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三十七) 八千裏路……
第37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三十七) 八千裏路……
京城客棧緊俏, 陶書農在客棧裏住了幾天,便皺起眉頭,深感銀錢緊俏。
他又跑出去, 去尋了一處靠近京郊的小院子,只租了一間屋子——哪怕短租, 也比客棧劃算很多。
此時天氣暖暖融融, 正是賞游春光的好時候, 永安公主帶着付小将軍,去郊外踏春。
江朝一直有春日放紙鳶的習俗,兩個人輕衣簡行, 不帶侍從,拿了一只精美的蒼鷹紙鳶, 趁着東風收線放線。
陽光明媚,春風也和煦, 楊柳已經抽條, 嫩綠色的草芽随風擺着, 幾只蜂蝶飛舞着,翅膀扇動發出細微的響聲,有人看過去,它們又停下來,停駐在盛開的杏花花蕊上。
這一片漫山遍野的杏花,像京城外落着春天的雪。
付小将軍興致正好, 他快走幾步,為公主殿下折了一枝絢爛如雪的白杏花。
“殿下喜歡嗎?”付小将軍問道。
公主殿下實在挑剔, 她只要所有鮮花中最美最盛的那一朵,聽到付小将軍這麽問,卻點了點頭, 說道:“自然喜歡。”
付小将軍折的花,自然很美。
公主殿下拿着杏花,卻不再看杏花,只看向小路上牽着毛驢的青年。
付添見狀,也朝着永安公主的視線看去,只見小路上的青年穿一件半舊不新的青色長衫,神情平和,眉目溫柔,一身周正的書卷氣。
毛驢不走,青年硬拉,毛驢又低頭,在地上啃食鮮嫩的草葉。
青年無奈地笑笑,蹲下身子,摸了摸毛驢的頭,然後伸出手,突然給了毛驢一巴掌,将毛驢的頭推到一邊。
付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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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似乎來了興趣,她走過去,問道:“你為什麽不讓它吃草呢?”
青年低着頭,聞言解釋道:“它要吃幹草,嫩草吃多了不好。”
說着他擡起頭,便看到了一張驚豔絕倫,比手上杏花還要絢爛的美人面。
他被這白杏花晃了一下神,不好意思地将視線避開。
付添也走上前,牽住永安公主的手,半個肩膀擋在了永安公主的身前,無聲地昭示着他們的關系。
他實在不想府裏出現什麽王賀遠張賀遠了。
豈料永安公主對這個青年似乎有非同尋常的興趣,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問道:“這位郎君怎麽稱呼?”
青年朝她笑了笑,道:“陶書農。”
永安公主也笑着:“久仰。”
陶書農詫異地看着她。
他剛來京城,一個無名小卒,哪裏來得久仰大名呢。
這位小夫人看起來就是富貴人家的一朵雍容的花,怎麽可能聽過他的名字。
或許是這位夫人與人應酬多了,說錯了吧。
陶書農溫柔地笑了笑,點點頭,以示友好。
小夫人又道:“我叫江熙雲。”
陶書農更加詫異了,他甚至看向了小夫人身邊的男子。
女子的閨名怎麽能随便告知他人,更何況,她已經有了丈夫。
他略有些緊張地看向了付添。
只看見這小夫人的夫君并沒有生氣,只是勉強微笑着,眼裏卻有幾分神傷。
陶書農:“……”
陶書農趕緊牽着他的驢,彎腰行禮道:“在下學業繁忙,還是先行一步。”
他轉頭要走,那個美麗的小夫人輕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家就在京城定安坊裏,你若有事,或許可以來找我。”
這話陶書農更不敢接,只含糊地應了一聲,拽着還想吃嫩草的毛驢,快步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付添見這個青年慌張地走了,怕永安公主生氣,又轉頭看向她。
只見公主殿下依然是個笑模樣,眼神中略帶興味,付添将自己的手指插進公主殿下的指尖,小心翼翼問道:“殿下認識他嗎?”
永安公主聽着有些好笑,反問付小将軍:“你不覺得他有些面善嗎?”
付添仔仔細細地回想,卻什麽也沒想到。
永安公主見他這樣,更是心中愉悅,未來新帝和他的大将軍,還互相不認識呢。
付小将軍還沒有成為大将軍,他現在不會去思考什麽國仇家恨,只是思考着公主殿下的喜惡。
他不屑于抹黑別人,卻陳述事實,說:“殿下,方才那位陶郎君端正溫柔,只是……”
永安公主追問他:“什麽?”
付小将軍說:“只是看起來比我年長幾歲。”
好了,現在大将軍說新帝年紀大了。
永安公主繼續控制着蒼鷹紙鳶的那根細線,說道:“你想到哪裏去啦,我是真的覺得這人有些面善。”
付小将軍就紅着臉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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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書農走在路上,也在努力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位江小夫人。
這麽美麗的女子,他如果見過,怎麽可能全無印象呢?
他又仔細想着自家長輩在京城有沒有什麽故交,還是沒有頭緒。
安定坊可是權貴雲集,自己家裏哪來的這樣的關系。
真是一樁怪事,陶書農心想。
等走進小院門口,陶書農又遇上一樁怪事。
前幾日在客棧裏撞到的另一位小夫人,他竟然在這裏遇到了。
這女子依然是一身素服,神思不屬,見到他,也顯然是一愣。
兩個人互相對視着,最終還是陶書農先開了口:“真是巧啊。”
女子點了點頭,向他露出一個禮貌的笑:“是很巧,這位郎君,怎麽搬過來了?”
陶書農道:“在下進京趕考,在客棧住了幾日,囊中羞澀,所以先搬到京郊,待會試時再住近點。”
女子聞言,愣了一愣,好半晌才開口:“我……明天再搬走。”
陶書農又是詫異:“這怎麽剛搬過來,又要搬走?”
女子嘆了口氣,說道:“我家住在蘋州,我聽到有人捎的口信,說我丈夫去了,我來京城找他。”
聽到這女子這樣一說,陶書農又是一愣,低沉了聲音:“節哀。”
女子繼續道:“我帶着先夫的靈位,本就有許多忌諱,之前那個客棧,住的都是來京城考試的舉人,客棧掌櫃提了我一嘴,我也覺得不好,便搬出來了。”
沒想到在這裏落腳,也碰到了來考試的陶書農,所以她也愣着,怕陶書農忌諱,便又要搬走。
陶書農也愣了愣,微笑着安慰道:“夫人不必如此,我不在意這些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更加溫柔堅定,自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女子心中一暖,說道:“多謝。”
兩個人一直站在院子門口,顯得傻而局促,反應過來後,又并肩走進院子。
“我姓趙。”女子說道。
“趙夫人。”陶書農稱呼她道。
今日見了脫口就是自己閨名的京都貴女,只講姓的趙夫人顯然合乎正常的社交禮儀,讓陶書農鎮靜很多。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姓陶,名叫書農,還沒有取字。”
他還未成婚,還小着呢。
趙夫人便點點頭,也稱呼他道:“陶郎君。”
陶書農倒了兩杯水,端到了小院裏的石桌上,說道:“不知道夫人是否找到了人?”
趙夫人搖了搖頭,道:“我先在各處打聽了,都沒聽說過死在京城的舉人。”
陶書農驚訝擡頭:“舉人?”
趙夫人說道:“先夫是去歲來京城參加會試的,只是一直杳無音信,再聽到口信時,報信人只說他死了,再問什麽,卻語焉不詳,說不清楚。家裏的老人流盡了眼淚,又年紀大了,我只好孤身一人,來京城給他收斂屍骨。”
趙夫人又道:“他叫徐賀遠,陶郎君聽過嗎?”
陶書農聞言,喝了一杯水,又回想了一下,只說道:“隐約在哪裏聽過。”
趙夫人眼含希冀,只是陶書農也只是覺得這名字耳熟,其餘的卻什麽也沒有了。
陶書農又沉吟一番,道:“趙夫人的丈夫是舉人,文人圈子裏一定有認識他的人,現在正是恩科,明日有個文會,不如趙夫人跟我一起去,打聽打聽,一定有知道他的。”
趙夫人點了點頭:“多謝陶郎君了。”
陶書農搖了搖頭,說道:“舉手之勞。”
雖然說是舉手之勞,但他其實一心讀書,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更別說在考試前去文會了。
他和趙夫人約好了時間,去給驢子喂幹草,又回房溫書。
趙夫人也回房,給先夫徐賀遠的牌位上了一柱香,紅了眼眶。
她是趙漁,自從聽到徐賀遠身亡的消息後,她便精神恍惚,人也消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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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陶書農帶着趙漁,去參加曲水流觞的文會,這裏便能囊括幾乎所有要參加會試的文人們了。
這文會是賴府舉辦的,賴副相當了禦史大夫,行事似乎不如以往那般酷戾,今年竟然還辦起了文會,做起籠絡舉子的活。
陶書農拿着名貼進了文會,身邊跟着趙夫人,乍一看,竟然很是登對。
賴副相還未出來,氣氛還算輕松,衆人端着酒杯,琢磨着怎樣做出好詩,博得賴副相的青眼。
攜夫人過來的倒是少見,又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陶書農。
陶書農和趙漁并不怯生,陶書農給身邊的舉子敬了一杯酒,問道:“兄臺可聽說過,去年有一個姓徐的舉人離世?”
那人搖了搖頭。
陶書農又想了想,問道:“兄臺可聽說過徐賀遠?”
誰料那人竟然點了點頭。
那人好像來了談興,說:“你竟然不知道他?”
陶書農和趙漁對視一眼。
那人道:“他可是天元六年的狀元郎啊。”
趙漁面露訝異,陶書農皺了皺眉。
“哦?”陶書農沒有多說,只這樣問着。
那人果然繼續道:“現在已經是徐廷尉了。”
陶書農以眼神詢問趙漁,是不是捎口信的人記錯了。
趙漁搖了搖頭。
陶書農又道:“兄臺說笑了,短短一年,怎麽會官至九卿。”
那人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看陶書農:“你是外地人吧?”
陶書農點了點頭。
那人話語間便帶上了一些優越:“我就說嘛。去年咱們鎮國永安公主和徐賀遠成婚,我親自見的。”
陶書農面色凝重起來。
趙漁盯着說話的人,把那男人看得有點心中發毛:“這位夫人,怎麽了?”
趙漁搖了搖頭。
陶書農又問:“我打聽的應該不是公主驸馬,是另一個同名的人。”
男人便搖搖頭,說不知道。
陶書農又問了幾個人,其中也有一兩個人說徐賀遠是公主驸馬的名字。
陶書農又打聽起來,得知驸馬是江南人士。
之後一整個文會,陶書農都不怎麽說話了。
等文會散了,陶書農和趙漁回到了窮酸的京郊小院。
他們坐在先夫徐賀遠的牌位前,相顧無言。
趙漁的眼眶又紅了,一滴眼淚滾落在腮邊。
丈夫沒死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是這,可是這還不如死了。
陶書農将手帕遞給趙漁,說道:“趙夫人現在有什麽打算?”
趙漁搖了搖頭。
陶書農又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漁說:“我姓趙,單名一個漁字,十六歲我便嫁給了徐賀遠,靠水吃水,供養他讀書。”
“他離開蘋州的那天,對我說,不論考不考得上,他一定平安回來,給我帶一只京城的好镯子。”
陶書農又道:“節哀。”
趙漁想了想,對陶書農說:“陶郎君安心備考,我明日就搬走。”
陶書農說:“你回蘋州老家嗎?”
趙漁搖搖頭:“他總得給我個說法。”
陶書農覺得趙漁有點天真,不贊同道:“負心薄性之人,能給你什麽說法?”
誰知道趙漁将徐賀遠的牌位扔到了地上,踩了一腳。
她說:“他同我成婚,又同公主成婚,公主要是不知道,豈不是被他騙了?至少得讓公主知道。”
陶書農說:“要是公主本來就知道,見你來了反而心中有氣,容不下你呢?”
趙漁不說話了。
趙漁又對陶書農說:“此事事關重大,我怕連累了陶郎君,你只當沒見過我,也沒聽過這樁事。”
眼見趙漁執拗,陶書農開口:“你先別急着與我撇清關系,你容我好好想想,此事咱們從長計議。”
趙漁驚訝地看向他。
這種事情,普通人一定離得遠遠的,生怕自己沾上一星半點,沒想到陶書農竟然不躲不避,決心要幫她。
他們甚至才認識僅僅幾天。
她不知道,上輩子陶書農科考失利,又與她經歷了院子裏一場大火。
他藏起了她,賣了毛驢,拿出了全部身家,謀了一個離京城最遠的小縣城的差事,提心吊膽帶她上路。
他看似溫柔,心中卻有堅定俠氣。
從京城到邊陲小城,無關男女之情,他護了她八千裏路。
八千裏路雲月。
八千裏路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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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