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麻雀與稻子

第68章 第 68 章 麻雀與稻子

據李嬸子所說, 駝背的喪屍奶奶沒有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她貴婆，可能是發音問題, 到最後都變成了鬼婆。她就從貴婆變成了鬼婆。

貴婆其實是有一個女兒的，年輕時候跟一個外地人走了，似乎是嫁去了很遠的地方，幾年也不回來一次。

後來有天這個女兒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孩子已經有三四歲大了, 看上去瘦巴巴髒兮兮的，身上還有傷。

這個孫女被送回來後，貴婆的女兒就走了，這次再也沒回來了。

貴婆站在門口罵了許久，還是将孩子慢慢拉扯大了。

她一個老婆子沒什麽本事, 只能買點菜撿撿垃圾。

那孫女不太愛說話但是成績還可以，長的也還不錯。

後來孫女上初中，在學校裏被人欺負, 貴婆跑到學校把欺負她的孩子都給罵了一頓。她是個很護孩子的人。

鎮子沒有高中，只能去半個小時車程外的地方上高中, 寄宿制, 孩子一個月回來一次, 貴婆每次都給她塞錢，可孩子有一天回來時和她說不想上學了。

貴婆頭一次下手打孩子，又把她打了回去，勉強供完高中後，孫女沒有上大學而是在市裏上了個專科。

因為這裏上學有補貼, 每個月學校都會返一百多。

孫女倒是沒有走媽媽的老路，順順當當地畢業了，在市裏找了份工作。

那會人人都說貴婆要有好日子過了，孫女出息了。

還沒高興多久，孫女也跟着出事了，她不見了，貴婆急瘋了，去市裏找了也報了警，可一個大活人就這麽t毫無跡象地失蹤了。

別人都說孫女和她媽一樣跟男人跑了再也不回來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

貴婆不信，就在這時她收到了孫女打來的電話，說自己不是跟人走了是被騙了，得交上一筆錢那人才願意将她放回去，貴婆信了，還立馬将所有積蓄掏了出來，甚至心狠把地也賣了。

錢打過去了人卻沒有回來。

因為那是騙子在詐騙，還恰恰好選在了這個時候。

地沒了人沒了，貴婆只能撿垃圾為生。

她始終不相信孫女會留下自己離開，她肯定是被人騙走了。她想要攢錢去找找孫女，後來還聽在外打工的人說在哪哪見到過孫女，最近又聽人說就在陽新市見過孫女，她似乎回來過。

貴婆終于攢夠了幾百塊錢，她正打算去市裏找人，末世就這麽猝不及防地來了。

她再也沒了機會，甚至忘記了一切。

其實貴婆成喪屍後，恢複意識的速度一直都比其他喪屍要快一些，可她情況很特殊，她喜歡嘟嘟囔囔自言自語，哪怕是專注種地時也含糊地發出聲音，旁人聽不清，只以為是喪屍特有的叫喊。

但現在，貴婆似乎更清醒了一些，在刑如心要離開時伸手拉住了她。

貴婆的腰比生前要直了一些，她努力仰着頭看過來，沒多少牙的嘴裏一直在念着，聲音從一開始的小小聲慢慢越來越大。

“找小荷，要找小荷，小荷。”

小荷就是貴婆的孫女。

刑如心聽清楚了，低頭問她：“小荷在哪裏？”

“小荷，小荷，去市裏，市裏。”

“小荷在市裏是麽？你想去市裏找小荷？”

聽到這句話，貴婆停止了念叨，眼睛似乎都明亮了一些，口中的話變成了：“去市裏找小荷。”

可究竟小荷在不在市裏都說不定，她也根本不清楚要去市裏什麽地方找小荷。

等刑如心再問她小荷在市裏什麽地方時，貴婆就沒有新的話語了，她只是念着去市裏找小荷。

刑如心揉了揉腦殼。

“她也不知道在哪，這要怎麽找啊？我都不知道小荷現在長什麽樣。”

都在同一個地方，刑如心偶爾聽八卦時聽人說起一耳朵貴婆家的事，可能也在什麽時候見到過小荷。但小荷上高中後就很少出現在鎮上，後面小荷失蹤時，她也聽過一耳朵八卦，卻有點對不上人。

“你有小荷照片麽？照片，我看過照片才知道怎麽找人啊。”

如果可能在市裏，可以請邵琴琴他們幫幫忙，外出探索時遇到人或喪屍多留意兩眼。

可貴婆這時候又不回應了。

刑如心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末世裏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還要難，人活着的幾率不是很大，甚至變成喪屍都有很大幾率徹底死了。

但小荷是貴婆唯一的親人了，哪怕變成喪屍了也一直挂念着的親人。

無論是死是活刑如心都想幫她找到這個親人的消息。

“算了，我去問問李嬸子。”

可惜李嬸子也想不起更多，她現在還在恢複期，能想起貴婆名字就已經很不錯了。

刑如心覺得自從末世後她的運氣就一直挺不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碰到了小荷。

想到這她暫時将這件事給放下了，尋人的事急不得，但地裏的活卻很急。

幾場雨之後，後面幾批稻子就再次豐收了。

這次家附近特地清出來的空地都堆不下這麽多稻子了，家裏的麻袋也全都用光，只得讓紀源跑去市裏抱了一大堆麻袋回來，這才勉強裝下。

稻子堆到了兩層樓高，小貓和老鼠興奮地跳上跳下，老鼠高高地站在谷堆頂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下方，被小貓一爪子拍了下來，中途又被飛上來的小雞給差點叼進肚子裏。

這兩只和父母都不像的返祖變異雞早已經是大雞模樣，因為吃的比較好，長的很健壯，蹲在牆頭時像兩只大鳥一樣。

紀源飛起來時它們也撲騰着翅膀在後面遠遠地跟着，只要紀源不飛太高它們都能跟住，已經完全是鳥的模樣了。

紀源便有意識訓練它們在上空巡視領地，教它們俯沖下去狩獵，抓兔子抓老鼠。

倆小雞也很有天賦，學的有模有樣，沒多久甚至都能穿過植物圍捕從下方搶食帶走只青蛙小蛇了。

這會兩只小雞代替老鼠位置站在頂上，視線掃向天空中不知何處盤旋的小鳥們。

這些鳥是在第二批稻子成熟時出現的，最初只有一兩只，它們體型不大，是城市和鄉村中最最常見也最煩人的麻雀。

白日裏喪屍們将稻田守得很嚴實，這些麻雀并不能得嘴，可夜晚喪屍們進屋休息，這幾只麻雀就仿佛游魚入海，在稻田裏瘋狂啄食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家養種植的緣故，比起荒野裏的植物，這些稻子的攻擊力下降許多，這幾只麻雀的速度又飛快，竟是拿他們沒什麽辦法。

好在麻雀食量有限吃不了多少，也無人在意。

但麻雀這種鳥是最喜愛分享的動物，一旦發現哪裏有食物出現，就立即呼朋引伴地來享用大餐。

上次稻子收獲後就全拉去市裏了，漸漸增加至十幾只的麻雀們沒有怎麽得嘴，眼下這批稻子終于成熟收獲，且還堆在野外，麻雀們頓時躁動地在天空飛舞，時刻尋找空隙試圖飛下來吃一口。

刑如心看着不知何時增加到三五十只，飛起來宛如一陣小旋風的麻雀群們忍不住咋舌。

“這些都是等着吃的？也太多了吧，我記得前段時間只看到一兩只。”

紀源鎮定地站在一旁道：“是多了許多，估計附近的麻雀都被喊了過來，知道這裏有好吃的。”

“估計是看這裏好欺負呢，就想下來啄一口。對付這些會飛的，只能由你這只同樣會飛的來解決了，怎麽樣，你沒問題吧？”

紀源露出個冷笑：“今天等着吃烤鳥吧。”

刑如心仰頭沉思：“算了算了，趕走就好了，這些麻雀太小了沒什麽肉，還不夠我一口吃的。”

紀源很快招呼頓在谷堆頂的兩只小鳥沖向天空，麻雀們排排站在刑如心家的屋頂，還有幾只站在了太陽能板上。大樹枝頭如今不好站了，也只有屋頂更方便。

紀源目露兇光地猛沖過去，驚起麻雀一片。

紀源一爪子抓住了好幾只。麻雀吓得渾身僵硬，就差倒地裝死了。

紀源經過院子時順便撈起個袋子将麻雀丢進去。

兩只小鳥平日訓練也在今天出了成果，很快一只嘴裏叼了一只，紀源路過，順便接過一起丢進袋子裏。

三只在天空不停盤旋，紀源手中的袋子也慢慢塞滿了麻雀，當最後一只瘋狂逃跑的麻雀被抓回來後，他終于落在了地上。

麻雀在狹窄的地方瘋狂撲騰着，紀源模仿着鷹發出叫聲，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麻雀們擠成一團。

刑如心将腦袋湊過去看了眼，還忍不住摸了摸。

“真小，我怎麽感覺比以前更小了，好可愛，它們怎麽沒有變異？”

“可能是變異方向不一樣，雖然小了但速度快了很多。”

“那很适合逃跑。”

“要放掉？”

“放遠一點，別往這跑了，這些稻子可不是給它們準備的。”

紀源抓着袋子飛走，很久才回來，看來那些麻雀沒有幾個月是找不回這個地方了。

“這麽多堆在這也不是事，我的塑料布都不夠蓋的，萬一下場雨剛收下來的稻子要發芽了。這倆月也不用給市裏送糧食，你說這些該怎麽辦？”刑如心眨着眼睛看向紀源。

紀源明白她想要做什麽。

“我去問問他們收不收。”

“萬一不收呢？長共市郊外的地也都在開墾，估計他們也不太缺新糧。”

“他們不會嫌多，這些都不夠他們一輛車裝滿的。”

刑如心立即綻放出笑容來：“那我等你消息。”

紀源站着沒動：“只是還有個問題，他們來拉的話，你要怎麽解釋喪屍的事？”

長共市安全區的态度和邵琴琴他們可不一樣，沒辦法接受養喪屍這種事。

刑如心看向剛剛閑下來正在田野裏游蕩的喪屍們。

“讓他們看不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