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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明昭剛将書本放下, 身後突然有人拍拍他肩膀:“喲,明昭,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嗯?你嘴唇怎麽了?”
明昭的唇形很漂亮, 曾在暗地裏被許多愛慕者妄想如何能親到那薄唇,當然沒有一個人成功過。明昭長相出衆, 待人溫和,偏偏身邊從來沒有人停留,攀折下這朵高嶺之花。
如今這朵自帶距離感的高嶺之花下唇卻有一道小傷口,顏色比周圍略深, 憑添幾分暧昧和遐思。
這麽親密的位置,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麽,臉紅心跳。
明昭一路過來, 已經不知道被多少個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唇上的傷口,或惋惜,或遺憾, 或捶胸頓足, 或好奇……
如今終于被遲樂志問出來了, 大家悄悄地豎起耳朵。
明昭擡起眼皮,看了遲樂志一眼:“沒什麽, 不小心撞到的。”
就這麽簡單?
衆人猶疑,要怎麽樣的撞法才會撞傷嘴唇啊,果然,還是因為那個吧。
他們學院的高嶺之花,可能有戀人了。
愛慕者們在心裏流淚咬手絹, 逐一分析誰那麽好運成為明昭的戀人。
遲樂志卻沒想這麽多,非常單純地相信了:“原來是這樣啊。”
他在明昭旁邊坐下:“粽子今天好像有事,要請假一天。”
“有事?”
遲樂志:“對啊, 聽說最近市場流出一批品質不好的魚,吃了可能會腹瀉發燒之類的,現在都在分區域上門免費檢查身體。”
毫無疑問,這批有問題的魚就是錦江裏被人魚寄生受到污染的魚。距離人魚死亡只有兩天,國家已經迅速做好對策,将危險控制在最低。
有條不紊,好像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一樣。
說起來,前天錦江一夜游之後,他再沒看到過祁元,醫院那邊保镖也沒彙報有人過來。
是在養傷,還是不敢面對他?
灼熱的溫度仿佛還停留在唇上,不管他洗了多少次還是輕而易舉地想起來。
祁元挑釁的眼神歷歷在目,明昭敢肯定他撞上來的時候根本沒經過大腦思考,抱着打不過也要惡心你一下的心思。
明昭确實被惡心到了,觸手差點沒忍住将祁元絞殺。
他從未和人有過這麽親密的距離,對方還是他的死對頭。
祁元就像他人生中的一個病毒,總能輕易地打破他的假面,将他設定好的程序攪得亂碼。
無所畏懼,張揚嚣張。
誰給他的膽子。
筆啪嗒一聲被捏斷,惹來遲樂志震驚的眼神。
“誰又惹你了?”他小心翼翼問道。
明昭不說話,遲樂志已經恍然大悟:“又是祁元對不對?他怎麽惹你了?一定要給他個教訓!”
是的,要給祁元一個教訓。
明昭笑容危險。
為什麽那晚沒将祁元殺死,答案也很明确了。
讓祁元那麽簡單死去,不如留下來好好折磨他。
祁元那樣的人,要徹底馴服了,才不會到處亂咬人。折了他的手腳,打斷他的傲骨,折辱他的臉面,要讓他恐懼,讓他只能安分地給自己提供血液。
這肯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過明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想到祁元跪伏在他腳下,眼神不甘憤怒屈辱,狼狽不堪,明昭心裏久違的興奮緩慢蘇醒,心跳急促而有力。
還不知道明昭變态程度更上一層樓的祁元如今正和覺醒天賦帶來的痛苦艱難鬥争。
他平躺着,手腳均束縛着,全身燒得通紅,大汗淋漓,五官痛苦難耐地皺在一起。
隊友擔心地站在窗外看着他:“這都高燒兩天了,怎麽還沒降下來?”
“剛剛又測了一次,體溫又上升了,現在是42°,真的有人類能承受得住嗎,隊長?”
路修遠同樣認真地望着祁元:“這是覺醒天賦必經的過程,打破人類極限本來就應付出代價。”
“最開始你會高燒,體內水分急速蒸發,然後會感受到體內骨頭全部打碎重組一樣的痛感,每一個細胞都在極速滅亡又重生。”
他的聲音很輕:“所以每一個覺醒者,都必須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否則就會覺醒失敗。”
有人忍不住問道:“覺醒失敗會怎樣?”
路修遠偏頭望向那人:“會死。”
衆人心頭一凜。
路修遠:“所以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我們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僥幸。”
覺醒者和天災,本質上沒什麽區別,都需要向命運付出沉重的代價。覺醒者賭上自己的命,天災則付出理智。
這世間的一切,都講究一個詞,平衡。
越是強大的天災越容易失去理智,陷入混亂。所以人類和天災從不可能和平共處,沒有人類能接受一柄随時可能墜落的達爾摩斯之劍懸在頭頂上。
SSS級天災“混沌”是最大的一柄達爾摩斯之劍。
然而很奇怪的是,祂異常穩定。
祂比起其它天災,從未有失去理智陷入混亂的情況,就像是找到了什麽永遠能維持理智的東西。
人的心理有時就是很奇怪,既擔心天災會失去理智,又擔心祂不失去理智。一個失控的天災,總比一個實力強大,不知深淺的天災來得容易對付。
人們會本能地懼怕一切類人的事物。
混沌具有極高的智商,這點曾令許多人陷入絕望,認為這場戰役不可能成功。
路修遠背在身後的手握緊。
他們也确實失敗了。
正是因為經歷過失敗,所以他對祁元更加看重,他是對付混沌的關鍵。
路修遠自己也不知道上輩子沒聽說過祁元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他沒熬過覺醒階段。
但他相信祁元,也必須相信他。
今天明老爺子出院,離開前還詢問明昭:“祁元那孩子已經一周沒消息了,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他?”
明昭扶着他坐進車裏:“沒有。”
“奇怪,祁元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事?不然他怎麽會一周沒聯系我?”
明昭覺得好笑:“爺爺,你們不過也就見了幾次面,能了解他多少?”
明老爺子瞥了他一眼:“我不了解,你難道不了解嗎?”
他這句話說得奇怪,好像明昭和祁元是什麽很親近的關系一樣。
明昭不自覺就想到那次水中渡氣,心情差了一點,面色不免帶出來幾分,他吩咐司機開車,然後道:“我不了解。”
明老爺子哼一聲:“随便你怎麽說。”
“過兩天,我約了祁元他們一家來家裏做客,你準備一下。”
明昭一頓:“準備什麽?”
明老爺子:“準備接待他們啊,祁元他父親和你大伯當初也是同學,祁家和我們家也算世交,你一定要好好招待。”
明昭從明老爺子那裏明顯感受到他想将兩家關系拉進的态度,但他不願意按明老爺子的想法去和祁元交好,因此幹脆道:“你讓明振德去做。”
明老爺子眼角一抽,對他直呼父親名字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不行。”
前面司機很及時地升起隔板,将空間留給爺孫兩人。
明老爺子看着明昭:“以後你才是代表明家的掌權人,祁家這些人脈需要你親自出面去處理。”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麽直接清晰地提起明家掌權人的問題。
明昭直視明老爺子,如今明家的家主,積威深重的明家掌權人,表情沒有一絲一毫将來要繼承明家的喜悅,冷靜道:“您想繞過明振德,将明家繼承權傳給我,恐怕他們不會輕易答應。”
他們指明振德和劉秀玲。
明振德自上頭的哥哥,名正言順的明家繼承人去世後,一直将明家家主之位視為自己的掌中之物。這麽多年他一直厭惡明昭,未嘗沒有害怕明老爺子跳過他将明家交到明昭手裏的意思。
他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明老爺子親手教養明昭,從小帶他到各種名利場交際,讓明家的人脈都認識一下這位他最看重的大孫子。
光是明老爺子的重視,就已經讓明振德自認為穩操勝券的家主之位出現動搖,更何況明昭本人也是出類拔萃,在同輩中也是領頭羊一樣的存在。
重重光環加在明昭身上,很難不讓明振德想起曾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哥,情感複雜,嫉妒羨慕竊喜,但又還有親情在,于是種種負面情緒裏又夾雜着難過和惋惜。
明振德厭惡他的原因,明昭甚至都懶得去想,因為太複雜,這裏一點那裏一點跟調色盤過家家一樣。
至于劉秀玲,更不必說,進門開始就把明昭當做她兒子繼承明家道路上最大一塊絆腳石。
明老爺子:“明家不可能交到你父親手裏。”
他眼神沉靜地給明振德下了判決書:“在你父親手裏,明家走不長遠。”
正是清楚知道兒子和兒媳是什麽人,明老爺子才更堅定要将明家交到明昭手裏。
明昭垂眸,看着明老爺子衣角上的暗色花紋:“就算我後面不高興了,将他們一家趕出去也沒關系?”
明老爺子這些年一直努力試圖緩和他們父子間的關系,結果只是徒勞。
此刻聽到這句話,他嘆了一聲:“我走後,你怎麽做都行。”
言下之意是不管了,明昭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反正他兩眼一閉,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我只有一點,做事留一線。”
明振德這麽大的人了,如果在自己兒子手裏都撐不下來,技不如人,那也沒什麽好說的。
明老爺子絲毫不覺得自己心偏到天上去了。
深夜,城市的另一角,有人聚在黑暗中,三三兩兩,與相熟的人站着,交頭接耳。
“錦江埋下的棋子廢了。”
“誰廢的?!”
那人指指上面。
震驚過後有人不可置信:“怎麽可能?他們怎麽會那麽快察覺到?”
“那邊最近動作很多,聽說還成立了一個新部門,不知道具體負責什麽。”
“看來我們要更加小心一點了。”
像老鼠一樣窸窸窣窣的動靜,他們交流完情報後又各自散開,只剩下最後兩人還停留在原地。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身形較高那人望了眼夜空:“不要着急,我們還有其它棋子,偉大的主會保佑我們的。”
同一時間,明昭站在落地窗前,拿着水杯,眺望城市星星點點的燈光,若有察覺:“……好像,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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