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二十一) 他是好好……
第21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二十一) 他是好好……
宿醉之後又是熟悉的頭疼,徐賀遠揉着頭,任由那幾個監視他的侍從擺弄,行屍走肉一般地去太學。
依然是不跟任何人搭話,他甚至感覺再這樣下去,他的喉嚨會不會自己發不出聲音。
他寫不進去字,只坐在椅子上,遲鈍地神游物外。
他不是驸馬,僅僅是徐賀遠的時候,他是十裏八鄉遠近聞名的讀書人,雖然清貧,但人人提起他時,沒有一個不誇贊他的,說他安貧樂道,又聰明過人,一看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這種誇贊一直從秀才公、舉人老爺,持續到狀元郎。
他的妻子還是那個打魚的溫柔女娘時,她每日早出晚歸,漿洗縫補,婚前她還會拿着一些繡品賣銀子,婚後似乎太忙,又或者是被人嫌棄手上的繭子會刮花了繡線,便再也沒有賣過繡品。
只是他自己的衣物還是她來縫制,入京的時候,她坐在燈下,把針腳縫得細細密密,唯恐他受了委屈。
幾個鄰居都說他們神仙眷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婚前他得到的情緒,總是正面積極的,他那個時候,是志得意滿的!
現在呢?夾起尾巴做人?他腦子裏又回蕩起同僚的話:“誰不知道他在公主府過得……搖尾乞憐。”
搖尾乞憐,他是好好的人不做,來當永安公主的狗了。
徐賀遠被痛苦麻痹的腦海裏久違地清醒,他開始後悔,巨大的悔意淹沒了他,或許他這些日子但求一醉,就是下意識地想逃避這層悔意。
他痛苦着麻木着,仿佛這樣就能安然度日,但在永安公主不讓他上值之後,他的喉嚨說不出話,心裏全是刺骨涼意,腦子在尖嘯!
身體裏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該清醒了!
永安公主真的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愛意嗎?真正的愛,應該是妻子趙漁那樣溫柔如水的愛意,她為他打理一切,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托舉他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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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讓付添去當羽林衛副使,讓他徐賀遠不要工作,待在公主府裏,說是為了他好?
他待在公主府裏,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公主殿下對他的只是關于所有物的強烈占有欲,他只不過是她眼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罷了。
兩個多月以來,他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清醒過。
他快速摩挲着手指,開始思考。
連日的挫折讓他迷惘,他之前只是一時轉不過彎罷了,他想。
他的目标,一直是平步青雲,一直是身居高位受人尊敬,而不是在權貴的府邸裏,當一條錦衣玉食不理世事的狗。主人高興了喚兩聲,吃點好的,主人不高興了,就踢一腳。
被公主踢的那處還隐隐作痛。
他在太學裏過得這麽不如意,可若是真的離開太學,離開朝廷,他還剩下些什麽呢?
他什麽都沒有了。
一條路走不通,總有另一條路,他有聰明才智,總能苦心鑽營,要是待在公主府,他就沒有路,只能靠永安公主的憐憫了。
這女人的憐憫像清晨的露,時有時不有,還會轉瞬即逝,不留痕跡。
他看透了她的虛情假意,清醒過來了。
心頭的悔恨再次讓他痛苦,他捂着心口,心道,不能後悔,他如今進了永安公主的公主府,就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哪怕仰人鼻息,刀劍加身,他也要在官場裏滾上一遭,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到時候輕舟已過萬重山,太學的冷眼又算什麽呢?
絕對不能失去工作!哪怕向永安公主搖尾乞憐谄媚到底,也不能失去工作!
永安公主被權力滋養着,那種頤指氣使玩弄權力的姿态讓他目眩神迷——哪怕他是被權力施壓的人。
徐賀遠心中默念着一切,排練着話術,判斷着怎樣搖尾乞憐,谄媚讨好,才能讓公主收回這個可怕的念頭。
剛剛下值,他便快步走向公主府,對身邊的侍從道:“我要求見殿下。”
那侍從淡淡道:“驸馬莫急,殿下回宮了,如今還未回來。”
徐賀遠一聽,冷汗都流了下來。
永安公主怎麽去皇宮了?她之前說驸馬不得幹政的诏書都寫好了,她不會真的這就去找陛下了吧?
徐賀遠急得要死,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昨日她才提了個話頭,就算要去找陛下,也不會這麽快吧?
心口又絞在一起,徐賀遠捂着心口,坐下來大口大口喘氣,等呼吸平靜下來,才狀似平靜地問道:“殿下回皇宮做什麽?可是陛下宣诏?”
“奴婢不知,驸馬也請慎言,陛下的事情,哪是我們能說的?”
又碰了個軟釘子,徐賀遠甚至有些習以為常,他不再問這些,只是說:“殿下若是回府,第一時間告訴本驸馬,本驸馬有要事求見殿下。”
“是。”
到了晚上,永安公主回府後,又去和付小将軍游湖看燈,徐賀遠再一打聽,公主已經回房自己歇下了。
徐賀遠無奈,第二日在太學待的戰戰兢兢,宛如驚弓之鳥,一有什麽動靜,他就飛速往外看,生怕有陛下的诏書傳到太學來,讓他收拾東西回公主府。
同僚們嘴上不說,心裏都覺得徐賀遠如今緊張兮兮,又陰郁得不得了,像是要瘋了。
徐賀遠大半天提心吊膽下來,一回到公主府,他又趕忙去找永安公主:“臣求見殿下。”
這次殿下終于沒什麽事,見他來了,還招呼他吃葡萄。
她笑盈盈的,道:“你怎麽來了,是想通了嗎?”
見她這樣說,徐賀遠暗暗松了口氣 ,知道她還沒有向陛下提起這荒唐的建議。
徐賀遠開口道:“殿下,臣覺得太學很好,臣想待在那裏,還往殿下念臣一片報國的熾烈之心,不要讓臣留在府裏蹉跎年華。”
永安公主好像也沒怎麽生氣,只是慢慢地道:“驸馬覺得,留在公主府,竟是蹉跎了驸馬的年華嗎”
徐賀遠說:“臣并無此意,能常伴殿下身邊,與殿下長相厮守,是臣之幸,只是臣寒窗苦讀十載,謹記着聖人修身齊家治國的教誨,一身才華與一腔熱血,總要報效朝廷。”
永安公主沒有說話。
徐賀遠拿不準她的心情,試探性地說道:“付小将軍一身武藝,如今在陛下身邊當值,正是殿下讓他的才華抱負得以施展啊!”
“殿下封號鎮國,陛下又愛重殿下,殿下何妨再為國朝,做一回伯樂呢?”
永安公主輕嗤一聲。
她的語調依舊慢慢的:“你在太學,又做出了什麽功績,就觍着臉,自比良馬了?”
徐賀遠完全不慌亂,道:“路遙方知馬力,臣進太學不過半年,日積矽步,終将行至千裏。”
永安公主道:“本宮信驸馬。”
徐賀遠心中一喜。
豈料永安公主又慢條斯理地說:“只是不妨與驸馬說個清楚明白,本宮為什麽要讓驸馬離開太學。”
“驸馬方才說修身齊家,請問驸馬,你真的修身了嗎?”
徐賀遠愣住,突然憂懼殿下說出什麽關于他前塵往事的,可怕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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