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進屋後, 買來的鹽被随意丢在茶幾上, 許征半拖拽着許時回到房間,關門反鎖, 動作一氣呵成。

許時被限制在許征手臂之間,背靠着門。

一個吻,和之前蜻蜓點水般的觸碰不同,強勢而迫切。

溫熱的唇,紊亂的氣息, 帶來的巨大滿足感勝過前世千千萬萬種成功。

仿佛只要這個人在面前, 任何東西都變得無足輕重。

許征很少像現在這樣, 沖動毛躁,被勾起滿腔熱火無處釋放,熱度沖散理智,沉浸在這個吻中, 逐漸加深。

屋外下着雨,狂風交集, 滴滴答答地拍向窗邊玻璃,窗戶頂不住敲擊開始震動,聲勢宏大,令人無法忽視。

可是大不過許征的心跳聲。

“哐哐哐。”砸門的聲音, 王業萍還擰了擰門把手,沒能打開, “你們怎麽買的鹽, 買回來是漏的。”

許時猛然睜開眼, 眼神中帶着驚恐,他就靠在門上,一門之隔,和王業萍不超過二十公分的距離。

拍門時的晃動許時感受地清清楚楚,吓得他腿一軟,險些跌落在地。

許征提着他的手臂,貼近許時耳旁道:“別怕,反鎖了,她進不來。”

“你去解決。”許時将責任一推,從許征懷中脫離,一溜煙跑到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團。

太過刺激,他得緩緩。

許征揚起唇角,伸手把鎖擰開,王業萍在門口責怪道:“這大白天的,在家鎖什麽門?”

“換衣服呢。”許征編了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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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業萍這才注意到許征身上濕了的棉襖,一驚:“怎麽這麽濕?快快快,趕緊脫下來,一會兒別感冒了。”

“你這孩子,沒脫外套就上床,等會被子被你弄潮了。”王業萍快步走到床邊,一掀被子,許時身上的衣服幹幹淨淨,濕的只是邊角,早晾幹了。

王業萍氣不過,先後瞪了他們兩個一人一眼:“這麽大把傘還遮不住你們兩個,靠近點會死啊?”

許征的視線透過王業萍肩膀和許時對上,會心一笑。

這可不怪他。

他們靠得夠近了,要不是巷子中許時那個臨時起意的吻,許征也不至于搞得如此狼狽。

現在雨下得比之前大,王業萍也打消了讓他們再出門的念頭,湊合先用着那漏得只剩半包的鹽。

走之前不忘提醒許征:“衣服快點換啊。”

許時沒良心地在床上打滾,許征把半濕的外套脫下來随手搭椅子上。

走到床邊,扯下放在上鋪的睡衣,還順手把許時的睡衣一同扯了下來,蓋在許時頭上,言簡意赅:“換睡衣。”

次日,王業萍一語成谶,許征昨晚睡前就覺得鼻子堵塞,今早一醒,果然感冒了。

許征一整天下來腦袋暈暈沉沉,頭重腳輕。

吃了藥越發犯困。

許時湊過來,被許征用手擋着,嗓音變得沙啞:“離我遠點,別傳染給你。”

許時非但沒聽他的,還順勢在許征掌心上親了一下。

“啧。”許征瞪他,許時笑得一臉得意。

許征握緊了那只被許時親過的手,收回被子裏,

手心裏還殘留那份溫熱的觸感。

許時的笑容還帶着挑釁的意味,仗着許征不敢拿他怎麽樣,使勁皮。

“少得意啊。”等許征什麽時候好了,遲早收拾他。

不知從哪聽來的萬能公式,許時對多喝熱水包治百病這件事深信不疑,許征床邊都會擺上一杯熱水,隔三小時換一次。

“別折騰了。”四五次過後,許征叫住了他,“喝水還不如讓我抱一會兒。”

由于感冒,抵抗力下降,許征穿再厚的睡衣也覺得冷,直到感受到懷中許時的體溫,許征才滿足地嘆了一聲,感慨道:“熱水哪有你好用。”

許時耳根悄悄紅了。

嘴上說得厲害,實際一會兒就慫。

到了晚上,許征原想睡上鋪,被許時拉了下來:“一個人我睡不着。”

“那你上學的時候怎麽辦?”理由過于單薄,毫無說服力,許征一下就能找出其中漏洞。

“上學的時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許時開始胡編亂造。

許征回他:“今晚你也可以想。”

“我有病啊?”許時急了。

以前是得不到,現在許征就在家裏,伸手就能拽到的地方,何必委屈自己。

“你沒病,我有。”許征陳述事實。

他這不是感冒了嗎。

“那,那你也不能睡上鋪。”上鋪沒電熱毯,許征怕冷,他在上面睡一晚上腳都是冰的,許征本就感冒,要是睡了上鋪病情又得加重,許時妥協,“我睡上面吧。”

“不怕冷啊?”許征關切問道。

“怕啊。”許時答得坦然,冰冷的床沒人願意睡,但是,“我更怕你冷。”

操。

許征在心中罵出聲。

許時一暖起來,能把人心都融化。

“晚上睡的時候離我遠點。”許征松了口,決定明天就出門買電熱毯,要最貴的那種。

床上,倆人之間界限明确,如同楚河漢界不容侵犯,可惜床太小,再怎麽努力分開,手也還是挨在一塊。

一旦稍微貼得近了,許征便主動隔開。

許征緊挨床邊,背對着許時,睡着睡着,感受腰間一只手搭了上來,許征忍無可忍:“你想感冒嗎?”

“想。”許時肯定而偏執。

許征心裏罵了又罵。

半晌才憋出一句話:“睡覺。”

真他媽令人無法招架。

有時候,關于生病這件事,不能亂說。

很快,許時總算達成他的期望,清早起來打了個噴嚏,和許征一塊,感冒了。

許時還挺開心,這下誰也別嫌棄誰。

許征被他氣笑,問他是不是缺心眼。

許征開窗通風,試圖驅散這滿屋的病毒。

剛一推開,低寒的氣溫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最後只留下一條縫透氣。

許征因許時而病,又把病傳染給了許時,一環扣一環說不清誰的過錯更多一些,唯一的好處就是,計劃中的電熱毯又不用買了。

也許是日子太無聊,許時去花鳥市場買了只龜回來。

半個手掌大小,背上的殼綠油油的,動作緩慢,時常一趴就是一天,戳都戳不活。

許時為它擔心:“它會不會死了啊?”

“天氣這麽冷,它冬眠吧。”許征思考道。

許時對這只烏龜照顧有佳,生怕它凍着餓着,畢竟這只龜有一個熟悉響亮的名字——許征。

一開始許征還覺得沒什麽,可當許時對龜的在意程度超過他的時候,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明明同樣的名字,憑什麽對只爬行動物比他還好?

許時的理由也很充分,等許征去學校了,陪伴他的只有這只龜,他當然得對它好點。

有理有據地讓人無法反駁。

許征酸道:“那你跟它過吧。”

冬眠的龜怎麽戳都戳不活,許時洗了手,把冰涼的手貼在許征脖子上:“你在吃醋嗎?”

“沒有。”許征握住了許時搗亂的手。

許時再度問道:“真的?”

“假的。”許征答得幹脆。

這回答讓許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許征無奈地看他一眼,幼稚。

在屋內,許時能肆無忌憚地抱着他,出了這個房門,他們裝作疏遠。

做賊心虛,指的就是他們。

許敬言不知從哪裏搞來兩張電影票,不由分說塞給許時,讓他們一塊去看。

這個時候的電影票不便宜,看的人不多,算得上是高消費項目,許征還在詫異為什麽讓他們倆去,一看片名,明白了。

《哪吒鬧海》

除了他們,別人去還真不合适。

票給了,看就看吧。

電影院離家近,前兩年新開的,就在籃球場對面,規模不大,勉強容納一百多人。

走個幾分鐘就能到影院門口,這家影院生意不好,又是冬天,來看電影的人更加稀少,一場電影加上他們就四五個人。

現在的電影院不像之後那樣服務齊全,只是單純地放電影,沒有任何附加項目,想吃零食唯一的途徑就是走幾步路,影院五十米處的食雜店。

爆米花買不到,暫時用瓜子代替。

許征買了一大包,還多要了兩個塑料袋。

電影開場,影院的燈瞬間熄滅,徒留大屏幕上的光,由于看的人少,電影院空落落的,座位随意挑選,許征他們坐在了倒數第二排。

前面一對情侶坐在了最左側,舒緩悠揚的音樂聲,制作用心卻稱不上精美的畫面,家喻戶曉的故事。

許時從電影開場就在嗑瓜子,腿上放了個塑料袋裝瓜子殼,卡嗞卡嗞的像只倉鼠。

嗑瓜子是為了緩解緊張,許時怕黑,比起烏漆嘛黑的電影院他還是更願意待在家裏看電視。

只可惜父意難違。

許時嗑着嗑着,聲音突然停下,他用手肘動了動許征,轉頭示意:“你看那兒。”

許征順着許時說的方向看去,發現是那對小情侶。

趁着影院黑,兩人親到了一塊。

自以為位置坐得偏僻就能不被發現,可稍微一看便能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膽子真大。

許征收回目光,小聲對許時說了句,許時驚得一顫,腿上的塑料袋掉了下來。

散落一地瓜子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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