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九次直播⑤

第47章 第九次直播⑤

賈琏可并不知道,印這本小冊子的人本意可不是想幫賈府。

而且寫出、印出這冊子的小姑娘,此刻正站在她父親面前,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心情忐忑。

"女兒沒別的意思,女兒就想着天幕上既說了那鉛粉和朱砂毒性甚烈,便該廣而告之。于是去查了一下父親書房裏的醫書藥典,發現那兩樣竟是真的危害巨大,一時想起女兒在揚州時也用過不少香粉胭脂,心裏實在是後怕……”

其實那天天幕上講榮府的各色妝品、香粉胭脂,林如海也一字不落地看了聽了,尤其是天幕上說到鉛粉的弊病,會令人髒錯受損,不孕不育雲雲。他當時便想起他與發妻賈敏,兩人子嗣艱難,賈敏又早早故世。

雖然未必是用那鉛粉的緣故,但林如海其實心底也認定了鉛粉不是什麽好東西,因此也同意黛玉此舉是為天下人着想。

然而他擔心的卻是別的。

“玉兒,你整理出這一本冊子,提醒世人,本意是好的。可為何也不知會父親一聲,就這麽讓人上街分發呢?”

黛玉小臉微紅,低着頭道:“女兒主要是心急,想着既然鉛粉一類有如此危害,那麽便是世人越早知道越好。”

"再者,這世間多用香粉的女子,多半出自富庶之家,想必也認識些識文斷字之人。只要她們稍許問問,便能知道鉛粉有偌大危害。這小冊子上有些例證,許是令人更信服些。"

林如海這才明白,黛玉此舉,并不是在幫賈府,而是在幫天幕。将天幕上随口提及的兩件事實加以闡述,給出佐證,并告知天下。

“再說……”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女兒和甄姑娘、薛姑娘剛剛才一起搗騰了這麽一間刻印坊子,總想有個機會試試……”

林如海想:這間刻印坊的效果還真是立竿見影。短短幾日之內,便印出了幾千份,裝訂成冊,在全京城分發。

他也看過那小冊子,上面字跡清晰牢固,紙張雖不名貴,但堅固不易散碎。林如海也沒想到,自己女兒籌辦的一間書坊,竟有在短時間之內印出這麽多文字的能力。這真是令人沒想到……

“玉兒,”林如海雖然在心中誇獎冀玉,但表面上卻顯得非常嚴肅,“然而你可知道,歷朝歷代,總有在文字上犯忌諱的人和事。如你這般貿貿然,便主持印制這樣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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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将來惹禍上身,該如何是好?”

林如海還記得很清楚:那天幕上曾經說過“文字之禍”,那“維民所止”一案,就出自今上的“原型”之一。

雖然他也明白,那"維民所止"四字恐怕只是雍正皇帝借題發揮的一個由頭,但那涉案的查嗣庭顯然是将親手遞了一個整治自己的由頭,到皇帝手裏。

"既是面對百姓大衆,那麽發出的任何文字,都需要慎之又慎。

林如海教導愛女:“尤其是……涉及天幕。”

林黛玉不懂了,睜着一對美目望着父親。

“天幕上那位……蕭仙,對人間帝王沒有任何敬畏。”林如海道。

籬玉心想:那是必然的呀!人家已經是仙了呀。

“在人間傳播她口述之事,一定要極其極其小心。”

這正是林如海最憂心之事,萬一天幕上說了什麽涉及皇室正統的話,被皇帝陛下認為是動搖國本,那只怕任何推波助瀾、傳播此等言語的人都要被查辦。到時牽連林家,可就不好了。

黛玉聰穎,一下子便曉得厲害。不過她還是斟酌着說:“父親,女兒倒是以為,這天幕講什麽,都有哪些人能夠看到,并不是任意為之,倒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林如海點頭同意————這天幕入全天下之人的眼,總共也只有三次,一次是痛罵了拐子與贓官;第二次是講了某本書的各種版本,誇了他家黛玉的眉眼;第三次就是上次講賈家用的各種妝品——林如海合理推斷天幕此舉就是為了點醒世人,不能将鉛粉、丹砂一類的物質應用于妝品之中。

而內容最有可能犯忌諱的那次,講寧國府小蓉大奶奶秦氏的那一次,天幕是深夜出現的,那一次連黛玉都睡了,完全不曉得。林如海事後問過,沒有幾個人能見到。

可見天幕是有分寸的,什麽能說,什麽不能當着普羅大衆說……

饒是如此,林如海還是為未來感到憂心: "以前是這樣不假,但就怕以後……"

集玉轉了轉眼珠,卻道:“若是那天幕真想讓世間所有人都看見,那人間帝王也拿它沒有辦法呀!"

林如海:也是……萬一天幕真說什麽犯忌諱的話,在皇帝陛下出面幹涉之前,天幕早就說完了,全天下都聽到了。就算是皇家,

又能拿“天”怎麽樣呢?

這時巢玉祭起她的撒嬌大法,拉着林如海的衣袖對父親嬌聲道:“父親,玉兒這一次是冒失啦,以後再也不敢……就算要印什麽,往後也一定先給父親過目。"

林如海這下才将将放心,點着頭道:“如此方好!”

他想了想道:“這香粉生意,別看算不得是什麽大買賣,但是集腋成裝,也是能日進鬥金的。聽聞京中各大王府多少都有摻和,這次天幕上說這個,确然戳到他們的痛處了。”

“且看他們如何收場吧!”

林如海看過女兒整理的醫書藥典和例證,心知那鋁粉的确有害。如果各大王府要鼓動手下的香粉鋪子,繼續售賣那害人的妝粉,那他這個監察禦史,少不得也要出手幹涉。

父女兩人将這件事議定,各自都松了一口氣。林如海開口打算聊點輕松的話題。

“這次天幕讓玉兒又看見了揚州風物,只不是咱們熟悉的那些……”

黛玉點頭,道:“父親說的是。女兒聽那蕭仙說起,金陵長幹寺,揚州平山堂,女兒都是曉得的,然而那‘片石山房’,還有那石濤和尚,就真的聞所未聞了。”

林如海見女兒眉眼一動,就知道女兒有話想說,還有話沒說出來,當即鼓勵道:"玉兒,又想到了什麽?”

黛玉便道:"我聽那天幕上蕭仙說那《紅樓夢》是《假語村言?,又聽聞鄄姑娘之父姓甄名士隐,恐怕是寓意 真事隐”。玉兒以為,咱們這個世間,與蕭仙她們那個世間原是一脈相承,因此說起漢唐舊事,并無差別;然而到了近百年中,卻是将'真事隐去','假語村言'。"

林如海不免在心中偷贊女兒聰穎,見微知著。他正要點頭稱贊,忽聽外頭來報,卻是賈琏來訪。

林如海自打從天幕上聽說賈琏“曾經”帶黛玉去處理他的後事,貪掉了他林家三二百萬的遺産,心中就一直極不待見這個賈琏。倒是近日鳳姐與寶玉被魔鎮,賈琏一直忙裏忙外,行事頗有章法,待發妻與堂弟也是一片真情。林如海對賈琏的觀感這才轉了少許。

他來到外書房,賈琏已經由林家家人帶到這裏候着了。

見到林如海,賈琏連忙恭敬行禮,然後從袖中抽出一本小冊子,雙手遞到林如海面前,道: "

林姑父,小侄如今見街上各處在發這個,便尋到印制的書坊,打聽到這是林家的産業,才尋了來的……”

林如海以為賈琏是來挑這冊子的毛病,心中頓時生出不快,心想:我女兒雖非刻意相幫,可好歹也是幫你賈府說了話,你怎敢上門興師問罪?

誰知賈琏遞過冊子,立即作了一個長揖,一揖到底,道:“林姑父,侄兒有要事請求相幫,請林姑父救命……”

宮中,龍涎香的潔白煙氣正從文王鼎香盒汨汨湧出。

吳貴妃已經有好幾天沒給過賈元春好臉色看了,今日也是如此。

"賢德妃,讓我瞧瞧,你今兒用的是什麽粉,什麽胭脂?"

緊接着,一枚戴着金護甲套的手指輕輕搭上了元春的下巴,讓元春不得不擡起臉來,凝望着對方的姣好眉眼、精致妝容。

“啧啧啧,還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修飾啊!”周貴妃笑着誇獎元春。

而元春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過是內府統一采辦的胭脂水粉,與姐姐用的想必別無二致。”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周貴妃說着,掩口噗嗤一笑: “我還以為你那兄弟, 會親手做些紫茉莉花籽香粉和胭脂膏子送進宮來呢!”

元春眼中如古井無波,平淡地道:“姐姐說笑了。”

吳貴妃見元春竟絲毫不受影響,心裏更加氣憤,忍不住又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屋外傳來太監的公鴨嗓子一聲喊:“皇上駕到——”

吳貴妃與元春一道起身,行禮相迎。

皇帝陛下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和顏悅色,進屋後笑望着吳、賈兩人,問:“在聊什麽呢?”

“回皇上的話,我們姐妹在聊胭脂水粉呢!”

吳貴妃搶上回答。就見皇帝聽聞“胭脂水粉”四字,俊朗的一對長眉便微皺了皺。

元春默默無語,吳貴妃便一陣得意。

“哦?胭脂水粉?單是為了這胭脂水粉,這幾天有不少朝中勳貴抱怨到朕跟前啊!”

皇帝似笑非笑地說:"兩位愛妃,可是嫌棄內府采辦的脂粉不夠好?"

吳貴妃與元春都忙道:“不敢!”

吳貴妃瞟了元春一眼,搶着開口,道:“原本那鉛粉合不合用,只是一件小事。可有人借着這等道聽途說的小事大做文章,事情便不小了。”

皇帝似乎已經料到吳貴妃會說這話,便一字一字地道:"愛妃何出此言?"

吳貴妃笑笑,先給自己找補,道:“臣妾那日看着天上仙家在天幕上說起這脂粉該如何如何用當時聽着只覺得好有趣。誰知前兩日卻聽說,街上有人發些仿單冊頁,竟是在将那鉛粉之事大做文章。臣妾便想,天上仙人講這脂粉恐怕只是無心,原來這有心人卻是在地上啊!”

這吳貴妃将宣傳“鉛粉有害”的冊子說成是“有心”,便明顯是将皇帝的思路往”引導輿論、妖言惑衆"那上面想了。

還未等皇帝評價吳貴妃的話,就見元春先雙手合什,低眉斂目道:"罪過罪過!"

吳貴妃:……?

皇帝已經習慣了元春沉穩內斂、不事張揚的個性,今日見元春如此,眉一挑,頓時來了興趣,也不開口,只看元春如何回應。

就見元春道:“天上仙子出面,為天下百姓指點迷津,這乃是澤被蒼生的大慈悲,姐姐竟只覺得‘有趣’那麽簡單?”

吳貴妃從未見過元春有如此犀利的機鋒,一時怔住了沒能接話。

就見元春轉身向皇帝陛下拜倒: "陛下, 鉛粉茶毒, 由來已久, 世人卻一無所知。但只要略略查詢一二,便能窺見端倪。”

“臣妾愚請陛下,使人查閱本朝歷年醫案,只需查那曾經請胎的宮人,再查她們領用宮粉的數量。天幕一片點化世人的苦心,便可立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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