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捉蟲) “早點拒絕他就……

第21章 第 21 章(捉蟲) “早點拒絕他就……

“今日下午一點三十七分, 位于橫濱的港口株式會社門口發生一例爆.炸案,發言人稱,此次爆.炸事件系商業競争所為, 相關人員已介入調查,警方提示,附近居民注意人身安全, 如有相關線索, 可撥打以下熱線……”

盡管壓了一部分新聞, 可望月秋彥受傷的消息還是很快通過媒體傳了出去。這是個網絡發達的時代,不到半小時,甚至就有人上傳了模糊的拍攝影像。

青年垂着眼睫,松開懷抱少年的手。望月秋彥那件昂貴的風衣在沖擊後變得破破爛爛, 他的嘴唇破了個口子, 血從半張臉淌下來, 嘗試了幾次才從地上站起。

少頃,他的眼睫輕顫, 擡眼看向遠方的車輛。

望月秋彥旁邊的少年背對着鏡頭, 一言不發地把他按到了救護車上。

警方提供的電話一時全部占線,爆.炸物處理班在幾分鐘後抵達現場,對周圍進行排查。

戶田律師等在手術室外, 浏覽了一圈網上的評論。

【一天不吃飯】

【12L, 發布于14:36:02】

【不是,真當我們死了是吧, 經濟公司在幹什麽, 很早以前就想說了,別的藝人出行都有保镖,我們望月出席發布會, 連陪的人都沒有】

【匿名】

【36L,發布于14:37:18】

【火氣那麽大幹嘛,說不定是炒作,你們粉圈不是經常搞那種虐粉套路?】

【辣炒豬蹄】

【39L,發布于14:3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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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你也虐一個呗,我去你家裝個炸/彈要不要,還匿名呢,笑死】

【想吃湯圓】

【42L,發布于14:38:12】

【嗚嗚嗚,我就說怎麽突然推遲了廣告拍攝,原來是受傷了,我們望月那麽注重形象的人,那麽久都沒爬起來,肯定很痛吧】

【狗狗星球】

【56L,發布于14:39:17】

【啊啊啊——不要啊!不要戰損啊!拍戲化個妝就算了!不要真的戰損啊!】

……

再往下就基本看不到負面發言,戶田律師關掉手機,看到手術室的醫生出來,立即迎上去問了問狀況。

得益于芥川龍之介的異能,不管是太宰治還是望月秋彥,受的傷都在可控範圍內。後者的情況可能要稍微重些,部分傷口用了美容線縫合,雖說如此,但燒傷的地方後續還是要進行祛疤處理。

望月秋彥本人大概不在意。

可惜天涼了,保險公司又要破産了。

戶田律師松了口氣,将這件事報給接手的中原中也。

“我知道了。”那邊的中原中也也很忙碌。

原本三個人的工作突然落到他一個人頭上,單單外勤還好,可屬于望月秋彥的那些文件,中原中也還是有很多需要花費時間才能看懂的地方。

“我說。”沉默片刻,中原中也向戶田律師詢問,“望月平時都是怎麽處理的?”

“望月先生嗎。”戶田律師想了想,“大多是在車上,或者是在候場的間隙,太宰大人偶爾會幫他看一些,輔佐官的行程很滿,只能利用這些碎片化的時間了。”

中原中也低下眼睛。

他想起那天在酒店門口,自己大言不慚地和望月秋彥說的話。

【“好啊。”】

望月秋彥說,他笑着,肩上落了柔軟的雪。

【“中也君,從你加入港口黑手黨的那天起,我就期待着這天。”】

旗會在的時候,中原中也還只是個吃了糖,也可以任性地抱怨苦的小孩子。所有人都打打鬧鬧,嘴上說着最先當上幹部的肯定是自己,但已經打心底認可了中原中也的身份。

中原中也那時總看到望月秋彥坐在角落裏笑,他好像是習慣了那種置身事外,卻又真的為別人高興的行為,公關官湊近他的耳邊,說輔佐官就是那樣一個人。

旗會的每一個人都有被他從戰場上救下來的經歷,在望月秋彥退出行動組以前,他也是很強的。

于是中原中也就認為,變強只是武力方面,讓望月秋彥不要小瞧自己。

可事實并不是那樣。

中原中也的五指收攏,清晰地認知道,現在旗會不在了,他也該像他們一樣,成為獨當一面的存在。

“抱歉。”戶田律師問道,“雖然我知道不該關心……但小田的下場會是什麽?”

小田上二加入港口黑手黨已有四年,中原中也讓他帶着芥川,本意是教導芥川一些作為黑手黨的基本規矩。

可小田卻放松了警惕,間接導致首領輔佐和幹部候選受傷,這在港口黑手黨是不可原諒的失誤,更別說受傷的兩位還幾乎涵蓋了港口黑手黨70%的收入。

中原中也調查了事故現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芥川也恰好在車上,太宰和望月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還在拷問室裏。”中原中也冷酷地答道,“需要排除他叛變的可能,但考慮到他是望月的直屬部下,在望月做出決議前,紅葉姐姑且會留他一條性命。”

戶田律師松了口氣,又說:“那太宰大人那邊……”

“那家夥又沒受什麽傷。”中原中也無情地打斷道,想起自己親手把太宰治扔去醫院的畫面,“讓他包紮完快點回來工作,別天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不是。”戶田律師讪讪道,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我的意思是,太宰大人兩小時前就消失不見了。”

沒人知道太宰治在哪裏。那家夥想消失的時候,就算查遍監控也不可能找到他。

中原中也沒說話,他的瞳仁移向眼尾,視線冰冷地注視着漆黑一片的走廊深處。

啪嗒,啪嗒。

皮鞋拍打地面的聲音熟悉得引人生厭。

整個地下世界裏,曾經流行着這樣一句話——

作為太宰的敵人的不幸就在于,他們的敵人是太宰治。

港口黑手黨的黑色幽靈。

太宰治的無上功績,放在歷任幹部裏也無可媲美。那中間究竟犧牲了多少人,踐踏了多少人的性命與尊嚴,根本無法想象。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

他放下手機,就這麽看着太宰治的身影在黑暗中顯露。

少年額角的繃帶滲出點紅色,鳶色的眼睛裏空無一物。太宰治每向前走一步,手裏箱子的血就往下滲一點。

“誰要死不活了?”太宰治回道。

他的眉頭輕挑,一松手,太州會首領的頭顱就從箱子裏滾了出來。

中原中也冷漠地看着一切,他看着黑色的獵犬掙開繩索,在黑蜥蜴的驚呼聲中一擁而上,撕扯着死不瞑目的男人的皮肉。

然後,太宰治露出了個笑容。

那是非常,非常可怕的笑容。仿佛多看一眼就被一同扯入無盡的根源。

太宰治的心髒在胸腔內劇烈跳動,全身血液急速沸騰。少年就這麽笑着,垂下眼睫,語氣輕和,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中原中也聽到他說,我才沒有半死不活。

“多虧了那群白癡。”

太宰治的神色柔軟,擡起眼來。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興奮過了。”

-

不同于陷入混亂的港口黑手黨,病房裏的望月秋彥倒是挺悠閑的。從昏迷到手術結束,他一共花費了六個小時的生命時間,卻換來了兩只手都數不完的印象值。

系統對此的評價是:【太邪惡了,從未見過如此邪惡之人】

望月秋彥看着雜志:“不用八萬八換你的無敵保護罩就是邪惡了嗎,我有什麽辦法,要是我的異能也和羅生門一樣就好了。”

什麽精神系,那種情況下根本沒有自保的辦法。

用岚的火炎倒是可以,但解釋起來就很麻煩。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他,望月秋彥評估了下利弊,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系統:【1秒鐘可以思考那麽多東西嗎!借口!都是借口!明明還有一次性對話卡呢!】

三十分鐘的無視外界攻擊的時間。

望月秋彥填數獨的筆停下,倒是真忘了這個。

“你說琴酒君會不會趁我病要我命?”看了眼頭頂上連着的點滴,望月秋彥忽然想到這個,“要不是想着旗會他們的事,我早就發現不對了。”

不過其實也怪不了別人,望月秋彥把這歸咎于自己最近過得太過松懈,換作以前,擔心獄寺為他尊敬的十代目報仇,望月秋彥連喝水都要先讓別人喝一口。

山本武總是在那時候大笑,然後和一臉憋屈的獄寺對話。

【“你看,比起我,望月還是更讨厭你一點。”】

望月秋彥蠻想說那不是讨厭的表現。但解釋了也沒什麽意義,他又不會因為解釋了下次就不試毒了。

于是望月秋彥想了想,在獄寺隼人的凝視中,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眼看獄寺隼人面無表情,旁邊的沢田綱吉沒忍住,輕輕地笑出了聲。

已經成為教父的青年平日裏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可一旦笑起來就略顯溫和。沢田綱吉用那雙棕色眼睛看着他,唇角銜着打動人心的笑意。

【“既然這樣,望月君,要不要試試我這份?”】

望月秋彥覺得沢田綱吉居心叵測。

畢竟想給教父下毒的人,比想給他下毒的人多多了。

呵呵,他報恩的對象是沢田奈奈,才不要給這家夥試毒。

系統沉痛:【您知道為什麽嗎】

【都是因為您固執己見,沒能用愛感化大家】

望月秋彥在雜志的空格填上一個數字,沒再和它争辯。

那個時候護住太宰治,毫無疑問是當下的最優解。

既能讓太宰無心再抓他的把柄,也能再次向森鷗外展示一番他無可救藥的戀愛腦,從而放松警惕。

就算再做一次決定,望月秋彥估計也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他骨子裏還是那副誰也不理的倔勁,聽到有人真的喜歡自己,誠然難以避免地動搖了一下,但一想到那三個被Reborn無情抛棄的前女友,他又更堅定了[心中無情愛,拔槍自然神]的理念。

【剩餘生命時間:11天23小時18分】

【相關人物印象值已更新,可點擊查看】

叩叩。

望月秋彥研究着自己的面板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兩聲。

“望月老弟!”目暮警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按下門把,身上是那身熟悉的制服,“聽醫生說你已經醒了,還……”

一句“還好嗎”怎麽也說不出口。

看着病床上的木乃伊,目暮十三瞳孔地震。

等等,有這麽嚴重嗎,怎麽和門口醫生說的不一樣,這人都包成木乃伊了,不能是重度燒傷吧?

那他們是不是應該穿個無菌服之類的?怎麽辦,門口也沒人和他們說啊。

“小孩子纏的。”

望月秋彥看了看自己的裝扮,似乎是覺得有些過分,食指将繞在臉上的繃帶往下扯了點。

一個小時前,他剛睜開眼,夢野久作就哭唧唧地沖了進來。那家夥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一邊說要代替芥川擔任他的護衛,一邊用不知道哪偷來的繃帶把他纏來纏去。

望月秋彥猜測,他可能是聽說了自己要被送去上學的消息,所以故意在這裏報複他。

夢野久作今年應該是上小學的年紀,可惜和太宰一樣,都是沒憋好屁的性格。

望月秋彥曾經親眼看他抱着個玩偶,在一堆被他害死的屍體堆裏嘿嘿嘿地笑,當晚就用異能令他做了個噩夢。

夢野久作在夢裏被怪獸追了幾個晚上,聽到望月秋彥說這就是不聽命令的後果,後來才半哭不哭地收斂一點。

“給你們添麻煩了。”望月秋彥點頭,在這方面非常禮貌,“離警視廳好像有點遠,辛苦你們還特地跑一趟。”

“哈哈哈。”佐藤美和子将花放在他的床頭,“是因為目暮警官結婚了嗎?突然這麽拘束。”

目暮十三疑惑:“我結婚了和望月老弟有什麽關系?”

“望月先生似乎有自己的原則。”

跟在後面高木涉立即補充。

“比如目暮警官你不在的時候,他對松田警官就——”

高木涉的話說到一半,被走進門的松田陣平所震懾。

卷毛警官頂着一張帥臉,冷嗖嗖地往外放着“我很不爽”的氣息。

松田陣平:“對我什麽?”

“松田警官他生氣啦。”

佐藤美和子見狀将手擋在唇邊,壓低聲音,在望月秋彥身邊小聲解釋。

“因為案發地點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內,地方的警察不讓我們插手,所以他下午一直是這副表情。”

望月秋彥若有所思,目光從佐藤身上緩慢移動,最後挪到松田陣平的臉上。

說實話,松田陣平不開心的時候,還蠻有黑手黨的氣質的。

【人物,松田陣平】

【印象值:31%,心動值:20%】

“沒關系。”望月秋彥語調輕快,“我就知道松田警官關心我。”

松田陣平眯起眼,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好得意的。

又不是第一次被炸/彈威脅了,根本不長記性。他那莫名其妙的經紀公司也是,排查藝人乘坐的車輛不是最基本的嗎。

想到這裏,松田陣平走過去。

“拿來。”

攤在面前的手,手指修長,五指的指腹側有些小小的劃痕,大概是修理什麽東西時留下的。

望月秋彥盯着松田陣平的手看了一會,還沒擡頭,又聽到松田陣平補充一句“手機給我”。

望月秋彥的神色微妙,他擡起眼睛,語氣糾結:“又要開始以公謀私查我了嗎。”

“……”

“雖然也不是不行,但一般只有戀人才能查我手機。”

“誰要查你手機。”松田陣平的額角冒出個十字路口,“把我的電話存進去,下次再有這種事,直接打電話給我。”

佐藤在旁邊憋着笑,高木看天又看地,最後選擇盯着目暮警官的鞋子看。

“……哦。”

望月秋彥乖巧,他坐在床上,伸長脖子,看着松田陣平在手機裏輸入電話號碼。

吓死了,還以為松田陣平又有什麽證據抓他了。

“咳咳。”看到這一幕的目暮警官清了清嗓子,“松田老弟,不是我說,有些機會還是要好好把握。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警視廳對一些私人關系還是很開明的。”

松田陣平一臉無語,把手機還回去,都懶得花費時間辯解。

“我看你們的腦子也被他傳染了。”

“嘿嘿。”高木涉摸了摸後腦勺,“我去叫醫生進來。”

望月秋彥身上的繃帶綁得亂七八糟的,松田陣平打量了一會,才發現綁結的地方。

他的手指靈活,解開得很快。望月秋彥忍不住側臉看他,這才發現松田陣平的眼睛是偏黑的藍色。

“松田警官,你很熟練嘛。”

松田陣平以前也是經常受傷的類型,萩原研二為此經常在身上揣幾個創口貼。後來上了警校,萩原研二也變得經常受傷。他們兩個經常互相處理傷口,然後探讨拆解炸/彈的方法。

有什麽熟練的。

這是自萩原研二走後,他第一次幫別人綁東西。

松田陣平垂着眼睛,還在注重手頭的工作:“你又想說什麽。”

“也沒什麽。”望月秋彥說,“就是想和你道歉。”

松田陣平停住,視線挪過來,就這樣居高臨下地和他對視。

望月秋彥:“沒能親手揍害死好友的兇手一頓,換我也挺生氣的。”

松田陣平沒說話。他沉默地看向身後,佐藤美和子立即低頭,和高木一起盯着目暮警官的鞋子。

“誰告訴你我是因為那個生氣了?”松田陣平頭疼道,有種想往望月秋彥腦袋上來一下,又無可奈何的感覺,“麻煩你尊重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下次不要在警察執行任務的時候搗亂。”

松田陣平指的是他在自己拆彈的時候沖上來告白的事。

望月秋彥點頭:“那沒等其他人來,自己跑進吊廂的松田警官,你也記得尊重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聽着身後越來越多的憋笑,忽然就心平氣和了。

“哦~”松田陣平勾起唇角,“你關心我?”

望月秋彥驚訝:“這麽不明顯嗎?還需要您特地問一遍。”

他嘴角的傷口已經結痂,沒了繃帶的遮擋,那張精雕細琢的臉露了出來。

這家夥還蠻有意思的。

松田陣平想。

他能對着降谷零面不改色地撒謊,也能對着自己面不改色的撒謊,問題是降谷還真信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不給他頒個奧斯卡都可惜。

那麽,四年前在萩墓前揍人的樣子,才是他的真實性格吧?

松田陣平短促地笑了聲,他笑得望月秋彥莫名其妙,于是仔細打量起松田陣平的一舉一動。

“誰記仇記那麽久。”

松田陣平擡眼。他的目光掃過望月秋彥的臉,口吻揶揄,似是無心之舉,又似是意味深長。

“小孩子都看得出來的東西。”

松田陣平挑眉,學着望月秋彥的話道。

“望月秋彥,我又不是真讨厭你,那麽不明顯嗎?還需要你特地問一遍。”

望月秋彥哽住,心情五味雜陳。

系統興奮:【這就是——】

就是好陰險,竟然抄襲我的戰略方案。

望月秋彥冷笑,在心中得出結論,兀自生了氣。

系統緩緩打出個問號。

即使是人工智能也有不理解問題的時候。

比如現在,它怎麽也沒搞明白。

他精挑細選,十項全能的宿主——

是怎麽得出的這個結論。

-

系統不理解的地方還有很多,望月秋彥說這都是因為它太弱了的緣故。

難得不用工作,在出院以前,望月秋彥終于無聊地打開背包,播放了[彭格列回憶錄01]。

系統:【?】

系統:【為什麽不是[旗會回憶錄01]?】

望月秋彥:“……”

系統:【我知道了!您一定是覺得放了就會買02!我就知道!宿主您的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麽點溫情在的!】

望月秋彥點開面板旁邊的郵件箱:“我要投訴。”

系統立刻閉麥。投訴有損它的績效,自從綁定了一毛不拔的望月秋彥以後,它的績效已經不能再低了。

【自動連接網絡系統,聽筒檢查完畢,即将為您播放劇集[彭格列回憶錄01]】

這是他死後的世界。

望月秋彥看到畫面的第一眼,就立即意識到了這點。

屏幕中的彭格列還是記憶裏的彭格列,古老又莊重的歐式建築,坐落在西西裏樹林的中央,天空下飛過的不是海鷗,而是舒展翅膀的雨燕。

而令望月秋彥感到驚訝的是,這場葬禮的對象并不是沢田綱吉一個人。

前來吊唁的人來來往往,門口放着的牌子上,是數不清的名字。

有山本武的父親山本剛,也有說着“ciaos”,總斜眼看他的世界第一殺手Reborn。

望月秋彥這才有了彭格列快要滅亡的實感。

真的假的,被一個剛成立沒多久的密魯菲奧雷搞成這樣。

雲雀呢?六道骸呢?那兩位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連沢田綱吉都敢當着獄寺的面打?

望月秋彥皺眉,隐約意識到自己的死亡除了被出賣外,還可能存在別的原因。

對手仿佛經歷了很多場和他的戰鬥,對他的一招一式了如指掌。

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望月秋彥絕沒在任務中留過活口,除非他們也和自己一樣,被拉去別的世界裏訓練過。

平行世界?

難道密魯菲奧雷有類似波維諾火箭筒一樣的科技?

【“沢田夫人還在昏迷中。”】

葬禮的後場,獄寺隼人擰眉,看着山本武彎腰,在自己父親的棺材前獻了一束花。

【“那家夥還是沒有下落,派去尋找的人也沒有消息。如果不是死了,大概就是和六道說的一樣,已經背叛了彭格列。”】

望月秋彥眨了眨眼,愣了兩秒才知道獄寺隼人說的是自己。

真沒給他收屍啊!

不是——可惡!不給他收屍也就算了!竟然還懷疑起他是叛徒了嗎!

望月秋彥咬牙切齒,決心等自己回去就給獄寺隼人一槍。

【“他本來就惜命,真要背叛彭格列也可以理解。”】

山本武直起腰,拿起放在一邊的時雨金時——那是他父親傳承給他的長刀,在這場戰争發生以前,山本武向來是用刀背戰鬥的。

【“但是……”】

山本武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側過臉。

望月秋彥一愣,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隔着屏幕,和他對視。

彭格列的雨之守護者,山本武,他是個直覺十分敏銳的人。從十幾歲才開始學劍,短短一年就成為一代劍豪,就連Reborn也說他是天生的殺手。

【“怎麽了?”】獄寺隼人問他。

【“……不知道。”】

山本武冷冽的目光收了回去,他看着棺材上被風吹動的雛菊,側過臉時神色不明。

【“我就是……覺得望月也在這裏。”】

【“算了。”】山本武笑笑,長嘆一口氣,【“那是不可能的吧。他可是和我在一起待三分鐘都坐立難安。”】

【[彭格列回憶錄01]已播放完畢,續集02正在促銷中,是否跳轉商城購買?】

望月秋彥眯起眼,就知道系統在這等着自己。

但是什麽?話都不說完。

笑死,他也不是很好奇。

“他們能看得到我?”望月秋彥問。

系統:【理論上是不能的】

望月秋彥:“要是看得到我,我就要投訴你。”

系統:【!!為什麽!】

望月秋彥認真:“破壞我高冷的形象,會社死。”

他說完,就拔了輸液管,違背醫囑下了床。

山本武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他的确惜命。

沢田奈奈在雨中救了他一命,他也還了彭格列一命。

一命還一命,人情也算還清了。

那麽剩下的就是刷新在這個世界的存活時間。

望月秋彥給部下發了短信,命令對外透露他所在的醫院,并撤回八百碼內的狙擊手。

單薄的病號服落在地上,望月秋彥拿起戶田律師放在旁邊換洗的衣物,一顆一顆給自己系上扣子。

活着好難。

他光是活着,就已經很累了。

-

得知望月秋彥受傷的消息,龍舌蘭的确是動過趁他病要他命的念頭的。他當初被港口黑手黨的人揍了一頓,一直在休養和複健中,最近才出院。

可望月秋彥所在的醫院被港口黑手黨團團圍住,貿然進入,很可能逃不過再被揍一頓的命運。

深思熟慮之下,龍舌蘭決定拉幾個人入夥。

基安蒂:“你找琴酒報備了嗎?”

龍舌蘭:“……”

龍舌蘭:“沒有。”

私下行動,成功了還好說,失敗了可能還要回爐重造。

基安蒂白他一眼,用冷哼表示嘲諷。

“但他發生了這種事,兩天後的會議也不一定參加吧?”龍舌蘭說,“他不參加,琴酒之前的計劃不就沒用了?”

卡爾瓦多斯擦着槍,頭也不擡:“這話你應該和琴酒說,或者找波本和貝爾摩德聯系朗姆。”

基安蒂冷笑,語氣不善:“我看你就是想給貝爾摩德打電話,自己又不好意思而已。”

基安蒂和貝爾摩德一向不合。在她眼裏,貝爾摩德曾經為了脫身,利用了同樣執行任務的卡爾瓦多斯。

基安蒂鄙視這種抛棄同伴的行為,但卡爾瓦多斯被救回來後竟然還為貝爾摩德解釋,說貝爾摩德不是那種人。這顯得曾經據理力争的基安蒂像個笑話,謠言在組織裏傳着傳着,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她嫉妒貝爾摩德。

媽的,最煩戀愛腦。

哦,望月秋彥似乎也是戀愛腦來着。

基安蒂眯起眼,決定一起煩他們兩個。

“我總覺得波本怪怪的。”龍舌蘭打斷她道,“雖然我沒有證據——你懂嗎,你們懂嗎,這就是男人的直覺。”

科恩擡頭,面露疑惑:“就因為波本不願意舍身取義?”

龍舌蘭:“額……怎麽說呢……”

“我覺得波本可能沒想那麽多。”愛爾蘭在旁邊接話,“他看上去單純就是鄙視我們的行為。”

平心而論,雖然是神秘主義者,但近幾年波本的任務完成率一直不錯。當初的威士忌三人組裏,一個日本公安,一個FBI,難為波本在那兩人的夾擊之下堅強地活到現在,還一直對身為FBI的萊伊緊咬不放。

所以波本平時說話陰陽怪氣也可以理解,千錯萬錯都是萊伊和蘇格蘭的錯,自己組織的成員是不可能有錯的。

出于對人才的尊重,愛爾蘭忍不住幫波本說話。

“怎麽的?”龍舌蘭警惕地看他,“港口黑手黨那小子的戀愛腦隔着屏幕會傳染啊,你也看上波本了?”

愛爾蘭大為震撼:“你腦子被打壞了吧?我怎麽看都喜歡女人——不過港口黑手黨那小子長得也挺不賴的,可惜性別不對。”

基安蒂聽不下去:“等我把你們的對話發給波本,他說不定回來打你們兩槍。”

兩槍不一定,但從頭到腳挖苦一遍是少不了的。

“從地形看,如果從六百碼的地方進行狙擊,港口黑手黨也不一定反應得過來。”科恩看着谷歌地圖,默默補充。

他這麽一補充,基安蒂瞬間又打了雞血。

龍舌蘭吐槽:“你剛剛不是還罵我們呢。”

“我和gin說了。”基安蒂冷漠,“你敢說嗎?你不敢。”

龍舌蘭:“……”

最重要的是,基安蒂也不一定要現在就把對方弄死,她只是很想看看,能同時挑釁貝爾摩德和琴酒的到底是什麽存在。

望月秋彥的常用武器裏有AWM狙擊步/槍,但波本說,沒人見過他真的打狙,那小子自從一年前起就沒怎麽出外勤,一直專心致志地當個花瓶。

基安蒂熱血沸騰,已經想象出一槍打爆他腦袋的畫面。

從基地到選好的狙擊地點,一共花費兩個小時。排除周圍其他的潛在危險,又花了一個小時。

為了提高成功的概率,基安蒂和科恩分別待在不同的位置,卡爾瓦多斯負責斷後,以防港口黑手黨忽然注意到他們。

她屏息凝神,一直等待半掩的窗簾拉開的時機。直到望月秋彥換了衣服,走得離窗戶近了些。

可就算是這樣,也只能隐約見到個輪廓。

作為狙擊手,基安蒂吸取了上次狙擊萊伊的教訓,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可就在窗簾拉開,她準備扣下扳機的一瞬,手裏的槍卻被人從身後一把奪走。

琴酒的動作很快,他面無表情,甚至都沒有什麽瞄準的動作,直接一槍打在了對面樓上的廣告牌。

搖晃的螺絲從半空中掉落,歪斜的廣告牌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子彈。

基安蒂這才發現,六百碼外,那個醫院的樓頂,同樣趴着一個狙擊手。

他不知道在那裏待了多久,可能是比他們來得還早。青年穿着衛衣,藍色的兜帽遮住半張臉,氣息平穩,又開了一槍。

琴酒眯起眼,他試圖通過倍鏡,看清這個人的模樣。

可在那之前,望月秋彥已經到了天臺,一把把諸伏景光扯了下來。

只是一瞬間,諸伏景光身上那冰冷的氣質就變了。

那雙藍色的貓眼眨了眨,諸伏景光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槍,又看了看身邊的望月秋彥,總覺得記起了些什麽東西。

狙擊槍的子彈落在他們不遠處的牆上,恍惚之間,諸伏景光記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應該“死于”這樣的天臺。

那裏有個黑色長發的男人,似乎想和他說什麽。但諸伏景光聽到了急促的腳步,沉思片刻,反而将槍口對準了自己。

大雨傾頹,急促的腳步聲終于停了下來。諸伏景光的心跳一度停滞,努力地看清那個站在雨中的青年。

他沒有再更近一步了。

金發的青年大口地喘息着,最後還是停在了那裏,臉上的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蘇格蘭。”諸伏景光喃喃道。

望月秋彥沒聽清,微微側過臉:“什麽?”

“他們叫我蘇格蘭。”

諸伏景光垂着眼睛,他又重複了一遍,想起那些夢裏的屍體,看上去似乎不是很能接受這個事實。

望月秋彥沉默了好一會。

他們的背後是對準這裏的槍口,凡是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

可望月秋彥卻收回看向諸伏景光的視線,噗地一下笑了。

諸伏景光側過臉,奇怪地看他。

“什麽蘇格蘭。”青年的笑聲沉悶,像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一樣,“諸伏君就是諸伏君,聖誕節的時候你不是許了願嗎。”

諸伏景光注意到他身上帶了些煙草的氣息,望月秋彥不抽煙,只能是他朋友來看望他時留下的。

這種侵略性的氣息和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合在一起,令諸伏景光無奈地勾了勾唇角。

“又不是許了願就能實現的。”諸伏景光說,“比如你的那位長官,他不是到現在也沒接受你的告白?”

“嗯?”望月秋彥向後仰了仰。

他看着天空,說:“我那天許的願望又不是這個。”

我許的願望,是希望諸伏君能明白我的心意。

諸伏景光聽着他用這樣平淡的口吻,慢悠悠地說出這樣的話。望月秋彥靠在牆上,本就寬松的領口散開一些,脖頸有象牙的光澤。

青年的嗓音不大,卻字字砸在他的心上。

[諸伏景光心動值+1]

[當前心動值:67%]

于是諸伏景光也不再看他。他的神色溫和,低下眼睛,想起這位屏幕上的大明星,是多麽擅長欺騙感情的一個人。

諸伏景光說,望月君,麻煩不要再逗我了。

什麽[我為了諸伏君可以犧牲一切][我要永遠和諸伏君在一起]之類的話,諸伏景光實在聽了很多遍,也聽他在電話裏對那位長官說了很多遍。

望月秋彥道歉,問是不是把他說煩了。

諸伏景光搖頭,他說不是,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早在望月秋彥那天閉着眼,在他旁邊許願的時,諸伏景光就覺得那響個不停的鈴聲聒噪。

“不是。”諸伏景光輕笑,“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多說一點。”

現在望月秋彥也不理解的事情出現了。

他和系統一起盯着諸伏景光頭上的[心動值+1],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嘴硬。

難為他特地漏出點破綻,迎接遠道而來的琴酒君。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日本人的含蓄?

“沒了?”望月秋彥問。

“你甚至都不知道我許的願望是什麽。”諸伏景光說。

望月秋彥思考,拿着那把狙擊槍,湊近一些:“是什麽?”

諸伏景光無奈。他看着湊近身邊的望月秋彥,想起那天自己站在閃爍的聖誕樹邊,注視着接電話的望月時的心情。

青年的身影被彩燈映亮,察覺到自己在看他,扭頭露出個無辜的表情。

于是諸伏景光笑了笑,說:“我許願,你喜歡的那位長官,要是能早點拒絕你就好了。”

“怎麽樣?”在系統【卧槽】的感慨中,諸伏景光低頭問他,“望月君。”

“你要實現我的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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