,他們盡忠職守,卻真的只貫穿了那句話——
為人民服務。
那。
我呢?
屍體上蓋着白布,媽媽的同事叔叔告訴她發生了什麽,可駱扶夏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她頭暈目眩,她耳鳴眼花,她甚至站立不動。
“為什麽我媽媽會死呢?”
時隔這麽多年,駱扶夏仍然記得自己當初有多麽的絕望,先喪父,又喪母,短短三年,家破人亡。
駱扶夏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跟着趙文海的步伐離開法庭,何禮賢皺着眉,神情一片凝重,他原想跟着趙文海,卻又覺得趙文海現在大抵需要自己冷靜,而不需要旁人虛無缥缈的安慰。
駱扶夏心情複雜,離開法庭和趙文海走了相反的方向。
蘇星柏見到駱扶夏的時候,是在酒吧,除了那次駱扶夏帶莫威利去錄口供,這是第二次他和駱扶夏,在不是駱扶夏家裏的地方相遇。
在酒吧喝醉的女生,往往都躲不過被其他想要占便宜的男人騷擾,蘇星柏不能上去叫住那個男人,然後揍他一頓,他只能站在原地,裝作不經意的卻死死地盯着那個角落。
駱扶夏一把推開已經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醉醺醺的罵道:“滾,信不信我抓你回警局啊?”
她站起身往外走,又被旁人撞了一下,就這麽直愣愣的摔倒了蘇星柏懷裏,她擡起頭,醉眼迷蒙,臉頰泛着紅,借着蘇星柏的身體支撐住自己,還不忘伸手挑起蘇星柏的下巴:“Michael?”
她輕聲叫他。
蘇星柏嘴角勾起一個暧昧的笑容,讓旁人都誤以為他答應了這位女警官的投懷送抱,随即一把抱起駱扶夏離開了酒吧,駱扶夏一手摟着他的肩膀,嘴巴還在蘇星柏耳畔輕輕吐氣,“怎麽敢抱起我?不演戲了嗎?”
蘇星柏皺着眉,腦子裏浮起幾分疑惑——駱扶夏說的是普通話。
蘇星柏聽到駱扶夏用普通話不斷的在說些什麽,她說:“我好想爸爸媽媽。”
蘇星柏解她的扣子:“去見啊。”
她說:“見不到了,他們都不在了——”她聲嘶力竭,眼淚撲漱漱的流。
蘇星柏脫她的褲子:“你爸爸不是還在嗎?”他也了解過甄家,雖然甄家現在的夫人不是駱扶夏的母親,但至少她父親還是親生的。
她說:“不是,他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就不在了。”她普通話很标準,聽起來有種奇異的韻味,和其他的香港人說普通話都不一樣。
蘇星柏皺着眉,解開她背後的扣子:“怎麽不在的?”
她說:“他是警察,緝毒警。”她臉上帶着憧憬的笑容,“他是個英雄。”
她笑得甜甜的,是蘇星柏從未見到過的笑容。
可笑着笑着卻又流下淚來:“可我好想他,我好想英雄。”
蘇星柏抹去她的眼淚,又把自己的衣服脫下去,抱她起來:“好,先洗個澡好不好啊?”
“好!”駱扶夏揮手,像個小孩子,她趴到蘇星柏的脊背上,柔軟的觸感讓蘇星柏感到自己身體裏仿佛瞬間升起了一團火焰。
駱扶夏附在他的耳邊:“你想念英雄嘛?”
“我好恨他們。”
“恨什麽?”蘇星柏深吸一口氣,把在他脊背上都不安分亂動的醉酒小姐帶到浴室,胡亂的給她沖了身體。
駱扶夏在熱水淋浴下仿佛清醒了許多,轉身看着蘇星柏:“毒/販。”
浴室裏有光,打在駱扶夏身上。
蘇星柏拿浴巾的手頓了頓,他偏頭去看駱扶夏,她閉着眼睛,歪歪斜斜的站着,好似還醉着。
但是蘇星柏莫名就知道。
她不是在說醉話。
她是認真的。
蘇星柏心慌了一瞬間,然後拿着浴巾偏頭給她擦身體,“好好好,”他答應着,“先睡覺好嗎?”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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