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尼斯的海

尼斯的海

臨近下午四點幾人才離開主街晃晃悠悠到了海邊，碧藍色的大海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一行人找了一家臨海的酒吧，點了些飲料靠着床望着海景休息。

宋晚南不想呆着這裏，他找了個理由跑去了海灘。海灘上人很多，大多數人都躺在沙灘上戴着墨鏡曬太陽。宋晚南把鞋脫在一邊，給自己稍微抹了點防曬霜就踩着浪下水了。海水微涼，配合着微微的海風在他的腿前上下起伏。

周圍都是游客的歡聲笑語，宋晚南站在水裏，感覺一天的壓力都消失了。他像條重回水裏的魚，整個人活了起來。他原本想往深處的地方走一走，可奈何現在自己沒有帶泳衣就只能站在海水較淺的地方。他站了一會，覺得自己擋住了後面玩水的小孩，于是走上了岸，拎着鞋，找了一處人少的沙灘坐了下來。

海灘的沙地很柔軟，經過近一天的暴曬，沙子也有些微微發燙。宋晚南眯着眼睛，靜靜地望着大海。如果裴矜也在就好了，宋晚南心裏是這樣想的。苗爽想的果然沒錯，自己果然離不開裴矜，對裴矜的不滿因離別而逐漸散去，随之而來的是濃濃的思念。

宋晚南私下獨自一人的時候常常會想到底是自己愛裴矜多一點還是裴矜愛自己多一點呢？宋晚南覺得是自己，他有些驕傲又有些難過。人總是貪婪和自私的，對于愛意常覺不滿，裴矜對自己好嗎？是好的，很好。裴矜性子冷喜歡清靜，可他卻能陪着宋晚南夜話到天明，聽他從偶像idol講到古典哲學，好像從不厭煩。他還記得兩人剛在一起時，在夏日的夜晚兩人牽着手從勃蘭登堡門一直走到選帝侯大街，穿過米特區一間間畫廊，走過洪堡大學門前一塊塊青磚，那時的他們好像不知疲倦。裴矜永遠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但是會在他講的激動時候摸一摸他的頭頂。那種感覺很奇妙，即使什麽也不說，愛意也在兩顆心之間随意流淌。

他想給裴矜打個電話，像從前無數個兩人彼此分離的日子裏那樣，他想聽一聽裴矜的聲音，哪怕只是零星的幾句。

宋晚南沒有猶豫，他掏出手機給裴矜打了過去，電話那頭很快就被接起。

“裴矜，我想你了。”

裴矜好像有些驚訝，停了幾秒才說話，“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沒有，就是很想你。裴矜，我在海邊，這裏的海很漂亮，我想和你一起看。”宋晚南沒有撒謊，他不想獨享這片風景，他想要裴矜也在。

“我也想你，我也想和你一起看，下次我們一起去，好不好。”裴矜語氣難得溫柔。

宋晚南鼻頭有些發酸，“裴矜，你是不是生氣了？氣我跟你說分手，氣我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

“你走的那天我很生氣，但是現在我不生氣，我很想你。”

“你騙我，你肯定在生氣，你都不肯叫我寶寶了。”宋晚安越說越委屈。

“宋晚南，你長不大是不是？”裴矜在電話那頭笑出了聲，“等你回家了，我抱着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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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矜在外人面前從不叫宋晚南寶寶，最多也只是叫晚南，大多時候是直呼其名。

宋晚南有些無法接受，“為什麽不能現在叫，在電話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也不可以嗎？”

裴矜沒有松口，“晚南，聽話。你開開心心的玩，等你回家了，你想讓我叫多少遍都可以。”

宋晚南知道關于這個問題今天是不會有結果了，再堅持下去恐怕兩個人會起争執，便作罷。他吸了吸鼻子，“那你等我回家。”

電話那頭的裴矜帶着笑意的答應，兩人沒再多聊就挂了電話。

宋晚南把手機扔進包裏眼睛看着遠處發呆，忽然有股莫名的恐懼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他腦子裏無法停止的想着裴矜為什麽不肯松口，只是一個稱呼，裴矜為什麽不願意。像是想到了什麽，宋晚南突然從包裏拿出手機，打開了朋友圈，下拉幾下之後發現了一張照片。

宋晚南看着照片眼淚像沒擰緊的龍頭裏的水一樣流，他的腦子一團亂麻，所有的事情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子裏飛來飛去，但無一例外的是那裏都有裴矜的身影。

宋晚南在沙灘上呆了很久，直到情緒徹底平複下來才返回酒館。其他人似乎都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只有苗爽盯着他看了幾眼，但什麽話也沒說。

大家吃過飯，其餘兩人陪着宋晚南和苗爽取回行李，搭乘夜晚最後一趟火車去了在戛納的酒店。夜晚的戛納燈火通明，沿海的路上到處都是香車美女，沿街的小販叫賣聲絡繹不絕，但這些宋晚南都沒有興趣，他沉默的跟在苗爽後面回到酒店。

酒店的房間很小，浴室的淋浴頭更是連着換了三個房間都是壞的，終于在第四個房間終于沒了問題。宋晚南，把行李放好，就躺在床上，苗爽走到一旁，“你先洗澡還是我先洗澡？”

宋晚南把臉埋在枕頭裏，悶悶說，“随便。”

嘭！

苗爽将浴室門狠狠摔上，沒過幾秒，他又走到宋晚南旁邊，一把拉起宋晚南，“你要死不活的甩臉子給誰看！”

宋晚南因為裴矜的事情心情本來就不好，被這麽一說，火氣也上來了，“你有病吧，誰給你甩臉子了。”

“那你現在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讓你去換房間你磨磨叽叽半天才換好，白天也甩個臉子自己走，你演給誰看！”

宋晚南一把推開苗爽，“這房間難道是我讓他換個壞的？他一直有問題我有什麽辦法，前臺踢我皮球我最後還不是讓他們換了！至于白天，你和他們是朋友我又不是，我和他們都不熟，怎麽一起走。再說我晚上不是請大家吃冰激淩了嗎？有我tm這麽甩臉子的嗎！”

“不熟，你說兩句不就熟了嗎？你一個人下午跑出去那麽久，我們還以為你生氣了，搞的大家都不自在，為什麽你就要搞特殊！”

“我不喜歡和不熟的人打較大，不喜歡也做不到，我下午自己去看海難道也有錯？你們不去難道還允許我去？！”

“明天我們也要去海邊玩，你就非要今天就去，一點都等不了？！”

“對，就要去，等不了！”

兩個人争的面紅耳赤，誰也不讓誰。苗爽似乎是沒想到今天的宋晚南會跟吃了槍藥一樣，于是摔門出了房間。

宋晚南也覺得心煩，他覺得今天諸事不順，裴矜讓他難過，苗爽也給他找事。他明明和他朋友玩的也很開心，為什麽非要管他。

宋晚南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壓着一塊巨石，他把自己埋進被子裏，用手捶床。

他這樣發洩了一會兒，爬出被窩，喝了兩口水。又掏出手機，看到時間接近半夜，看着身旁屬于苗爽空空如也的床鋪，他有些擔心，給他發了條消息。

“你在哪兒？回來吧，挺晚的了。”

苗爽沒有回他。

宋晚南等了會兒，不放心決定出去找。他剛坐電梯到酒店大堂就發現了站在酒店外自動販賣機胖抽煙的苗爽。他深吸一口氣，走到自動販賣機前買了兩瓶水，将其中一瓶遞給苗爽，“喝點水吧。”

苗爽吐了口煙，接過水，沒有說話。

“對不起，別生氣了，今天我情緒不好。”宋晚南主動道歉。

苗爽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水。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酒店外，誰也沒再說話。等到苗爽抽完了那根煙，他終于對宋晚南說，“走吧，上去吧，明天還要出門。”他沒提晚上事情，也沒接受宋晚南的道歉。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房間，沉默着洗漱，然後沉默着關燈。或許宋晚南今天是真的累了，即使狹小的房間裏起呀難挨，也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