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同謀 “孟舒禾,你要是無家可歸,我可……
第14章 同謀 “孟舒禾,你要是無家可歸,我可……
時珩說完,就挂了電話。
孟舒禾站在原地,看了眼被挂斷的手機界面,再三确定是時珩挂的電話。
看來他今天心情不好。
正當孟舒禾拿着手機發呆時,去上洗手間的杜幽走了過來,擡手在孟舒禾眼前晃了晃:“書書,你發什麽呆呢?”
孟舒禾猛然回神:“沒事。”
杜幽欲言又止:“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見到岑游才走神的。”
孟舒禾聞言失笑:“不至于。”
冬日寒涼,路邊有賣烤紅薯的小攤,香甜的氣息混着炭火味徐徐飄來,孟舒禾望着那團萦繞在昏黃路燈下的人間煙火:“我現在,真的對他沒什麽愛意了。”
“孟舒禾将手機放回大衣口袋裏,慢慢沿着街道走着:但畢竟在一起過,他也幫了我不少,即使做不成情侶,我希望我和他和平共處,不會成為劍拔弩張的仇人,所以這點要求,我覺得沒關系。”
第二天是周五,也是平安夜,孟舒禾只是上午有課,
下課鈴響,孟舒禾回寝室抱着一個小紙箱,往岑游的畫室去。
她和岑游約定的時間是四點,但因為她下午沒課,就提前半個小時到了。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灰撲撲一片,網約車停在小區外,她抱着箱子,走進了那一片舊居民樓。
孟舒禾擡手敲了敲門,敲了幾下,裏面都無人應答。
敲了幾分鐘後,孟舒禾只能作罷。
Advertisement
估計是她來得太早了,岑游還沒回來。
孟舒禾只能往上走了幾個臺階,将紙箱放在樓梯扶手的拐角處,站在這裏等岑游。
舊居民樓的樓道昏暗寒涼,牆壁上貼着斑駁的小廣告,沉沉的天光從灰撲撲的水泥花格窗投射入內,帶出厚重的年代感。
她的手機卻在此時微震,彈出一條消息。
來自時珩。
但他只是莫名其妙問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時珩:【孟舒禾,殘酷的真相和善意的謊言,你願意接受哪一個?】
孟舒禾垂眸思索,開始打字。
【被真相傷害好過被謊言安慰。】
時珩那邊立刻顯示正在輸入中,但這行字不斷亮起消失,删删減減一分鐘後,時珩只是發來一個字:【好。】
随後,時珩直接發來一段黑屏視頻。
孟舒禾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開了那個視頻。
她将音量調高,才勉強聽清。
只是開頭的一句話,就将她整個人釘在原地。
——“你還真的把那個女孩子準備的情書撕了?我記得她叫孟舒禾對吧?”
随後是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嗯。”
是岑游。
對方搞怪般笑了:“卧槽,你這是在踐踏人家女孩子的一片癡心啊,人家都還沒送出去,你就提前撕了,你不是喜歡她嗎?這也下得去手?”
“一封情書而已,撕了就撕了,反正她也不會想到是我做的……”
岑游的笑聲很輕,帶着一種漫不經心地嘲弄,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無知,嘲笑她真心錯付,被人蒙在鼓裏戲弄還不自知。
孟舒禾甚至沒有勇氣聽完,就匆匆關掉了錄音,她這時才發現,她就連指尖都在發顫,她周身都在發冷。
孟舒禾仿佛在十月寒天,被人徹頭徹尾兜頭澆了一桶冰水,寒意四溢。
——一封情書而已,撕了就撕了,反正她也不會想到是我做的。
這句話在孟舒禾腦海裏循環播放,恍如一道可怖的魔咒,讓孟舒禾頭痛欲裂。
她呆呆站在樓道轉角處,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錯得離譜。
原來她一直以來熟知的溫柔男友,藏在面具之下的,卻是這幅讓人陌生的樣子。
簡直陌生得可怕。
樓道傳來兩道腳步聲,随後而來的兩人的細碎說話聲。
先是錢朔的聲音:“你确定,你能複合成功?”
岑游的聲音依舊很低,顯然情緒不高:“我之前做了很多錯事,我之前撕了她的情書,傷害了她,也算計了她,但我之後會加倍彌補她的。”
他捏緊手中的鑰匙:“只要這些事,不讓她知道。”
話音剛落,樓上的樓道轉角處出現一道長長的人影,投射在水泥地板上。
一道柔軟女聲在此時響起:“岑游。”
孟舒禾站在半截階梯上,靜靜看着岑游,她成功看到岑游神色中的錯愕和慌亂。
幽暗的光線半攏在孟舒禾的側顏上,襯得她神色愈發冷漠,她垂下卷翹的眼睫,語氣平靜得讓人心慌:“所以,我的情書,是你撕的。”
她很平靜,但看向岑游的目光卻如同在看陌生人,她語氣很輕:“岑游,我好像,第一天才真正認識你。”
她從紙箱中翻找出不久前寄到的手寫信,擡手“滋啦”兩聲,是紙張被撕開的聲音,孟舒禾直接用力将信紙撕碎,她死死攥着手中的信紙碎屑,一步步走到岑游面前,盡數将大小不一的碎屑用力砸在他臉上。
細碎紙屑飄飄灑灑落在岑游身上,岑游臉色蒼白,形容狼狽:“書書……”
“不要叫我。”
孟舒禾的語氣冷得徹骨,帶着蒼涼的失望:“岑游,你真的挺讓人惡心的。”
說完,孟舒禾将紙箱重重扔在岑游腳邊,轉身下樓。
岑游想要上前追,卻被錢朔攔住:“算了吧,沒用的。”
-
平安夜當天,天氣預報的初雪,在此時如期降落,細雪飄落而下,緩慢而沉靜地為整個城市鋪陳出薄薄的白色。
居民樓下停着一輛磨砂灰的阿斯頓馬丁DBS,和周遭寂寥灰白的環境格格不入。
孟舒禾只是淡淡掃了眼,就徑直朝那輛車走去,擡眸就對上坐在駕駛座上的時珩。
陰沉的天簌簌飄着細雪,在孟舒禾的肩胛上淺淺落下一層白如柳絮的細雪,她小巧白皙鼻尖凍得通紅,形容狼狽,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超跑裏的時珩。
時珩車窗降下,單手支着下巴,眸子中卻盛滿玩世不恭的興味,滿是戲谑地望着面前的孟舒禾。
“徹底分手了?”
他勾了勾唇,嗓音壓得很低,似乎對孟舒禾的遭遇格外愉悅。
“孟舒禾,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孟舒禾也只是看着他,淡聲道:“你贏了。”
“還有。”孟舒禾頓了頓,“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時珩嗤笑一聲:“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他揚了揚下颔,示意孟舒禾:“上車。”
孟舒禾開車門上車,車子慢慢啓動,車子掠過街燈,細碎的光線氤氲進入昏暗的車內,她終于出聲:“那段錄音,你是怎麽弄到的?”
時珩依舊目視前方,繼續開車:“你還記得你高二的同桌嗎?初瑜,就是在奶茶店兼職那個,這段錄音是她給我的。”
“她當時不經意聽到這段對話,被岑游他們發現了,為了自保,她才主動調離位置,選擇不繼續和你當同桌。”
“但是這段錄音她一直保留着,前段時間,她知道你和岑游在一起,才聯系了我,給我發了這段錄音。”
孟舒禾聽到這番話,意外地怔住幾秒,随後就陷入沉默中。
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也更容易堵車,車輛只能龜速移動,道路喇叭聲此起彼伏,讓人煩躁無比,再往前一點,就直接堵得一動不動。
道路被完全堵死,時珩也就直接松開方向盤,往後靠着,他漫不經心地出聲:“孟舒禾,你要是實在難受,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一句話也不說,不吵不鬧,對時珩來說,更像是鈍刀子割肉,讓人覺得不上不下,讓人難受。
但孟舒禾依舊沒有說話。
或許是沉默的時間太長,時珩終于分出注意力看向一側的孟舒禾。
她的身形纖薄,背脊卻挺直,柔美的臉龐沒有什麽神色,但她看似平靜,她的指尖卻是緊緊蜷着,深深嵌入掌心中。
見孟舒禾不為所動,時珩只覺得車內的暖氣有點高,忍不住擡手往下勾了勾衛衣領子,露出一小片薄白的肌膚,他有些煩躁:“你要是實在不想去吃飯,我找個借口,帶你回去。”
這種飯局都是雙方家長,彼此熟悉,說身體不适或者臨時有事,自然就可以推掉,也不會說什麽。
但孟舒禾只是擡手調低了暖氣溫度,随後側過頭看向車窗外,語氣淡淡:“我沒事。”
時珩聞言輕哂:“你确定你沒事?我認識你十幾年,孟舒禾,我比你想象中還要了解你。”
孟舒禾卻側過臉看他。
時珩也不甘示弱和她對視:“你看着我幹什麽?”
孟舒禾一頓,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麽要認下這件事?”
車內安靜一瞬,半晌,孟舒禾才聽到時珩的聲音:“因為你根本不相信我。”
孟舒禾擡眼,望向車內後視鏡,恰好和時珩的目光相撞。
“我生氣的點在于,你居然覺得我會做出這麽沒品的事,即使我再讨厭岑游,我也不會做撕掉你情書這種沒品的事。”
時珩那雙眼眸映在內後視鏡中,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但是孟舒禾,你第一個懷疑的人,卻是我。”
他說完這句話後,安靜沉默的氛圍在車內慢慢蔓延,空氣好像變得凝滞,不再流動。
後方的車輛按了喇叭,道路終于被疏通,恢複通暢。
兩人一路無話,就這樣沉默地抵達目的地。
車子緩緩開入柏悅的地下車庫,兩人下車,一路跟着引路的侍應生,輕車熟路進了包廂。
因為兩家是這裏的常客,所以也有專門保留的包廂,繞過屏風
推門而入時,包廂頂部的水晶吊燈映出奢靡的格調,兩家的長輩早已到場,坐在偌大的圓桌前聊着工作,氣氛熟稔融洽,聽到門口的動靜,衆人紛紛望過來。
時珩已經迅速收起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變成一個舉止沉穩的好孩子,一一和在場的人打招呼。
孟舒禾的臉上也挂上恬靜的微笑,跟着逐一打招呼。
“書書來了,怎麽到得這麽晚?”時珩的母親林姿伸手拉過孟舒禾,很是熱情,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矛頭卻直指時珩,“是不是時珩故意偷懶?”
遲來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因為堵車,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孟舒禾在岑游那邊耽誤了時間。
時珩的目光掠過孟舒禾,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媽,路上堵車,這種情況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帶着孟舒禾飛過來吧。”
時父睨了時珩一眼,沉聲呵斥道:“沒大沒小。”
時珩的父親久居公司高位,自帶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時珩卻一點都不害怕。
孟舒禾輕輕握住林姿的手,笑道:“是路上有點堵車。”
孟蓉在一旁接話:“堵車也是沒辦法,珩珩,還要你接書書一起過來,麻煩你了。”
時珩又恢複那副乖巧禮貌的樣子:“阿姨,不麻煩。”
孟舒禾繼父卻出聲打圓場:“既然孩子們也到了,那就先上菜吃飯吧。”
中間有兩個挨在一起的位置被特地留下來,顯然是給他們留的位置。
孟舒禾和時珩一一落座,菜也陸續送上來。
兩人對這種家宴飯局早已習以為常,兩人游刃有餘,都默契地站起身,一個負責盛湯,一個負責送到長輩手邊,兩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林姿托腮看着兩人,笑眯眯打趣道:“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幹什麽都有默契,哎,青梅竹馬就是好,兩小無猜。”
一頓飯期間,大多數時間都是大人們在聊事情。
而時珩坐在他父親的身邊,因為他早在高中的時候,時珩就已經開始逐步接手接觸家中的一部分生意,這時的時珩和往常那種懶散痞壞的樣子不同,他端正地坐着,很認真地側額傾聽,偶爾話題落在時珩身上,他會滴水不漏地回答,順便還能抽出注意力,給長輩夾菜倒水遞紙巾,禮貌謙遜,一副家教優良的好孩子做派。
大人們在一旁高談闊論,孟舒禾只是默默拿起公筷,正準備夾起菜心時,林姿卻突然擡手托腮,目光落在時珩和孟舒禾身上:“你們兩個今天都不給對方夾菜,是吵架了嗎?”
時珩和孟舒禾的手都不約而同地頓住,氣氛有些微妙。
時珩率先反應過來,神色如常:“沒有吵架。”
桌下,時珩的膝蓋很輕地碰到孟舒禾的腿,一觸即離,似在暗示,孟舒禾拿着公筷的手直直拐了彎,夾了一小塊魚肉,放在時珩碗中,時珩也禮尚往來,夾起菜心,那根碧綠的蔬菜放置在孟舒禾面前。
孟舒禾視線上移,對上時珩那雙桃花眼,她點頭道謝:“謝謝你,珩珩。”
時珩皮笑肉不笑:“不客氣,書書。”
一頓飯吃到最後,大家賓主盡歡,大人們移步到隔壁茶室繼續喝茶談工作。
外面的包廂內只剩下孟舒禾和時珩。
時珩的視線落在孟舒禾的手機上,似笑非笑:“一頓飯的時間,你前男友打了多少個電話,你不看看嗎?”
孟舒禾的手機特地調了靜音,但每次來電到自動挂斷,她的手機屏幕都亮起滅下,一頓飯的時間,她的手機明明滅滅,都快趕上聲控燈了。
孟舒禾拿起手機,密密麻麻打了幾十個電話,見孟舒禾不接電話,岑游锲而不舍,甚至還換着號碼來打。
她靜靜地掃了眼無數個未接來電,還是決定回一個電話,她站起身:“我出去打個電話。”
有些話,她想要當面問清楚。
時珩擡了擡眼皮,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孟舒禾出了包廂,找了最近一個挂斷的電話,直接回撥回去。
對面很快接通,但彼此都沒有說話,孟舒禾輕笑一聲,帶着嘲意:“你給我打了這麽多電話,現在接通了,你就無話可說了嗎?”
岑游聲音低啞:“書書……”
孟舒禾打斷他的話:“你當時和我發消息說,你中午過來拿東西,情書卻在升旗儀式後就成了一堆碎屑,旁邊就是時珩送來的三明治,你是什麽意思。”
“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岑游。”孟舒禾望着落地窗外的繁華夜景,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想要破壞我和時珩的關系?”
岑游在這時候也破罐子破摔:“對,是我有私心,我心理陰暗,我敏感自卑,是我讨厭時珩,想要破壞你和時珩的關系。”
“如果是時珩做的,你永遠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原諒他,一年的時間,你和他關系就能和好如初,但對于我,你一次機會都不願意多給我。”
“書書,在你心裏,我永遠都比不上時珩。”
“我之前從來不這樣覺得,”孟舒禾眼圈慢慢泛紅,“但現在,我只覺得你說得對。”
孟舒禾語氣激顫,近乎哽咽:“岑游,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會卑劣到撕毀另一半的情書,會在戀愛期間出小差。”
“岑游,是你對不起這段感情。”
說完這句話,孟舒禾直接挂斷電話,她纖薄的背脊無力靠在冰涼的牆上,慢慢滑落蹲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步聲漸近,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孟舒禾緩緩擡眼,她模糊的視野裏,出現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很熟悉的牌子,是時珩喜歡的小衆品牌。
他擡腳踢了踢孟舒禾的鞋,居高臨下看着她,慢條斯理道:“你又在這裏裝什麽蘑菇?”
孟舒禾再次低下頭,将整張臉埋在手臂裏,她把自己整個人蜷縮起來,悶聲悶氣:“時珩,我現在,很難受。”
聞言,時珩身形一頓,他也蹲下身,和她對視,語氣無奈:“小祖宗,你又想幹什麽?”
孟舒禾擡眼:“時珩,我想去酒吧。”
時珩站起身,半倚靠在牆邊,啧了聲:“孟舒禾,你挺野的,想玩失戀買醉?借酒消愁?”
但他直接給孟舒禾潑冷水,掐斷她這個大膽想法:“趕緊起來,我是不會帶你去那種地方的,你就死心吧。”
孟舒禾依舊默不作聲地蹲着,她半仰着臉,執拗地望着時珩,纖長柔軟的長睫微微顫動,她眼眶泛紅,看起來可憐極了,大有一副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的架勢。
時珩半垂着眼,和她僵持了幾分鐘,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他伸手去拉她,語氣不耐:“孟舒禾,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走吧,我來找借口應付他們。”
溫熱的掌心貼合着孟舒禾的手腕,稍稍用力,被他一把拽起,指腹剮蹭間,帶出一小片癢意。
孟舒禾忍不住縮了縮手,問:“你打算找什麽借口?”
時珩雙手環臂,姿态散漫:“随便,一會在路上胡謅一個得了。”
他示意道:“走不走?”
孟舒禾跟着時珩,徑直下至地下車庫。
但家長的電話來得比想象中要快,時珩剛剛将車開出地下車庫,CarPlay就彈出林姿的來電。
電話剛接通,就聽見林姿的聲音:“珩珩,你和書書人呢?”
孟舒禾頓時有些緊張,下意識蜷起手,畢竟是她頭腦一熱,讓時珩帶她離開。
時珩戲谑般掃了孟舒禾一眼,就施施然接過話:“我臨時和朋友約了去玩,就把書書一起帶上了。”
時父出聲斥責:“真是胡鬧!”
對面是孟女士的勸說聲:“小孩子愛玩而已,人之常情,而且有珩珩在,我們也放心……”
這也是實話,畢竟時珩和孟舒禾從小在一起長大,雙方家長對彼此知根知底,也很放心,時家父母只是對時珩帶着孟舒禾不告而別,有些不滿,沒有實際這麽生氣。
對面的時父斥責了時珩幾句,但好在時珩心理素質強大,臉皮夠厚,對面罵一句,他就裝模作樣應一句,還要附和“您說得對”,直接把對面的時父說沉默了。
林姿接過電話,三言兩語就将事情揭過,随後只是囑咐時珩要照顧好孟舒禾,時珩嗯嗯應是,很快就挂了電話。
時珩屈指敲了敲方向盤,漫不經心地說道:“孟舒禾,我替你挨罵背鍋,你就這反應?”
孟舒禾看向時珩,時珩示意她:“看到儲物格的礦泉水沒?”
他理直氣壯地使喚孟舒禾:“我要喝水。”
孟舒禾好脾氣地拿過礦泉水,甚至還好心替他擰開瓶蓋,遞到他面前:“水。”
時珩睨了她一眼:“你沒看到我在開車嗎?我現在沒有手拿。”
孟舒禾沉默片刻:“時珩,你不要得寸進尺。”
時珩有樣學樣:“孟舒禾,你不要忘恩負義。”
孟舒禾:“……”
她阖了阖眼,忍住突突直跳的額角,最後還是将礦泉水遞到他唇邊。
時珩垂首,就着她的手喝了水,随後低笑:“謝了,有人喂就是好。”
孟舒禾沒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擰緊礦泉水瓶蓋,重新将礦泉水放回儲物格。
時珩隔着內後視鏡看她:“孟舒禾,不就是喂我喝水嗎?從小到大,我替你背的黑鍋還不夠多?”
時珩白皙修長的手指扶着方向盤,單手打轉,“你能有現在乖乖女的樣子,都是因為我替你背了幹壞事的黑鍋,壞事都是我帶你幹的,和你沒有一點關系,你自己一個人撇清得幹幹淨淨,難道你一件都不記得了?”
孟舒禾面無表情:“當然記得,特別是你被揍的時候,我記得清清楚楚。”
從小學開始,時珩就很自覺地替孟舒禾背黑鍋。
孟舒禾剛上小學那年,母親孟蓉也嫁入陳家一年了,但陳家父母仍然不認可孟蓉,認為孟蓉配不上陳家這個豪門大族。
雖然孟蓉靠着自己在時尚圈小有名氣,但她出身普通,還離異帶着女兒嫁入陳家,只是這件事,就沒少被陳家人奚落輕視,明裏暗地嘲笑孟蓉野雞變鳳凰,連帶着也嫌棄孟舒禾這個拖油瓶。
孟蓉當時急需在豪門站穩腳跟,她為了得到陳家人的認可,毅然決然辭去了雜志社主編的工作,打算當一個全職照顧家裏的全職貴婦。
但她沒有了工作,整個人的主心骨就成了丈夫,她仿佛一株菟絲子,只能依附于丈夫。
這個認知,導致孟蓉做什麽都是小心翼翼,每一根神經都緊繃着,一切以陳家父子為先,幹什麽都如履薄冰,生怕出現一點錯處,就會被丈夫嫌棄,被掃地出門。
在多重壓力下,孟蓉連帶着脾氣也變得很奇怪,對孟舒禾的态度也愈發嚴厲起來。
因為母親的轉變和态度,孟舒禾在這個陌生的新家也過得戰戰兢兢,精神緊張,她努力将每件事做到最好,但人總會出錯,遑論當時的孟舒禾只是一個小孩子。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只是因為某天早上,孟舒禾不小心打翻了一個碗,麥片混着牛奶流淌滿地,當時繼父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示意阿姨帶孟舒禾去換衣服,孟蓉捕捉到丈夫的表情,瞬間崩潰。
孟舒禾猶然記得孟蓉歇斯底裏的崩潰,她痛斥孟舒禾為什麽要打翻碗,随後捂臉痛哭:“就是因為我帶着你這個拖油瓶,我才被陳家嫌棄,如果沒有你,我現在不會這麽難過,孟舒禾,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孟舒禾當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如遭雷擊。
原來她是拖油瓶嗎?
但當孟舒禾回過神來,母親早已離開,司機送孟舒禾去學校,但這一天的課,孟舒禾都聽得恍惚,她的腦海裏全都是孟蓉的那句話。
如果沒有她,她會過得比現在好。
她是拖油瓶。
孟舒禾只覺得自己給母親添麻煩了,所以放學後,她沒有回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着。
但時珩卻跟在她身後,一直追問她,煩人得很:“孟舒禾,你要去哪兒?”
孟舒禾握緊書包的肩帶,悶聲道:“我要回家。”
時珩一把拽住她:“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我們小區是在那邊。”
孟舒禾略低下頭,她垂眸道:“那裏不是我家,那只是我媽媽的新家。”
她家是在一個老居民樓裏,而不是精美的別墅,裏面有她的爸爸。
當時小小的孟舒禾腦子裏只有兩種概念,既然媽媽的家不是她的家,那她還能去她爸爸家。
時珩看着她的神情,拽着她的手稍微松了松,孟舒禾掙脫他的手,繼續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但讓孟舒禾沒想到的是,時珩也跟了上來。
幾分鐘後,孟舒禾忍不住回頭看他:“你幹嘛跟着我,你不回家嗎?”
時珩理直氣壯:“怎麽?這條路又不是你專屬的,難道我不能跟着你嗎?”
孟舒禾懶得和他吵架,只是自顧自認真回憶家的位置,最後孟舒禾憑借那點稀薄的記憶,七繞八拐後,還真的找到原來的家。
記憶中的小區出現自己眼前,孟舒禾忍不住有些激動,她朝着自己記憶中的門牌號走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孟舒禾眼前,孟舒禾眼睛一亮,正要沖過去叫爸爸,但看到後來走出來的人後,那聲爸爸卻卡在喉嚨裏。
她看到她的父親牽着一個陌生女子,女人腹部微微隆起,顯然是懷孕了。
而父親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女人的肚子,表情甜蜜幸福。
孟舒禾這是才意識到,原來她的父親,也和別人組建了自己的家庭。
孟舒禾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對面幸福美好的一家,她只覺得胸腔像是被什麽抑住,瞬間酸澀慌亂,六神無主。
媽媽的家不是她的家,爸爸也有了新家,那她應該去哪?
她不知道。
時珩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看着,直到不遠處的男人完全走遠,孟舒禾還站在原處,時珩才擡手戳了戳孟舒禾,随後問她:“喂,孟舒禾,回去嗎?”
孟舒禾心情無措,只是低低應了一聲:“嗯。”
或許是為了襯托孟舒禾的悲傷心情,回去的路上,天公不作美,直接下起了傾盆大雨,時珩和孟舒禾都沒有帶雨傘,不得已,時珩直接将他的校服外套披在孟舒禾的腦袋上:“拿着,給你擋雨。”
孟舒禾呆呆道:“那你呢?”
時珩很臭屁道:“孟舒禾,我又不像你一樣,風一吹就倒了,我身強體壯,淋一會雨,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孟舒禾微怔,随後垂眸看向地上被濺起的水花,輕聲問:“時珩,萬一我無家可歸了,那怎麽辦?”
她的手被時珩緊緊牽着,在寒涼的雨天裏,是唯一溫度的來源。
他說:“孟舒禾,你要是無家可歸,我可以收留你一輩子。”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