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登場的演員（五） 見面

第16章 登場的演員（五） 見面

“嘶……”

木制的地板啊……跟軍部樓下大理石磚截然不同的觸感。

上梨子徹曲曲手指踉跄的站起，身後伸出一雙手，貼心的扶了把上梨子徹，以便讓他站穩，更好的看清現狀。

昏暗的房間只有桌上臺燈一個微弱的光源，狹小的空間內只有上梨子徹和桌子對面那位兩個人，以及……那懸浮在空中的一雙手。

待到上梨子徹眼睛适應了黑暗環境，坐在對面的人也适時發聲：

“終于見面了呢，梨子醬，不坐下來聊聊嗎？”

對面的少年見上梨子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笑眼彎彎，露出一個看似欣喜的微笑。

上梨子徹也注意到，身後那雙懸浮的手已經為他拉開了座椅。

這種詭異的場景配上對面少年蒼白的面龐，總有種不小心闖入吸血鬼地盤的既視感，上梨子徹面色不改，行雲流水的坐了下來。

“梨子醬怎麽那麽不小心？雖然二樓樓層不高，但梨子醬就那樣跳下來也太危險了。”

才坐下來，那名少年就用嗔怪的語氣怪罪道，雖是怪罪，但少年有氣無力的低吟聲總讓人忽略他本人的危險。

“‘俄羅斯司機’先生，初次見面。”上梨子徹肯定道，他要是在察覺不出跟自己聊天多年的網友是【死鼠之屋】這個組織的首領，那未免也太沒用了。

畢竟，那麽有針對性且龐大數量的情報可不是一個普通組織成員能夠接觸到的。

“噗——哈，梨子醬一本正經叫我網名的行為真是有趣。”

少年被逗笑了，上梨子徹臉一紅，不知道【死鼠之屋】首領的名字真是抱歉啊！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費奧多爾意味深長的笑着，“梨子醬可以叫我陀思哦。”

“上梨子徹，叫我徹就好。”禮尚往來，上梨子徹也從善如流的說出自己的名字，雖然對方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報。

“那麽上梨子君，要不要加入【死鼠之屋】呢？”

明明是尾音上揚輕快的語氣，上梨子徹卻感到毛骨悚然，果斷準備拒絕。

“恐怕不……”

“先別急着拒絕上梨子君。”費奧多爾不急不緩的将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面，沒有像先前一樣認真的看着上梨子徹，語調漫不經心：

“上梨子君不是想報複上梨子家嗎？比起你先前的計劃，加入一個敵國的組織哦不，應該說是國際通緝組織，對上梨子家乃至津島派影響不是更大嗎？”

“況且上梨子君明明有着很強的情報整理能力，這些年我送過來的情報有一部分上梨子君一點沒碰呀，是發現有問題了嗎？明明都是正确情報呀，上梨子君，這麽優秀的能力不要埋沒了。”

啊這種看似商量實則通知的語氣。

上梨子徹的神色冷了下去，先前因為見到網友的喜悅也蕩然無存，現在滿腦子想着怎麽快點離開這，去看看亂步到底怎麽樣了。

“可是陀思，我還是更想在一個熟悉的語言環境下生活呢。”

所以想讓他離開這裏離開亂步，想都別想。

“梨子醬還是那麽無情呢。”

費奧多爾依舊是那淡然的模樣，可眼底的笑意蕩然無存。

一個參與了【死鼠之屋】暗網建設的人、一個熟悉他情報整理方式的人、一個準備再次抛棄他的人，果然啊，還是殺了好……

這樣想着，費奧多爾将手上的情報緩緩放在了桌上一摞文件的最上方，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文件堆瞬間倒塌，鋪滿了半張桌子。

僅僅是瞟了眼，上梨子徹就敏銳地發現這些文件竟都是關于他自己的相關情報！

費奧多爾也沒注意上梨子徹神色的變化，或者說，他也不在乎了。

他仍保持方才放文件的動作，右手虛放在半空中，神經質的顫了一下，便向上梨子徹的方向伸去。

呼吸是罪，思考是罪，既然拒絕了，那就幫幫他，讓他早點從肮髒的世界中離去，走的相對幹淨……

可惜如此好用的人，若是将他帶走洗腦控制……不，變數太大留在身邊只是遺患，但這樣除掉那樣未免有些可惜了。

怎麽辦……

就在費奧多爾躊躇時，對面的男孩歪歪頭，打破了僵局。

“而且陀思，除了能對付上梨子家，你也沒告訴我加入【死鼠之屋】有什麽好處呀！”

上梨子徹右手輕觸發辮上的發飾，冰涼的質感讓他更為冷靜，他俏皮的說：

“陀思，這可是招攬夥伴的必要條件呢，你不會不知道吧。”

“啊上梨子君你同意了……”

費奧多爾一下就明白上梨子徹的潛臺詞，自然的放下手，好似剛剛的殺機全是幻覺，迅速調整好心态，嘴角重新含着淡淡的笑，又恢複了最初的無害模樣，

“那上梨子君可要仔細聽，我可是有很多話想和上梨子君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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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是什麽？

在上梨子徹眼裏，放上自認為合适的籌碼配上言語、行為稍加誘導，最終獲得自己想要的物品，這便是交易。

但招攬夥伴不同，又要達成雙方的共識，又要盡可能保留先前的情誼，特別是在一方不配合的情況下，難度便更上一層樓。

可惜費奧多爾過于強硬的态度讓上梨子徹只看到了交易，将自己視為物品的視線絲毫不屑隐藏，又是暴露能夠傳送人的異能，又是展現對自己調查情報，如果不是勢在必得，那就只能是一種威脅。

只是那份情報……

壓下心中萬千顧忌，面上還是一臉喜悅模樣，幾乎沒說幾句，兩個人就已經達成共識，背後衆多算計也暫時潛伏在黑泥中。

上梨子徹将手伸進口袋，随手取出一個玻璃球，輕輕一推，玻璃球便越過桌子上雜亂的情報，被費奧多爾用食指停在身前。

男孩則托着頭，甜甜的笑着：

“那麽……恭喜我加入【死鼠之屋】吧。”

“恭喜。”

費奧多爾手一翻，将玻璃球收入囊中，淺淺一瞥，碧綠色的玻璃球上刻着的“徹”清晰可見。

翠色眸子與紫紅色雙眼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鋒，下一刻又柔情似水，親近的仿佛方才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不存在似的。

幾乎是話音剛落，原本一直懸浮在空中的雙手便向上梨子徹撲去！

上梨子徹還在詫異自己怎麽從一雙手看出興奮時，金光閃過，他面前瞬間表演了一出大變活人，一個銀發少年出現并挂在了他身上！

“太好啦！小鳥！還以為陀思這次會失敗呢！”

“陀思太過分了！他成功之前都不讓我說話，還想自己給小鳥自由！”

“對了小鳥我是果戈裏！之前你跟陀思聯系我也是有在旁邊的！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你好友哦！”

撲面而來的活力讓上梨子徹有些承受不住，為了支撐起身上這大型挂件不得不撐着桌子，努力保持平衡。

費奧多爾掃過上梨子徹壓着桌子用力到露出青筋的手，不急不緩道：

“好了果戈裏，別吓着我們的新成員了。”

果戈裏這才松開上梨子徹，變成一副優雅端莊的模樣，麻花辮發尾的紅色絨球卻跳了跳，暴露了其主人內心的激動。

“啊！小鳥！我想困擾我多年的問題終于可以解決了！”

白發少年突然湊近，愉悅的欣賞着上梨子徹眼底的波瀾不驚，語速飛快道：

“小鳥是怎麽做到兩年前和陀思派到海參崴的黑客打的有來有往的？”

這事這不怨他揪着不放，實在是事後看來，上梨子徹網絡技能點分明點的是隐形網的站點建設和整陀思的電腦病毒上了，像當時隔離外界聯系的病毒連陀思都沒創造出來，所以上梨子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面對果戈裏戲谑又好奇的表情，上梨子徹對此只是戰術咳嗦，

“或許高端黑客襲擊往往只用最樸素的方式呢。”

別想太複雜，萬一只是收買清潔工拔網線呢？

果戈裏顯然沒有理解這21世紀種花家爛梗，仍不依不饒的纏着上梨子徹問東問西，而桌子對面的費奧多爾垂着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絲毫沒有加入話題的想法。

趁着果戈裏纏着上梨子徹，費奧多爾仔細回想着談論中上梨子徹面部的細微變化。

手中的玻璃球狠狠擠壓指腹，連帶着玻璃球上的凹陷處也能清晰感受，疼痛感提醒着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麽細節。

很明顯，上梨子徹不是一個變卦無常的人，那為什麽事先表示拒絕意思的上梨子徹會改變主意呢？

是從他看到關于自己的情報開始的。

從那時起，上梨子徹的态度就微妙的發生了變化，不再拒絕，臉上帶着的期待仿佛真的期望着加入【死鼠之屋】似的。

可“期待”或者說是和希望相關的一切情緒真的會出現在上梨子徹身上嗎？這明顯和自己最初對于上梨子徹的人物側寫背道而馳。

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以上梨子徹當時的坐姿和視線來看……費奧多爾掃過上梨子徹撐桌子後更加混亂的桌面。

他的目光鎖定在對上梨子徹的父親上梨子明義調查的那份文件上。

啊，找到了。

應該是這個吧——

江戶川？他父親以前的姓氏？

是改變他們的小鳥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