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神國，神明，被撐死的魚 就像是忽然被……

第6章 神國，神明，被撐死的魚 就像是忽然被……

艾黎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奇妙的空間裏。

絢麗的星河懸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又倒影在腳底下深不見底的湖面之上，讓踩在上面的人很容易産生一種錯覺，不知道自己是漂浮在銀河裏，還是腳踏在地面中。

這兒的景色很壯麗，也透露着一股寂靜感。

艾黎擡頭望去，便在一望無際的湖水上找到了兩個模糊的身影。

按理來說，忽然來到陌生的環境，又看到兩個連臉都瞧不真切的人，艾黎應該感到恐懼的。

但奇異的是，明明什麽都看不清楚，艾黎此刻內心卻充斥着某種不可言說的安全感，只覺得那邊站着的兩人給自己帶來了非常濃重的親切感。

“咦？張碧你是不是找錯了？這孩子的神格還沒蘇醒呢，你确定她這樣能參加狩獵？”原先将她來處黑暗空間的女聲發話了，聲音裏帶着某些遺憾。

“遲早會醒的。”另一個帶着些冷淡味道的女聲回答道：“你急什麽？”

“我不急，反正快餓死的人又不是我。”對方沒個正經的笑着回道：“這孩子還沒晉升，咱們不能讓她冒險。”

冷淡女聲只嗯了一句，便沒有繼續接話。

這兩人似乎在讨論自己的事情？覺醒和晉升又是在指什麽？難道自己身上有某些隐藏的秘密？

艾黎心中有了很多疑惑，而另外的兩個人看起來也沒有主動開口解釋的意思。

“那個，你們好。”她斟酌一番，決定先開口探聽點消息。

“謝謝你們帶我離開那個地方，我可以問一下，這裏是哪兒嗎？”

“我的神國。”偏冷淡的女聲回道：“你當一個中轉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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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中……中轉站？”艾黎滿頭問號。

“她的意思是，這地方是很安全，等你清理完身上那些虛無，就可以回去了。”熱情的女聲笑着說道：“對了，我叫常星湖，她是張碧，我們是一種名為‘神明’的同類。”

“哦，你們好。”艾黎禮貌的微笑，卻并沒有将自己的姓名告知。

對方也并不在意這一點。

“是不是覺得很扯淡？感覺像是被詐騙了一樣？”

“其實一開始我知道自己是神明的時候，也覺得百分之百是遇到了什麽詐騙或者那種搞邪惡事業的宗教。但架不住咱還真是天生注定要當神明的命啊……”

那位自稱常星湖的模糊身影，笑嘻嘻地說道：“所以覺得驚訝也沒事，反正未來你也會接受現實的。”

“額……呵呵，原來如此。”艾黎尬笑了一下。

她莫名想起了當年烏洛洛和自己坦白，其實他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時自己的心情了。不知道自己告訴烏洛，她可能是個神明的時候，男朋友會不會出現和彼時的她同款的無語表情……

“說起來，你是怎麽被虛無逮住的？”常星湖靠近到了艾t黎的身邊，她一手摸着下巴，一邊好奇的圍着艾黎打轉：“按理來說，它們看到神明就該屁滾尿流的跑路才是，怎麽會主動把你整個都吞下呢？”

“還能是怎麽回事？”張碧的聲音依舊是冷淡中帶着些疏離和譏諷。

“虛無又沒有腦子，察覺到還未覺醒的神明後，就本能地想要提前解決未來的威脅呗。”

“那你還挺倒黴的。話說你家神祭是誰啊？這麽不專業嗎？”常星湖指指點點：“你現在這點食量，自保都有點困難，它怎麽放任你處于危險之中？那個位面之子呢？沒有保護你嗎？”

感覺又有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設定冒出來了呢。

艾黎保持微笑，平靜的搖了搖頭。

“抱歉，我聽不太懂你們的意思，可以的話，能麻煩你們解釋一下嗎？例如，虛無還有神祭之類的詞彙……”

“你不知道？”這回發出驚訝聲音的是那位離得較遠的張碧。

艾黎看到她模糊的身影幾乎是瞬間就飄到了自己的身側，然後‘盯着’自己好一段時間。這期間，那位活躍的常星湖也保持了安靜。

“額……請問，有什麽問題嗎？”艾黎被這樣盯着，倒是真覺得有幾分尴尬起來。

張碧又看了幾秒鐘，身形便飄回了原來的距離。

“啥情況？”常星湖也飄了過去。

“我本來以為被自己的神祭在轉移的過程中弄丢的人，已經是世所罕見的倒黴蛋，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恭喜你啊常星湖，現在比你更倒黴的神明出現了。”

常星湖倒吸一口冷氣。

她‘看’向艾黎，即便五官含糊不清，艾黎也能從她的聲音裏，感受到那藏不住的憐憫。

“你可別告訴我，她是在沒有引導的情況下，先一步接觸了虛無？”

“差不多。”張碧道：“我看了一下，她的神格剛剛被強制激活了。”

“卧槽！”常星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那咋辦？這孩子不會就廢了吧？”

“……不知道。”張碧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有什麽地方難受嗎？”

艾黎指了指自己：“我嗎？”

“嗯。”

“我覺得挺好的啊。”艾黎歪頭保持微笑。

她現在除了滿頭問號之外，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

“完了？”常星湖看向張碧：“怎麽辦，她還能參加那個計劃嗎？”

“試試看吧，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張碧嘆了口氣：“總不能看着她死……”

等等，你們好像在說什麽很嚴重的話題。

艾黎的笑容終于有了點變化。

“抱歉打擾一下。”她看向那兩個光明正大商量自己話題的身影，“請問，我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怎麽這兩人一副自己馬上就要嗝屁的樣子？

常星湖嘆了口氣。

“這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總而言之，你就當神明是一種天賦能力吧。看過那種玄幻小說嗎？主人公天生擁有的特殊體質或者金手指之類的。”

“這種體質使得我們正好可以克制一個會引起世界末日的玩意，我們管它叫虛無。虛無會吞噬一切存在，再強大的文明在被虛無捕食之後也會步入末日，然後成為它的一部分。”

“我們神明就是為了對抗這玩意存在的，虛無捕食文明，我們捕食虛無。”

“而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常星湖語氣充滿了憐憫：“簡單來說，你的覺醒流程走錯了，以至于你失去了作為神明對抗虛無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能力。”

“所以，我馬上就要死了嗎？”艾黎有些好奇的問道。

可能是兩位‘同類’的态度實在過于平靜，艾黎竟然沒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緊張感。

“放心吧，你暫時死不了。”張碧的語氣沒什麽起伏，平淡得仿佛在敘述一段書面文字。

“知道金魚嗎？如果你不控制飲食，一直投喂魚食，它就會不知餍足，直到撐死自己。”

“同理，虛無對我們而言就像魚食對金魚，在沒有外界的協助或者說幹擾之下，‘撐死自己’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

這和自己想的‘死法’有些不太一樣啊……艾黎有些意外，但她并未插話，而是繼續安靜的聽着明顯是兩位‘前輩’的指點。

“所謂的正确引導，其實就相當于一個可以強行控制我們‘食量’的按鈕。它的作用是一步步的引導我們，讓我們逐漸的擴充食量。并且幫助我們将超過消化極限的部分，轉化到一個單獨儲存力量的空間裏以便随時取用。”

“我們管這種存在叫神祭。遺憾的是，神祭只會出現在神格不曾激活的神明面前。”

而自己非常倒黴的激活了那個什麽神格，所以不會有神祭的到來……是這個意思吧？

艾黎搞清楚了事情的緣由，明顯松了口氣。

“情況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她笑道：“謝謝你們的解惑。”

“妹子，別嫌我啰嗦啊。你現在的情況，往後離虛無能有多遠就走多遠，不管多想‘吃’，都要克制住。”常星湖笑着提醒道：

“咱們對虛無的渴求是無節制的，沒有神祭幫忙控制吞噬後的力量轉化，最後都逃不掉一個吃太多導致自我被沖散的結局。”

“你想想，要是最後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就知道追着虛無吃吃吃……”

常星湖打了個顫，仿佛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們的善意艾黎的确能夠感受到。哪怕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搞清楚，但‘盡可能不接近虛無’這點，她算是牢記于心了。

“謝謝你們。”艾黎再次表達了謝意。

“總之，在我們找到解決辦法之前，你就盡可能別碰那玩意就好。”

聽到這話，艾黎不由一愣。

“你們打算幫我？”

“不然呢？”常星湖比她還意外：“要是不打算幫你恢複正常，那我幹嘛要費老半天的勁兒，把你從虛無裏撈出來？”

艾黎看了看常星湖，又看了看張碧。

“請問，我能幫你們做些什麽呢？”

她沒有那麽天真，哪怕她的确察覺不到兩人的惡意，甚至連她自己也對兩人産生了非常親昵的情緒，也不相信這兩人的一切動機都來自所謂的‘同類’相助情節。

張碧和常星湖相視一眼，後者發出了一聲輕笑。

“和自己人說話就是輕松。”

“事情是這樣的，我呢打算開一個超棒的派對，解決一下最近的進食需求。”

“正好附近有一塊不錯的場地，那裏虛無的含量對兩個神明來說太多了，按照我們的進食速度，怕不是會被拖個千八百年的才能消化幹淨，所以就打算找第三個人加入。”

“艾黎不解的問道：“其餘人沒有時間嗎？”

“唉，都怪咱們之間那個該死的規避機制，可能是為了防止神明領地重合，我們之間想要遇到一個同類比中彩票還難。而且，神明絕大多數不是社恐就是獨行俠，你就算留言人家也未必會回複消息，更別提一起活動了。”

“就連你，還是張碧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夾縫中找到了一絲線索。誰知道……”

“說正事。”張碧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常星湖一下。

“不好意思跑題了。”常星湖清了清嗓子：“總而言之，咱們能在茫茫宇宙之中相遇，不得不說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所以我們決定邀請你也參加這個超贊的派對，成為神明歷史上絕無僅有的飯搭子！”

“不過，那是之後的事情。現在嘛……你安心回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張碧手裏有另一個前輩給的職業資料，到時候我和她一起瞅瞅看能不能找到解決你問題的方法。”

“當然，你也別太抱希望，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大海撈針，成功率和沒有毫無差別。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你盡可能的規避虛無，懂了嗎？”

“那你們的派對怎麽辦？”艾黎問道。

“喲，小家夥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關心我們呀？”常星湖嘻嘻笑道：“行啦行啦，大不了我兩就慢慢吃呗，反正神明的壽命是無限的，而且我們都有神祭幫着守家，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張碧也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艾黎輕嘆一口氣。

事情絕對沒有常星湖說的那麽輕松……但這份善意，她收下了。

“我叫艾黎。”

“不管最終結果是什麽，如果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吧。”

就當做是今天把她從‘虛無’之中拉出去的回報。

“放心，真到了那時候我們肯定不會客氣的，嘻嘻。”常星湖笑着擺了擺手。

“好了好了，你身上多出來的虛無也被吸收得差不多了，現在放心回去吧。”

“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