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1)
許時極具反抗精神, 往後一退躲開他的手,猜測道:“媽打來的電話?”
“你說呢?”許征感到可笑,許時這是明知故問。
“聲音嚷嚷地那麽大, 我隔老遠都聽見了。”許時嘟囔着。
許征同他追究私自離家的事, 責問道:“為什麽自己一個人偷跑出來?”
許時回避許征的視線, 緊盯地面,面容緊繃。
“你這樣, 爸媽該多着急。”許征不免放緩了語氣。
“說了萬一他們不讓怎麽辦?”許時固執地皺起了眉。
他在家中一向沒什麽話語權, 真提出要來關樂,父母也只會當他胡鬧,然後一棍子打回他的提議。
“你就不能等到我去接你嗎?”許征答複。
許時覺得奇怪:“不到兩天,你為什麽要去接我?”
許征暫且壓下這個話題,針對許時的任性妄為進行批判。
“媽說了, 讓我替她教訓你。”許征提到。
許時擡頭, 有些無所顧忌的語氣:“哦?”
“你想怎麽教訓?”
許時這番态度明顯就是:我錯了, 下次還敢。
許征也感到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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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能怎麽教訓?
許時是他弟的時候他還能毫無顧忌把人抓過來揍一頓。
現在許時成了他男朋友。
打不得罵不得,氣焰反倒更加嚣張。
“你, 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許征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別面對我,對着牆。”
許時轉過身待在牆角:“哦。”
過十分,許時問:“反省多久呀?”
許征掐了個時間:“到九點。”
又站了一會兒, 許時提出:“我腿酸。”
“……”許征沒說話。
許時再度訴苦:“坐了一天車好累哦。”
許征心硬道:“好好站着, 不許說話。”
隔了好久, 沒傳出聲音, 許征還專門跑到許時旁邊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不讓我說話嗎?”許時不悅。
“……”別的事怎麽沒見你這麽聽話。
八點零一,許時往床上一趟:“我累了。”
許征滿是無奈,想起了小時候,許時因為皮,經常被王業萍罵,今天打破個杯子明天弄髒面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打一頓又不至于,可罵了許時不往心裏去,為此,許時隔三差五地被抓去罰站。
許征就是監督他的那個人。
許時偷懶、沒站夠時長,這些事許征往往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如今故技重施。
許時趴在床上裝睡,偷偷睜開一只眼看許征的反應。
許征起身,從他旁邊經過,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能怎麽辦呢?
還不是,放過他。
許時剛沾床沒多久,許征洗個澡的工夫,出來人就睡着了。
看來是真累了。
許征把人喚醒:“躺好,別趴着睡。”
“嗯……不行,還沒洗澡。”許時只是趴在被子上面,沒鑽進被窩。
掙紮着從床上爬起,許時睡得暈乎乎又跌了回去,怒而罵道:“操,不想動。”
許征在一旁用毛巾擦着頭發,撇過頭問:“想我幫你洗?”
一聽這話,許時用力揉吧兩下眼睛,飛快從床上起身,頭也不回地溜進浴室。
許征沒忍住笑了下。
某些時刻,許時的臉皮比任何人都薄。
某日,尤志剛從健身房回來,撞見了在客廳拆零食的許時。
尤志沒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許時舉起包裝,難得大方道:“吃嗎?”
“不吃。”尤志使出極大定力克服誘惑。
許時吃得肆無忌憚,令尤志看了眼熱,眼裏閃動着一種名為嫉妒的光芒。
許時問出近日來心中的困惑:“你這幾天怎麽都穿黑色的衣服,這麽酷?”
“最近長胖了,黑的顯瘦。”尤志給的理由再真實不過。
許時驚訝地連手裏的薯片都掉了,還能這樣?
這段日子,尤志過得極其慘淡。
身心受折磨,日子過得苦也就算了,許征和許時這對狗男男還老在他面前晃。
尤志覺得自個兒苦成了地裏發黃的大白菜。
許征自認為在尤志面前已經算克制,只能說心中有鬼,萬物皆是鬼。
許征白天去礦上監工,忙到深夜才回來,為了盡快進行開采,實行24小時輪班制,越早完工,效利越大。
好在此時的煤價還處于上升初期,價格仍在不斷飙升,未到達飽和點。
許征還有足夠的時間等待完工。
許時白天就在屋子裏待着,苦夏,尤志家裝了空調,讓許時樂不思蜀,把空調溫度調低,成天蓋着個棉被睡覺。
享受了兩天,許時不免覺得無聊,趁晚上的時候問許征:“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許征這時才交代實情:“我估計,要在關樂待上一個暑假。”
“哦?”許時瞪圓了眼。
大眼瞪小眼,許時很快聯想到:“難怪你當初說要去接我,原來是因為這個!”
說好的一周內回來呢?
許時越想越氣:“要是我不來,你是不是準備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裏?”
“哪可能呢?”許征想也不想反駁道。
許時用戒備的目光來回打量他。
果不其然,許時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不聽不看不理,當許征不存在,和龜說話的頻率都比他高。
尤志隐約覺察出其中的戰火,出門的時候偷偷問許征:“咱弟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水土不服?”
“沒,和我鬧別扭呢。”許征單手扶牆換鞋。
他們兩個堵在鞋櫃門口,尤志小心地看了眼樓上,發現許時沒出來,這才放心八卦道:“怎麽了,跟我說說呗?”
許征擡頭示意先出門。
路上,許征同尤志解釋了事情的原委,無意中又秀了一把,聽得尤志酸掉了牙。
“你弟可真粘你。”尤志有些羨慕又有些酸。
君寧什麽都好,就是太過獨立,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每次都是尤志主動貼上去。
試問,誰不想要一個甜甜的、會黏人的對象呢?
許征苦笑了下。
平時是挺享受的,可一旦怄氣,那滋味更加不好受。
走到岔路口,即将分道揚镳,尤志停下腳步,大力拍在許征背上,信心十足:“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許征将信将疑,含笑點頭:“好。”
許征第一次憎恨尤志客房的床過于大,兩米乘兩米二的床,兩人中間足以隔出個銀河,倘若在家,許時就是再怎麽往裏縮,一轉身,手也是能搭到一塊的。
夜裏,許征無聲嘆氣。
許時的睫毛動了動。
許時不肯搭理他,許征晚上回家的時候,卻見到許時和尤志聊得正開心。
兩人有說有笑的,直到發現許征的存在。
許時收斂笑意,放下喝到一半的水,轉身離開了。
留下尤志承受許征仇視的目光。
“聊什麽呢?”許征拿起許時之前的杯子,抿了口水。
尤志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聊你呢,信不信?”
許征心下一動,起了興致:“聊我什麽?”
“不告訴你。”尤志賤兮兮道。
許征捏緊了杯子,仔細看了眼他,裝作無意中問道:“你的鍛煉是不是沒什麽效果?”
“為啥?”尤志捏捏自己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啊。
“臉又大了。”許征撂下一句,喝完杯中的水回屋。
留下尤志在原地想了許久才明白過來許征的話是什麽意思,臉上表情不受控抽搐,咒罵一聲:“呸!好心當成驢肝肺。”
關上門,許征擡眼就看見許時坐在桌前捧着臉盯着那只龜。
看着看着,拿過桌上的毛筆去撓烏龜尾巴。
“綠油油的東西,有什麽好玩的。”許征說出的話不免帶着酸意。
許時抿着唇,放下手中的筆,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許征接道:“我這麽個大活人,不比它好玩嗎?”
許時不屑地嘲諷了聲:“切。”
經三日的努力,許征終于讓許時對他說出了第一個字:切。
可喜可賀。
第四天,早晨九點。
許征今天難得偷次懶,起得比平常晚了些,卻是被樓下喧嚣吵醒的。
動感的音樂,仿佛連房子都跟着震。
兩人都睡不下去,決定出門看看樓下是什麽情況。
剛出房門,站在樓梯口,許征就看見了客廳裏烏泱泱一大片人,客廳俨然演變成聚會場所,大白天的,尤志竟然在家裏開party。
“他瘋了嗎。”許征按着太陽穴,額間青筋跳動。
許時哀嚎一聲回浴室洗臉刷牙。
九點半。
洗漱完畢下樓。
許征揪到人群中央玩得正嗨的尤志,把他扯到一旁:“你這又是做什麽?”
“幫你啊。”尤志坦然道。
許征滿頭霧水。
大清早的把他們從睡夢中吵醒,這又是哪門子的幫?
尤志笑得高深莫測:“我可是犧牲了我自己的生日,反正君寧不在,做個善事,便宜你們了。”
“我謝謝你。”許征無力道。
尤志一臉自豪:“不客氣。”
許征和許時一人占據沙發一角,坐在偏僻的角落,看一群人在群魔亂舞。
許時也有些不知所措,即便鬧別扭,還是下意識地待在他身邊。
“沒事,尤志說了,這群人到中午就散了。”許征安撫道,“再忍忍。”
許時抿了口香槟,入口香甜,忍不住又喝了口。
十點半,門鈴響起。
尤志昨晚預訂的三層大蛋糕到了。
所有人圍在客廳切蛋糕。
尤志這個不要臉的在蛋糕頂端插了十八根蠟燭。
“祝尤哥十八歲生日快樂!”不知是誰帶的頭,接着一群人跟着喊。
尤志聽了喜笑顏開,即便他二十六的年紀,也頑強地接受這祝福。
許征認出這群人就是當初跟着尤志在廁所門口圍堵他的人。
脫了那身黑西裝,換上日常服,倒顯得不是那麽兇神惡煞。
“來,切蛋糕切蛋糕。”有人催促道。
尤志手起刀落,切了一大塊蛋糕放進紙盤裏,把它給了許時:“這兒你最小,第一塊給你。”
許時有些驚訝,伸出手正準備接過,就在這時,尤志方向一邊,借由許時的手把那塊蛋糕糊在了許征臉上。
事情發生地太快,許征只來得及閉眼,再度睜眼時,已是滿臉的奶油。
許時松開手,輕飄飄的盤子掉落在地。
周圍一片哄笑,許征用殺人般的視線注視着尤志,一眨眼,掉了塊巧克力下來。
許時盯着他的模樣,沒忍住笑了。
這麽多天以來,許時還是頭回對他笑。
眼裏的柔光足以沖散許征內心的任何暴躁。
許征松開了握拳的手:“我去洗個臉。”
衛生間內,許征照着鏡子,才發現自己此刻的樣子有多麽滑稽,下半張臉全是奶油,像是長了白胡子的聖誕老人。
一抹一手的奶油,許征打開水龍頭仔細沖洗手上黏膩的觸感。
聽見了熟悉的笑聲,一回頭,發現許時跟了過來,正站在門邊欣賞他狼狽的模樣。
許征沖幹淨手,面無表情地走到許時面前,出聲問:“開心嗎?”
許時沒回答,只是揚起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許征沒生氣,不重不輕地威脅道:“笑什麽笑,再笑讓你舔掉。”
或許是許征臉上的表情過于嚴肅,又或許是僵持了這麽多天,許時想要趁機跨出那一步。
許時眨了眨眼,揚起腦袋在許征下巴處小心翼翼而快速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濃濃的奶油不可避免地沾在許時唇上,偏生許時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許征顧不上臉上的奶油沒洗幹淨,按着許時的後腦勺,把人抵在牆邊親,另一只手鎖上門。
許征就這麽一點一點地把臉上的奶油蹭到了許時臉上,然後再全部吃了下去。
許時從最初的茫然到後來的腿軟。
被欺負得眼角發紅,嘴唇很紅,臉也很紅,滿嘴奶油氣息。
從衛生間出來後,兩人沒再去客廳,而是上了樓。
一進屋,床單變成奪目的紅,牡丹花開,上面還繡了四個大字:
兄弟情深。
許時在他懷裏樂得不可開支。
這麽一笑,什麽氣氛都沒了,許征死死盯着那張床單,磨了磨牙。
想打人。
許時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許征頓時清醒不少。
“我們這樣,算不算和好?”許征在他耳邊問。
許時眼裏帶着水光:“你說呢?”
許征用拇指指腹摩擦了下許時發紅的唇。
有個禽獸的想法沒問出口:
你什麽時候才成年?
許時一湊進,那股奶油氣息揮之不去,許征身體一僵,把人松開。
許時疑惑地歪了下腦袋:“怎麽了?”
“沒事。”許征聲音有些啞。
“前面那個蛋糕,不是我幹的。”許時解釋道。
“我知道。”他親眼見着尤志抓着許時的手把東西拍他臉上。
“你這邊沒擦幹淨。”許時伸手指在自己臉上。
許征擡手刮了兩下沒刮掉,許時又湊過來,親手幫他擦幹淨。
擦拭過程中,嘴唇蹭過許征唇角。
許時一愣,又很快蕩開笑意。
許征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少招惹我。”
夜晚,許征重新擁有了他的人形抱枕。
今晚的抱枕是奶油味的。
不管過程如何,尤志也算說到做到,真的幫許時和他和好。
許征也就不和尤志計較拍他一臉奶油的事。
督促完前期工程,礦上的事務剩下由施工隊負責,許征倒不必總外礦上跑。
這一個月,是尤志有史以來最輝煌的一月。
煤礦真正變成了金礦,不斷給他營造巨額的利潤。
尤志張開雙手,擡頭往前,大喊道:“錢啊,砸死我吧!”
“出息。”許征笑着說了句。
“你不懂,等你的礦開始開采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其中的利潤有多麽地讓人瘋狂。”尤志眼裏充斥着對未來的向往。
對上這樣熟悉的目光,許征斂了斂神色。
他懂。
前世無數人為此瘋狂,十倍的利潤使人铤而走險,百倍的利潤讓人不顧一切。
煤礦一旦開始掙錢,那就是絕對的暴利,每天流進口袋裏的錢源源不斷。
因此煤炭也被人稱之為黑金。
要不然,也不會迷了人心智,最終無法抽離。
尤志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不僅長期虧損的礦開始掙錢,霍君寧也從國外回來了。
他們本該沒機會見面的。
可許征搭上了霍成章這條線。
自從霍成章和齊瑾生在一起後,來自霍家的壓力就小了許多,對霍君寧逐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才松了口把人放回國。
尤志從三天前就在思考該穿什麽衣服去接機。
強行拉着許征許時陪他去商場看衣服,尤志又是緊張又是期待:“你品味好,幫我挑挑。”
“你什麽樣子霍君寧沒見過?”許征感到好笑。
“不一樣。”尤志決心,“以前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她身邊就我一個,現在這麽久沒見,她在國外見了那麽多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棄。我一定要在機場,勝過所有人!”
兩人家世懸殊還是對尤志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只是他一直沒表現出來,作為個沒什麽根基的煤二代,尤志在霍君寧面前還是或多或少有些自卑的。
這點同情,直到許征看見尤志手裏拿的衣服,頓時被打破。
尤志拿了件金色的西裝,興致勃勃往身上比劃,詢問許征意見:“這件怎麽樣?耀不耀眼?”
許時看不下去,伸手拿了套衣服遞給他,堅持道:“穿這個。”
尤志遺憾地丢下他的金西裝,換上許時給他挑的衣服,一出來,效果斐然。
尤志看着鏡中的自己格外暗自滿意,一翻吊牌更加服氣:“真會挑,一挑就是店裏最貴的。”
六位數的衣服,尤志一揮手就買了三套。
時刻彰顯了什麽叫做粗大氣粗。
為了給尤志作掩護,許征跟着他一塊去的機場,在那兒和霍成章他們碰的頭。
尤志來之前還想讓許征穿那件浮誇的金色西裝,被許征嚴詞拒絕。
尤志的道理很簡單,今天的機場,只能有他一個最帥的存在。
許征遺憾道:“不可能的。”
到了機場,霍成章和齊瑾生都在,他們分成兩撥人,尤志和霍君寧去過二人世界,許征帶上許時去和霍成章齊瑾生他們聚餐。
一月未見,脫離了學校,霍成章身上的氣質成熟了些。
他倒着水,對許征道:“多虧了你,否則瑾生今天也不會和我出來。”
“你們,還和之前一樣?”許征遲疑道。
齊瑾生咬碎了牙:“不一樣,當然不一樣,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好事。”
提出換房的是霍成章,許征倒成了背鍋的,他看了霍成章一眼,霍成章對他歉意地笑笑。
就當霍成章欠他個人情。
“這是誰,你的小男朋友?”齊瑾生注意到許征身邊的許時。
“我弟。”許征沒直接承認,許時不願在外面暴露他們的關系,好在兄弟身份也能成為最好的借口。
齊瑾生有些失望:“我還以為終于見到你戀愛對象了呢。”
許時垂下的雙眼略帶疑惑。
“暑假了,你還和你女朋友每天發短信嗎?”齊瑾生問。
“不發了。”許征說道,“上學再發。”
許時頓時領悟。
一邊聽着許征他們的談話,一邊往嘴裏塞東西。
話末,齊瑾生提到:“你弟好安靜啊。”
“那是在你們面前不熟。”許征想起許時在家時張牙舞爪的模樣,不由樂了。
“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會吃了他。”齊瑾生打趣起許時,“來,叫聲哥,哥送你個見面禮。”
“滾開,少逗我弟。”許征毫不猶豫擋在許征面前。
話末,還對着霍成章加了句:“管好你的人。”
“不好意思。”霍成章同他道歉道。
齊瑾生氣炸:“期末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一餐飯,吃得格外漫長,許征期間看了無數次表,感慨道:
尤志怎麽還沒吃完。
接着,許征收到尤志短信,讓他先把兩個弟弟帶去別處遛遛,他要和霍君寧去看電影。
還遛遛,尤志以為是遛狗呢?
許征思來想去,把他們帶回了尤志的家裏。
泡了兩杯茶放在霍成章和齊瑾生面前:“你們姐夫的家,自便。”
“诶,你去幹嗎?”齊瑾生叫住了即将離開的許征。
“回屋睡覺。”許征頭也不回答道。
都是成年人,把他們丢在屋子裏也壞不了事,許征叮囑道:“除了主卧和樓梯口那間,想睡覺其它房間随便你挑。”
等到許征他們回屋後,齊瑾生才後知後覺道:“許征和他弟,睡一間啊?”
霍成章用看傻子似的眼神同情地望了眼他,知道并不戳破:“是啊。”
就憑許征對他弟維護的态度,霍成章是過來人,不難猜測他們的關系。
在外奔波一天,許征總算能和許時開上空調好好睡一覺。
見了他兩個室友,許時對許征的宿舍生活額外感興趣,追問他在大學裏發生過什麽讓他難忘的事情。
許征仔細回想,要說最難忘的,恐怕就是期末的那餐飯,可謂是血流成河。
兩人都是第一次,沒經驗,接着酒精滾做一團,戰況十分慘烈,第二天齊瑾生是被抱着回學校的。
至于許征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完全是因為在退房的時候,賓館工作人員讓他把床單的錢賠了,還有那些拆開用過的東西。
齊瑾生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感到困了,上樓找間房睡午覺,見霍成章也跟進來,齊瑾生沒給他好臉色:“你進來幹嗎?”
“床這麽大,一起睡。”霍成章的理由爛得不能再爛。
“滾。”齊瑾生朝他丢了個枕頭,卻被對方接住。
霍成章以退為進:“反正以後都是要在一起的,提前适應不好嗎?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齊瑾生勉強同意:“敢打擾我睡覺就殺了你。”
等尤志和霍君寧從外面回來,發現安睡的兩對時徹底懵了。
這什麽世道,他和君寧都還沒睡在一塊呢?
晚上他們六個人一同吃的晚飯,尤志專門叫人從餐廳買的,滿滿一桌菜。
霍成章在給齊瑾生挑魚刺,齊瑾生吃東西挑得很,被慣得一身臭毛病。
見證了霍成章的艱辛,許征看向許時的目光柔和不少。
還是許時好養活。
雖然有那麽一點點挑食,但和齊瑾生比起來,那都不算事。
吃完這頓飯,霍君寧就得跟着霍成章他們回霍家了。
霍君寧剛從國外回來,不了解情況,私下把霍成章拉到一旁詢問:“你和瑾生是怎麽一回事?你不用為了我……”
“不是他也會有別人。”霍成章表情淡淡的,“與其找個陌生人,還不如找個熟悉的,再說,相處久了,你會發現這件事好像變得沒那麽難接受。”
“齊瑾生雖然毛病不少,但我好像,喜歡上他了。”霍成章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可感情這種事,哪是能夠控制的。
喜歡就是喜歡,不管因為什麽。
霍君寧這才放心,她就怕自己弟弟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
霍成章從小就聽她的,比起母親,她這個做姐姐的給了霍成章更多的關心和愛,霍君寧想要追逐自己的幸福,絕對不是以犧牲霍成章的人生作為代價。
齊瑾生站在拐角,臉上凝重的神色逐漸被撫平,百感交集,最終從鼻間輕哼了一聲。
霍君寧雖然待了不到短短一天,足以讓尤志揚眉吐氣。
他,再也不是人群中,可憐兮兮的單身狗。
即使霍君寧不在他身邊的他和狗相比也好不到哪去,尤志化悲憤為動力,出門掙錢去了。
要問許征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就是把屋裏的那只龜送回去。
許時白天玩還不夠,就連晚上也抱着個盒子和龜聊天,嘀嘀咕咕不知道聊什麽。
在關樂的日子裏,許時和龜的感情倒是越來越深。
臨睡前,許時甚至還親了親小烏龜。
許征看見了,質問道:“你親它怎麽不親我?”
許時沒理他,進浴室刷了牙。
上床後,面對着許征落下的薄荷味的一吻,許時說道:“我刷了牙再來親你。”
許征第一次明白了。
什麽叫可愛地想哭。
許時當然沒那麽容易脫身,被反壓在床上吻得氣喘籲籲。
再這麽繼續下去要出事。
許征在他唇上咬了下,然後去沖了個冷水澡。
許時從遷豐跑過來後,就沒再關心自己的期末考成績,直到前兩天,他同桌丁科平打電話給他,告訴許時他這次又考了全班第三。
許時把消息告訴許征,而後問道:“說好的旅游呢,什麽時候?”
許征為難道:“一日□□不行?”
許時還以為他鴿了,沒想到許征還能答應,便同意地很爽快:“行。”
次日,許征帶許時去了礦上,來了個煤礦一日游,美名曰:“帶你見見自家的礦。”
許時的臉和煤灰一樣黑。
不僅如此,許征還帶許時進到了煤礦內部,地下好幾百米的深度,黑不見底,許時還是第一次進入礦內,全程抓緊許征的手。
許時怕黑,許征原本想讓許時在上面等着,許時不肯,執意和許征走這段路。
“地上不平,小心點。”許征悉心照顧着許時,手裏還拿了個手電筒照亮前方的路。
許時有些新奇,又有些忐忑:“還要走多久?”
“十幾分鐘吧。”許征答。
礦道內就他們兩人,許時不免回想起:“當初你要是辍學的話,就要在這裏面挖煤嗎?”
“是啊。”許征回憶起前世的這個時候,“說不定,我這時候還在礦裏呢。”
“喂,醒醒。”坐在木板上将近昏厥的許征被礦友叫醒。
許征費力睜開眼,艱難說道:“給、給我吸口氣。”
長時間工作造成的缺氧,讓許征大腦暫時休眠,礦友把随身攜帶的氣球解下來給許征,許征吸了一小口氣,緩了過來。
“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上去緩緩。”礦友擔憂道。
“行。”許征繼續幹活,上去再下來,這麽一折騰少說也要花費半小時,這個時間,他能少掙很多錢。
許時突然握緊的手把他從回憶裏喚醒,許時說道:“我,我怎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
路走了三分之二,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到頭了,許征毅然決然道:“我們上去。”
重新回到地面上,呼吸着新鮮空氣,許時感覺整個人又活過來了,在礦下那種陰暗、壓抑的環境讓他極度不适應。
許時背對着陽光,同許征說道:“但是我們現在出來了,不是嗎?”
“嗯。”許征用手擦去許時臉上的灰,卻不想灰沒擦幹淨,反倒把許時的臉抹得更黑,也不知道手是什麽時候摸到的礦。
許征心虛地把手背在身後,心想到:
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于是,許時就頂着這麽張臉回去,一照鏡子,發現自己臉上都是灰,用毛巾搓了好久才出來,搓得臉都紅了。
許時洗頭的時候,發現洗出來的水都是黑的。
好不容易洗得白白淨淨,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個卷,萬般慶幸道:“還好你沒去挖礦。”
許征聽了,純粹一笑。
“當然不能去挖礦,我要是走了,你怎麽辦?”許征眼中浮現出不舍,如果他早知道,當年抛下的是這樣的許時。
他一定不會那麽做。
這個暑假,他們将關樂周邊玩了個遍,去了不少地方,吃了不少當地的美食,玩到後期,許時嫌天氣太熱,再不肯出去。
許征得在這兒等到新礦完工,許時先迎來了開學。
許征原先想把許時送回遷豐,自己再坐車回來,被許時嚴詞拒絕。
“我能自己過來,就能自己回去。”許時鼓着臉,“再說了,你坐車坐來坐去的,累不累啊?”
“真的不要我送?”許征同他确認。
“我16了!”許時重申道。
許征含笑道:“好,再過兩年,就成年了。”
在車站親自把許時送上火車,許征再下來,站在列車窗戶旁看着火車載着他的許時,逐漸離他遠去。
許征等到看不見火車的影子才轉身走人。
信息提示聲,許征收到車上的許時發來的短信。
許時:[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許征停下腳步:[不早說。]
許時:[我就說說而已,你可別買票啊。]
許時将他的行動算得很準,許征真起了買票的念頭,他走出車站:[好,不買票。]
以往都是他坐在火車上和許時發短信,現在他們的位置颠倒過來,許征似乎能領會許時那般不舍的心情。
下午,許征收到了許時平安到家的消息。
許征關心道:[挨罵了嗎?]
許時倒是十分機警:[沒有,我跟他們說,你打了我一頓,媽心疼地不得了,說不應該和你告狀。]
許征回道:[行吧。]
壞名聲他背着,只要許時好過,他怎麽樣都行。
十天後,許征的礦徹底完工,煤礦正式進行開采。
此刻的煤價也上漲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開采一天,就能賺得盆豐缽滿。
許征總算脫離負債狀态,手裏多出大筆資産,當上了富甲一方的煤老板。
手裏的錢,怎麽花也花不完。
回到學校的許時日子萬分惆悵。
暑假就這麽一溜煙過去了,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又被打回學校這個大牢籠裏。
高二開學,正式進行文理分科,許時的成績正好卡在理科火箭班名額之外,成為普通班的第一名,魏言還很遺憾:“你明明可以進的,可惜你每次最後兩道大題都不做。”
“我才不要進你們那什麽火箭班。”許時言語間透露出嫌棄的意味。
許時考試向來發揮穩定,最後兩道題常年空白,就算會也不寫,用他的話來說,考第一沒什麽,有誰能像他一樣,每次第三。
成績的前進,在沒有足夠有利的條件下,就是浪費。
許時的同桌丁科平和他分到同一個班,兩人座號一個一號,一個三號,再度成為了同桌,班上不少熟悉的人,此刻的議題是暑假去了哪兒旅游。
有人好奇道:“許時,你呢?”
煤礦一日游算不算?
許時決定不把秘密同他們分享,撒謊道:“回老家了。”
此時距離許征開學還有三天,在處理好所有事物後,許征回了趟家。
許時晚上放學開門回來,沒開燈前被人蒙住了雙眼:“站住,不許動。”
“你怎麽回來了?”許時滿是驚喜。
“提早辦完事情,就回來了。”許征神色溫柔。
許時抓着他的手,難掩興奮之色。
許征察覺,許時開心地恨不得能親他一口,在那之前,許征先付諸行動,在許時唇上落下一吻:“我尋思着還有兩天,回來陪陪你。”
許征一整個暑假沒回家,難得回來一趟,這幾天家裏的飯,一餐比一餐豐盛。
許時吃得都呆滞了,靠着牆消食。
許征從包裏掏出個紅色的本子,給許時。
許時拿過一看封面,房産證。
翻開後寫的是他的名字。
許時驚訝:“你真買了?”
“從小到大,我答應你的事有哪件沒做到?”許征平靜道。
許時打了個飽嗝,吃撐了現在腦子有點運轉不過來:“不行,你等我緩緩。”
許征買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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