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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意料中要早見到許時, 許征感到意外:“你們學校今天這麽早放學?”

“沒, 我請假了。”許時這幾天老是想起之前的那個夢, 對學校想要下意識地遠離,總覺得會發生什麽意外。

“離高考只差兩天, 就這麽想離開學校?”許時的做法, 許征永遠摸不透,過得比任何人都灑脫,什麽事情只要想到就拍腦去做,絲毫不考慮後果。

“是啊。”許時承認地很坦率, 話語中透露着向往, “終于可以解放了。”

學了這麽久, 許時還是對學習提不起任何興趣。

只不過多了個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許征感慨道:“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許時這樣,總讓許征想起前世那個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的許時,害怕一不留神, 許時會步入後塵。

許時認為自己被個夢境搞得心神惶惶有些丢人, 便不向許征提起這事, 索性當做他高中時期, 最後任性一次。

這個時間點, 看再多的書已沒有意義, 該記下的東西早已記下,不記得的東西就算再死記硬背到了考場上腦子也是空白一片。

許征是過來人, 即便這份記憶對他來說實屬遙遠。

如何趁這幾天調整好心态, 才是最關鍵的。

他們班不少人學着許時, 紛紛請假, 最後班主任無奈,同學校申請後,集體批準:“你們想來學校的就來,不想來的在家待着,唯一一點,就是千萬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嗎?還有,準考證千萬要放好,不能丢。”

有一個班級帶頭,其它班紛紛效仿,短短半天,高三的教室就空了一半。

除了火箭班。

沒有一個人請假,仿佛還和之前一樣,各自埋頭苦讀。

“你說,陳昊要是上回考過魏言,是不是就不會跳樓了?”

“魏言就是個怪物,誰能考得過他,難道你想像陳昊一樣,跟着跳樓啊?”

“呸呸呸,少咒我啊。”

……

議論的聲音雖小,魏言卻聽得一清二楚,手中的筆不曾停下,指甲蓋用力到發白,直到筆尖劃在桌子上,他才停下。

試卷被戳破了,原先的解題位置留下一團亂麻。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許時一樣請假回家。

只可惜他家裏,不比學校好多少。

魏言重新拿了張紙,在上面寫下新的解題步驟。

只剩兩天了。

不能崩。

這幾天在家,許征和許時聊了很多,關于小時候的事情。

從前到未來,仿佛只在轉念之間。

許時和許征提起前幾天他們學校有人跳樓的事。

許征回想了下:“其實一中每年都有人跳樓……”

他那屆也如此。

跳樓的人是隔壁班的,平時不怎麽講話的一個男生,在高三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上課上到一半,想不開從樓上跳了下去。

巧的是樓下班級有人沒帶作業,被老師罰在走廊上補作業,走廊靠外的圍牆是有足夠厚度的,大約二十公分,那人把作業本放在圍牆上,低頭做作業。

做着做着,一個人近距離出現在他面前,頭朝下,臉面對着他,想伸手去抓,沒來得及,男孩探出頭,親眼見到那人掉落在了地面。

補作業的那個男孩子,被吓得兩腿發軟,往地上一坐,當場被吓哭。

為此,他在家休學了好幾個月,最後直接選擇了複讀,家長鬧到了校長辦公室,那個老師也因此事被開除。

在學校跳樓的人有,跑到商業樓跳樓的人也有,高強度壓力下,總有那麽一兩個人頂不住壓力面臨崩潰。

許時聽得起勁,許征轉而問向他:“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不敢去學校吧?”

“怎麽可能。”許時極力否認,“我許小時天不怕地不怕,看鬼片都不閉眼的好嗎?”

“你不是怕黑?”許征問他。

許時沉默了,低聲肯定道:“除了黑。”

“為什麽怕黑?”許征總覺得背後隐藏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告訴你也沒什麽。”許時接下來說出的話,猶如在許征面前,揭開了血淋淋的一塊傷疤。

許時小時候,并不讨厭學習。

相反,成績很不錯,次次都是班上的一二名,也因此給他帶來了無妄之災。

許征剛上初中那會,許時開始變得沉默。

每天去學校成了許時最痛苦的事。

小學放學早,許時每天卻比許征還晚回來,家裏人以為他在學校貪玩,放學不肯回家,王業萍也因此說了他好幾次。

殊不知,許時放學是被人關起來。

教室旁有間雜物間,很小很髒,沒有窗戶,門一關屋子裏黑漆漆的,什麽光線都透不進來,關他的那些人在操場上打球,他就獨自一人被鎖在這間屋子裏。

理由也幼稚地可笑:我們在玩的時候,你也不準學習,誰讓你成績那麽好?

許時就是父母口中別人的孩子,每次他們父母提到許時,就會責怪自家孩子不争氣,你們班那個許時,每次都考這麽好,什麽時候你能和他一樣,我就該燒高香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每天只想着打球,湊在一塊發現了相同的抱怨。

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讓他們每次都挨罵的許時。

不知是誰提議:“那我們讓許時也不要學習好了。”

有人疑惑:“他會聽咱們的嗎?”

“不聽就把他關起來。”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他們的一致通過,接着,付諸行動。

他們去門衛那偷來了雜物間鑰匙,第一次,一行人強行把許時推了進去。

許時還背着書包,沒反應過來,伸手去拉門把手,壓根拽不動。

許時哭着在裏面拍門,沒有人理他。

他們教室位于樓道最裏邊的位置,平時根本沒人經過,又是放學,更加不會來人。

許時第一次喊叫的時候,外面的人威脅道:“不準叫,再叫就把你關一輩子,永遠不讓你出來。”

兩個小時以後,許時被放了出來,威脅他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要是敢說出去,他們就殺了他。

許時哪經歷過這個,害怕地答應了,回家後果真對此守口如瓶,沒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這事。

一周以後,最後一節是體育課,許時想趁着下課前逃跑,背上書包剛跑出幾百米,就被發現了,一群人在他身後追着他。

許時吓得不敢回頭,越跑越快,一不留神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他們很快追上許時,将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人把他拽了起來,拉到學校的垃圾堆附近,把他揍了一頓,打得他直犯惡心,回家後連晚飯都吃不下。

那些人除了臉,哪裏都打,許時把自己團成一個球,抱着膝蓋,哪哪都疼。

等他們打完後,許時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吃飯的時候,許時哭着說不想去學校了。

家人問其原因,許時只是說自己不想念書了,不想學習。

這樣的理由哪是能被輕易接受的,當即在王業萍的高壓政策逼迫下,駁回了許時的申請。

第二天早上,許時不肯去學校。

許敬言強行把人拉到學校。

許時從小性格就軟,別人說什麽信什麽,許敬言讓他死了這顆心,許時也信了。

除了晚放學,只要他不逃跑,那些人不會對他做什麽。

每次下課鈴聲一響,許時臉色頓時變白,他的噩夢又開始了。

雜物間裏有很多東西,有蟑螂有老鼠,許時怕那些東西,只敢待在角落裏,甚至還被逼到了桌子上。

第一次爬的時候沒爬好,摔了下來,很疼。

許時來不及哭,老鼠就跑到他身邊,咬了他一口。

許時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什麽東西都欺負他。

許時每天都晚回家,回來了也不做作業,成天髒兮兮的。

為此挨了不少罵。

期末考許時交了白卷。

成績從全班第一降到倒數第一。

許家被叫了家長,從老師口中得知,許時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上課不聽課,作業也不交,這次考試成績還退步這麽多。

王業萍剛下班就趕到學校,問許時原因。

許時告訴她,自己不想念書了。

氣得王業萍火冒三丈。

許時原本以為自己成績退步了,那些人就會滿意。

沒想到他們欺負他上了瘾,有什麽不順心的,只要看見許時比自己還慘,就能得到滿足。

許時成績不好,還天天這麽遲回家。

挨的罵一定比自己多。

整整三年,許時不知被關了多少次,被屋子裏的老鼠咬了多少口,要不是初中是劃片的,依靠許時的成績,連初中都沒得念。

一年之後,許時買了蟑螂藥和老鼠夾,把雜物間裏的老鼠給弄死了。

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許時把欺負過他的人,挨個套了麻袋,往死裏揍。

用同樣的話威脅他們,被他打的人果然不敢吭聲,只好默默吃下這個虧。

初中開學,那群人來他學校找他,準備算賬。

許時早有準備,從包裏掏出了水果刀,把人吓跑了。

從那以後,許時便習慣什麽事都用暴力解決。

許時上初中瘦了不少,精致的相貌同樣為他招來麻煩,總有些閑着沒事成天不好好學習的人想從別人那裏找點樂子。

許時被他們學校的校霸盯上了。

嫌棄他長得娘。

某日放學,許時被人堵在小樹林,那些人原先只想訛錢,他要是不給就把人揍一頓。

沒想到惹上許時這麽個不要命的。

許時把人全給打服了,從那天起,學校的校霸換了人。

許時成為他們的大哥。

最大的改變就是,許時再也對學習提不起任何興趣。

一翻課本就反胃。

家裏人拿他沒辦法,日子就這麽一天天混過去。

許時在許征面前,還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弟弟。

只在黏着許征的時候,許時能忘記過去的煩惱。

許征聽完後,心裏百味交雜。

他從來不知道,小時候的許時經歷過這些。

“他們讓你不說,你就真的不說,傻不傻啊你?”許征滿是心疼。

許時笑得像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一樣:“如果不傻,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許時的良善,大多是裝出來的,現在他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在許征面前。

許征的心髒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扼住,疼得喘不上氣。

如果家人能對許時再多一點關注和耐心,許時就不會被折磨這麽久。

“我是不是不該逼着你學習。”許征反思道。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麽都可以。”許時眼裏閃着細碎的光,緊緊地抓着許征的衣角,“你是我最在意并且喜歡了這麽久的人。”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同意,想着我什麽時候能遇見第二個喜歡的人,但是現在,我不可能遇到了。”

許時鄭重道:“不要放開我。”

“好。”許征給他回握的力量,“不會放開。”

許時放下了多年以來積壓在心頭的事,當晚睡得很香。

借着床邊夜燈的光,許征看清許時的側臉,平和柔軟,連同許征的心,一點點軟化。

要是前世知道了許時的過往經歷,許征一定會對他多一些耐心。

不再這麽不耐煩。

習慣一切都用錢解決。

許征無聲嘆了口氣,小時候的事許時分明是放下了,前世他又是經歷過什麽,才會變成之後的樣子。

和現在的他,判若兩人。

明天就高考了,養成的生物鐘讓許時醒得特別早。

早晨六點半,許時剛從床上起身,打算邁過許征下床,卻不想吵醒了許征。

“幾點了?”許征啞着聲音問。

“七點?”許時也不确定,他自然醒的。

許征強撐着看了眼時間,六點三十四,他單手捂着眼睛,把腿收起來:“你下去吧。”

許時刷完牙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許征起身坐在床頭,眼神渙散。

“你也起這麽早?”許時驚訝。

許征沒有說話的力氣,點點頭摸索着走向浴室,冷水潑在臉上才清醒不少。

“今天想做什麽?我陪你。”許征坐在許時旁邊。

“什麽都可以?”許時确認道。

“嗯。”許征肯定。

他以為許時會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沒想到許時興奮道:“我想去看看樹。”

許征:“啊?”

許時提醒他:“就是我們之前一起種的那棵,你還記得嗎?”

“記得。”許征的記憶被喚醒,三年前的暑假,許時從路邊撿來了一棵病恹恹的小樹苗,“行,你想看就走吧。”

樹被種在後山上,路過那個廢棄倉庫時,倉庫門口還有煤渣,許征回憶起了當初和許時兩個人在倉庫做煤球的經歷。

一眨眼,三年過去了。

繞過這個彎,就到了他們種樹的地方,許征看見的第一眼,沒敢認。

那棵不足一米的小樹苗已經長到了兩三米高,樹幹粗壯,頂端枝葉繁茂,将他們納入在樹蔭下。

光線偶爾穿過葉間的縫隙,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個小洞,斑斑點點的,風一吹,葉子沙沙地響。

許征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還記得剛種下那會兒,怕樹死了,自己半夜的時候偷偷摸摸給它紮過營養針。

“沒想到吧。”許時不難料到許征此刻的意外,洋溢着滿滿的成就感。

這三年來,是許時一直在照顧這棵樹,沒事的時候過來施施肥,許征不在,有什麽煩惱就對着它說。

要擱在建國前,這樹都能被他煩得成精了。

“沒想到。”許征笑道,手指撫上樹皮的紋理,上面十分完整,許時甚至沒舍得往上刻字。

就像許時對他的感情一樣,從一開始渺小的存在,到後來給了一個時機,便從樹苗發展到參天大樹。

不為風雨所動。

他們在後山待了很久,坐在倉庫門口的兩塊石頭,眼前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四五歲的年紀,許時還在上幼兒園,兩人在後山玩捉迷藏,許征藏在倉庫裏面,看見許時在四周來回尋覓,嘴裏軟軟地叫着:“哥,你在哪裏呀?”

走了好幾圈,找不見許征的身影,許時着急了,神色越發焦躁。

許征從倉庫裏冒出來,迎着許時驚喜的目光,嫌棄道:“你好笨啊。”

倉庫裏剩下的煤渣,是許征和許時三年前留下的,靠外的被風刮走了不少,只有裏面的位置,一小堆一小堆黑色粉末和黃泥混在一塊。

許時拿着鏟子,臉上黑了好幾道,悶悶不樂地戳着地上的煤泥。

“這要做到什麽時候?”

許征找到了威脅他的方法:“以後不聽話,就把你綁來做煤球。”

換來許時氣急的瞪眼,配上髒兮兮的臉,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黑貓:“你敢。”

再後來,許時獨自一人拖着一包養料,來到樹旁,往樹堆邊倒了不少,蹲在樹底下,悶悶不樂:“今天許征回來了嗎?”

“沒有。”

……

不知許時來了多少次,才養成了這麽棵茁壯成長的大樹。

許時撐着臉呆坐了一陣子,向許征伸出一只手,說道:“我們回家吧。”

“好。”許征握着那只手,像是握住了從小到大的無數個身影。

樹被埋根至此,不斷拔高。

他們的身影并肩離去,泥地上留下兩排整齊的腳印。

魏言這幾天過得并不好,噩夢頻發,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面色慘白,額間全是冷汗,魏言害怕地瞪大了雙眼,張開口無聲地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屋外一片漆黑,他的世界,沒有一絲光亮。

他有預感,很快,他剩下的那點光,也會消失不見。

一天之後,許時踏進考場。

臨走前許征反複檢查了他包裏的準考證和文具,确認沒有遺落後才出的門,許征親自開車把許時送到校門口,在車內,他最後叮囑道:“別人給的什麽東西,都不要吃,知道了嗎?”

“嗯。”許時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解開身上安全帶。

許時沒有馬上下車,單向玻璃的車窗,從外面看不清裏面,許時面對着他:“你過來一點,我跟你說件事。”

許征靠近,許時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軟乎的觸碰後很快離開,許時眼裏滿是笑意:“我把你今天的所有運氣,都偷過來啦。”

許征捏着他的下巴,重新親了上去:“不用偷,都給你。”

親了幾分鐘,把人放開:“進去吧,我在這等你出來。”

許時紅着臉背上書包,拉開車門下了車。

走了兩步,回頭朝許征招了招手。

許征把車窗放下,笑着看他。

許時踏進校門,早晨的餘晖在他的背上留下金色的光芒。

許時放下了過去的陰暗,正一步步走向未來。

那是屬于他們的未來。

兩天後,許時平平穩穩地結束了高考,期間沒出任何意外。

這兩天的食物,吃的喝的,都是由家裏準備的。

考完後的許時徹底松懈,每天無憂無慮,活成了最幸福的崽。

許征也沒急着離開,陪他在家待了一周,直到他的期末臨近,許征這才不得不動身去學校,準備他的期末考。

許時原本想和他一塊來,被許征攔下,再三保證,他只是去考個試,不超過一周,考完就回來。

許時覺得耳熟,這樣的話,他之前也聽過。

好在這次許征守約了。

一個月後,全家人忐忑地坐在電腦前,許時把準考證交給許征,不敢查成績,自己躲到一旁,許征輸完最後一位數字,等待網頁刷新。

頁面一跳,數字清晰可見。

許征走出去看見客廳裏不停喝水的許時,許時也擡頭看着他,許征臉上不哭也不笑,這讓許時更加害怕。

“別猜了,考得挺好的,702。”許征不忍心吊着他,果斷說道。

許時親眼看過分數頁面後才放下心,在許征面前驕傲地揚起下巴:“我就知道,我是個天才!”

那副得意的模樣讓人看了不免牙癢癢。

難得開心,就讓許時嚣張那麽一會兒。

許時這回考了個全校第一,遷豐一中校門口為他挂起了橫幅,許時這個名字成為短期內讨論的話題。

而原先次次年級第一的魏言,在高考中失利,考了年段第九,673分。

對普通人來說是不錯的數字,但對于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魏言,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魏言回到家,不足四十平米的狹小出租屋內,一進門,迎接他的就是被摔碎的茶杯,婦女臉上暴戾的神色,毫無掩飾對他的失望:“跪下!”

顧不上地上的碎瓷片,魏言放下書包垂着眼跪在了她面前。

尖利的碎片紮進肉裏,刺骨的疼痛,魏言出聲道:“對不起。”

“養你這麽多年,就是個廢物,正好平大打電話來說可以免了你四年的學費加生活費,你去那讀吧。”

平大,一所他看不上的學校。

魏言把所有聲音都咽在肚子裏:“好。”

許時報了帝都的學校,被順利錄取,錄取通知書就擺在他們書桌上。

許家為此在本地的酒店請了十桌,所有親戚好友都來吃飯,給他們掙足了面子。

開心的日子沒過多久,一場風暴,在無聲地向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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