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死別
第19章 19死別
【假情假意假溫柔】19死別
消息送達京城,蕭克跟太後當場鬧翻了,他不相信蕭及是病死的,認為一定是太後做了手腳,當天晚上在太後那掀了桌子,下聖旨要謝則川帶蕭及即刻回京。
不過,這些權貴的紛争似乎離江南還遠,如今十多天過去,天氣轉暖,江南的春水養人,正是游玩的好時節。
纏綿的柔風拂過游人的衣襟,幾個琴女正在游船的連廊邊笑鬧,被他們圍着中心的是這艘游船的主人。
豔陽高照的天氣,這人還披着厚實的披風,正端着一杯熱茶,笑得含蓄。
琴女道:“封老板,聽說北邊的貴族子弟愛酒令投壺,我們江南女子的琴藝舞曲,是不是也不差呀?”
這人容貌出衆,低頭含笑思索的時候,卻又經常會給人一種他很認真的錯覺。只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公子似乎身體不好,臉色很蒼白,因為待人款款有禮,并不像那些登徒子說幾句話就要上手,反倒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謝則川從游船裏出來,看看天氣,打斷道:“今天晚點可能還有雨,再吹會風,就得回去了。”
蕭及剛醒的時候虛弱得随時能再暈過去,大夫和謝則川輪番守着,這幾天明顯氣色好多了。他身體虧空得厲害,氣血不通,剛開始一天裏只能清醒一兩個時辰,現在醒着的時候能像今天這樣曬曬太陽已經算莫大的進步。知道謝則川這陣子操心費力,蕭及乖順地點點頭。
謝則川把意猶未盡的琴女們打發走,說:“忘憂明天就走。”
蕭及嗯了一聲,說:“知道了,記得給他備禮。”
忘憂游歷多年,精通醫術,當時去京城看望過蕭及,摸到那脈,他立刻和江湖上的詭術秘方對應上了,跟宮裏的太醫比起來,忘憂在這方面更有經驗,走的時候還順便幫蕭及改了改藥方。
前陣子忘憂正好回少林,還遇上了顧為停,給他帶來了一點顧為停的消息。
洛氏內部太後和蕭克卻正鬥得難舍難分,朝廷的平反軍收效甚微,戰事打得膠着。
顧為停于是順勢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蕭及剛去嶺南那陣,顧為停還在山北一帶,蕭及挨了太後的耳光,一意孤行彈劾自己的皇帝三哥給他平反的消息傳來,顧為停就想直接改道嶺南去找他。
Advertisement
顧為停擔心蕭及引火燒身,卻又被蕭克的圍剿絆住,雖然謝氏暗中全力支持,顧為停還是決定先往東南去,繞一個半圓再去嶺南。
這條線路上會路過少林寺,顧為停當時發大願,保佑他的心上人平安喜樂,答應了佛祖見寺廟不可不拜。
忘憂剛好雲游回來,也在寺內,便引他參拜,少林寺裏有處佛塔還在修建,工人們有些是山下的義工,三三兩兩地搭班幹活,于是解釋道:“少林寺是朝廷撥發經費,減稅興建,有時也有信衆捐款,為了心願,修建佛塔。富人捐就捐一整座,窮人捐也可以捐一點稻米,總之心誠則靈。”
世道眼看着就亂起來了,亂世裏人心都需要依托,沒有依托的人就像幹枯的蒲草,風一吹就輕易摧折了。
顧為停想了想,道:“我的賬上不夠修塔,晚點我讓人過來一趟,大師能否幫我供一盞燈,求平安健康的。”
忘憂不知想到了什麽,當時就一臉複雜,“你不會是,替殿下供的吧?”
顧為停一臉懵。
忘憂無語地說,“這塔是殿下替你捐的,你不知道?”
顧為停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湧上驚喜,舔了舔嘴巴,忍不住露出個堪稱得意的笑來,忘憂當時便立刻靈活地閃開,打斷他嫌棄道:“你們年輕人情情愛愛的,貧僧不想沾邊,秀恩愛不要上門秀到佛院裏來謝謝。”
蕭及比預定的時間晚醒了一段時間,現在顧為停已經班師直攻京城,還不知道蕭及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的消息。
當時蕭及的死訊按計劃先送到蕭克那裏,蕭信知道之後血書彈劾,在殿前就要拔劍斬殺太後,朝會亂成了一鍋粥,蕭克竟然都沒攔着,最後是被人強行帶下去,人都出了大殿了還能聽到蕭信在聲嘶力竭地咒罵,伴着點抑制不住的痛哭。
表面的彼此尊重已經是一層被戳爛的窗戶紙,京城滿城風雨,此時顧為停拜過少林,下一步就是準備北上嶺南,一路上的心情都因為忘憂點破的情意十分飛揚,當天下午,顧為停也收到了情報官的彙報。
“瑞王暴斃在嶺南,皇上和太後徹底鬧翻了,寧王也和太後撕破了臉,此時正是打上京城的好時機啊将軍。”尉官懇切說,“說不定真是太後把先帝殺了……不然皇上為什麽跟自己親媽翻臉,我們師出有名。”
後面那句顧為停根本沒聽到,他聽到前幾個字,已經愣住,原本喜悅膨脹的心髒像是被人重重一拳打扁了,咚地一聲砸到地上。顧為停聲音發緊,腦袋裏的弦像是斷了,打斷道:“你說什麽?瑞王殿下……怎麽了?”
尉官也知道當年顧為停和瑞王要好,含蓄了點說:“說是瑞王急症,已經去了,昨晚的事情,急報今早到的京城。将軍您,節哀。”
顧為停有些茫然地看着對方的嘴唇張張合合,像是理解不了,他一路上期待着再見到蕭及,為什麽等到的是天人永別的消息。胸口發悶,眼前發黑,他踉跄了一下,耳邊隆隆的聽不清焦急的手下在說什麽。
手下吓了一跳,上前扶住他,一疊聲的“節哀”,李豐跟他在北線見過蕭及,知道點內情,面露不忍道:“都先下去,讓将軍靜一會吧,瑞王殿下是将軍的……摯友。”
大家都默默出去,李豐搬過椅子讓他坐下,就看見顧為停挽弓搭箭的手抖得不像話,白着臉脆弱得前所未見,尋求安慰似的問他:“你覺得會不會是假消息?”
那希冀的眼神誰看了都于心不忍,李豐硬着頭皮道:“朝廷那邊一定會讓殿下回京城,将軍,我們殺到嶺南,總還能,再見一面的。”
顧為停握緊了胸口揣着的桃花玉佩,那分明的玉上刀疤被他手心溢出來的冷汗打濕。他怎麽也不肯相信,蕭及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他。
怎麽可能?
顧為停唰地站起來,一把展開行軍地圖,亂如蚊蠅的小字寫着地名水源等情報信息,他雙手撐在案上,喃喃地念着:“嶺南,巴蜀,望州道……只要走這條路,或許可以更快攻到嶺南……不,應該走這條……這樣……”
往日流水一樣順暢的作戰計劃在現在看來哪個都不夠完美,不夠迅速,他需要直擊嶺南,現在立刻馬上到蕭及身邊去。
猛然,顧為停甩開繁複的行軍路線圖,拿起馬鞭和刀劍就往外走,李豐吓了一跳,攔他說:“将軍?您做什麽去?”
顧為停兩眼通紅,那駭人的執念震得李豐動作一頓,“我要去見他,現在單騎直追,天亮能到。”
李豐呆住,顧為停如今是頭號反賊,多少人要他的腦袋,軍隊一起行動就算了,一個人去嶺南,怎麽去?這不是找死嗎?
但他看着顧為停瘋狂的樣子,咽了咽口水,到底把話咽了回去。
顧為停把這幾天的行軍部署甩給李豐,叮囑他盡可能往嶺南來支援,然後除了刀劍什麽也沒帶,一夾馬肚,疾馳而去。
風聲簌簌地刮過他的耳邊,顧為停一路上佛擋殺佛,人擋殺人,搏命似的在夜色裏狂奔。
他不能停,停下來就會崩潰,會瓦解。到嶺南城下,顧為停的馬已經累癱了,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顧為停拍了拍它,知道它能自己找地方等着,自己挑了個城牆角,翻上去摸進城內。
這裏畢竟不是富庶之地,也不算什麽重要地點,宵禁時間只有巡邏的哨衛在路上晃,現在天邊已經隐隐起了一道藍色亮邊,快要天亮了,人聲更是寥寥,寂靜無聲。
顧為停一鼓作氣找到嶺南城裏安置欽差的院落,一眼遠遠地看過去,心瞬間就凍住了。
那門口挂着兩串白燈籠,天快亮了,正在晨間稍顯寒涼的風中蕭索地搖擺。
顧為停翻過院門,腦子裏依然是空白的,他正要進去,背後已被什麽東西抵住。
謝則川站在他身後,手中的折扇配着隐藏的刀片,正抵在他背後,“顧将軍,這個時候你怎麽在這裏,上門有何貴幹?”
顧為停啞聲道:“蕭及呢?”
謝則川沉默,嘆了口氣,收回折扇把蕭及準備好的證據等遞給他,“殿下要我交給你的,我帶到了。”
顧為停接過,上面細致整理出洛氏在嶺南涉案人員的職位名單,都加了瑞王的印信,以示公正有效。
他把這些一股腦揣進懷裏,執拗地問:“蕭及本人呢?”
謝則川憐憫地看着他,“你自己進去見他吧。再晚點,我要帶他離開這裏了。”
顧為停轉身邁開步子大步走進院內,越過屏風影壁,直接進了會客廳,然後被定身了一樣僵住。
會客廳已經被清理出來,改成了靈堂,條件簡陋,這邊沒有太多的陳設,一口棺材就簡單地停放在正中間的臺面上,棺材蓋子扣着,但還沒釘死。顧為停屏住呼吸打開它,在裏面看到了蕭及雙眼緊閉的平靜的臉。
比上次見面還要憔悴消瘦,謝則川替他換了一件外衣,還是看得出他病骨支離,躺在棺材裏,安詳滿足,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壓在心頭的重石擊碎了最後一絲僥幸。顧為停呼吸都在顫抖,愣了片刻,咚地一聲,像是腿軟,直接跪到了地上,那聲音聽得人膝蓋骨發酸,他卻像是恍若未覺,緊緊攥着蕭及的棺材,驀然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嚎啕。
他崩潰地把蕭及輕輕抱起來,放到自己懷裏。蕭及瘦得骨頭都紮人的一團,沒有半點生機,慘白的側臉被他抱着貼在他胸口,再也不會對他說那些似是而非的甜言蜜語,再也不會狡黠地抓着他的心。
顧為停痛苦到了極致,有兩三秒完全是混亂的,感覺自己像抱着一塊冰,滾燙的淚水洶湧地順着下巴滴落在蕭及臉上,不斷打濕他纖長的睫毛,蒼白的的唇瓣,一塊熟悉的玉牌卻從蕭及衣領中滑出來。
噩夢成真,摯愛死別,那塊無事牌像某種空洞的承諾,嘲諷着顧為停的自以為是。
——世上再也沒有蕭及了。
顧為停到最後渾渾噩噩,抱着蕭及冰冷的屍體,腦子裏只有這個念頭,魔怔了一樣,反複質問自己,如果世上再也沒有蕭及了,他活着有什麽意思?
“殿下還等着你的捷報。”謝則川聽着裏面的動靜,到底不忍心,一進來就見顧為停抽刀往自己脖子上放,趕緊說道。
“捷報?……”顧為停的眼睛根本離不開懷裏的蕭及,喃喃,“不,他已經不要我了。”他的哽咽壓抑着絕望,“誰是皇帝,誰權傾朝野,其實他不在乎,對麽?他只是想過安穩的日子而已……為什麽這樣也不能夠?”
謝則川冷靜地說:“顧将軍,殿下可是把洛氏通敵索賄的證據都交給你了。他對自己的身後事自有安排,我會帶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天亮之後就要出發。你如果不想讓他死了也不能從心所欲,就別胡來。”
冰冷地刀刃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顧為停慘笑着,似乎明白了什麽,輕輕地說,“哈,我真的要恨死你了,蕭逢年。”
他流着淚,痛苦地一字一句地質問,“你連,讓我随你而去,都不允許嗎?”
蕭及當然不會回複,空氣裏死一樣的寂靜。謝則川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顧為停說着恨,卻只是很輕很輕地用指背摸了摸蕭及的臉頰,那動作小心翼翼得好像在碰什麽易碎品,怕自己手上的繭子弄疼了他,半晌,顧為停似乎終于壓抑住了那種思念到極致的痛苦,說,“……他,怎麽走的?”
謝則川毫不懷疑如果真是洛太後的手筆,顧為停真的會連夜去殺光洛家人,只道:“年後那陣就身體不好。”他想了想補充說,“你墜崖的時候,他很傷心。”
謝則川是怕顧為停心裏芥蒂蕭及那一刀,何況當時蕭及實打實為他郁郁寡歡了很久。
顧為停猶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仍然被這句話刺痛了,他為蕭及把稍有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的模樣牢牢刻在記憶裏,聽了之後低聲說:“殿下日日不開心,所以病了,對麽?”
謝則川看顧為停這架勢好像真要瘋魔了一樣,勸道:“你何必這樣想,殿下七竅玲珑心,他對你有心,你若拿他的事情自苦,他不會願意。”
長久的沉默,謝則川覺得自己言至于此,出去了,只剩下顧為停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在晨光裏心如死灰。
“殿下,我辦完洛氏的事,就去找你。”顧為停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燎過,他枯跪了一會兒,把自己幹裂的嘴唇輕輕貼上蕭及的額頭,萬般柔情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等等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tbc.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