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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下來時間過得飛快。
魏導那邊不知怎麽,突然提快進度,直接通知主演和主要配角提前到劇組接受培訓和定妝。
再找空劇本圍讀。
接到通知後,王希慷趕緊領着助理,帶着安涴大包小裹進駐劇組。
這次劇組主要在懷城取景。
懷城內陸,山多樹多。
魏玮找了一處在山坡上的小鎮作為最開始的拍攝場地。
叫團結鎮。
等安涴到懷城時,天色半暗。懷城的天不如濱城藍,像是蒙上一層紗霧,灰突突的。
生活制片在片場附近包下唯一一間四星級酒店。
低樓層給工作人員,高樓層分給劇組的大咖們。
安涴的房間在頂樓走廊盡頭最裏面那間。
規規矩矩的小套間,不大,白色基調,幹淨溫馨。
安涴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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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慷和安涴助理柳白住三樓的雙人間。
辦好入住也沒人聯系他們,安涴打開劇組的群,看到現場那邊正在布置,給魏導發的信息他也還沒回。
她估計暫時沒人找她,于是窩在床上又看了一遍劇本。
說實話,這部戲對她來說挺有挑戰。
《麒麟》算是她的成名劇,幾乎沒有什麽親密戲。《吞霧》不同,男女主的情感轉折通過九場重要親密戲傳遞,因此對演員雙方的契合度和拉扯感要求極高。
她突然想到之前看過同行的采訪,記者問她對因戲生情怎麽看。
那位同行坦蕩回答,在那一刻,在戲裏,我的确是愛對方的。
那她和梁束拍戲時,也會這樣嗎?
她沒拍過親密戲,她沒有答案。
更令她擔憂的是現在梁束對她頗為排斥,到時候影響拍戲效果怎麽辦。
他貴為滿冠影帝,拍不好不會有人說他什麽。
只會說她接不住戲。
安涴垂眼,睫毛顫動。
咚咚咚。
有人敲門。
安涴開門看到王希慷和柳白站在門口,“吃飯去啊?”
“你們吃吧,我沒有胃口。”
王希慷大驚:“咋回事?哪難受?我給你買藥去!”
安涴:“……就有點累,我早睡會就好了。”
有人從走廊那頭走過來,柔軟的地毯已吸附大部分噪音,但動靜依舊不小,三個人循聲望過去。
幾道人影映在地毯鮮豔的暗紋,變長又變短。下一秒繞過轉角。
梁束目光掃過他們而後颔首,繼續扭頭跟身邊的人低聲交談,等近了收聲,沉默地離他們越來越近。
安涴呼吸微滞,心道不會吧。
然後下一秒就見他在她旁邊那間客房門前站定,拿出房卡利落開門,目不斜視進去。
跟這尊大佛成了鄰居,得挨着住三個多月,安涴腦瓜子嗡嗡響,更沒心思出去吃飯。
跟面前二人說餓了會叫餐才把老媽子二人組送走。
王希慷臨走之前對她擠眉弄眼,滿眼都是對她殷切的盼望,像期待兒媳婦懷大胖孫子的老婆婆似的。安涴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隔壁開門關門聲不斷。
等到快十二點才安靜。
四星級酒店隔音居然不大好。
咯噔,床頭後面的牆壁傳過來一聲悶響。安涴細細辨別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隔壁充電器插進插座的聲音。
一時間安涴心裏只有兩個念頭。
——兩張床是頭對頭。
——這酒店的插座真緊。
她躺在床上麻木地盯着天花板,聽着隔壁不斷傳來細碎的聲音。
沒有酒,她睡不着。
翌日安涴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她支起身子,後腦勺如針紮一般劇痛。昨夜不知道幹躺到什麽時候才睡着,缺覺使人腦供血不足。
揉把臉,安涴先解開酒店門上的自帶門栓,又拆了她自己安的防護鎖,然後才按下把手拉開門。
一擡眼就看到梁束站在門口俊臉不郁,銳利的目光掃視她,最終定在她臉上。
安涴:“……有事嗎?”
梁束:“八點劇組培訓。”
安涴忙看眼手表,已經八點十五。
她連忙說聲抱歉馬上過去,同時立刻轉身合上門飛快沖進衛生間。
她走的快,沒有看到梁束目光牢牢粘在她的手腕上。
酒店冷氣足,安涴快速換了一身運動服,揣上手機和房卡就出門。
快步踩在地毯上,同時将墨色長發挽成個丸子。
紮好正垂頭調整時恰巧轉過走廊,然後眼前一黑直接撞上一堵肉牆。
沖擊力将她往後彈,她踉跄着剛往後退了一步就被人撈住腰。
陌生又熟悉的觸覺讓她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時,身體已忍不住顫抖。
一抹熟悉的淡香,安涴瞳孔微縮猛地擡頭,就撞進梁束烏黑的眼眸中。他漆黑的瞳孔映着她瓷白的臉頰。
“急什麽。”
他左手托住她後背,待她站穩之後右臂才松開。
見她無事後又催促道,“快走吧,都在等你。”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酒店會議室走,到門口要推開門時他突然止步開口。
“剛剛只是同事之間的互相幫忙,希望你不要多想。”
安涴自動翻譯——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
看都不看她,也沒等她回答直接推門進去,好像多待一秒鐘她會自作多情。
安涴:“……”
就很無語。
一進會議室,果然坐滿人,安涴低聲跟大家道歉。
講臺下面按人頭只擺了兩排椅子,等安涴掃視一圈後發現只有梁束旁邊還有個空位,蜷了蜷手指,只好憋氣走過去坐好。
坐定後才掏出手機打開群聊,發現淩晨三點時她突然被拉進一個新群。
魏導在群裏說早上八點有培訓。
安涴:……
一個個,都是夜貓子嗎。
她是不是得把晚間靜音模式給關了。
臺上教練突然出聲自我介紹,安涴連忙回神,把手機放回兜裏。
因為《吞霧》裏有許多槍戰戲,今天主要是科普槍支的構造,持槍姿勢和一些小竅門用法。
起碼拍出來之後像那麽回事,別讓觀衆出戲。
教練講得很快,安涴之前沒接觸過這些,聽得認真。
總覺得右面有道視線像跟羽毛一樣若有似無的掃過來,安涴抿了抿嘴唇,裝不知道。
昨晚沒吃飯,早上也沒吃,這老師看着挺魁梧兇狠,一講起課來如開閘放水一般不想停歇。老師一口氣講到十二點,安涴餓得前胸貼後背。
悄悄按住胃。
突然一聲急促的鈴聲,吓得安涴一哆嗦,忙扭頭。就看到梁束捏着手機對教練擺了擺,“抱歉,急電。”
握着手機放到耳邊,安涴聽他低聲說了兩句。
然後自己的運動鞋就被踢了。
安涴茫然擡頭。
梁束站起身,颀長的身子擋在窗前,逆着光他身後茫茫一片白,她看不清他的臉。
梁束先是對電話那頭說稍等一下。而後彎腰捂住聽筒,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讓我出去。”
安涴:“……”
鼻息熱辣一陣戰栗,她猛回神,連忙起來将自己的凳子往前挪了挪。
梁束往外走沒再看她,走過教練時低聲致歉,“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你們先吃飯吧。”
教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犯老毛病,紅着臉連聲說不好意思,大手一揮下課。
安涴這才潛入餐廳,祭了自己空蕩蕩的五髒廟。
吃飽喝足,安涴回到房間像只貓餅一樣癱在床上。
又有人敲門,安涴還沒問是誰就聽到王希慷的叫喊聲。
他過來給她送日用品,肩提胳膊夾,側着身子進來,将塑料袋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房門大敞四開,王希慷沒關,她也沒管。
不過王希慷來了,她不好再在床上躺着,她就抱了個抱枕到窗邊的貴妃榻上坐着消食。昨夜幾乎到天亮才睡着,現在胃裏熱乎乎的,她有點犯困。
坐那看王哥忙活,腦袋放空。
采購整理,王希慷是熟練工種,不到十分鐘就弄利索。
王希慷抹了把汗,叉腰喘着粗氣歇了一會兒,然後扭頭要跟安涴說話,結果一看到安涴,嘴一下木了。
安涴:“?怎麽了?”
王希慷:“……你咋回事?”
安涴一臉懵逼,她咋回事?
她咋都沒咋回事啊!
王希慷:“我怎麽感覺,你突然活過來了。”
之前的安涴就像濱城臺風來之前的天兒,沉悶,灰暗,死氣沉沉。
一扭頭突然乍晴了!
“……”,安涴無語,“我不是一直活着嗎?”
啪,王希慷使勁拍掌,“你看!你都開始頂嘴了!”
“……”
安涴沒理他,借口要換衣服送客。
送走王希慷後,安涴又回到貴妃榻上坐好,将抱枕塞進自己懷裏。她揉了揉濕潤的眼睫,驀地笑出眼淚。
-=-
理論之後就是實踐。
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教練帶大家坐大巴到附近的靶場實地訓練。
安涴上車掃視一圈沒看到梁束身影,跟大家笑着打招呼之後随便找了個靠窗邊的位置坐好。
到了場地,教練教了一遍“實戰”。
怎麽掏槍,怎麽上彈夾,怎麽收槍。
教練都教完,梁束還沒來。
動作簡單,但如果不熟練不自然就露怯,瞬間就會讓觀衆出戲。
魏玮交代讓大家多練,必須熟練無比。
“大家互相練習糾正一下。”
“我來給大家分下組啊。”
“我跟誰一組?”
分到最後都沒聽到自己的名字,安涴舉手詢問。
教練:“女主跟男主一組啊。”
安涴:?
可是他不在這啊。
“你等等他啊。”
“剛剛男主說他去接個人,馬上就過來。”
接人。
接誰?
楚時卿嗎?
感情還挺好,如此分不開,熱戀期啊。跟她那時還真是不同。
冰冷金屬硌的手疼,安涴面無表情垂下眼。
作者有話說:
梁束咬被角:你別自作多情!(怎麽她還不來找我,生氣!)
【下章預告:“培養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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