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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這樣呢。

凱瑟琳站在訓練場,心裏想到的卻是當時她第一次見到Beast時的場景——那時她也是第一次出境執行任務的新手,心裏對帶教的教官的話惴惴不安。

“金三角是飽受毒··品摧殘的土地,也是因毒··品發生戰鬥最多、最激烈的地方。每一個人來到這兒都抱着信念和決心,同時也有付出生命維護和平與安寧的勇氣。很榮幸成為你們的老師和未來的戰友,希望能夠和你們一起平安地完成這段時間的駐紮。”

那個黃種中年男人說話太過古板和可笑,她還和凱爾偷偷對視,嘲諷他不地道的英語口音。可沒過多久,戰鬥便打響了。

槍··聲響個不停。

從小在富人區長大的凱瑟琳第一次直面那麽密集的槍林彈雨,整個人吓得瑟瑟發抖——她在簡單搭建的醫用帳篷裏吓得直哭,按着傷員傷口的手幾次滑下來,所有在學校裏學習到的知識似乎都自己跑掉了,她甚至想不起為什麽她會在這兒。

哦對,因為爸爸媽媽讓她快點退役回國結婚,她不願意,所以賭氣申請參加了維和。

她的資歷原本不夠的,好在沒人去,上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她以“優秀軍醫代表”的身份報了名。

原本她才剛畢業兩年,甚至沒有真的在軍醫院做過一場像樣的手術。

他們的任務是要抓捕在緬南和緬西稱霸一方的毒販的情報人員,為後面國際刑警和緬甸國內與東方大國的聯合行動。本來計劃很詳細周密,卻沒想到對方帶的人數遠比想象中多,甚至有人帶了火··箭··彈。

小隊作戰陷入了苦戰,本來應該撤退的,但那個黃種人教官卻不肯撤退!

受傷的戰友越來越多,凱瑟琳無助地不知道該做什麽。

直到——

“援兵來了!”

不知道誰在喊,但原本弱勢的作戰小隊立刻有了反制的态勢,前方也沒有傷員再送來。不到30分鐘,前方的戰鬥竟然就結束了。

前線士兵來到帳篷接傷員到直升飛機,看到的就是雜亂不堪且沒得到有效救治的一團亂麻。帶教的黃種人厲聲斥罵,而凱瑟琳又羞愧又不滿,卻也擡不起頭來。

“好了好了長官,剛上戰場可能就是不習慣。”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擡起頭,凱瑟琳看到全副武裝的年輕男人擋在她面前:“沒有人一開始就是合格的戰士。”

“我的隊員現在連最起碼的救治都沒有得到,剛剛傷口上的紗布塞得像抹布——你既然這麽寬容,怎麽不把她調到你們小隊去?”

“OK,那就來我們小隊。”

年輕男人回過頭,摘下護目鏡,露出一雙鴛鴦眼:“歡迎來到巴別塔,軍醫小姐。”

凱瑟琳不是不知道自己水得可憐。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在調到7隊後拼了命地精進技能,讓自己能夠成為他們受傷後最堅實的依靠。最辛苦的那幾年,她甚至每天只睡6個小時。

為了留在這裏,她付出了那麽多。

可是……他竟然說這些話。

年輕姑娘流着眼淚,跌跌撞撞地離開。Beast皺眉,填滿彈藥,繼續讓巨大的槍鳴震動耳膜,直到清空今年的訓練額度。

凱瑟琳的淚水很快就傳滿了基地。

代熹也很快感到了不對。

“嗯……我又做錯什麽了嗎,V。”

代熹哪怕鈍感力很強,吃飯的時候也沒法隔絕那麽多的不善:“我感覺我要被投毒了。”

“你不知道?”

V反問她:“我以為你很清楚自己做了一件事後可能引發的後果。”

代熹:???

代熹:“我什麽也沒做啊?”

她把叉子一扔,一副V不說清楚她就不吃飯的任性模樣。V也放下了雞胸肉,想了想:“前兩天你和Beast散了會兒步,當天晚上Beast就把凱瑟琳甩了。我的意思是,任何關系都沒有了。”

代熹:???

代熹:“那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時候,大部份人認為是你在其中做了什麽,導致深情的美國姑娘被魅力四射的多情帥哥傷透了心。”V說:“凱瑟琳在這兒待了一年,絕大部分人都和她關系不錯。昨天她找到我,說想回國——這個舉動應該加劇了一些誤會。”

“我能做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方魅··魔,說一句話就能讓一個鐵血戰士為我神魂颠倒。”

代熹捂着臉:“真是服了。”

V:“你在做什麽?”

“翻一個巨大的、不好看的白眼。”代熹放下手:“晦氣。”

V:“需要我為你澄清嗎?”

“不用,犯不着。我過一陣子就走了,沒必要。”代熹托腮:“而且我不想成為他們倆人越來越大的play的一環。”

V似乎很滿意代熹的反應:“我以為你會對他們的關系有些好奇。”

“男女關系就那麽多,翻不出花樣。”代熹興致缺缺:“我之前遇到類似的情況太多了,我很疲倦。”

V:“說說看。”

“男生找我說話,女生找我吵架,我解釋但沒人信,最後成為大家口中的大綠茶。”代熹摁着太陽穴:“可能這就是我的命。”

代熹可憐巴巴的,像條落水小狗,不鹹不淡地看着播報新聞的屏幕。

這是她的習慣。

V知道,她在等一條林家老太爺逝世的訃告。

而說到訃告,代熹其實是在期盼着它的,因為林家老太爺逝世之後,她回家的日子就将進入倒數。可代熹的眼睛裏也依舊盛滿悲傷,就好像她對這位老人有着濃濃的眷戀。

V不怎麽在意別的,他單純覺得他能從代熹的眼睛裏看出這兩種情緒在打架。

而這個,他覺得很有意思。

“你下午有事嗎?”V忽然問。

“?”代熹指了指自己:“你在問我?你确定?”

“如果沒有的話,那正好。”V擦了擦嘴:“回去洗把臉,十分鐘後到樓下。”

V開了輛車。

迷彩吉普車,看着沒有任何異常,但開了門後代熹才看到那更厚的鋼板。乖乖上了車,V繞了一圈,直接向外開出去。

代熹:?

代熹:“雖然我知道你八成不會把我賣掉,但是?”

“閑着沒事,出去轉轉。”V簡單回答:“等上了盤山公路就可以把車窗打開。”

代熹靠在車窗旁,看着外面的風景,點了點頭。

“但是,為什麽呢?”代熹問。

“我知道你很規矩,Beast能躲就躲,事情會發酵和你無關,你沒有錯。”V一邊開車一邊說:“呆在基地裏多少還是會煩,所以帶你出來散散心。”

代熹嘴角翹起來,車窗也在這時候慢慢打開一道縫隙。帶着草木香氣的風吹進車裏,将代熹的頭發吹到了空中,甚至還有幾縷飛舞到了方向盤附近。

V下意識翻過手掌,那一縷發絲像是故意的,好幾次,輕輕地擦過。

代熹好像一直小狗,閉著眼睛吹了好一會兒風,連頭發都吹得有點亂。她也跟小狗一樣開心,看着外面的亂糟糟的樹木,就好像沒出過門一樣努力分辨着。

“那個,剛剛那個樹,它的葉子可以吃。”代熹認出了幾種國內也有的,對V說:“但是彩南的樹葉會有一點點甜,不知道這邊的什麽味道,好不好吃。”

“山頂也有,你可以試試看。”

V似乎知道代熹在說什麽:“這邊風景不錯,高度也合适,能看到曼市也能看到附近的村莊。”

“那看起來它海拔不低,有400米——不,500米嗎?”代熹随口一問。

“485米。”V說:“你感覺很準。”

“因為我經常出去旅游呀。”代熹笑嘻嘻:“我平時沒什麽事情做的。”

V:“這些話糊弄別人可以,糊弄我就算了。”

車裏安靜了片刻。

代熹轉過頭,看起來很困惑。

“上次林家被捕了幾個人,為了活命和保住財産,說了不少東西。我之前和暹國軍方的一些軍官關系不錯,所以知道點情況。”

V說:“他們說,你父親的公司表面上做水利開發,實際上是假借勘探之名進行間諜性質的測繪。而你,就是你爸爸最愛用的殺手锏。”

代熹:……

代熹:“啊?”

代熹大腦空白了一瞬,指指自己:“間諜,我?”

V剛好開到了山頂,将車停穩。本來代熹覺得今天是V這位基地皇帝開恩帶她玩,但現在她猶猶豫豫地不太敢下車。

“我并沒有相信這個說法,”V給縮成一團的代熹解開安全帶,半提半拖地帶她下了車:“你的長相過于過目難忘,在遴選間諜時第一關就過不了。”

代熹:“嗯……謝謝?”

“但是,我也的确有些問題想問你。”V将她抱起來,放到車前蓋上,兩只手撐着身體,圈出了一個暧··昧的空間:“看在你這些日子的确不惹事的份兒上,我單獨問你這些。”

山頂的風很大,這一次,代熹被吹起來的頭發掃到了V臉上。

是他想象中的那樣輕和癢。

代熹:“你問吧。”

“為什麽你父親能那麽快地找到你。”V問出了埋藏已久的疑惑:“他實在是太快了,快得讓我感覺他在你身上裝了定位器——如果你真的不是間諜或者更重要的角色,為什麽你父親要給你配一個訓練有素的保镖,為什麽要動用這麽多的資源來圍繞着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呃,我的确不是什麽大角色,我的測繪員身份其實就是我爸用來給我發工資的職位——我知道這很不道德!但這是我爸的公司,給我個工作交五險一金沒什麽好指摘的吧。”

代熹有點手忙腳亂地解釋:“爸爸他就是控制欲比較強,我之前也不知道為什麽,但自從知道他是鲲鵬,也就能理解一點。他為什麽那麽緊張,可能是因為他公司外派出去的人遇到過綁架搶劫之類的?”

她撓撓頭:“我中學的時候爸爸要搞生意,所以我們搬家去了彩南。那邊民風比較彪悍,我的中學同學,家裏條件好的被綁架過的真的不少,而且彩南那地方有點天高皇帝遠,治安的确算不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代熹頓了頓:“至于為什麽他能這麽快地找到我……我接下來的動作可能有點冒犯,長官。”

V挑了挑眉:“我批準了。”

代熹深吸一口氣,拿起V的右手,然後帶着它,從衣服的下擺探了上去。V的眼神随着代熹的移動而變得越發深邃,帶着繭的手指觸摸到她的皮膚,就好像在蓄意劃破珍貴的絲綢。代熹的臉有些紅,這讓V有些想要調侃。

直到,他摸到代熹肋骨間一塊難以察覺的疤痕。

“我身上的确裝了定位器。”代熹說。

“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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