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摧花，回憶，卑鄙的她 來來來，你往這……

第17章 摧花，回憶，卑鄙的她 來來來，你往這……

聽到艾黎的話，愛麗絲奮力的睜開了眼睛。

“不要給我多餘的期待了，艾黎小姐。”

她的聲音已經細若蚊吟t，卻依然清晰地傳入艾黎的耳中。

“僥幸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毒藥，我沒有自信可以撐過它毒發的那一刻。”

“請您離去吧。”

花莖與荊棘瘋狂蔓延，爬上她的臉頰，遮住了她本就沒什麽神采的雙眼。

房間中，唯有燭火搖曳的聲音回蕩。

良久，艾黎聽到了腦海中傳來了一聲充滿了悲傷的啜泣。

是艾瑟瑞拉殘留的情緒，這份難過太強烈了，艾黎鼻子一酸，眼淚就直直的落了下來。

理智告訴她，現在要做的是找到烏洛。她不過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客人，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不應該為了一個陌生人冒險。

可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着，心髒也仿佛被誰緊緊握住，迎面而來的悲傷将她整個人淹沒。

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和祈求聲。

有艾瑟瑞拉的，也有愛麗絲的，甚至還有很多艾黎從未聽過的聲音，男的、女的、蒼老的、幼稚的……每個人都在向她祈禱名為‘活下去’的願望。

艾黎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昏，鼻息間嗅到的花香濃郁到讓她有些窒息。

不能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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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黎猛地睜開眼，屏住呼吸，将完好的右手也探出，一把握住了還在持續蔓延的那些荊棘薔薇。

自愛麗絲身體裏延伸的植物強韌無比，它們甚至能夠支撐愛麗絲的身軀，讓她保持一個‘唯美’的姿勢坐在床榻邊上。它們也是鋒利的，能輕易突破烏洛給艾黎準備的防護罩，狠狠地紮進艾黎的皮膚，留下一個個留着鮮血的傷口。

但，它們也是脆弱的。

就像是真正的花藤那般，因為是新生，所以根莖充滿了汁液，沒有堅韌的表皮作為防護。

于是，葉子被粗暴的揪下，花朵被毫不憐惜的揉爛，帶刺的花藤更是硬生生地被艾黎用蠻力扯斷。

這些象征侵蝕的‘症狀’被強制脫離身為宿主的愛麗絲身軀那一刻，迅速的化為了透明的漆黑細雨，一滴滴懸浮在空氣中，又很快找到了新的‘宿主’，迫不及待的融入艾黎的身軀之中。

艾黎壓根沒空管這些，愛麗絲身上發芽的地方太多了，散發的香味又沖得她頭昏腦漲，如果不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尋找源頭上，她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而她的本能告訴她，假如暈過去，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盡棄。

艾黎專心致志的拉扯着和愛麗絲身上的那些薔薇花，并未注意到，随着她的動作，原本虛弱到連呼吸都若不可查的愛麗絲，緩緩睜開了她的眼睛。

那裏蘊藏着一絲細小的藍白色火焰，搖曳着身姿，随着艾黎的動作，自愛麗絲的眼中飛入了艾黎的身上，悄無聲息的跟随着那些深淵形成的黑色雨點，一同融入了她的體內。

艾黎拉扯花莖的動作一滞，她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暈眩感襲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第一次‘開啓’她家烏洛給的手镯時，那種知識瞬間入腦的感覺和現在是多麽的相似啊。

難不成，又有人給她腦子裏賽信息了嗎？

“……國王陛下已經被那個叛徒殺死了，現在黃金皇室的血脈只有你們三位公主了。”

“……大公主已經答應了那個叛徒的求婚，歐麗雅殿下如今下落不明……唯有你，愛麗絲公主，你是被聖靈祝福過的孩子，大公主聯系好了神殿，會把你送過去……”

“……請不要怨恨大公主，只有這樣做，你才能活下去。”

“忘了所有仇恨，勇敢的活下去吧，殿下。”

乳母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在艾黎的腦海中回蕩，與此同時，一個四歲的愛麗絲身影，也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金發的小公主雙目失神，奢華的裙子上被鮮血染紅了大半，而她的身邊，前一刻還在給她慶祝生日的父母以及衆多仆從，此刻變成了死去的爛肉。

她坐在屍體堆裏，呆愣愣地看着面前恐怖的黑影。它遮天蔽日，猶如最可怖的怪獸，随時能将她吞噬。

“……愛麗絲是嗎？”那個影子發出了金屬嘶鳴般可怕的聲音，獰笑着抽到了她的面前。

“……聽說你是聖光體質，那麽你一定知道，那條項鏈在哪兒了？”

“……告訴我，好孩子。到底是誰拿走了項鏈？”

“……真遺憾，看來你最愛的大姐姐，也要死在今晚了。”

信息戛然而止，艾黎仿佛溺水的人終于重新将頭探出了水面。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

毫無疑問，剛剛那段信息是來自愛麗絲的童年記憶，雖然是以旁觀者的視角，但是身臨其境的感覺有些太過糟糕了。惟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在經歷了這一次信息沖腦後，艾黎竟然覺得自己的意識變得清楚了很多。

愛麗絲身上散發的花香還是那樣濃郁，但她已經不會因此感到暈眩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負負得正？艾黎咂了下嘴，手裏拉扯花莖的動作放慢了些。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都已經開始動手了，半途而廢不是她的脾氣……不過，必須更加謹慎一些才行，免得等下又被信息沖腦。

那玩意冷不防的給你一下什麽的，簡直防不勝防。

雖然拔草的速度和之前相比要慢上一些，但愛麗絲身上的花藤還是逐步的在減少。可能是因為自己這個‘神明’真的能夠克制住所謂的深淵之力，被艾黎連根拔起的位置，花藤不再發芽，而是老老實實的縮回了愛麗絲的體內，甚至沒有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當然，跟着一起減少的，還有空氣裏的花香。

等到愛麗絲身上的花藤就剩下纏繞在她腦袋上的寥寥幾根之後，艾黎可算是停下手稍作休息。

她這一通操作，可把自己給累壞了。

而且，手上被荊棘刺破的口子有點多，現在回過神來，就疼痛難忍了起來。

艾黎甩了甩有些發抖的右手，常常呼出一口氣，又扭了扭酸脹的肩膀。

就在她做好準備，将最後幾根花莖扯斷，徹底結束這場‘交易’之時，一陣冷風倏地吹入屋中，将所剩無幾的花香吹得愈發稀少，就連燭火也在它的影響下，大幅度的搖擺了幾下。

“你對聖女做了什麽！”

一聲充滿了憤怒的呵斥，猝不及防地在艾黎的耳邊炸響。

與此同時，艾黎左手腕傳來了炙熱的刺痛，而身上也被激起了一層淺紅色的光暈。

室內有冰冷的月光一閃而過，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艾黎被極大的力量撞得失去平衡，倒在了愛麗絲的身上。

糟糕，忘記聖女身邊有個騎士在了。

銀亮而冰冷的鋒刃在一擊得手之後，很快就發現并未能成功擊殺艾黎，他沒有猶豫，再一次揮劍朝着艾黎的脖頸劈去。

不出意外的，攻擊再度被手镯提供的防護罩給擋了回去。

但那位騎士并未放棄，他又第三次發起了進攻。

“等等，這是誤會！”

艾黎翻過身，直面不分青紅皂白就攻擊自己的騎士，試圖用語言先穩住對方。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雙因憤怒而布滿了血絲的雙眼。

那是一個紮着馬尾的年輕人，身上穿着一套亮銀色的盔甲，制式很像她剛剛在愛麗絲的記憶裏看到的皇家騎士專用盔甲，也是白天愛麗絲身邊的兩位騎士之一。

此刻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灰蒙蒙的霧氣，不是純粹的惡意，但也絕對不是善意。這個騎士壓根沒有和艾黎交流的打算，攻擊速度又加快了很多。

以艾黎的那點功夫，想要躲避肯定是來不及了，好在有烏洛給的防護罩，自保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這樣下去愛麗絲那邊的‘治療’就不能順利進行了。

她已經廢了這麽大力氣，這時候停手怕是會功虧一篑。

這可比讓她受傷還難受！

艾黎見對方無法溝通，索性不躲不避，直接讓對方的劍刃砍在防護罩上。

她的态度讓騎士愈發憤怒，可更讓他氣憤地還在後頭。這位莫名出現在聖女殿下房中的陌生女人，竟然趁着自己發起進攻的間隙，将原本倚在床榻上的聖女殿下粗暴無比的扯了下來，直接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卑鄙啊！”

騎士實在是沒有想到艾黎會用這麽無恥的手段。他怒罵一聲，想要收回自己的劍勢。但作為一個速度型選手，全力刺出的劍壓根沒有辦法在刺中聖女之前收回，眼看着自己的劍刃就要傷害到了自己守護的對象，騎士豪不猶豫的手腳并用，強行扭轉了劍對準的方向。

咔嚓……清脆的骨折聲伴随着長劍落地的聲音，一并回蕩在房屋中。

艾黎從愛麗絲的身後探出頭，看向模樣狼狽的年輕騎士。

“冷靜下來了嗎？”

“魔女，松開你放在殿下身上那肮髒的手！”那騎士右手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扭曲着，他滿頭冷汗怒視艾黎，口中罵道：“卑t鄙！無恥！”

“沒冷靜的話，你可以繼續哦。”艾黎面帶微笑，将愛麗絲往前又推了推。

“你敢！”那位騎士見狀，眼睛都急紅了，卻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擅自行動。

“我有什麽不敢的？這又不是我的公主。”艾黎嘆了口氣，迅速的縮回了愛麗絲的身後。

“來吧，你的聖女殿下已經做好準備被你親自殺死了。”

這一幕氣得年輕騎士暴怒不已，可忌憚聖女在對方的手中，只能咬緊牙關低吼：“你到底想做什麽？”

“救人啊，你看不到嗎？”艾黎看了眼愛麗絲的情況，脖頸處還沒有拔出的花藤，又有了重新生長的趨勢，不能再拖了。

“救人？你說你在拯救聖女？開什麽玩笑！”騎士怒喝一聲，将手裏的劍換到了左手，重新對準了艾黎：“就連教皇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你竟然如此大言不慚！”

“現在，我命令你放開殿下，否則……”

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行了，沒事就閉上你的嘴，我現在沒空搭理你。”

開了挂的艾黎絲毫不懼對方的威脅，她翻了個白眼，傷痕累累的手再次抓住了愛麗絲從脖根處長出的花莖，将它們盡數扯斷。

這動作不算溫柔，于是虛弱的聖女發出了一聲低吟，痛苦地皺緊了眉頭，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殿下！”

騎士見狀，怒吼了一聲，眼看着又要沖上來。

但下一秒，便有一只覆蓋了盔甲的大手，牢牢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來人力氣很大，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壓，便将這位騎士壓得雙膝跪地，連地面都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