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走夜路太頻繁會見鬼
第2章 第 2 章 走夜路太頻繁會見鬼
江鶴吟還是頭一次到眼前這幅場景之中。
接駁車裏有刺鼻的油味兒,皮制的座椅像在太陽下悶了三天,又臭又舊,縫隙已經發黑,還有地方幹脆已經有深深的劃痕,露出裏頭金屬的框架來。
他帶着自己的行李站在車上,周圍人也大多都是站着的,除了些受不了長途跋涉的同學,沒人想要讓自己的衣服接觸到肮髒的座位。他們得在這裏待四十五天,帶來的衣物有限,這裏想坐下的話,回去必然得換洗。
接駁車平穩駛出星艦的停泊坪,帶隊老師正向他們重申這段交換活動的注意事項,嗡嗡嗡嗡一二三四五,一路說了許多遍,他都快會背了,懶得聽,扭頭瞥向窗外去看那些逐漸離他們遠去的景色。
他之前也到過軍區——不過是第二星的,看起來比這裏要莊嚴光鮮不少,窗明幾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科研院所,不過如果只論數據,第二星軍區的面積和裝配反而不如這裏,畢竟是安全區,投入和重視的程度都比不上前線。
接駁車行駛起來很安靜,只有老師的聲音絮絮叨叨,江鶴吟站在車輛左側飄忽忽走神,忽然感到腳下傳來一點輕微的振動,接着耳畔也莫名聽到什麽聲音,像是哪裏傳來了爆炸聲。
學生當然待不住,他們之中有人驚呼,然後一群人一窩蜂看向某個方向,江鶴吟也好奇,他踮起腳跟着向右邊看,那邊應當是軍士的訓練場,離道路很遠,這樣的角度只能遠遠兩個巨人般的身影纏鬥在一起,身上的熱武器被卸下,正在赤手空拳相撞。
——不過對它們說赤手空拳好像不太妥當,他身旁已經有人興奮出聲:“機甲!R-367!”
于是江鶴吟讓出位置,身旁那人自然擠過來,第二星來這裏的學生們也不都是為了一段漂亮的履歷,也有些人純為愛好——衆所周知,第八星有聯盟軍區最好的裝備,最先進的機甲和最活躍的部隊,溫室裏的花朵想來吹吹寒風也無可厚非。
畢竟有些東西在安全區一輩子都見不到。
江鶴吟低頭繼續放空,他與諸人不同,來這裏既不為經歷也不為愛好,純粹是想離家出走——離家出走,且在家人允許的範圍內。
手指默默按上胳膊,那邊有一道很小的劃痕,是他好不容易搜羅來的芯片,說是能屏蔽身上原有芯片的信號,不知道是八星的網本來就差還是真的有用,他眨眨眼,目前腦機的芯片只能單機連接,沒辦法上網。
有點不适應,他晃晃腦袋,但确實想清淨一下,所以倒是也還好。
收不到家裏人的消息,爽。
學生們從停泊坪離開并不花太長時間,但封閉并沒因此解除,處理剛降落的艦艇還要再等一會兒。蘇鴻甩手嫌棄:“十塊錢,打發奴隸呢?”
時與從善如流:“你想賭多少?”
蘇鴻:“不賭,你輸了就答應讓我和夏夏單獨吃飯。”
時與擡手要打:“你想死?”
“等等,”她手停住,縮回來放在嘴邊,好像自己的拳頭是個熱武器似的吹了吹,“我贏了呢?”
蘇鴻:“我給你十塊錢。”
時與:“給我死。”
她倒也不是真的對人一見鐘情或是怎樣,只不過閑得無聊就想找由頭鬧事,衆所周知alpha無聊的人生往往被三件事占滿:打架、罵人還有不健康的娛樂項目,時與邊打邊罵邊逼蘇鴻與她進行小數目賭博,人生三大事在這一刻化零為整歸于圓滿。
蘇鴻胳膊大腿和後背都受了傷,小傷口才結痂不久,她怕再崩開,不敢太用力去反抗,但又被壓的難受,只得向時與一呲牙,時與瞬間被什麽東西叼住領子扯了起來,溫熱的鼻息打在後頸上,她對蘇鴻比了個鄙視的手勢,然後便被身後那豹子甩甩頭丢到一邊。
那是蘇鴻的精神體,說是豹,實際蹲坐在那裏卻仿佛一座小山,特戰部的四十人精神體各有各的異變,她們二人相似,時與比她情況稍複雜點,但精神體都是原型物種的放大版,異變方向在特戰隊中算是簡單。
那花豹兀自打了個呵欠,起身慢悠悠挪動到蘇鴻身邊,行動間身上都是肌肉起伏的痕跡,動作卻很優雅,它好像有點累,巨大的身子圍繞在蘇鴻周圍,又伸出舌頭對着她的腦袋一通亂舔。
兩人終于消停,如今無聊無事又無活動空間,視線一對,便都幹脆就着現在的姿勢躺下來,時與躺到蘇鴻身邊,沾她精神體的光,蹭了個巨大的毛絨抱枕,借着封禁的空隙平靜小憩了一會兒。
直到天色完全變暗,外面才終于又響起一陣封鎖解除的提示音,時與眨眼,一串數字浮現。
她坐起來,看着時間的臉色顯然無語:“八點半。”
蘇鴻向她伸手,示意她把自己拉起來,身後精神體瞬間消散無蹤,這時間卡得很巧,她嘲笑:“哎呀,回家就門禁,可喜可賀。”
時與翻白眼。
不像蘇鴻這樣的大小姐,她當然沒有自己的房産,如今住的是軍部分下來的宿舍,以前住在軍部蜂巢裏,勉強混出人形後才和時夏一起打報告申請了個不大不小的套間,離工程後勤部近,與特戰部就隔得遠,她得倒好幾班車才能回去。
要出軍部還能蹭蘇鴻的車,但不出去看她在面前嘚瑟就覺得純屬礙事,時與揮手趕她:“滾滾滾。”
蘇鴻道:“嗻。”
兩人分開,蘇鴻繼續往出口去,時與卻只好轉身原路返回,走另一條路去找那些屬于她的、不太靈便的“公共交通”——第八星軍部的運輸車輛有固定線路且日夜川流不息,只需要從中随機選一輛路線合适的,司機認識就蹭駕駛室,不認識就硬爬車頂,反正她有的是技術和力氣。
或許人的精神體與一個人的性格或命運确有關聯,她想,她是蜘蛛,爬個車頂屬實常見。
然而很遺憾今天的司機并不是她相處過的同僚,她在樓上遠遠瞭望一眼,選了個監控的盲區,等車行駛倒足夠近的距離便直接縱身一躍。
貨車款式很老舊,甚至還是帶貨鬥的款式,在其他星區早淘汰了不知多少年,但時與最喜歡這種,這種車上下超輕松,且絕對不會被旁人發現。
她如一片枯葉輕盈落下,好像腳下依舊踩着外骨骼一般悄無聲息。這輛車運的是回收下來的軍服與報廢的武器,如今天色黑沉,道路上的燈也因為供電電壓的不足而顯得昏暗,時與吹聲口哨,默數三二一,又從駕駛室頂端看準了後頭貨鬥裏的那堆破衣爛衫跳過去。
落地如預期中柔軟,身下卻鬧鬼似的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叫,時與也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差點條件反射給這堆東西一拳。
那聲音又輕又驚慌,時與後退,先擡手安撫住虛空中伸出來的一截花色蛛腿,她冷靜下來,心說別是碰上什麽霸淩事件,這要送去銷毀的破爛裏頭其實裹着軍隊哪個角落裏一個不合群的小兵。
“別說話,閉嘴。”
對軍士而言,命令往往比柔聲安撫更有用。時與遵循往日先例,先低聲呵斥了一句,而後伸手去翻扯這堆東西,企圖先将人挖出來。
掩蓋物愈發輕薄,身體上壓抑厚重的窒息感逐漸消散,心理上卻緊張的幾乎窒息。江鶴吟渾身直冒冷汗,他心髒跳的比車輛的颠簸還密集,雙手緊緊握着一支剛從貨鬥中撿來的槍支。
最後一件蓋在身上的舊衣被丢開,他幾乎立刻彈跳起來,槍口對準來人,準備好的威脅說辭還沒出口,便覺得眼前一花。
他整個人不知什麽怎麽被摔到地上,一陣劇痛從他後腦傳來,手裏的槍也被奪走,抵上他的下巴,槍械傳來“咔噠咔噠”的機械聲,緊接着他又聽到一聲疑惑的“嗯?”
手指來回按幾次扳機,這槍毫無反應,時與今晚無語的情緒終于在此刻飙升至巅峰,心裏感嘆這什麽玩意,随手将槍丢到一邊。
值得疑惑的可不僅是槍,她眯起眼睛,一手挑起這人從帽子裏露出來的一縷銀白色發絲,手指再向下探,摸到一個熨的直挺挺的制服領子。
狗屎,今天是不是殺貧血了,怎麽在垃圾車裏見到個少爺。
還恰好是這個最顯眼的,不能吧,這算不算今天造的口業?
時與心中已經初步确認到對方身份,面色卻絲毫不變,她一手不動聲色繼續按着對方脖子,偷摸占了點便宜,另一只手則抽出了自己的槍,重新抵上對方額頭。
“嘿,”她反正是想不通第二星來的高貴人類怎麽會選這麽個運垃圾的車坐上來,然而對方這身手也實在有點不行,不像能支撐他做什麽壞事的樣子,她微微偏頭,問道,“想不想先自我介紹一下?”
冰涼的槍口接觸皮膚引得身體翻起一陣陣雞皮疙瘩,江鶴吟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喉嚨像被什麽堵住,害怕的幾乎失聲。
他親手植入的芯片為他斷開了腦機的連接,現在連求救信號也無法發出,對方只要手指微動,他就會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輛混亂肮髒的車上。
空氣中有血腥味傳過來,是來自那堆舊衣還是來自對方的身體?
大腦空白,身體跟着顫抖,他張張口卻沒發出聲音,直到感覺槍口從額頭上移開,冰涼的槍管在臉頰處拍了拍,蓄起的眼淚才終于流下來。
時與:……。
時與也起了點雞皮疙瘩,她這種刁民哪裏見過被人按着光知道哭的柔弱系人類,鬼情景實在離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強搶民男的混蛋。
“說話,”她打量身下這人,有點演不下去,心說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垃圾車裏抹眼淚都像美人魚掉珍珠,但依舊皺眉道,“路邊的野狗都會汪兩聲呢,你啞巴嗎?”
江鶴吟的眼淚從沒如此充沛,他害怕極了,強逼自己開口,結果半個“我”字出口,繃緊的喉嚨只發出個凄凄慘慘的殘破音節,時與還沒說什麽,他自己先受不了了,閉上嘴自暴自棄般哭出聲來,嘴唇都在顫。
好家夥,看來每個美人魚上岸都得被毒啞。
時與也沒忍住,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的哼笑,車輛轟隆隆壓過地面的坑窪,車身颠簸間,江鶴吟見到微弱的光打在她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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