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魔法之路，學徒梅森 只不過作為一個曾……

第30章 魔法之路，學徒梅森 只不過作為一個曾……

即便有最熟悉地形的秘銀帶路, 艾黎還是在一個壓根就想不到的偏僻角落，找到了那位正在偷偷哭泣的客人。

這位學徒的年紀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小很多，可能還不到十歲, 看起來也瘦巴巴的, 套在寬大的黑色學徒長袍下，幾乎要看不到他的存在。

露在外部的肌膚上，能明顯看到青紫色的淤痕，連脖子處也有很明顯的疤印子。

這孩子……是不是被虐待了？

艾黎停下腳步，沒有貿然上前。

魔法學徒并未發現這棟屋子的女主人正在遠處看着自己，他右手捏着家裏寄來的信件，看着上面早已被自己的眼淚打散了墨跡的文字，眼淚不受控的滑落着。

最後, 更是将腦袋埋進膝蓋, 抽抽搭搭地呢喃着。

“媽媽……嗚嗚……我好想回家啊嗚嗚嗚……”

“好痛啊，好餓啊……”

“我不想學魔法了……”

“我不會和哥哥們搶什麽的, 讓我回家……嗚嗚嗚……”

艾黎有些無奈，她最不擅長應付小孩了。

不過，就這樣讓對方哭下去也不是辦法。哪怕這個弟子不被重視甚至還可能遭遇虐待, 但在自家哭成這模樣, 對烏洛的名聲不太好……

等等, 烏洛在這兒用的是假名吧？那名聲差點是不是也沒關系？

“艾黎小姐, 需要我去提醒一下客人您的到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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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銀蹲在她的腳邊, 擡頭看向自己正在發呆的女主人。

“哦，不用不用。”艾黎從危險的思維中回過神，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去準備一下茶點，等他哭完平複好情緒之後, 就帶他來花房吧。”

“好吧。”秘銀悶聲應下，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空氣中。

艾黎看了一眼還在傳來抽噎聲的角落，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給予孩子獨自哭泣的時間和空間，這是一個成熟的大人應該做的事情。

**

梅森很久沒有哭得這麽痛快了。

奧德羅不喜歡自己的學生有過多的情緒外露出來。所以開心時的笑聲也好，悲傷引起的哭泣也罷，這些動靜都不被允許出現在他的身邊。

曾經，梅森有不少師兄師姐，可逐漸的就剩下了他一個年紀最小的。

梅森平日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被老師找借口殺死。他壓抑太久了，終于逮着了這個難得的機會，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等哭夠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家中寄來的信件，胡亂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臉，從角落裏站了起來。

自己作為客人卻在主人家中放聲哭泣，放在那兒都是一件非常失禮的行為。還好烏諾恩大魔法師家中沒有其餘人，不然被老師知道了，自己肯定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梅森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雖然過于寬大的學徒長袍也沒有什麽地方要整理的。

就在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收斂好所有的淚意後，一聲軟糯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

“這位小客人，你現在有空了嗎？”

梅森被吓了一跳，他驚慌的擡起頭，就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白色貓咪。它那雙金藍色的鴛鴦眼，和這兒的主人，那位年輕的大魔法師簡直一模一樣。

“你……你好。”

梅森緊張的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請問，有什麽事嗎？”

秘銀笑眯着眼，輕聲說道：“小客人不用緊張，只是我的女主人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什……什麽？”梅森心跳有些加速。

女主人？烏諾恩魔法師竟然有了妻子嗎？可是剛剛老師前來的時候，那位夫人為何沒有出現？

梅森心裏隐隐有種感覺，他老師今天的行程，恐怕不會太順利。

“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就請跟我來吧。”秘銀并沒管梅森在想什麽，它只是懶洋洋地舔了舔爪子，看起來就和一直普通的貓咪沒有區別。

“可是老師他……”梅森為難的低下了頭，老師要是知道自己這個學徒反而被女主人接見了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吧。

咕嚕嚕，一陣輕微的響聲從梅森的肚子傳出。他臉色瞬間血紅一片，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秘銀顯然聽到了這個動靜，它眯了眯眼睛，歪頭笑道：“小客人，我的女主人已經準備好了下午茶，靜待客人前去。”

梅森自然聽出了它言下之意，只是礙于老師的脾氣不敢直接應下。

但說到底他還是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餓肚子是在太過難捱。過了好半晌後，饑餓終于戰勝了未來才會降臨的疼痛，他看向秘銀，鼓起勇氣說道：“謝謝你們的邀請，麻煩你帶路了。”

“好的，請你跟上。”秘銀笑眯眯地從空中躍下，甩着大尾巴朝前走去。

“啊，是！”

烏諾恩魔法師的家比梅森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而且其中處處都有空間魔法的痕跡。屋內的擺設貴重之處，哪怕是梅森這個魔法學徒也知曉一二，他甚至看到了好幾個被自己的老師當做寶貝珍藏的貴重材料，在這座房子裏卻被當做一個裝飾品随便挂在了走廊的牆上。

梅森越走越是有些拘謹，深怕自己不小心碰壞了什麽東西。

可即便如此，等走進了那座玻璃花房後，梅森的臉色還是忍不住變白了。

聖靈在上，他……是不是剛剛哭久了所以眼睛有些花了？不然為什麽會看到如此多的珍貴藥草和魔法材料！

左邊的花盆裏栽種的那株有着星星形狀的紫色花簇，是斯普魯斯草吧？

他昨天才在魔法師日報上的‘魔法師最想要的十種魔法植物排行榜’上看到過介紹，據說只要指甲殼大小的一朵幹花，就能調制出修複受損精神力的複原藥劑。

據說它的原産地已經被深淵吞噬，就連佩拉最大的魔法材料拍賣會上，也是有價無市。

一朵……十朵……三十朵，這是多麽可怕的數量，如果讓老師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嫉妒到發狂吧？

梅森挪開眼睛，不敢再朝着兩旁的花叢望去。

就連魯斯草都只能擺在門口不起眼的角落裏，他不敢想象，其餘的那些他認不出的美麗花卉到底是何等的珍貴。

“到了。”白色貓咪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對他叫了一聲。

梅森連忙擡起頭，就看到花叢中央處，一位氣質特殊的年輕女子微笑着看對他招手。

她有着微微彎曲的黑色短發，眼睛也是少有的黑色，五官不如梅森見過的那些貴族小姐明豔，卻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纖細溫柔感。

這就是烏諾恩大魔法師的妻子了吧？

梅森連忙低下頭，恭敬地行了一禮。

“你……你好，我叫梅森，是跟随魔導師奧德羅前來拜訪烏諾恩大魔法師的學徒，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諒解。”

“你好呀。”艾黎微笑道：“不用這麽緊張，我們家沒有那麽多規矩，你先入座吧。”

感受到這位女主人的溫和态度，梅森悄悄地松了口氣。随後在貓咪的引導下，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邊。

“你想要紅茶還是果汁？”

“啊，不用這麽麻煩，我……給我普通的水就好了。”

“秘銀，給客人倒一杯溫水吧。”艾黎順應他的要求吩咐了一聲。

明明很餓但是卻選擇了白水，這位少年表現得非常拘謹和警惕，不過看得出來他并不擅長社交，或許自己應該要繞點遠路了。

梅森緊張的低着頭，并不知道這位喊他過來的女主人打着什麽心思。

只是對方問一句，他就答一句，全程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

秘銀很快就給梅森倒好了水，随後蹲在了艾黎的身側，歪着頭聽女主人和客人的寒暄。

實話說，作為一只小貓咪，它并不太懂得艾黎小姐為什麽要和這個小孩東拉西扯一堆有的沒有的，如果她真的想知道魔法學徒的淬煉方式，不是應該直接開口詢問嗎？

艾黎小姐作為主人的未婚妻，地位要比一個區區的魔法學徒高多了。在沒有那個老師在場的情況下，學徒按理根本沒有拒絕回答的資格。

搞不懂，難道這就是主人說的，艾黎小姐世界獨有的處事方式嗎？

小貓咪并不知道，其實它的女主人并t不是真心想要詢問什麽問題，比起如何解決自己的問題，她更傾向放松一下自己連續緊繃了十幾天的神經罷了。

只不過作為一個曾經的社畜，給自己找理由來摸魚純粹就是本能反應罷了。

艾黎并不急着從梅森身上得到答案。不僅如此，她還很樂意和這位小朋友一起聊點有的沒有的，來擴充一下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比如，在烏洛這位法神的視角之中，絕對很難觀察到的普通魔法師們對待魔法的看法和經驗。

梅森是個很內向的孩子，如果不是艾黎主動找話題，兩人之間的談話壓根就進行不下去。

好在，他是個有禮貌的孩子。特別是吃飽喝足之後，不管艾黎問什麽，他都會給出自己的答案。

先不論結果正不正确，到的确讓艾黎對于這個世界的魔法有了一些基礎知識層面的認知。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些交流，足以讓艾黎摸清楚這位梅森魔法學徒的性格。

膽小、敏感、內向，對氣味刺激的肉類食物很渴望但不敢多食用，吃飯的時候速度很快量也很大，但是動作很規矩，這說明他接受過餐桌禮儀教育，但是日常飲食質量并不算高。

閑聊時眼神一直低垂不敢亂看，偶爾看向的目标也是具有藥用價值的植物而不是觀賞性花卉，從神态來看梅森應該是能認出那些草藥的價值。

這些藥材雖然不常見，但絕大多數都是用于制作魔法藥劑，除此之外的價值不算太高。

這些說明前來拜訪的那位魔導師也兼修了藥劑學，只是他的經濟狀況似乎不太好，以至于對自己的學生有些苛刻了。

艾黎垂下眼，裝模做樣的喝了一口茶，這才笑着問道；

“梅森，我能問你一個私人一些的問題嗎？”

“啊？”梅森立刻緊繃了神經，看向艾黎的眼神有些微的恐懼：“那個……您，您想問什麽？”

“別緊張，孩子。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看起來年紀不算大，接觸魔法的時間多久了？”

原來只是這樣的問題啊。梅森聽罷松了口氣，回答道：“我七歲那年被奧德羅老師收下，到今年已經四年了。”

“哇，你十一歲就成為了魔法學徒嗎？”艾黎瞪大眼睛，看起來十分詫異。

梅森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對自己露出羨慕的表情，心裏有些微妙了起來。但他很快就想起了老師平常舉的例子，立馬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聽老師說，比我年紀小的魔法學徒比比皆是，我只是很普通，不，我比很多人還不如……”

一直被老師打壓而缺乏自信心嗎？

“怎麽會呢？”艾黎放下茶杯，非常不贊成梅森的自貶。

“你剛剛也說了，奧德羅魔導師是黃金帝國的宮廷魔法師，小小年紀就能成為他弟子的你，天賦一定也很優秀呢。”她一邊說着，一邊非常自然地問道：

“對了，梅森你以後也會加入帝國的宮廷法師團嗎？”

“我，我還只是一個學徒而已。”梅森小臉一紅，連忙擺手說道：“而且，宮廷法師的考核很嚴格，就算是老師也……”

他低下頭，小聲補充道：“我的天賦很差，和老師學習了這麽久的魔法，卻連法器核心也才剛淬煉完，距離魔法師的頭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且，只有老師他不嫌棄我。如果……如果是別的魔法師收我做弟子的話，早就把逐出師門了吧。”

迷茫、疑惑、絕望…以及一點小小的，微不可查的不甘心。的确是被長期pua的孩子，但瞧着還未到最絕望的狀态，應該還有救。

艾黎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聲音，先是發出了一聲充滿了疑惑的驚嘆。

“天哪，梅森你怎麽會這樣想？”

随後，她又再語氣中夾雜更多的不敢置信，以及滿滿的，無懈可擊的真誠。

“可是，我家烏洛和我說你的天賦很不錯呀。”

“他還說如果你繼續努力的話，成為最年輕的宮廷法師是遲早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