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七只魚

第08章 七只魚

不過，話既然說出來了，勸不動淩子澹的晏之瑜便還真的想試試，畢竟她也是做了第二手準備的。再不濟，她還可以讀檔！

“不，你需要。你一個人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你跟着一起難道不是送死？”淩子澹反駁着晏之瑜的話，卻并沒有選擇繼續強行送她離開。

察覺到淩子澹态度的松動，晏之瑜連忙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淩子澹，你聽我說，我不會直接參與其中，但我可以…………”

聽着晏之瑜一五一十地說完自己的計劃，淩子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說些什麽，但到最後卻什麽都沒說。他只是摩挲了幾下腰間的玉佩，朝晏之瑜點了點頭。

“好。”

兩人看似聊了許久，實際上卻只過去了兩刻鐘時間，拍賣師甚至還在介紹第一件拍品——玲珑戒。

二人再次一同坐下，卻沒再說一句話。包廂中一時之間安靜得可怕，只有拍賣師紅璃的聲音時不時傳進來。

此般情景讓一向好動的晏之瑜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坐立不安。無心拍賣會的她偷偷地朝淩子澹的方向瞥去，想看看他在做些什麽，卻發現他正在閉目調息。

晏之瑜剛想收回視線，淩子澹就睜開了眼，就這樣和他四目相對的晏之瑜更尴尬了。她默默地轉過頭閉上眼，宛若掩耳盜鈴。

啊啊啊啊他看不見她，看不見她，看不見她。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這時，淩子澹清冷的聲音又在晏之瑜耳畔響起。

別的不說，淩子澹的聲音是真的好聽。晏之瑜此時閉着眼，失去了視覺，聽覺于是變得格外敏銳，有些聲控的她只覺得自己耳朵酥酥麻麻的。

“我沒後悔！”晏之瑜沒有睜開眼，但還是連忙回道。

開玩笑，她好不容易說服他的，怎麽可能會讓他有機會再趕走自己！

淩子澹沒再回話，室內又一次恢複了寂靜。晏之瑜這會也不敢再搞出什麽幺蛾子，幹脆也學淩子澹盤腿調息。

不知過了多久，人魚淚終于被帶上拍賣臺。在拍賣師紅璃那一句“沒錯，就是人魚之淚”響起時，已經退出調息狀态的晏之瑜敏銳地發現淩子澹的手正在慢慢地握緊成拳。

晏之瑜在心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靜觀事态繼續發展。一如上一回拍賣一樣，淩子澹再次以2萬上品靈石的價格拍下了那顆人魚淚。

終于又到了這個時候，但願能一切順利。

眼見此情形，晏之瑜在心中慢慢祈禱後，便對正看向她的淩子澹使了個眼色。随後她按照計劃披好黑袍，先行離開了四號包廂。

而在晏之瑜走後不久，淩子澹便搖響了那個銀質鈴铛。很快就有人掀開門前的珠鏈走了進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帶我去結算。”

“是，請您随我來。”

就這樣，淩子澹再次被帶入了那個房間。

“您好，共計2萬塊上品靈石。”接過那塊刻着“肆”字的令牌，房內的男子開始查詢賬目，随後才對淩子澹恭敬地說道。

淩子澹将神識探進自己的儲物戒取出靈石之時，晏之瑜先前所說的那個計劃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拍賣場背後的勢力極大，即使是兩位化神修士也不會選擇輕易破壞其中的規矩。我猜測，他們定會在你交付靈石拿到人魚淚後出手。那時的你已經完成了拍賣場的交易，他們也就可以無所忌憚地追捕你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兩個化神對上你一個元嬰修士絕不會出手就是殺招，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這一瞬的輕視，以你最巅峰的狀态對抗尚未完全發力的兩人。”

“只要你能突破那兩個化神修士的封鎖，來到拍賣會場門口與我彙合，并控住他們十息的時間，我就能保證幫你脫離他們的追捕。”

“我所能做的只有幫你逃跑，而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淩子澹。”

淩子澹表面上波瀾不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清點他剛取出的靈石，暗中卻已經運起了全身的靈力。

“共計2萬上品靈石，已清點無誤，這是您的拍品。”

男人為淩子澹遞上那個裝着人魚淚的錦盒，随後便垂下眼簾躬身從另一道門退了出去。

淩子澹在指尖觸上錦盒的那一瞬間，就确認了其中确實是人魚淚無誤。翻手間靈力閃動，錦盒就這樣被他收入了自己的儲物戒中。

就在下一剎那，淩子澹感受到了滔天翻湧的靈力正朝他席卷而來。他能很清晰地察覺到，他所身處的這片空間已經被完全封鎖了，淩子澹也在這一刻将體內所有積蓄的靈力全都釋放了出來。

淩子澹閉上眼，口裏發出了一陣空靈飄渺的吟唱聲，聲調奇異，難辨男女，像是大海在吟唱，如漣漪一般在小小的空間裏連綿不斷地晃開。海波翻湧，潮起潮落，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吟唱聲讓一切都為之沉醉。

突然出現房間裏的兩位化神修士在聽到吟唱聲的那一瞬間，也不由得神情恍惚了起來。

下一瞬，二人猛地清醒過來，其中一人大喊“絕不能讓他唱完！”，另一人則瞬間調動了此時他能調動的所有靈力化作劍影射向淩子澹。

二人硬抗了三息後還是停在了原地，眼神漸漸空洞。空間封鎖在此刻出現了裂縫，而被強大的靈力裹挾着的劍影也即将貫穿淩子澹的身體。

淩子澹睜開了眼睛，眼眸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孤寂而冰冷，身上爆發出的靈力甚至在他身側揚起了飓風。他銀白色的長發在空中肆意飄動，清冷如雪。

此番吟唱一旦開始，在結束前就不能停止，否則眼前二人會立刻清醒，他也會受到足以瞬間讓他殒命的反噬。

淩子澹繼續吟唱着，眼尾的小痣在此刻顯得愈發惑人。他在不影響氣息和靈力波動的情況下，于一息間向右方移動了分毫。

下一剎那，本該刺穿胸膛的劍影從他的左肩擦過。淩子澹的左肩瞬間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血肉和披落在肩頭的銀白色的長發糾纏着，他的聲線卻沒有絲毫顫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慢慢露出一個笑，吟唱聲反而更加空靈起來。

當最後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從淩子澹的口中吐出，空間內翻騰的靈力也在這一刻乍然停滞下來。

這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靈力的吟唱只有一個效果，無差別控制！

無視修為差距，不分敵友，以消耗全身所有靈力為代價，強控範圍內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二十息時間。兩次使用間隔的時間至少要達到七日，強行催動則會爆體而亡。

二十息。

來不及處理傷口，淩子澹從儲物戒中迅速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補靈丹并服下，藥力立刻在他的體內發揮了作用。

十九息。

沒時間充分化解藥力，淩子澹利用體內因補靈丹而生出的唯一一縷靈力，從空間封鎖的裂縫處躍出。

如若不是有人在等他，如若不是他已然靈力耗盡根本沒辦法突破那二人的防禦，他定要在離開前将那二人……

十八息。

淩子澹榨幹了身體裏的最後一絲靈力，朝出口趕去方向。

十六息。

終于，他望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少女看見自己渾身是血的模樣時明顯慌亂了一瞬，卻還是在下一剎那立刻穩穩接住了他突然倒下的身體。

十五息。

落入晏之瑜懷中時，淩子澹在她的耳邊啞聲道：“還有十五息。”

随後，淩子澹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

晏之瑜早已在拍賣場門口準備多時，她一看見淩子澹的身影便立刻将提前放在手裏的一顆丹藥服下，她周身的氣息瞬間大增。

那顆丹藥是爆靈丹，服下後修為可以在一瞬間提高兩小階，時效一刻鐘。藥效散去後将會虛弱三日，期間只能調動體內一半的靈力。

也就是說，晏之瑜現在由結丹中期提升到了元嬰初期。

她碧落色的眼眸在這一刻瞬間變深，一對毛茸茸的虎耳也突然從她的頭頂冒了出來，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逐漸暗淡起來。

晏之瑜一手扶住淩子澹，一手于虛空中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手心就突然多了一團藍黑色的光圈。随着晏之瑜的靈力不斷往裏面灌入，她手中的光圈也越來越大，一直大到能将二人一同籠罩起來。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剎那被渲染成了藍黑色，二人的身影也瞬間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在這裏。

這并不是什麽瞬間轉移之術，晏之瑜用的是和方才那兩位化神修士一樣的空間封鎖。

一般來說，空間封鎖只有化神才能做到。但白虎一族天生與空間之力極度親和，只要達到元嬰修為就可以初步使用空間封鎖。不過，晏之瑜畢竟是強行将自己的修為提升到元嬰期，以她現在的能力最多也就只能展開這麽一個僅能容納兩人的空間。

光圈內自成一處空間，除非空間封鎖出現裂縫，否則沒有人能感應到晏之瑜和淩子澹二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