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好像很了解我
第7章 第 7 章 你好像很了解我
江釉白同唐慈從課堂走出來,那人似乎并沒有在意給曼說聲和其他弟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興致勃勃地給他說着:“小師弟,我聽師尊說你想換身衣袍?但是紅色會不會太惹眼,以後若是遇到什麽事,長老一眼就看見你,或是之後下山歷練,魔族和妖獸也必然會先向你發起攻擊。”
江釉白唇畔的弧度微微挑了起來,話語間帶着些自傲:“那也沒什麽不好,我不怕與人正面交鋒,我只怕……”
他說着,朝唐慈輕輕瞥去一眼,繼續道:“被我所信任的人辜負。”
唐慈微微愣了愣,他這個小師弟身上,總有一種割裂的感覺,一會兒覺得對方天真,像只小獸一樣,純白的紙不沾任何顏色,可一會兒又覺得,江釉白經歷過很多事,心底的傷是怎麽也舔舐不好的。
他突然十分憐愛眼前的人:“小師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江釉白收回了目光,把名字告訴了他。
唐慈思索了一下,道:“那我日後喚你小白,可好?”
江釉白倒是有些詫異,上輩子唐慈一直喊他小師弟,直到天道之子慕霁鳶的出現,唐慈便将這個稱呼給了慕霁鳶,改口喚他小白。
沒想到這輩子,唐慈這麽早就這麽喊他了。
他雖然并不在意唐慈喊他什麽,但不喜歡心底存着疑惑,于是幹脆問明白了:“為何不繼續喊小師弟?”
唐慈淺淺地笑開,停下腳步似乎有些鄭重道:“如此一來,顯得我與小白親近一些,小師弟喊着,終究有些生分。”
江釉白一愣。
可明明上輩子,唐慈喊慕霁鳶小師弟的時候,那語調親昵,比喊他小白猶勝。
果然,人類是個喜歡騙人的族群。
“喏,從這裏上去,去百緣峰,會有人給你重新定做一件弟子服。”唐慈将他帶到了岔路口,給他指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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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釉白看了他一眼,朝右邊走去。
沒走兩步,他便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唐慈兀自朝着另一條山道走去。
那方向是沈長川所在的毓靈峰。
想必今日在淩雲峰發生的事,會由唐慈的口,一五一十傳給沈長川。
他唇角扯了扯,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繼續朝着百緣峰上去。
百緣峰的弟子并不多,大多數時候是一些留在上清宗沒有離開的已經結業了的弟子過來兼管一下。
江釉白一踏入便覺得此處充滿了冷清,只有一兩個弟子在院子裏走動,也是各自抱着布料在施加靈力。
他遠遠望了過去,看清兩人之後,眼底的冰霜凝了起來。
上輩子這兩人先是來招惹他,一口一個小師弟喊的無比親昵,平日裏也格外殷勤,慕霁鳶一來,這兩人便也成了天道之子的□□之臣,反過來對他冷眼相待,借着心疼慕霁鳶趁機中傷他,也不知道是真的為了慕霁鳶,還是因為自己那時候不肯答應這兩人有意無意的暗示。
江釉白還在愣神,其中一個弟子率先注意到了他,用手肘怼了怼旁邊的人:“老楊,快看門口的小子,那服飾是新弟子吧,走錯了?”
楊華擡頭望了過去,只見一道雪色的身影落在陽光之下,被衣袍覆蓋下的皮膚也快與那白色的衣袍融為一體,仿佛在他們院子裏落了一捧雪,在陽光底下閃着微光,耀眼卻不易化。
那人就這麽站着,憑白讓人移不開眼。
趙天邑暗示了一下楊華,率先朝江釉白走了過來:“哪裏來的雪美人,迷路了嗎?”
江釉白看了一眼朝他靠近的趙天邑,唇畔的弧度緩緩帶動,只是笑意不曾觸及眼眸:“這位師兄,我想做身新的弟子袍,不知道方不方便?”
趙天邑打量了一下江釉白,普通的弟子衣袍穿在這人身上,銀白勾邊的腰帶将對方纖細的腰身完美勾勒,長袍修身,江釉白腰細腿長的特點被全部放大。
他問:“我看衣袍很新,也并無破損,可以問問為何要換嗎?”
江釉白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眼底冰涼:“我不喜歡這個顏色,勞煩師兄給我換個紅色。”
趙天邑愣了愣,很少有人如此直接的說不喜歡弟子服的顏色所以要換的。
他有些為難道:“這……但是我們的弟子服都是統一的……”
江釉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打斷道:“沈長川同意了。”
趙天邑:“……”
不是,這人不是新來的弟子嗎?怎麽直呼他們宗主的名諱呢?
他看着眼前的小弟子,只覺得對方雖然長得好看,但一點也不懂得尊師重道,于是道:“小師弟,掌門的名諱不可以随意喊的,你可以叫他掌門或是首座。”
江釉白輕輕挑眉,饒有興致地看着對方,這人在提到沈長川的時候,眼底好似有光,不過不止是他,任何仙盟的弟子提到沈長川,眼底都是深刻的尊崇,他漫不經心地問了起來:“為什麽?”
為什麽……
這話問的趙天邑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沒人這麽問過他,所有人都覺得,這麽喊沈長川是理所應當:“這是對仙盟第一人的尊敬,明白嗎?不管是仙盟首座,還是上清宗掌門,都是不可冒犯的。”
江釉白提着笑,偏生要捉弄人:“那我不尊敬他,是不是就不用這麽喊他呢?”
趙天邑一下就被問住了:“你……這……”
一旁的楊華看不下去了,冷着臉推開趙天邑,瞥了江釉白一眼:“掌門就是掌門,你如此不尊師重道,何苦待在這裏?不如請你離開上清宗吧。”
江釉白這次,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好啊,那就勞煩兩位師兄去和沈長川告個狀,讓他把我踢出上清宗。”
楊華:“……”
趙天邑:“……”
什麽人,如此狂妄?
江釉白看着兩人齊齊愣神,不由得失笑:“不過在我被趕出去之前,兩位師兄還是先給我量一下身量吧,要是我明日沒被趕出去,我可要收到一件紅色的新衣服的。”
趙天邑聞言,和楊華交換了個眼神,靠近江釉白:“好啊,那我們就先量一下身量。”
兩個人同時靠近江釉白,一前一後将江釉白圍住,奇怪又難聞的氣味頓時将江釉白包裹,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太近了。
這兩人離他太近了,把他夾在中間,趙天邑的手握住了江釉白的手腕,江釉白頓時将人甩開:“師兄量身量不用工具嗎?”
趙天邑卻道:“師兄的手比工具更精準。”
說話間,楊華的手也探到了江釉白的腰間。
江釉白的目光冷冷掃過兩人的手,若是他的妖力沒被封,這兩只手現在已經落地了。
不,這兩個人的腦袋,已經落地了。
江釉白妖力不在,身法卻仍強悍,饒是周身方位都被兩人堵住,他仍舊如同鬼魅一般。
沒人看到他何時出的手,等趙天邑和楊華反應過來,江釉白的身影已經到了門口,馬上就要離開了。
那人沖着他倆輕輕笑了笑,轉身就走。
趙天邑和楊華對視了一眼。
這新弟子好厲害,居然能從他們手裏逃脫!
但是下一秒他們就發現了一件更為恐怖的事。
“啊!!!!!!我的手!!!!”
趙天邑和楊華那只碰過江釉白的手不知何時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扭曲垂落,仿佛骨頭被掰過來掰過去,擰了無數遍。
趙天邑雙眸血紅地望着門口,心底泛着濃郁的殺意。
“敢把老子的手弄成這樣!等你落到我的手裏,看我不把你的四肢都卸了,扔到床上,好好欣賞你想跑卻跑不了的模樣!”
.
江釉白回毓靈峰的路上,唇角輕輕揚起,這樣凄慘又憤恨的叫聲,倒是令他愉悅。
他很期待這兩人找上沈長川,給他告上一狀,不知道場面能有多精彩,最好把他一起叫上,來個三堂會審。
惹了兩處風波的江釉白回到毓靈峰,庭院裏只見梨花從枝頭緩緩飄落,如同漫天飛雪,落在地上,落在那道神像的肩頭。
沈長川坐在那裏,身前有流光浮動,靈力化作的文字漂浮在半空中,而那人細細閱讀着,渾然不覺落在身上的梨花。
院子裏越發安靜,江釉白卻覺得氣氛如寒冰凝結千裏,他一下停在原地,思緒好似被拉回上輩子,沈長川不會朝任何人發火,涵養極好,但他氣場太強,莫名整得人心虛,江釉白那時與同門交好,唯一心虛的就是自己的功課,而沈長川的要求向來很高,唐慈擁有如此的仙盟地位,除了自己努力,絕大部分也是因為沈長川的教導。
那個時候,他經常站在院子裏不敢同沈長川對視,即便最後那人只是淡淡地說一句“明日加練”,卻也無法讓他多松一口氣。
江釉白愣在原地,沈長川也沒有開口,好半天他才回過神,院子裏的那人已經收了身前的靈力,正望着他,眼底讀不懂情緒。
他如今心不虛,卻還是會被沈長川的氣勢震懾,緩了緩踏入院中,走近:“師尊是特意在等我嗎?”
沈長川沒回答他的話,只問:“量好身量了?”
江釉白挑了挑眉,沈長川似乎沒有斥責他的打算,也不提及曼說聲的事,他順勢道:“嗯。”
沈長川見江釉白不多說,又問了句:“唐慈都帶你熟悉過了嗎?”
江釉白心底嗤笑,明知故問,沈長川這老狐貍,等着他自己開口呢。
于是他道:“不巧,我去的時候唐慈師兄已經講完課了,我聽了一會兒曼說聲長老的課。”
他看着沈長川,故意又沒了下文,果然,沈長川再度開口:“覺得如何?”
江釉白同那人的眼眸對上了視線,那雙琉璃眼瞳洞徹萬物,他不知道沈長川為什麽不直入主題,為什麽要順着他的話一步步引誘。
他失了耐心,破罐子破摔:“不怎麽樣,曼說聲那個老古板,只知道循規蹈矩,一點也不會變通,我不喜歡他的課,和他争辯了兩句,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還說要找你告狀。”
他說完便等着沈長川開口,其實對方也不會說什麽,他不敬師長,沈長川也只會說“下次注意”,但江釉白就是覺得,還是沒有下次比較好。
但沈長川并未說這四個字:“還有呢?”
江釉白眨了眨眼,趙天邑和楊華就算要告狀,應該也沒有那麽快吧,方才沈長川雖說在看靈力書信一樣的東西,但趙天邑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直接給沈長川傳輸靈力吧?
他看着沈長川,那人的面上看不出絲毫東西,只能看見那張鬼斧神工般英俊的面容,他緩緩收回視線,反客為主:“為什麽這麽問?”
沈長川:“我想,以你的性子,不會只發生這一件事。”
江釉白:“……”
他眼眸輕輕眯了一瞬,頓時看向沈長川,唇角掀了一個狡黠的笑,眼底如深淵凝視着對方:“聽起來,首座大人好像很了解我,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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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