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還以為你去提親的 是裴淮寫給他的一封……

第30章 還以為你去提親的 是裴淮寫給他的一封……

“好香啊, 阿姨廚藝這麽好？”路兆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噴噴的菜香，他身子還站在門外，鼻子已經探出二裏地了。

裴母從廚房走出來, 身上還穿着圍裙，看着他們笑得溫柔，“來就來嘛, 還帶什麽東西。”

路兆是個自來熟的, 把禮物放到空地方走進來, “阿姨過生日可是大事，我這拿的和賀哥比起來那簡直不能比。”

裴母朝後看了眼，果然看到剛從樓梯口上來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衛衣, 看起來很乖, 注意到屋裏有人看他, 擡起頭來。

不過看的不是裴母，而是裴母身後的人。

裴母邀請人快進來, 賀子祎也随着大流進屋。

路兆說：“大家商量買禮物的時候, 賀哥直接拿着茶葉、燕窩啊、酒啊啥的掂過來，把我們這幾個都看懵了。”

有個人熱熱鬧鬧打配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來提親的。”

裴母嘴角笑容一僵, 看向剛走進門的賀子祎, 屋門對他來說有點矮，少年微微低頭進門, 手裏拿的是和其他人一樣的禮物。

路兆生動描繪當時的場景, “我跟那幾個人就趕緊攔，也不敢動作太大，那東西賣的是真貴。”

“我們現在沒那麽多錢, 他拿的東西跟不起，我們就問櫃姐送姐姐生日禮物的有哪些，人給我推薦的這些，也不知道裴姐姐喜不喜歡。”

裴母被他們逗樂了，“還姐姐呢，都四十多的人了。”

和他們的随和不同，賀子祎進門後放好東西就跟木頭樁子一樣，他攏了下頭發，想讓整個人看起來松弛點。

這樣站着會不會顯得他很傻？

先邁左腿還是右腿來着，待會兒不會順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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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母看到他，親切拉着人入座，“小賀怎麽還緊張起來了？阿姨在家老念叨，說你忙的也不知道來看看阿姨。”

賀子祎視線不經意朝廚房門口的人看去，“沒，就是最近學業挺忙的。”

裴母像是随口一說：“剛聽你同學說你還打算給阿姨送那麽貴重的禮物，阿姨心裏頭挺高興。只是記着啊，現在還是學生呢，別買那麽貴的。”

語調溫柔，就像是時時刻刻為小輩着想的小姨。

如果換作不明白情況的人還真就順着話說了，但賀子祎心裏警鈴拉起，直覺這是句試探。

“咱們誰跟誰，我看到什麽好東西都想給阿姨送過來。”

嘔——

他對裴母沒啥感情，甚至之前還是有點讨厭，只是當着班裏這麽多人面他不好讓這麽熱情的女人下不來臺。

裴母眼一眯，笑呵呵的。

賀子祎在這束目光下，忽然有種生理反胃。

裴母進廚房做菜，有幾個人提出幫忙但都被裴母拒絕了，還讓裴淮陪他們玩。

因為他和裴淮都是後面入座的，所以二人順理成章坐到一起。

賀子祎不自然的把腿收回去一點，想和裴淮分開點距離，卻沒想到，他往旁邊挪一下，裴淮腿就近一下。

他的雙手沒地方放，随便怎麽都能碰到身邊人，他只好放在自己腿上，像個坐姿乖巧的洋娃娃。

路兆正在商量玩什麽，看到他兄弟都快成“一條”人了，當即笑出聲，“賀哥你這個動作好娘。”

你以為我想嗎？

賀子祎死亡微笑，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踏馬再往這邊擠試試？”

裴淮看了眼他們的距離，淡淡道：“你怕什麽？”

賀子祎有點懷疑自己耳朵。

你說怕什麽？你生怕你媽看不出來是吧？你見哪兩個男的離這麽近的？

裴淮好像聽出他心之所想，示意他看另一頭。

沙發另一邊幾個男生因為游戲輸了屈辱坐在另一個男生腿上，還必須裝出嬌羞的樣子。

賀子祎：“......”

沒眼看真的。

路兆在一旁數秒數，“還有十秒，快問快答，下一個誰接？”

坐在腿上的男生指了指賀子祎，“讓他問身邊的人是不是喜歡他。”

賀子祎：“？”

我？

賀子祎左側的女生戳戳他胳膊，小聲道：“你問吧，我玩的起。”

賀子祎不着痕跡胳膊往回了點，相當于告訴女生，別碰他。

另一頭的裴淮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問。

賀子祎掃了眼在廚房明顯聽他們說話的女人，開口道：“你說6是不是喜歡我？”

‘說6是不是喜歡我’這是前幾天賀子祎給裴淮分享的一個視頻，視頻內容就是把6這個數字加減，得出一串告白。

在旁人起哄說這個問題不行，一看就是玩不起瞎找的借口，他們說裴淮一心只有學習的人怎麽會明白他這麽抽象的話。

沒想到，裴淮在熱鬧中，輕聲“嗯”了下，屋裏剎那安靜，大家都不玩了，齊齊看着眼前一幕，明顯沒反應過來。

一個字，硬控全場人。

賀子祎垂在身前的手，手指一顫。

好在這個游戲是不管問什麽做什麽只能承認，裴淮這個回複沒有引起注意。

就在他們說這輪過去，問裴淮指定下一個人問問題的時候，裴母忽然從廚房走出來，對裴淮說：“家裏沒有生抽了，你下去買點。”

“哦。”裴淮站起身。

游戲還在熱熱鬧鬧繼續，只有賀子祎看看裴淮出門的背影和裴母出場的時機若有所思。

果然不出他所料，裴淮才走沒多久，裴母就端着盤水走過來，坐在一邊看着他們玩游戲。

賀子祎沒跟他們在一塊玩，掏出手機随便扒拉着，實際心神一直放在裴母身上。

路兆輸了，要按任務去和身邊人握手十秒鐘。

賀子祎突然從手機裏擡頭道：“6。”

路兆玩嗨了，他沒聽清賀子祎說了什麽，但離得近的裴母聽到了，湊近問他，“你們說的這個6是什麽意思？”

賀子祎面色如常道：“就是很順、狠秀的意思。”

裴母拖着調子“哦”了聲。

等到他們玩累了，裴母和他們閑聊，扯東扯西問到游戲，裴母好奇問：“你們誰玩背着背包跑的游戲？”

路兆沒聽明白，“是吃雞的和平精英嗎？”

裴母笑：“我不知道，可能是吧，滿地圖跑，還拿着槍。”

路兆确定了，“那就是了！我玩，賀哥也玩。”

賀子祎打斷他，“我不玩，早退游了。”

路兆打了個磕巴，不明白這事這麽大情緒幹嘛，順着話說：“對，他早退游了，我玩。”

“這樣。”裴母若有所思，抿嘴喝了口飯茶沒說話。

賀子祎捅咕兩下路兆，把手機亮在他面前，“你看着操作6不6？”

路兆跟見鬼一樣，他兄弟平時從來不會把手機給他看，也不會去問他這個視頻怎麽樣。

更何況這個操作怎麽就6了呢？

路兆暈暈乎乎配合，“好6。”

裴母笑着問：“搞不懂你們說的這些梗。”

路兆不知道賀子祎前腳剛解釋過，沒心沒肺道：“6這個怎麽說呢，适用比較廣泛，比如無語啊，高興啊，生氣啊都可以用，在每句話裏面意思是不一樣的。”

賀子祎低着頭劃到下個視頻。

心裏的猜測越來越真。

同學之間開個玩笑一般都不會多想，但一個問題不信邪問了兩遍那就是迫切想證明什麽。是想看看裴淮喜歡的人是誰，還是确定了邀請的這幾人裏有裴淮喜歡的人？

裴母像個親切的長輩，問了一些學校的事，大家也慢慢對她敞開心扉，甚至有的人覺着裴母不像別的刻板家長一樣。

裴母笑笑，忽然起身從屋裏拿出個手機。

她坐回自己位置上，把手機裏其中一個軟件打開，問：“阿姨想問下你們誰用過這個頭像，還怪好看的。”

賀子祎本來懶散癱在沙發上，但是在裴母打開手機的時候，他眼尖瞟到手機壁紙。

那是裴淮喜歡用的風格。

賀子祎眸光一凝，在裴母想把手機轉過去給他們看的時候，他先一步起身，彎腰去拿遠處東西用手臂擋住。

然後順手順走手機拿到自己手裏，對裴母道：“阿姨我有點渴，有水嗎？”

裴母：“有的，我給你倒。”

“嗯。”賀子祎應下，跟在裴母後面進入廚房。

裴母低頭給他倒着水，還不忘試探，“現在學習壓力大的，好多孩子都得抑郁症了，跳樓啊割腕的還不少。”

“謝謝。”賀子祎接過杯子，放到嘴邊的時候微微側身，讓裴母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你們班有沒有這樣的學生啊？”裴母問。

賀子祎放下杯子，假意思考了會兒，“我還真不清楚，怎麽了？”

裴母示意他打開手裏的手機。

賀子祎頓時覺着手裏冰冷的黑塊變得燙手，他不想去看裴淮隐私，但又怕現在交給裴母對方又把手機拿出去給他們看。

裴母已經把他身上的嫌疑去掉，直接從他手裏拿走，當着他面打開。

賀子祎手下意識擡起挽留，下一瞬反應過來，他借着擡起幅度又拿起杯子，沒有引起人懷疑。

裴母在手機裏點點戳戳，又解開幾個應用鎖，把裏面內容展示出來。

在解鎖的間隙裏，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對賀子祎來說都是煎熬，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用鈍刀來回碾磨，不至于疼得要命，但就是鈍刀割肉讓人在酸澀心疼中煎熬。

他把唇邊的水漬抿掉，在心裏“啧”了聲。

傻鳥，你這都過的什麽日子。

以後放假要不把人騙到自己家住吧？

裴母示意他看手機內容，賀子祎本來是打算看看配合下算了，但看到第一行字的時候忽然頓住了。

這是裴淮從初中開始寫的日記。

“聽到巷子裏有人在哭，我也想哭，沒人記得我今天生日。買了個蛋糕放在巷子裏，他出來了就會看到。跟我一樣可憐，希望他有壽星的祝福會開心起來。”

賀子祎呼吸一頓。

別人看不懂這篇日記但他看得懂，不僅如此，他還能描述出來當時的場景。

因為他就是那個躲在巷子偷偷哭的人。

當時他媽媽去世，他又接連被人污蔑，他不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但又沒有可以訴說委屈的人，只能躲在沒人的巷子裏偷偷擦鼻涕，獨自舔舐傷口。

當時他心情很糟糕，一度找不到方向，覺着自己活在世上都是在搶別人氧氣，悲觀的想自己結果的時候，他腳邊出現一抹色彩。

是個快要化掉的蛋糕。

他當時一直以為是別人不要了的，肚子太餓，他打開蓋子狼狽吃起來。

蛋糕很好吃，是他以為自己被天神眷顧的好運。

沒想到他和裴淮這麽早就認識了。

他調整了下呼吸，接着往下看。

“我見到一個人，聲音和巷子裏的一樣，他在另外一棟樓上課。”

“別人問我為什麽選這個位置，我想，是因為一擡頭就能看到他跑出教學樓。”

“他成績很好，跑步也快，笑起來很好看，但很少見他笑。”

“為什麽不多笑笑？每次看到他都在想，他是不是剛哭過，眼睛好亮。”

“下樓跑快點會和走樓梯的他碰到面。”

“有人跟他表白了，是個男生，男生也可以喜歡男生嗎？”

“加到好友了，他和平精英段位好高，想和他雙排。”

“我上戰神了，他好久沒上線了。”

“你為什麽夏天還穿長褲？”

“看到你腿上的傷口了，自己劃的？不割腕也是怕被別人看到嗎？感覺離你好遠，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想了解你。”

“和你上了同一個高中。”

“離你更近了，想再近一點，買了你的東西所有同款，像在用你東西，喜歡。”

後面日記忽然戛然而止，圖片再往後劃就是一些朋友圈截圖。

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號，裴淮怎麽把別人發的每條朋友圈都截圖了。

直到看到一條“真想變成章魚，一秒鐘可以删那些傻逼八個巴掌。”

封存的記憶忽然攻擊他，他想起自己發這條說說的心情，也想起之前希姐問裴淮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裴淮回答是“會變章魚的。”

原來那麽久了嗎？

他想起之前朋友跟他吐槽，說有個人一直看他朋友圈，還把他所有說說都看了個遍。他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才緩過來。

賀子祎以前發朋友圈頻繁，裴淮可以根據朋友圈推斷他生活，但是後來他幾乎不發，裴淮找不到他生活怎麽樣的信息，只能去他以前發朋圈的評論底下找他朋友。

希望能從他們那裏找到一點他的消息。

手機後面還有好多，截圖、語音、視頻，他沒有勇氣點開看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沖出門去找裴淮。

裴母不知道他所想，看了眼在外面坐着的同學們，道：“小裴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應該還是個男的，我兒子不可能是同性戀，所以我找來你們想看看到底是誰，有問題提前解決了。”

裴母所說的條條罪名，是裴淮寫給他的一封封情書。

賀子祎想說話，但把手機關掉已經耗費了他全部力氣，他覺着渾身像跑了三千米，喘不過氣也說不出話，只想蹲在地上。

他把身體靠在門框邊，看着裴母，在心裏補充。

別找了，就在你眼前。

你兒子喜歡我。

裴母想起前面的試探，唯一符合的就是姓路的小子。

所以裴母道：“小裴喜歡的人應該是路兆。”

賀子祎偏開頭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