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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康小魚咬着筷子，偷偷去看坐在她對面的陸沉禾。陸沉禾吃完，将碗放下來的時候，康小魚也急忙将碗放下來，看着陸沉禾，說：“姐夫，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你說。”

“那個……你知道柯爵嗎？”

“知道，大明星。”陸沉禾點頭。

康小魚笑了一下，小聲說：“沒想到不追星的姐夫都知道他……”

“你不是這幾年一直都很喜歡聽他的歌？他的專輯哪一張沒買。”陸沉禾說道。

康小魚一怔，原來姐夫是因為她才知道柯爵……

康小魚咬了一下嘴唇，說：“那個……柯爵也在明雅中學，而且和我一個班級。”

陸沉禾有些意外地看了康小魚一眼。

“他最近要出新專輯，然後想找我拍攝mv……”康小魚小心翼翼地說，一邊說一邊打量着陸沉禾的臉色，“本來是約好明天去他工作室。沒想到今天我從教堂回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他了，就、就過去了。剛剛在小區外面，姐夫看見的車就是柯爵讓他司機送我回來的！嗯……今天去試了音，明天要去拍攝。那個……姐夫不反對吧？”

康小魚又急忙補充：“姐夫，我不是白去的！我聽說拍攝mv的模特有好幾千的酬勞呢！”

陸沉禾嘆了口氣，沒說這件事情，反而說：“你書桌上的傳單是怎麽回事？”

“啊？”康小魚不明所以。她努力想了想，才想起來自己把招聘的廣告帶回來了，她收拾書包的時候好像落在書桌上了……

“我……”康小魚低着頭，“我是想利用課餘的時間找點兼職，賺點生活費……”

康小魚的語氣有點心虛。

“小魚，你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高考了。學校課程也很緊，姐夫不希望你把時間用在兼職上。如果你想做兼職賺錢，可以等考上大學以後。到那個時候，姐夫支持你打工。不過不希望你現在把時間用在做兼職上。姐夫供你念書還是沒問題的，你也不要顧慮太多。”

陸沉禾斟酌了一下言語，反問：“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康小魚低着頭，小聲說：“可是……可是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不想什麽都麻煩姐夫……這幾年已經麻煩姐夫很多很多了……”

說着說着，康小魚的眼圈有點紅。

雖然她知道是因為她姐姐的緣故，可是她也是真心地感激陸沉禾。這四年，她住在他家裏，高中學費也全是他支付的。她心裏有愧。尤其是現在姐姐不在了，她就更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他。讓他為她支付高額的學費，還要麻煩他每天晚上十點多接她放學。她很擔心這一切影響他的生活。這一些，讓康小魚感覺太愧疚太愧疚了……

陸沉禾退了一步，說：“這樣吧，你如果覺得用錢太多，可以先記賬，等你畢業了再還姐夫怎麽樣？”

康小魚紅着眼圈擡眼看他。

陸沉禾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小魚，雖然你姐姐已經不在了。可是她永遠活着我們身邊不是嗎？即使她不在了，咱們也永遠是一家人不是嗎？你喊我一聲姐夫，我就會一直把你當成親妹妹一樣照顧。”

因想起康小鸰，陸沉禾喉間微哽，他将情緒壓下去，說：“你們姐妹兩個自小住在孤兒院，後來康家收留你姐姐，你姐姐死活不願意走，因為舍不得你。直到康家妥協願意把你一起收養，她才肯去康家。對于你姐姐來說，你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所以，從今往後你也是姐夫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就讓姐夫代替你姐姐照顧你，好嗎？”

眼淚從康小魚眼中簌簌落下。她拼命用手背去擦眼淚，因為姐姐不喜歡她哭，姐夫也總是說做人要堅強不能輕易掉眼淚。

可是眼淚太多了，她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她點頭，拼命地點頭。

“小魚乖了，不要哭。”陸沉禾放柔了聲音哄她。他站起來，拿着紙巾走到康小魚面前給她擦眼淚。

康小魚哭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止住。她松了口氣，對陸沉禾說：“姐夫，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習的，以後上課再不分心了。”

“呦，”陸沉禾笑了一下，“這是不打自招啊？原來最近上學都沒好好聽課？”

康小魚抿着嘴站起來收拾餐桌。

陸沉禾倚着餐桌望着康小魚洗碗的背影，一瞬間眼前産生了幻覺，好像是康小鸰回來了，正在笨手笨腳地洗碗。

陸沉禾目光微凝，他別開眼緩了緩情緒，走進廚房裏，說：“不用你做這個，回去學習吧。”

康小魚猶豫了一下，才答應：“好，我去刷題了。”

康小魚剛走出廚房，陸沉禾又叫住她。陸沉禾彎着腰洗碗，背對着康小魚，說：“拍攝mv的事情如果不影響學習的話，你想去就去。但是，不能是為了賺那幾千塊錢的酬勞，而是因為你喜歡。姐夫直到你喜歡那個大明星。”

康小魚立刻擺出大大的笑臉，開心地說：“我今晚一定會刷好多好多題！”

她開心地跑進書房裏，轉眼又跑回來，立誓一樣向陸沉禾保證：“姐夫，這學期第一次月考，我一定能考得可好可好了！不，是以後每一次考試都能考得可好可好了！”

陸沉禾“呵”了一聲，笑：“那姐夫等你好消息。”

康小魚回到書房裏，從書架上拿出英語練習冊，認真地做着一頁頁閱讀理解。她剛看完三頁，電話就響了。

看着屏幕上閃爍的“媽媽”兩個字，康小魚愣了一下，才接通電話。

“媽媽。”

“沒影響小魚學習吧？”

康小魚看了眼攤開在書桌上的練習冊，說：“不影響呢，我剛做完練習題，準備休息一會兒呢。”

“那就好。媽媽給你打電話是告訴你，這學期的生活費給你打過去了。前幾天有點事情給耽擱了，才給你打到卡裏，沒影響吧？”

康小魚一愣，急忙說：“沒有！沒有！我還有好些生活費呢，上學期的都沒有花光……”

“那就好。”電話那邊松了口氣，“學費不低，姐夫都給你交了，就盡量少花你姐夫的錢了。如果生活費不夠了，或者是要買什麽學習資料給媽媽打電話。”

康小魚握緊手裏的電話，忍着哭腔，努力笑着說：“我知道，都知道。如果有需要一定跟媽媽說。”

“對了，小魚是不是好久沒買新衣服了？明天回趟家，媽媽去陪你買衣服吧。”

康小魚脫口而出：“不用了，我還有好多衣服的！”

電話那邊沉默下來。

康小魚又急忙說：“媽媽，我明天有點事情，和同學約好了的。等下個周末就回去看你和爸爸好不好？”

康小魚小心翼翼地說。

“好，只要不影響你學習就好。那就說好了，挂了吧。要好好學習，知道嗎？”

“嗯，我會的。”

挂了電話，康小魚握着手裏的電話很久沒放下來。其實養父母對她很好很好，在她沒有和姐姐一起搬到姐夫這邊住的時候，吃穿用度都是養父母提供。即使後來從家裏搬出來，康小魚姐妹兩個的學費也一直都是養父母在出。只是後來出了點意外，尤其是康小魚去私立中學念書以後，學費就高了很多。養父母家裏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陸沉禾才直接将康小魚的學費擔了下來。畢竟當初康小魚自己是想複讀的，是陸沉禾極力将她送到了明雅中學。

可縱使養父母對康小魚千好萬好，康小魚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也總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在康行一回家以後。

好像是對待原本不屬于她的東西，怕失去，又舍不得。

人總是這樣，越是缺什麽，越是在意什麽。

康小魚抿起嘴角，對着書桌前的窗玻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她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不是嗎？

忽然想起一件事兒，康小魚走到客廳裏，在今天穿的那件長外套的口袋裏摸了摸，摸出那個粉色的氣球，重新回到書房，小心翼翼地将它夾在本子裏，收進抽屜。

·

第二天一早，康小魚很早就起來了。她擔心吵醒陸沉禾，踮着腳尖去洗漱。她站在鏡子面前，仔細打量鏡子裏的自己。

是不是要化妝啊？

可是她不會啊！

不對……應該在拍攝之前有專業的化妝師給她化妝吧？

那她今天穿什麽呀？

昨天是因為正好穿着伴娘的禮服，面對鏡頭倒是合适。可是今天她該穿什麽呀？雖然昨天晚上她跟康媽媽說自己有很多衣服穿，其實她整天都穿着校服，哪裏有什麽好看的衣服。

康小魚正猶豫着，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康小魚急忙過去拿起手機，原來是柯爵給她發的微信，告訴她車子已經到小區門口了。

康小魚“哎呦”一聲，哪裏還有時間計較穿什麽，随便套了條牛仔褲、白色毛衣和棉外套，就小跑着下樓了。

康小魚一口氣跑到樓下，一眼就看見柯爵的車。她小跑到車邊的時候，車門已經從裏面為她推開了。康小魚有些驚訝地看着車裏的柯爵，不由問：“你怎麽也來啦？”

“順路。”柯爵将手裏的豆漿和面包遞給康小魚，“這麽早，應該沒吃早飯吧。”

“謝謝……”康小魚将熱氣騰騰地豆漿捧在手裏，拿着透明的吸管紮下去，然而她紮了兩下，也沒能紮破，吸管的尖兒竟是彎了。

康小魚聽見坐在她身邊的柯爵笑了一下，康小魚低着頭，有點不好意思。

“給我吧。”柯爵從她手裏接過豆漿，輕易地将吸管插.進去，重新遞給她。

“謝謝……”

柯爵皺着眉，忽然在她後腦輕輕拍了一下，笑道：“你這孩子，怎麽總這麽客氣。”

“也沒有啦……”康小魚低着頭吸了一口豆漿。

好甜好甜，是她沒有嘗過的甜。

康小魚在心裏合計，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秘方豆漿……

·

到了工作室之後，柯爵直接将康小魚交給小敏，讓小敏帶着她去化妝、挑服裝。

康小魚跟着小敏往化妝間走，她回過頭去望了一眼柯爵。柯爵站在原地和一個女歌手說笑。康小魚在電視上見過那個自稱柯爵小師妹的女歌手。

康小魚在那個女歌手的臉上多看了一會兒，真漂亮。

她想了想，那個女歌手叫什麽來着？哦，好像叫溫世嘉。

化妝師只給康小魚畫了個淡妝，而且将她紮起的馬尾放了下來，披在肩上。化妝師将服裝拿給康小魚的時候，康小魚愣了一下。

那是一套雪白的睡衣。

雖然是長衣長褲，并不露。可是康小魚還是有些意外。

康小魚換好睡意，跟着小敏走進攝影棚，入眼，就是一張大床。

“過來了啊。”正在看攝影頭的J姐回頭看了她一眼。

康小魚剛剛已經聽小敏說了，原來嚴厲的J姐是導演。她走過去，規規矩矩地說了聲“J姐好”，然後鼓起勇氣，問：“我要做什麽呀？”

J姐擡了下下巴，示意影棚正中央的大床，說：“到床上躺着睡覺，柯爵會喊你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