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三十三) “驸馬還……
第33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三十三) “驸馬還……
九月秋風漸起, 草木搖落,永安公主一行人回到京城。
佳州鑿江引水領救災銀的奇事千古罕見,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陛下與朝中各位重臣一致同意, 改革監察機構的政令勢在必行。
陛下遴選中央官員于各州府任監察使,五年一換, 防止地方上各自為營。不只是對地方上州府行政的監察, 對于治江工事, 朝廷也頒發了明晰的治水律令,只待具體施行。
朝野上下,也都對嬌縱跋扈的永安公主有了新的認識。
雖然公主殿下平日裏看起來只知道貪圖享受、與野男人厮混, 辦起事情來,倒是意外地機敏利落, 不愧是天之驕女,也不愧陛下那麽看重她。
永安公主殿下被誇來誇去, 大家只說公主殿下遇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 聰明機智不說, 更是愛民如子——沒看到公主殿下去了江南,連聲名狼藉的賴廷尉都混了一把萬民傘嗎,賴廷尉恐怕這輩子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還能收到這玩意兒吧。
還不是因為永安公主德才兼備,精明強幹。
在一片難得的贊譽聲中,永安公主終于回到公主府。
直至佳州的事情傳到京城, 驸馬這才知道公主殿下不是去哪裏鬼混了,而是跟着威遠伯世子去了江南。
這麽晚才聽到消息, 他感覺自己就不像個驸馬,甚至連公主殿下身邊有頭有臉的內侍都不如。
寄給家裏的信還是沒有回應,一樁事情壓在心底, 徐賀遠又難免憂慮,整日裏顯得心不在焉。
公主殿下回府,他自然要前去請安,本以為他只能在公主殿下的閨房外晃一圈,沒想到殿下真傳喚了他。
徐賀遠進去時,便見公主殿下一襲淡紅色羅裙,發間一朵金蓮,神采飛揚,絲毫不見剛出完遠門的疲态。
多日不見,公主殿下依然光彩照人,哪怕知曉公主殿下的本性,但一個照面,徐賀遠看見她,仍然心中升起一抹驚豔。
徐賀遠笑道:“殿下此行,可否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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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看他一眼,無所謂地說:“驸馬問這些做什麽,哪怕不順利,驸馬又能幫到本宮什麽呢?”
徐賀遠被噎了一下,臉上維持住笑容,說道:“雖然不能幫到殿下什麽,但臣的心是和殿下在一起的。”
公主殿下笑起來:“是嗎?”
徐賀遠微微偏了偏頭,露出角度最英俊的那半張側臉,說:“殿下離開府中數日,臣心中惦念的緊。”
他以前還笑付小将軍谄媚,現在他也成了這等妄圖以色事人的人,難免令人唏噓。
公主殿下略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
或許是難得離開京城出了遠門,她談性正好,道:“本宮與威遠伯世子共事十餘日,發覺世子也是個人才,又英俊又沉穩,聰明又沉得住氣,眼界又廣闊……”
徐賀遠賠笑着臉坐在她身邊,聽她在驸馬面前誇別的男人。
徐賀遠只能點點頭。
公主殿下聊得興起,又道:“你覺得他怎麽樣?”
徐賀遠為難地說道:“臣并未見過世子。”
公主殿下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也對,威遠伯家鐘鳴鼎食,你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自然不可能見過他。”
徐賀遠又點點頭。
他覺得自己的嘴角都要笑僵了。
永安公主并未察覺到他心中的想法,繼續喋喋不休着:“之前陽嘉跟我說他好,我還不信……”
徐賀遠:“……”
好不容易等永安公主結束了這個話題,徐賀遠剛松了口氣,便聽永安公主又道:“江南的風景,确實與京城大為不同,很是新奇……對了,驸馬,你是不是也是江南的?”
徐賀遠只覺得心跳開始加快,他摩挲起手指來,對公主說:“對。”
公主殿下繼續問道:“你家在哪兒啊?”
她完全沒意識到身為一個妻子,成婚數月還不知道丈夫家住哪裏有多麽不合格。
徐賀遠回答她:“蘋州。”
永安公主恍然大悟:“哦,蘋州啊,我去過。”
徐賀遠的心髒開始在胸腔裏狂跳起來,他又感受到了尖銳的心痛,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觀察着公主殿下的每一絲表情。
永安公主的表情并沒有什麽異樣,徐賀遠吸了口氣,繼續笑着,問她道:“殿下去那裏做什麽?”
永安公主說:“路過,那裏的荷花開得很美,那裏的人也出落得好看。”
徐賀遠松了口氣,心跳平複下來。
他附和着公主殿下:“水鄉确實出美人呢。”
永安公主看着他的臉,道:“本宮覺得,驸馬就長得不錯。”
真是可惜……
徐賀遠聞言,驚訝永安公主竟然會誇他,笑道:“多謝殿下。”
永安公主又道:“你們那裏那麽個窮鄉僻壤,驸馬是怎麽維持生活的呢?”
被永安公主随意說窮酸,徐賀遠面色不變,心中卻難免有些黯然,他道:“蘋州居民,多以打魚為生。”
永安公主便又誇道:“每天打魚,風吹日曬的,驸馬還生的這麽白,真好。”
徐賀遠笑笑:“臣識得幾個字,以抄書糊口,不怎麽見太陽。”
永安公主點點頭。
今日他們倆難得說了這麽多話,徐賀遠心中也歡喜,正想再說些什麽話題,卻看見付添從裏間出來。
徐賀遠閉了嘴,坐在那裏。
付小将軍仿佛沒看到他似的,徑直走到公主殿下面前,道:“殿下的床榻已經整理好了,我還讓侍女換了新帳子。”
永安公主眉眼彎彎,道:“好。”
徐賀遠難堪極了。
以往如果他和永安公主相處,付添是會離開的,在公主府裏見了他,付添也會遠遠避開,怎麽今日不躲不避,是陪公主去了一趟江南,恃寵而驕了嗎?
付添又對着永安公主說:“秋狩就要到了,臣給殿下選了幾匹好馬,殿下要去看嗎?”
永安公主道:“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去吧。”
付添“嗯”了一聲,說:“那殿下不要坐在這裏說話了,快歇息吧。”
他說完這句話,終于看了一眼徐賀遠,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他又跪坐到公主腳邊,将自己的頭蹭上公主的手心——像一只乖巧懂事的獵犬。
公主殿下被付小将軍取悅,拉起付小将軍,親昵地親了親付小将軍的臉。
公主殿下被付小将軍勾着小指,向內室走。
付小将軍又看了一眼坐在原位的驸馬。
在公主殿下與這個男人成婚幾個月後,說出了第一句挑釁的話:“驸馬還不離開,是想坐在床邊守着嗎?”
“歡迎之至。”
他這個時候,又像一只小狼了。
徐賀遠袖子裏的手握成拳,指甲掐進掌心。
“你逗他做什麽。”徐賀遠聽見裏間裏永安公主毫不在意的聲音。
然後是男女的調笑聲。
他像一個廢物,心口生疼,捏着拳頭,卻只能走出這裏。
他是一個廢物。
.
秋狩很快到來,陛下祭祀完先祖,帶領皇室宗親與文武官員來到圍場。車馬隊伍俨然有序,旗幟獵獵,陛下着戎裝,配刀劍,射向一只野鹿。
一擊即中,秋狩的氛圍很快被點燃,衆人離開京城,在這舉目盡望皆是四野的地方,都興奮起來。
永安公主騎着神俊的白馬,在曠野上馳騁。
她也不打獵,只飛快地向前奔跑,直到日頭西斜。
回到營地時,也沒人敢笑她沒有獵物,她只坐在篝火旁,看陛下敲着木鼓,唱一些新作的歌謠。
陛下很有天賦,只是沒用對地方,永安公主已經看到中散大夫想要谏言,又覺得有點破壞氣氛,欲言又止的神情了。
中散大夫……你這樣就已經很破壞氣氛了。
一曲終了,永安公主沿着小溪,一直向前,仿佛要走到水源盡頭。
山野之間草木橫生,她如履平地。
披着人皮的不同人生讓她快樂,離開人群,她仿佛又成為了她自己。
有點愚蠢,虛僞惡毒,喜愛騙人,喜愛吃男人的心髒,不知道禮教,帶着野蠻氣息的她自己。
只是在旅途中遇到過朋友,就變得更收斂,更像一個人了。
她真的走到了水源盡頭,看到泉眼冒着水泡,聚成小潭。
月光和星光下,賴雲白坐在那裏。
很奇怪,他不在陛下跟前谄媚逢迎,竟然獨自坐在小潭這裏,簡直不像那個賴雲白了。
看見永安公主過來,他有些意外,擡了擡眼皮,嘴角翹起,露出一個英俊豔麗的微笑。
張婉娘坐在他身邊,道:“我以為你不會再往水邊來了。”
賴雲白看着水裏的月亮與群星,道:“雖然當過一回水鬼,但讓我當水鬼的人已經成了碎肉末,我又有什麽好擔憂的呢?”
賴雲白一直是這樣,仿佛什麽也不害怕。
張婉娘道:“還沒恭喜你升遷。”
賴廷尉已經不是賴廷尉,回京的時候,賴廷尉就成了禦史大夫,位列三公。
永安公主一諾千金,說前程風順,富貴堆雲,就親自去佳州撈他,一到京城,就給他鑲上金邊。
賴副相偏頭看公主殿下。
看着看着,他親吻向她的唇。
氣息交融,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他們在昏暗的春樓裏,就着甜腥的血,和廉價的脂粉香氣,突兀地開始接吻。
賴副相不去谄媚陛下,反而在和公主偷情。
他呼吸亂着,鴉羽般的睫垂下,星光灑在他的發間,讓他冷酷的面容也變得柔和起來。
這個晚上,他似乎對公主殿下予取予求。
張婉娘摸向他的臉,摩挲着他臉側那道細細的傷口。
“殿下覺得不好看嗎?”他問。
張婉娘搖了搖頭。這個男人臉側多了傷痕,只會讓豔鬼更想把他撕碎。
賴雲白親吻她的指尖。
賴雲白當了副相,還要當公主殿下一晚上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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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衆臣去狩獵,陛下會獎賞獵物最多最英勇的人。
付添身為羽林衛副使,要跟在陛下身邊,并未和永安公主一起。
永安公主只好站在馬廄前,欣賞驸馬顫顫巍巍地上馬。
窮文富武,養一匹馬的花費是普通家庭想也不會去想的,徐賀遠自幼家貧,哪裏會騎馬。
侍衛牽着徐賀遠的馬,教尊貴的驸馬騎馬。
永安公主道:“你坐着不要往前傾,真是的,你不是學什麽都很快嗎?怎麽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你怎麽坐的啊?”
徐賀遠緊握缰繩,沒有說話。
永安公主又道:“付小将軍六歲都會騎馬射箭了,你現在這樣,唉。”
說話間幾個貴女也走過來,來馬廄挑選好馬,見到永安公主在這裏,都給永安公主行禮。
陽嘉郡主穿着一身幹淨利落的騎裝,笑道:“表姐你幹站在這裏做什麽,不過去和我們一起玩兒嗎?”
永安公主指了指徐賀遠。
陽嘉郡主震驚道:“驸馬在學騎馬?”
永安公主點了點頭。
陽嘉郡主恍然大悟,道:“我說呢,怎麽第一天圍獵時清點獵物,驸馬連兔子也沒獵一只。”
“原來驸馬還不會騎馬。”
琏錦郡主捂住嘴,笑道:“我家郡馬獵了一只白狐呢,說要給我做個圍脖。”
永安公主沉下臉,撂下驸馬,直接走了。
徐賀遠見狀,連忙跳下馬,追了出去。
幾個貴女站在原地,也不挑馬了,只面面相觑。
不是,永安公主什麽時候脾氣這麽大了?
永安公主沉着臉走進樹林,半點不理徐賀遠。
徐賀遠跟在她身後,着急道:“殿下……”
永安公主轉頭,說道:“你就是個廢物。”
徐賀遠說不出話。
永安公主說:“琏錦都說了她郡馬要給她做圍脖,你卻連馬也不會騎。你只會給我丢臉。”
徐賀遠說:“殿下息怒……臣填詞作賦,琏錦郡主的郡馬也遠不如臣。”
他這句話也有些道理,永安公主沒有方才那樣生氣了,卻仍是說:“或許當初不應該找出身小戶的驸馬。”
她說話間,一條頭部尖尖,通體青翠欲滴,僅有尾部焦紅的青蛇就纏繞在她頭頂的樹梢上,伸出鮮紅的蛇信。
公主殿下似乎并沒有看見,仍是略帶怒氣地看着驸馬。
徐賀遠屏住了呼吸。
在那一瞬間,無數的念頭閃過,內心飛快權衡。
“殿下小心!”徐賀遠撲了上去。
随着永安公主的一聲尖叫,青蛇從樹梢上掉了下來,咬在了徐賀遠的小腿上。
永安公主慌了神,只跑出樹林,哭喊着:“來人啊,有蛇!這裏有蛇!”
樹林裏有蛇!
腿上傳來劇痛,侍衛們的腳步聲傳來,意識模糊之間,徐賀遠只看見永安公主朦胧的淚眼。
好了,徐賀遠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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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