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三十五) “殿下………

第35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三十五) “殿下………

賴雲白的話輕飄飄的, 砸在徐賀遠耳邊,卻重若千鈞。

如果說賴雲白說第一句話時,徐賀遠還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當賴雲白說出如此突兀、如此無禮的第二句話時,一切的迷惑都有了答案。

賴雲白這條毒蛇, 竟然是公主殿下的入幕之賓!

賴雲白當了入幕之賓, 竟然挑釁到他這個正牌驸馬眼前了!

什麽叫……殿下喜歡他坐輪椅, 什麽叫……殿下幸過你嗎?

這種恬不知恥的話,賴雲白是怎麽說出口的?

徐賀遠捏緊了袖子,沉下臉, 警告道:“賴副相慎言。”

賴雲白輕笑着,了然道:“哦。”

賴雲白嘆了口氣, 眼神溫柔地看向他,卻總讓徐賀遠覺得, 這溫柔中透着些許憐憫。

這沉默不語, 不将他看在眼中的憐憫讓徐賀遠更加難堪, 他渾身的汗毛倒豎,捏緊拳頭,想狠狠地打在賴雲白臉上。

但也只能想想,他如今腿傷未愈,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更遑論去打賴雲白的臉?

或者說, 哪怕他行動不再受限,他真的就敢打上去嗎?打這樣一個如日中天、炙手可熱又手段陰狠的年輕權臣?

徐賀遠深吸一口氣, 一字一句道:“公主府的家事,賴副相在這裏多言,是否太過不妥?”

賴雲白又輕輕地笑, 話語間略帶了點歉意,說道:“唔,驸馬說的有理,是本官心直口快了點,來日本官拜訪公主府,定然上門給驸馬賠不是。”

徐賀遠心口又開始疼,胃裏一陣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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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公主府?上門賠不是?賠什麽不是?只怕是又跟付添一樣勾着公主殿下不放,來公主府裏耀武揚威來了。

這人和殿下是什麽時候滾在一起的!

一個兩個,都是恬不知恥送上門的下賤之人!

見徐賀遠一直沉默着沒說話,賴雲白歪了歪頭,疑惑地說道:“驸馬怎麽不說話,是不歡迎本官嗎?”

徐賀遠咬着牙,擠出一抹勉強的笑:“他日廷尉來找,本驸馬必掃榻相迎。”

“本驸馬”這三個字咬得極重,賴雲白也不在意,甚至心情很好地幫驸馬推輪椅,很有一些扶貧濟弱的善良。

賴副相喜歡做這樣的善事。

徐賀遠被善良的賴副相在身後扶着,有一種聽到毒蛇的鱗片摩擦草葉,再次被毒蛇滑膩的眼神鎖定住身體,要時刻提防被毒牙咬一口的坐立難安之感。

過了好一會兒,賴副相仿佛才羞辱夠了他,出去與舊日下屬們告別,悠悠然離去了。

徐賀遠呆坐在輪椅上,美好的心情埋上雲翳。

付添,賴雲白,還有那幾個叫不上名字的臣侍……還有誰?那個暗室裏瘋瘋癫癫的姓柳的男人嗎?威遠伯世子松長冰嗎?

永安公主倚紅偎翠,找的男人要麽英俊要麽美麗,又身家豐富、位高權重,他這個驸馬卻仿佛是個秋天的破爛團扇,沒有一絲體面,在誰面前能擡得起頭?

他的心思好像飄到了剛成婚時的那些日子,第一次聽到付小将軍家裏給公主殿下送禮時的憤怒。

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他想。

這群人真是欺人太甚,他在心中又重複了一遍。

一整天就這樣在陰翳中過去,徐賀遠又坐着公主府裏的豪華車辇回府。

他回到院子,見卧房裏依然凄凄冷冷,心中更是又憂又怒,明明已經有了猜測,卻還是問小荷一遍:“殿下呢?”

小荷習以為常地回答說:“殿下在付小将軍那裏,一整天都沒有出來。”

徐賀遠心中更是陰沉一片,只想着等他位盡人臣,爬到整個江朝的最高處,一定要把付添折斷手腳,劃花臉面,從公主府裏趕出去。

他對小荷道:“去看看熱水,準備一下,本驸馬要沐浴。”

小荷跑去給徐賀遠備水,又拿了新的桂花胰子。

用桂花胰子擦拭頭發,待徐賀遠清洗一番後,小荷又給徐賀遠換上輕薄的新衣。

徐賀遠親自給殿下賞賜他的那把琴調弦,又讓小荷給房間裏點上名貴的香料。

小荷在櫃中翻找,找到公主殿下賞給驸馬的龍涎香,放在了香爐之中。

徐賀遠又讓小荷備了一點好酒,讓小荷把他從輪椅上扶起來,扶着他坐在床榻上。

他嘆了一口氣,又開始摩挲手指。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下定決心,對小荷說:“你去尋殿下,對她說我腿上的傷口疼。”

小荷點了點頭,盡管心中并不覺得殿下會被請過來,卻依然盡職盡責,認命地出去尋人。

走到偏院門口,便被殿下的貼身侍女攔下,那侍女看了一眼小荷,問道:“怎麽了?”

小荷有點局促不安:“我,我來求見殿下。”

侍女又看了一眼小荷,心想這可是奇事,對小荷道:“等着,我進去通報一聲。”

“多謝姐姐。”小荷說。

侍女走進卧房,公主殿下與付小将軍正在下棋。

付小将軍穿着白色便裝,神情認真,仔仔細細地數棋子兒。

侍女對永安公主耳語幾句。

永安公主聞言,漫不經心地說:“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小荷快步走進來,給公主殿下行禮。

永安公主問她:“你怎麽過來了?”

第一次做這種事,小荷心中惴惴,卻還是安慰自己不要緊張,磕絆了兩句,才說道:“啓禀殿下,驸馬,驸馬他……他舊傷複發,腿上疼痛難忍,請殿下過去。”

付添擺棋子的手一頓。

他悄悄看永安公主。

公主殿下依然沒什麽表情,只是說道:“本宮知道了。”

小荷不知道公主殿下這是何意,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

付添看了小荷一眼,輕輕問道:“殿下要過去嗎?”

公主殿下說:“這局才開始呢,先下完這一局,再管主院的事。”

付添便不再想別的亂七八糟的事,安安靜靜陪殿下下棋。

一局終了,付添略勝半子,公主殿下看向小荷,說道:“那就走吧。”

她站起身來,卻發覺付小将軍勾住了她的小指。

她真情實意地笑了起來。

她俯下身,親了親付小将軍的額頭,這樣簡單不含情'欲的動作,卻親得付小将軍面紅耳赤。

付小将軍小聲說:“臣下次不贏殿下了。”

他隐晦的挽留雖然拙劣,卻很是動人,公主殿下樂不可支。

她揉了揉付小将軍的腦袋,叮囑他道:“你明日還要去皇宮呢,快睡吧,等過了年關,我跟皇兄說,給你升遷。”

說完這句話,公主殿下跟着小荷走了。

付添坐在棋盤邊,又一個一個的數棋子,沉默不語。

他不想升遷,他只想讓殿下的目光多在他身上停留一會兒。

只是還沒來得及和殿下說,殿下就已經走了。

他把棋子收進紫檀木的棋盒子裏,拿出殿下給他的手帕,擦拭起自己随身的匕首。

匕首透着寒光,付小将軍神情冷凝。

徐驸馬到底什麽時候死?

.

晚風像溫柔的手,月光如水如銀,徐賀遠坐在卧房裏。

小荷已經去了許久,還不見回來,徐賀遠心中知道,永安公主恐怕不會來了。

他眼睛垂下,摩挲着手指,心中煩亂。

他恨死了賴雲白,恨死了付添,甚至連威遠伯世子一起恨上了。

他又嘆了口氣。

又是半盞茶,小荷跑了進來,突然道:“驸馬,殿下來了!”

徐賀遠驚訝地擡頭,臉上帶出一絲喜色。

還未等他說話,便見簾子被掀起,公主殿下穿着一件銀紅色柔美的衣服,頭上戴一支鳳穿牡丹的釵,走到了他面前。

這種紅挑人,穿在公主殿下身上,卻與殿下美麗的臉相得益彰。

徐賀遠驚喜地就要下床迎她,礙于腿上有傷,只能嘴上喃喃道:“殿下……”

公主殿下笑吟吟地看他,問道:“驸馬傷口疼?”

徐賀遠又低下頭,說道:“嗯……是有點疼,殿下來了,臣就不覺得疼了。”

永安公主坐在桌邊,對徐賀遠道:“我來看看驸馬。”

徐賀遠笑道:“殿下對臣的好,臣謹記在心。”

能從付添那裏把永安公主搶過來,徐賀遠的心中無比暢意,簡直痛快地想要現在就跑去偏院,将付添狠狠嘲諷一通。

月色入戶,徐賀遠為殿下彈琴。

琴音婉轉,公主殿下說:“廷尉也會彈琴。”

徐賀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公主殿下說的是賴雲白賴廷尉,而不是他。

徐賀遠勉強笑了笑,道:“殿下糊塗了,臣已經是廷尉了。”

永安公主便也笑,搖搖頭道:“是本宮糊塗了。”

或許公主殿下還不知道賴雲白跑到他面前挑釁他的事,也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她和賴雲白的茍且之事。

如果公主殿下知道了,又在他這裏叫錯名字,會不會對他升起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呢?

徐賀遠想着,又嘆了口氣。

現在阿漁死了,斯人已逝,他和公主殿下的相處已經很好,一切都要向前看。

他停了琴,問永安公主:“殿下要小酌幾杯嗎?”

永安公主欣然應允,有一杯沒一杯地喝酒。

天色漸晚,卧房裏的熏香氤氲着,酒氣倦人,燭影搖紅。

驸馬靠坐在床邊,沐浴後的頭發上散發出桂花香氣,也小酌了一杯酒。

他的神情迷亂起來,又透着幾分難言的憂郁。

這憂郁總讓人忍不住探尋。

燈下看美人,一切都暧昧粘膩起來。

驸馬又喝了一杯。

他的頭發也散亂起來,落在床上,傾瀉如上好的墨。

驸馬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永安公主走到他身前,握住了他拿着酒杯的手:“不要喝了,再喝就醉了。”

驸馬點了點頭。

驸馬擡起臉,看着永安公主,微醺的眼睛裏倒映着她的面容。

“殿下……”

永安公主疑惑地看向他。

“殿下……殿下幸我。”

徐賀遠的眼睛裏滿是乞求。

他也做起了自己不恥的下賤的事。

公主殿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像看着一只可憐的寵物。

“好啊。”她說。

月光灑在徐賀遠的臉上,為他添上缱绻的光影。

徐驸馬低下那張英俊的臉,寬衣解帶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徐賀遠衣不蔽體,狼狽地倒在床榻上。他不看公主殿下,只仰着頭,看着頭頂床帳上的金線繡出的鴛鴦花紋。

公主殿下依然戴着鳳穿牡丹的釵,穿着銀紅色的裙。

她衣着嚴整,甚至有些肅穆。她看着徐賀遠的下半身,神情驚訝。

她又做作地捂住嘴。

“怎會如此……”永安公主小聲道。

徐賀遠立不起來了。

他被數月之前,踏進花樓後,公主殿下命人加在他那裏的鎖,搞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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