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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廁所還不算,兩人一口氣跑出了商場,直到離商場門口兩三百米遠,尤志才把頭上的衣服拿了下來。
夏天熱,尤志就穿了件短袖,再裏面剩件背心,衣服一脫,一身腱子肉在陽光下暴露無疑。
許征比他好點,襯衫裏還有件短袖,把頭上的衣服一掀,走出去又是個正經人。
經過之前廁所的一番“友好”會談,尤志對許征生出點惺惺相惜的感情,沖他友好一笑,露出口大白牙。
像只傻狗。
那一瞬間,許征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尤志。
誠懇、熱情、堅定,也不知是經歷了怎麽的磨難,才能褪去身上這股子傻勁,變得成熟機警。
肯定吃了不少苦。
就這貨,不遭受個生活的十次八次毒打才怪。
許征沒眼看,把襯衫搭肩上打算走人,尤志叫住他:“兄弟,好歹有緣相識一場,留個聯系方式啊。”
“怎麽,要是追不回你女朋友,還打算堵我是不是?”許征問道。
尤志尴尬地撓了撓頭:“這都被你發現了。不是,那哪兒能啊,我是說,大家交個朋友嘛,好歹也是一起上過廁所的交情。”
“算了。”許征拒絕道。
尤志一臉糾結,想了想從錢包掏出五百塊錢硬塞進許征手裏:“之前對不住,這點錢你收下,算是給你壓壓驚。”
許征目光複雜地看着他,該說他傻還是實誠呢,面對個“情敵”都能這麽大方。
其實尤志一直都沒變過,做着暴富的生意,骨子裏卻保留着那份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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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行人出去,只要碰見乞丐,尤其是老人,尤志每每都往外掏錢,其他人嘲笑他,尤志便理直氣壯道,老子錢多花不完,愛給誰給誰。
後來許征才知道,饑荒那年,尤志他爺爺出門乞讨餓死在路上,之後是他奶奶一人把尤志他爹拉扯長大,吃了不少苦。
尤志這個習慣,就是從小跟他爹耳濡目染學的。
他的錢多到幾輩子都花不完,遇見什麽困難的人,能給就給了,就當為自己積福。
可就是這麽個人,在礦改時期走錯了一步,最後經受不住落差跳了樓。
許征嘆了口氣,說道:“我住琸欣旅店,你有什麽事,去那兒找我就行,不過我明天中午就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尤志樂了:“好嘞,等我找完君寧,晚上去找你喝酒啊。”
“走了。”許征揮揮手,留給他一個背影。
回來的路上,許征順道去車站買了明天回程的票,此次關樂之旅,也不算毫無收獲,被人追殺,第一次逃進女廁。
這些歷史,将會永遠留在許征記憶之中,成為無法抹去的污點。
在屋裏,許征盯着尤志給的五百塊錢發呆。
既然尤志這條路走不通,許征就得另尋出路。
幹點啥呢?
除了挖礦,許征一時間竟想不到其它可做的。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着急,慢慢想。
早知道,他就背兩期彩票號碼,不就什麽事都解決了。
明天就能買礦。
可惜沒有如果。
晚上,許征泡了三壺茶,也沒等到尤志。
最後害得許征茶喝多了,在床上躺了兩小時都沒睡着。
許征在心裏痛罵尤志,智商退化到十幾年前,沒想到信用程度也跟着降。
他印象中的尤志,是一個言出必行、從不遲到的人。
失算了。
失眠導致許征第二天一覺睡到十點,險些錯過中午的火車。
許征頂着黑眼圈,低氣壓地進浴室洗漱,閉着眼刷牙,壓根沒睡醒,腦子嗡嗡炸響,疲憊不堪。
好在今天就能回遷豐,不用再和這些破事扯上聯系。
洗漱後的許征坐在床上,雙目放空了一會兒,而後用力眨眨眼,起身打包行李。
“咚咚咚。”收拾東西收拾到一半,有人敲門。
許征放下手裏的衣服,走去開門,門外的尤志哭喪着張臉,見到許征,眼裏的光芒就像見到親人一般。
“兄弟,我錯怪你了。”尤志握着許征的手,深情道。
許征一見到他就頭疼,把手抽出來按了按太陽穴。
雖說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可這個災是不是有點大?
許征問:“又有什麽事?”
不用許征交代,尤志自覺跟了進來,順手把門帶上。
雖只與許征相識短短兩面,可尤志卻感覺兩人認識了十幾年那般親切,迫不及待地對許征吐苦水道:“我問明白了,勾搭君寧的另有其人,他媽的是姓章的孫子,當初和我搶礦沒搶過,現在來跟我搶女人,太不要臉了。”
許征疑惑:“姓章的?”
尤志咬牙道:“對,章天佑。”
許征一驚,那不是之後買了尤志手上這座礦的人嗎?
沒想到兩人還有這出。
事業和愛情的雙重打擊,也難怪尤志會成長得這麽快。
許征給他一句忠告:“現在煤炭行業不景氣,你手上的礦要是能脫手就盡快脫手,這越拖下去只會虧得越多。”
“現在賣礦豈不是便宜了姓章的孫子?”尤志不服氣,“你之前不是說有辦法救我的礦嗎?”
許征:“我說過嗎?”
尤志:“你這人咋翻臉不認賬呢?”
許征看了眼時間:“行了,別鬧,讓讓,我趕車呢。”
尤志不肯退讓:“走啥呀,你還沒買我的煤呢。”
“你想好了,我可沒錢。”許征含笑看他。
尤志豁了出去:“沒錢我也賣。”
“行。”許征不走了,“那我們就來好好談一談這筆生意。”
尤志:“談!”
看着尤志猶如壯士斷臂的氣勢,許征突然感到好笑:
之前費盡心思想和人做生意沒做成,如今他要走了,生意反倒自己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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