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四次直播插播洗白

第17章 第四次直播插播洗白

【對不起啊，蘭蘭又跑題了啊！我們先不說王夫人，還是說回王熙鳳。】

仙音的話題從又羞又囧的王夫人身上轉開，回到王熙鳳身上。

【我們必須承認，王熙鳳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她的情商，她察言觀色的能力，她的心機與謀略……在整部紅樓中數一數二。】

鳳姐的臉色又好看了些：雖然天幕仙音說了那麽多咒她的話，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王熙鳳才是最有能力的一個。

【可是王熙鳳的知識都來自于哪裏？都來自于她在內宅看到的、聽老人們說起過的。也就是說，她是一個被動接受的經驗主義者，她的認知都局限于小小的內宅和賈王兩家關起門來的小世界。她看不懂書本，不曉得厲害，因為無知，所以無畏，所以行事毫無顧忌，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鳳姐：……在仙子們眼裏，自己竟是這樣一個人嗎？

【當然啦，王熙鳳是管家管得很厲害，不管是賈府還是她和賈琏自己的小家，她都非常努力，就算是無中生有也硬要變錢出來！】

【但這樣做就一定能給賈府和她自己帶來好處嗎？】

【我們經常聽的一句玩笑話說：世界上最賺錢的法子是什麽？——那都在刑法裏寫着呢！】

見到鳳姐聽懵了，寶玉忙為她解釋：“鳳姐姐，仙音大概是說，這些法子雖然來錢，但是有違朝廷綱紀……”

【我們不妨來盤點一下，看看鳳姐為了斂財都做了什麽：第一件，弄權鐵檻寺。】

王熙鳳這時終于體會到了寶玉當初的委屈，連忙說：“老祖宗，這我可要大聲叫冤枉，這鐵檻寺我都還從來沒去過……”

賈母卻面露緊張，将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道：“仙音在說未來！”

【王熙鳳只是命人悄悄寫了一封信去長安縣，自己就立即獨得三千兩白銀的孝敬。】

賈母院中，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們萬萬沒想到，鳳姐竟有這等手段，她自己大字不識，竟然還能讓人代她寫信，還坐享三千兩？！

王熙鳳這時反倒冷笑出聲：“這仙音說的有趣，可我只是不信。這事我沒做過，再也不認的。除非她能說一件我做出來的事……”

【第二件，放高利貸重利盤剝。】

王熙鳳話說到半截全堵在嘴裏，剛才的氣焰全沒了，臉上俱是駭色。

此刻賈母院有不少人知道王熙鳳在偷偷放印子錢收利息——她将府裏上上下下的月錢月初就領出來，當做本金放出去，月底湊齊其它利錢再一同發給府裏各人，壓一個月的月錢放貸，每月少說能翻出幾百兩來。

賈母卻真的不知道這事，但此刻她看見衆人臉上的表情，再看看鳳姐，什麽都明白了。

鳳姐見到賈母色變，一疊聲地解釋：“老祖宗，真不是您想的那樣，不過是外頭的親戚銀錢不夠湊手，我從賬上先借了一筆出去，利錢不重，一點兒也不重，絕沒有重利盤剝……”

賈母望着王熙鳳，眼中有失望也有憐憫——

“那仙音說得沒錯，你這孩子還是吃虧吃在沒讀過書，見識少了。”

“不管你是借給親戚還是路人，也不管你收的那利錢重不重。若是無人查問，那一切便平安無事，若是真有人查，哪怕你只是得的蠅頭小利，也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王熙鳳滿臉不服氣：“這天底下什麽人敢來查我們賈家？”

賈母搖搖頭：“你還是見過的太少……若真到了那麽一天，有人專程來查賈家，而且借這印子錢的事做文章，咱們國公府，就真和仙子口中說的那‘大廈将傾’差不多了。”

話雖這麽說，王熙鳳還是不能信服，但她一旦看清賈母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連忙上前，雙手扯住賈母的衣袖，在她面前跪下來，仰頭望着賈母的臉，撒着嬌：“老祖宗，我錯了，我這再也不敢了的……但您也聽見了，我是為了府裏……”

賈母哪裏聽不出她并無多少悔意，剛剛長嘆出一口氣，就聽天幕上的仙子繼續發話。

【當然，這還都只是王熙鳳的經濟問題。另外她身上還背着幾條人命！】

這一下賈母院裏人人都駭得變色。

賈母驚得幾乎要厥過去，王熙鳳趕緊扶住，又是叫又是給賈母順氣。

須臾賈母又恢複過來，緊緊握住鳳姐的手道：“你……你給我好好地聽着……”

老太太這時也省過來：許是這些事都還未發生，天上仙音是特為來點醒的。

【我們總結一下，王熙鳳直接或間接害死人命……咦，這位叫做“快雪時晴”的小夥伴已經把名單整理出來了。】

天幕上出現長長一行文字，那仙音就順勢念了出來。

【賈瑞、張金哥那對未婚夫婦、鮑二家的、尤二姐。】

一串名字，竟有五人之多，聽得衆人臉色發白。

鳳姐本想都推說自己從未認得那些人，卻聽第一個名字驚雷似地劈入自己耳中。

“賈瑞？”

賈瑞已死。

也就是說……仙音是真的，仙音知道一切事……

鳳姐忍不住吓得渾身亂顫。她自認為從來不信什麽是陰司地獄報應，但此時此刻，鳳姐心裏似也有一股寒意慢慢爬上心頭。

誰知那天幕上的仙子卻沉吟着。

【賈瑞，emmm……】

【本來這一期王熙鳳專題沒想多說賈瑞的。但既然有小夥伴提到了，而我們又有充足的時間，今天蘭蘭就給大家插播一小段關于“賈瑞之死”的內容。】

【關于賈瑞之死的回目叫做《王熙鳳毒設相思局，賈天祥正照鳳月鑒》。大體說的是賈府旁支子弟賈瑞色膽包天，對王熙鳳起了心思，卻被王熙鳳設圈套整蠱，最後因病身亡這麽一個故事。根據脂硯齋提供的線索，這一個故事可能來自于曹雪芹另一部早期作品《風月寶鑒》①。】

賈府衆人多半不曉得賈瑞之死的內情，可單單是聽了那“王熙鳳毒設相思局”的回目，便都心生恐懼，認為賈瑞之死是王熙鳳“設局”的結果。

【《風月寶鑒》的最初立意可能是為了告誡世人：天下美女都是紅粉骷髅，男子們切忌妄動風月之情。但如果站在女性的角度來看，尤其是站在王熙鳳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在保全自己聲譽的前提下反騷擾的故事。】

【個人觀點：賈瑞之死，須怪不到王熙鳳頭上。相反，在我看來，王熙鳳是一個勇敢地向大家族內X騷擾宣戰的鬥士。】

“X騷擾？”

“這是什麽黑話……仙話？”

賈府衆人都覺着像是個不太好的詞兒，卻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件事的起因是賈瑞對鳳姐兒起了邪念。賈瑞那種程度的騷

擾，大家還記得原著裏是怎麽描述的嗎？……湊上前來，觑着眼看鳳姐帶的荷包，然後又問帶着什麽戒指，眼神暖味，還有說着些挑逗的風話。】

【蘭蘭想說的是：哪怕是在現代社會，都還有不少女性選擇将這樣的騷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我們的鳳姐可沒有咽下這口氣——】

聽到這裏，衆人就算不知道什麽叫“X騷擾”，也都大致聽懂了。

【要知道王熙鳳所處的時代道德觀念與我們差得太遠了。在賈府這樣人多口雜的大家族裏，女性就算是循規蹈矩，老實本分地拒絕這種騷擾，也極有可能面臨名譽受損，甚至會被罵作是“水性楊花”，故意勾引本家爺兒們——受害者有罪嘛。這種語境本身就是封建社會對女性施加壓迫的一種體現。】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榮府上上下下全都驚呆了。

就連賈寶玉，日常愛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此刻也覺得一時接受無能。

什麽叫“受害者有罪”？

什麽叫“封建社會對女性施加壓迫”？

然而這道理很平實，無需多言，其義自見。寶玉只是略想了想，就大致明白天幕上那仙子口中所說的意思。

【小夥伴們，你們可以認為主播是在刻意洗白王熙鳳，但是單就賈瑞這件事，我看見的是，王熙鳳出手維護了自己的正當權益。至于她的手段是否得當，大家可以不同意我的觀點。但賈瑞最後是死于自己因妄念而起的心理疾病，不該将賈瑞之死全怪在阿鳳頭上……】

與此同時，天幕上的字跡陡然增多，一排一排飛快地滾動。

【快雪時晴：同意！】

【23333：說得太好了！】

【紅樓吃貨大全：雖然我是個男的，但我也同意主播。】

【夢裏九重天：但我還是認為阿鳳手段狠了一點。】

【天青色等煙雨：記不太清了賈瑞到底怎麽死的？】

【花開彼岸：賈瑞是自己照鏡子照死的，怎麽能怪阿鳳？】

【……】

鳳姐萬萬沒想到，仙音竟有幫她說話的時候，心裏湧起一絲感激。

但下一刻，仙音話鋒一轉。

【但張金哥那一對未婚夫婦被逼自盡，王熙鳳絕對逃不了幹系。】

張金哥，那究竟是誰？

鳳姐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支起耳朵，打算将天幕上透露的消息一字一字都記下。

但仙音對這件事卻似乎惜字如金。

【這對未婚夫婦不幸身亡便是王熙鳳弄權鐵檻寺的後果，再怎麽洗都洗不白的。②】

這都是什麽，沒頭沒尾的，“洗白”又是什麽意思？——鳳姐十分抓狂。

她見到天幕上字跡一排排地滾動，連忙抓着寶玉問：“寶兄弟，快替我看看，看那天幕上都寫了什麽？”

曾經不可一世，以為自己一切都能的鳳姐兒，現在終于意識到：不識字，可真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