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非自願的行動（三） 矛盾

第33章 非自願的行動（三） 矛盾

“這裏, 這裏！”

中原中也耳機裏同步傳來聲音，讓他沒能第一時間确認聲音的來源，他四處張望着, 卻看見路邊停着的黑車車窗鑽出一個大頭。

少年歪着腦袋，剛想說什麽, 右側臉頰處的小辮子垂落, 翠色發墜一下子打到了他龇的着大牙，吃痛的閉上嘴。

上梨子徹的笑容一下子就轉移到了中原中也臉上, 先前行動積攢的焦躁緊張頓時消散，整個人一下輕松了不少。

“通行證拿到了, 不過我鬧這麽大動靜, 不會有問題嗎？”

他打開車門坐進車，将通行證遞給剛剛把頭收回的上梨子徹，好心的忽視了方才上梨子徹的尴尬。

“當然不會有事呀！”上梨子徹依舊笑得一臉陽光, 篤定的樣子讓人安心。

上梨子徹捏着這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卡, 擋住窗外有些刺眼的光，窗外, 各處照來的聚光燈照在通了電的樓房上, 照在中原中也制造的缺口處。

緊急調來的車輛封鎖了房樓前的路口, 明明可以風雷厲行的檢查在場任何異常, 可偏偏還要秉持着保密性隐瞞異能特務科的存在, 憋屈的在路口以“查酒駕”等借口調查。

這種調查又能調查出什麽呢？

沒有任何線索的異能特務科，只能一頭霧水, 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況且中也鬧這麽大, 異能特務科怎麽會想到，他們真正的目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通行證呢？

現在可怕還在緊張什麽見不得人的機密洩露出去吧。

而且……上梨子徹捏了捏通行證，通行證背後疊着的權限卡滑出。

那個謹慎的員工現在應該也發現權限卡的丢失了吧, 再加上異能特務科今天又發生那樣大的事，他肯定會回去查看自己的權限卡到底有沒有人用過。

在發現權限卡被用後，為了撇清自己和今晚異能特務科被入侵的事，他會親手删除掉中原中也參與這次行動最後的證據。

所以，任由異能特務科去查吧，反正不信他們會查出什麽。

“不過還是辛苦中也啦”

“這次多虧了中也幫忙！不然我一個人肯定做不到！”

“中也你真的太厲害了！”

上梨子徹開心的給中也一個慶祝的擁抱，中原中也措手不及被抱住，耳尖滾燙滾燙的。

其實這次行動本質上和他以往的差別真的不大，最大的區別也就是通行證換成某個闖了禍的“小羊”。

而且相較于以往行動的直面槍林彈雨，這次在上梨子徹的輔助下連敵人都沒正面交鋒，已經很輕松了。

但……

中原中也任由腦袋被上梨子徹摟在懷裏，感受着少年熾熱的欣喜與信賴，“小羊”們從來不會有這種表現，他們更多的是在自己擺平事情後，吐槽着敵方的奸詐，再三三兩兩的散去。

這種完成任務時的慶祝與彼此合作時的默契，這就是“并肩作戰”嗎？

這些感覺，還真是以往沒有體會到的。

內心深處一直隐秘的孤獨，在此刻融化了些許，他面上一臉驕傲，輕輕拍了拍上梨子徹的背，自豪道：

“那當然！我姑且也算是個厲害的角色！”

之前相處時一直給自己朦胧看不透的翠色眸子，現在看來更真實了。

上梨子徹滿意的蹭了蹭中原中也的橘發，順便在錯身時從中原中也兜帽下方摸出了一張貼畫。

手猛地攥緊，紛紛揚揚的碎片從他手中滑落，又在空中化為粉末，成為塵埃。

當年從歐洲順走的異能小道具，沒想到能在這發揮用處。

話說【堂吉诃德】這個神奇的小貼紙會使別人眼裏的中也看成風車嗎？

雖說只是給中也上的保險，但要是真是這樣……

想想都是有趣呢！

這暗戳戳的動作并沒有引起中原中也注意，但是在後視鏡裏極為清晰！

駕駛位的安室透無言從後視鏡裏看着上梨子徹的小動作，嘆了口氣。

看來這個年紀小男生這麽好對付啊，幾句話就讓中原中也壓不下嘴角，連上梨子徹的小動作都注意不到。

不過……恍惚間又想起同期了……

道路口，漫長的紅綠燈終于變綠，車輛啓動，緩緩駛入城市的車水馬龍中。

安室透打起精神，全身心投入到駕駛中，眼神瞟了眼副駕駛的炸藥。

倒計時輕飄飄的跳動着，但每一次，都足夠令人膽戰心驚。

雖然不知道上梨子徹到底要做什麽，但起碼，他應該不會瘋到連自己都炸吧。

安室透掃了眼時間。

【19:56】

那麽……要加速了！

-

“等等你說什麽？什麽叫異能特務科被襲擊？”

夜晚在家安心備考的坂口安吾被一道緊急命令叫出來，才到地就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不敢置信的追問着領路的年輕員工。

“到底是怎麽回事？沒有人攔着嗎？”

“抱歉，再多的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只接到了來接你的通知，我知道的，也就比其他人稍微多一點。”

年輕員工好脾氣的解釋，坂口安吾也沒繼續追問，只是走路的步伐越發的迅速。

上電梯的時候，坂口安吾只覺得心口要被煩躁淹沒了，在電梯開門看見種田山頭火時煩躁到了頂峰。

種田山頭火也同時看到了這個他一直看好的苗子，略有疲憊道：

“安吾，你來了，辛苦你在考試前還來一趟了。”

雖然襲擊樓層并不是保密權限非常高的地方，但其中涉及情報，也不是普通部門能比的，異能特務科之前不是沒有在此布置過異能力追蹤者，可都沒有成功找到入侵者，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無奈只能派遣坂口安吾來。

在種田山頭火的示意下，周圍無關人員都散開，坂口安吾來到巨大缺口前，從這裏開始使用異能力。

異能力【堕落論】

能探查物品上記憶的頂級情報探索類異能力在此發動！

異能力探索裏，完整的牆平平無奇，直到燈熄滅的那一刻，黑暗中不少人走來走去，下一秒，整面牆驟然破裂，破開的牆體在空中化為塵埃！

坂口安吾盡力去看清那道身影，卻只看到一個小小的風車從缺口中沖出，直接跳了出來！

但更多的，也看不到了。

坂口安吾遺憾的搖搖頭：“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種田山頭火有些不死心，追問道：

“真的沒有任何發現嗎？安吾，能描述下你看到的場景嗎？”

坂口安吾點了點頭，詳細的告訴種田山頭火他所看到的一切。

“嗯……是這樣啊，是風車……等等？風車？”

-

另一邊順着大流離開缺口的年輕員工借口洗下手，來到了洗手池，随着流動的水聲，員工慢條斯理的洗着手上粘上的灰。

他頓了頓，看向面前的鏡子。

青年臉上的氣色并不是很好，一副脆弱無害的樣子，但那雙紫紅色的眼睛卻包含了太多看不透的東西，在青年沒有表情時，那雙眼睛不知為何顯得太危險。

突地，青年沖着鏡子裏的自己一笑，又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現在這幅辦公室白領的造型。

“徹要是發現我……不，他估計都認不出來我。”

青年，也就是消失近一個月的費奧多爾溫柔的笑着，畢竟那小沒良心的對他的風雪帽都比對他熟悉，每次看向他的第一眼也是先看他的帽子。

作為旁觀了上梨子徹這次潛入的觀衆，費奧多爾并沒有破壞他計劃的打算，只是聯系上澀澤龍彥，給他發了封沒多少人在意的資料罷了。

——一份六年前，異能特務科對上梨子徹異能登記和猜測的資料。

希望澀澤龍彥這個外力，能過助他打破死鼠之屋的矛盾吧。

那個……已經根深蒂固的矛盾。

上梨子徹和死鼠之屋之間一直是有矛盾的，即使上梨子徹看似很好的融入了死鼠之屋……不，應該說上梨子徹在和死鼠之屋有着幾乎不可調和的矛盾下，還能融入死鼠之屋本來就是問題。

在果戈裏面前，他能同果戈裏打打鬧鬧，一起探究那些無厘頭的各種事物，甚至有時候簡直就是果戈裏第二，和果戈裏一起玩各種匪夷所思的提問游戲；

在伊萬面前又能收起那些跳脫的氣質，除了個別地方犟得厲害，但大體上竟然能和性格偏執的伊萬混在一塊，總是在伊萬面前表現出對自己的依賴；

至于普希金等其他死鼠之屋成員，上梨子徹也能和他們混得來。

甚至他自己也很喜歡這個有活力的孩子，上梨子徹對他是依賴的，重視他的看法，計劃的每一步都願意按照他的想法走，聰明、服從、親近，滿眼仰賴。

或許上梨子徹自己都沒察覺，他學着周圍人的樣子，并用對方最喜歡的方式相處。

但無論怎麽樣，上梨子徹眼底的感情都那麽真實。

他同果戈裏打鬧時看向自己的欣喜是真，完成任務來求誇獎的自豪是真，拿死鼠之屋當家的情感也是真，但這些真實都掩蓋不了上梨子徹和死鼠之屋的矛盾。

更準确說是上梨子徹和他之間有着巨大矛盾。

這些矛盾，不僅僅是他破壞上梨子徹的計劃、将上梨子徹帶出霓虹的矛盾，也不僅僅是上梨子徹那真實到有些虛假的情緒，更不是上梨子徹一直隐瞞霓虹某人情報的矛盾。

而是一個幾乎要觸及死鼠之屋利益的矛盾——異能力。

上梨子徹從來不承認他自己有異能力。

不承認他父母給他戴的那所謂音樂控制人心的高帽，也不承認那些音樂是用異能編曲，更不承認自己有異能力。

但費奧多爾早就借川端康成的手拿到了當年用于檢測上梨子徹是否使用異能的異能道具。

上面記錄着從來沒有被記錄過的異能波動！

所以，就讓他看看吧，這次上梨子徹去見澀澤龍彥，到底是變成異能寶石成為澀澤龍彥的助力，還是……真真正正的只是一個普通人。

也到了要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徹，不要讓我失望呀。”

你一向是會按着我的意願行動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