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憩息

第5章 憩息

南湖公寓毗鄰南湖，雖身處市區內，卻因為周邊綠色的公園環境，而遠離喧嚣。幾棟公寓樓是六層高的低樓層，展藏鋒所買的一號樓五樓501室，是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只有120平，裏面廚房浴室等一應俱全，足夠他單身男子居住使用。

三個房間，一間為主卧室，一間為客房，一間為書房、電腦房。平常周末，也就幾個朋友在這裏聚餐喝酒。所以，雖然有錢，并沒打算換套大房子。

他可以付錢，在外找家酒店，直到這對母子找到适合的房子搬出去。但叔公的意思是，希望能好好幫助他們。如果住酒店，他們恐怕內心更加過意不去。而住在這裏，雖然會覺得給他添麻煩，但多少可以撫平內心的不安和焦慮。

況且，他并不在意讓他們居住在這裏。

到了南湖公寓，天色已徹底暗下來。三人下車，乘坐電梯時。伊慧怡和溫容自動站在他身後，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雖然逃離了家暴犯身邊，但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全感，短時間內難以消除。

到達五樓，打開501室門口，燈光亮起。展藏鋒将準備好的拖鞋放下，伊慧怡道謝，并與兒子換鞋子走進去。

打開主卧和客房，展藏鋒溫和地說，晚上可歇息在這兩個房間。

“我很少在家做飯，所以冰箱沒有東西。在酒店訂的晚飯，等會送過來。”

聲音低沉，語言溫和，眼神深邃的男人說。

“謝謝展先生，真是給您添麻煩了。”伊慧怡不斷道謝，并微微拉了兒子一把。

一直沉默不語的瘦弱青年緩緩擡頭，他眼睛與男人深幽的眼睛對視，微微張口，小聲地說：“謝謝。”

展藏鋒對他一笑，青年受驚似的，又低下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囑咐他們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可給他打電話後，展藏鋒離開了公寓。

在他走後，母子兩把背包放在桌上，并疲憊地坐下。伊慧怡臉上露出笑容，她拆開兒子頭上的繃帶，問：“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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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搖搖頭：“不疼。”并對母親微笑。

伊慧怡繼續說：“這麽多年，讓你受苦了。以後，咱們一起好好生活。”

溫容點頭。

幾分鐘後，門鈴聲響起。溫容站起，走過去打開門。外賣小哥把外賣遞過，他接下道謝。提着晚飯到桌上，打開外賣，發現裏面有兩套個人洗漱用品。伊慧怡說展先生是個好人，并給兒子遞過筷子。

在火車上折騰了一天一夜，如今吃到熱乎乎的美味飯菜，兩人疲憊的身體，變得精神不少。

讓媽媽去洗澡，溫容收拾外賣垃圾。

伊慧怡洗完澡，在浴缸裏給溫容放洗澡水，放完水，叫了兒子一聲，讓他好好洗個澡。

泡在溫暖的浴缸，溫容想一頭紮進水裏。可未免結痂的傷口感染，只得洗臉。拿着毛巾好好清洗身體，二十來分鐘後，他從浴缸裏起來。

匆匆忙忙從家裏離開，沒有拿睡衣，他只得把背包裏的衣服穿上。

在掉水，伊慧怡進入浴室，與他一起擦拭清理浴缸。以保持整潔幹淨——展大爺和展藏鋒是他們的恩人，更不能弄髒損壞恩人的房子。

清理幹淨浴室，伊慧怡讓兒子去睡主卧室。但溫容不願意，說要在客房裏打地鋪。伊慧怡哭笑不得，這裏哪有打地鋪的東西給他墊啊。一下，被無情地趕到主卧裏。

“好好休息。”伊慧怡叮囑後，替他把門關上，回客房去了。

站在主卧室，溫容輕手輕腳地上床躺下，并蓋上薄被。

他敏感地感受到，床上有另外一個男人的氣息。這種氣息，一下将他整個人包裹。陌生的氣息，讓他心底騰升一股異樣的感覺，但他太疲憊，也太困了。人剛閉上眼沒一會，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城大學校園與宿舍分離。從宿舍走到學校，要四十分鐘。騎自行車只需要十多分鐘，但還可以選擇公交車。宿舍是兩人間，學生住宿需要另外交住宿費，但有廚房，可自己做飯吃。

因為距離原因，大多數人選擇在外租房住。

陶淘一頓折騰，總算扛着行李順利住進宿舍。他的室友是個宅男，叫沈魚，他進來時，沈魚正在打游戲，對他愛理不理，但他全然不在意。迅速收拾好東西，又吃掉袋子裏剩餘的幹糧，他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拿出手機，心想着溫容換了新的手機號碼沒有？他什麽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呢？到了四天後的入學考試那天，會不會出現呢？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次日一早，溫容醒來時，已是早上九點。沒想到這一覺，睡了這麽長的時間。他拉開落地窗簾，外面一片綠色，優美的湖光美景映入眼中。起床洗漱結束，母親從外面走進來。将早餐和一張準考證遞給他。

“我今天早上去江城大學替你報名……容容，你不用擔心媽媽，你只需要為自己考慮。這樣，活着才不會後悔。”握住兒子的手，伊慧怡溫和勸說。

這二十年來，是她和那個男人控制了他的人生。如今，掙脫了恐怖的囚籠，在未來，她不會再束縛兒子。不管他做什麽選擇，想要做什麽，她都會支持。

聽着母親的話，最終，溫容點頭答應。

伊慧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是溫容多年沒有見過的笑容。

在家暴犯的陰影下，母親的笑容，從來都是疲憊、痛苦、壓抑和苦澀的。

現在不一樣了，或許他和母親，都可以去做喜歡的事情。他去讀大學，去完成當年高考考上，卻沒能去讀的遺憾。

還剩下短短四天時間，足夠伊慧怡在大學附近找到新的住房。她一點都不擔心兒子能不能考得上的問題。

在與母親乘坐公交車，去江城大學附近找住的地方時，溫容拿着手機低頭查看租房信息，了解地段和價位。

江城大學也在市區範圍內，因為出過許多名人，故是個人人得知著名“景點”。許多來江城旅游的，都要到那裏去看一眼，以蹭運氣。

臨近開學時間，母子兩下站，便看到許多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