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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睜眼後眼前就像糊了一層油,眨了眨眼眼前依然沒有變化,霧蒙蒙的。青草混合泥土的氣味包裹在四周,耳邊淅淅瀝瀝的雨水聲,空氣中充斥着黏膩與濕冷。
這裏好像是一個山洞,空間并不寬闊,大概就兩張雙人床的大小。
微微偏頭,她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光溜溜的一絲不茍,撅着個屁股蛋正在扒另一個男人的褲子。
躺着的男人是她的下屬阿盛,一動不動臉色蒼白,轉眼間,她可憐的阿盛很快就被扒了個幹淨。
張海棠瞪大的眼睛裏帶着一絲驚恐。
老天啊,我在做夢嗎?
張海棠閉上眼睛,心說,醒來吧,快醒來吧,讓我離開這個可怕的夢。
察覺到有人靠近,張海棠一睜眼,與手握匕首的張海樓四目相對,對方一副欲往她手指劃拉的動作。
“你幹什麽?”她警惕道。
張海樓舉起手後退,“別緊張,我什麽也不會幹。”他毫無性別意識的坐在她對面,不遠處燃着火堆,旁邊架着幾件濕衣服,他把已經烘得半幹的內褲穿上。
她撐起身子坐起來,看了看四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想到你醒得這麽快,原本我還打算拔你手指甲看看能不能讓你清醒。”
靠,幸好姐醒了,不然就要失去指甲蓋了!
她頭疼的厲害,記憶就像一團漿糊在腦殼裏亂攪,實在無心跟張海樓擡杠。
“這裏是哪?”
“顯而易見,這裏是一個山洞。”
“……我是想問為什麽我們會出現在這裏。”
“那些村民數量太多,我只能把你們扔到水裏,地下河的暗流把我們沖到這個地下溶洞。”張海樓翻攪了下火堆讓火燒的更旺。
張海棠對着手哈了口氣,腳冷得仿佛沒有知覺,蹬掉鞋子赤足踩在地上,腳心那股麻意就像燒起來似的,她脫掉濕透的布衣外套,裸露出來皮膚一接觸山洞裏溫暖幹燥的空氣立即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她一邊搓着胳膊,一邊往洞口走。
洞口下面是幽深冰冷的水潭,這裏是一個呈碗口狀的地下溶洞,上窄下寬,像一個倒扣着的瓷瓶。
頭頂的月光照到水潭上,可以看到譚水呈現深藍可以一眼看見譚底,她當然不會傻逼的以為深度只有肉眼可見那點。擡頭預估地面距離他們至少有三十多米,打算去撿幾根木材把衣服架起來晾幹。天知道這裏怎麽會有木材。
她問張海樓,張海樓告訴她,這是他在地下河的上游這個溶洞入口的石壁的木棺上拆下來的棺蓋。而且她和她的手下都是躺在棺材蓋上被運進這個溶洞。
“……”張海棠拿着木材,從刀劈出的扁平的痕跡确認張海樓沒騙她。
在洞口處,她發現了平躺在最邊緣的阿柳,和篝火旁光溜溜的阿盛相比,他穿着整齊,身上黑色的苗服幾乎融進陰影裏,臉上映射着波光淩淩的深藍色水光,透着一股詭異的陰森。
張海棠頓住,兩頰肌肉微微收縮。
“他死了。”
她回頭看張海樓,張海樓的臉在篝火後面,火光在他臉上跳動,有條嬰兒手腕粗的黑蛇盤旋在他肩膀上,吐着信子看屍體。
明明張海樓此時就在篝火邊,她卻有種他比身邊的屍體還要冷的錯覺。
見她沉默,張海樓對她解釋道:“水太急了,綁着你們的繩子斷開,我只能放棄他,先保你的性命。他很不幸,沒撐到我回去。”
“……”她對着屍體沉默片刻,蹲下來,拔出自己的匕首切下他的右手,裝到了一個木盒子裏,蓋子的背面,她用匕首劃出名字,裝回背包。
張海樓看着她有條不紊的動作,除了一開始情緒有些許波動,現在已經和以往無異,讓他有些訝異。
“你的反應和我了解的有些不同。”
“你在對一個張家人說了解?”張海棠微微挑眉。
“至少從我的側寫上看,我以為你會更愧疚一些,你不像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我确實愧疚,所以我會把那個搞我們的人找出來砍了,以平我的愧疚之心。他安心走吧,黃泉路上不會感到寂寞的。”她擰開卡扣,登山繩的斷口呈現撕裂狀,她聞了聞。
“怎麽了?”張海樓問。
她搖搖頭,往篝火邊走,“不管怎麽說,我該感謝你救我。”
“感謝你自己吧,是你自身的價值救了你。”張海樓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況且你是族長的女人,于情于理我也不會不管你。”
聽到這個理由,張海棠如同活吞了一只青蛙,臉色發綠。
“我不是族長的人。”她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是族長的人,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的人。”
張海樓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忽然擡手做了個動作,問她:“你們不曾行敦倫之禮麽?”
“不曾。”她回答的很快:“我偏愛青春少女,你見過族長,他和這個詞有哪點沾邊?你也知道族長是什麽性格,我覺得他可能不喜歡女人。”其實她甚至懷疑族長硬不起來。她搜刮已經記起的記憶,發現她和族長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少個日日夜夜,基本身體接觸都是切磋時揍她的時候。
族長揮拳的動作利落極了,不太像喜歡她的樣子……
“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麽能肯定。”張海樓追問:“說不定族長就好你這口呢?”
這傻逼有病吧?張海棠被這個杠精氣到嘴歪,也不想再和這厮鬥嘴。
她架起濕漉漉的外套,橫在他們之間,當做一個簡陋的屏風,麻利的褪掉餘下濕透的苗服布衣,從防水袋裏扯出件幹衣服衣服套上。因為泡過水,體表溫度非常低,她揉了揉凍得發麻的膝蓋關節,往火堆添了把柴,火焰升騰,将身體的冰冷驅散許多。
張海樓看着她換好的衣服,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襯衫,非常長,顯然是件睡衣。
應該說真不愧是女人麽?不管什麽時候,過夜總不會忘記帶睡衣。
按張海樓對她的了解,這個女人一定是受不了一身臭汗睡覺。也幸虧這女人龜毛,要不然坦誠相見還是有點尴尬的。
“鼻子好的人活着可真麻煩啊。”張海樓在心中說道。
眼前倩影綽綽,張海樓忍不住多看了眼對方裸露在外的一雙腿。筆直修長,肌肉線條流暢,因為受凍的緣故,關節處泛着潮紅,多看兩眼不禁令人浮想聯翩。
啧啧,族長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眼神倒是好得很。
張海棠用酒精用力搓了搓還在昏睡的下屬的手心和四肢關節,直到搓得通紅才作罷。
來到火堆邊坐下,張海樓往旁邊挪了挪屁股,被張海棠瞧見動作,她一樂,招呼小狗似的吹了一聲口哨:“害羞什麽,來坐姐姐腿上,姐姐幫你暖暖。”礙于張海樓肩膀上虎視眈眈的黑蛇,張海棠的動作還算規矩。
張海樓本想無視,他知道張海棠對他不感興趣,只是單純在犯賤,但還是沒忍住問:“你這德行,族長知情嗎?”
張海棠撇嘴:“都說了我們不是……算了,反正族長不在這。”
擺出一副滾刀肉的死樣。
張海樓以為自己在張家裏已經足夠不要臉,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不好意思,我對一百多歲的老奶奶硬不起來。”他滿意的看到張海棠變成他熟悉的高貴冷豔的姿态。
“該說正事了。”張海棠緩緩道:“到底怎麽回事,我的人怎麽會失去意識?”
“你們都中毒了。我也不清楚你怎麽會清醒,但你暈倒前告訴我,你知道解藥是什麽。”張海樓說道:“你的手下已經睡了兩天,并且無法進行吞咽,他堅持不了多久,現在只有你知道救他的辦法。你真的忘記了嗎?”
對張海樓的話,張海棠第一反應是茫然,“我——”她擡手看手表,電子手表屏幕碎裂,已經損壞。
“現在是什麽時候?”
“晚上七點二十五。”
“初三?”
張海樓古怪的看着她:“現在是十月初四”見她皺眉,便問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她搖搖頭,捏住自己的眉心,額角青筋跳動,神色有些痛苦。
張海樓靜靜看着她,不知多久,張海棠大汗淋漓的從手臂間擡起頭,“我明白了——”
時間回到十月初一——
雲南邊境,四面環山,連接着一座原始叢林無人區,森林外圍,傍山修建着上百戶苗寨。這裏山巒疊嶂,風景優美,白霧籠罩,猶如仙境。
這裏的苗人思想單純簡單,他們信仰萬物,崇拜自然,侍奉神靈。
建國前,這裏是一個相當窮苦的地方,饑荒讓這片山區土匪橫行,有過一段被疾病與鮮血澆灌的歷史。直到山上通了電,生活才漸漸好起來,寨裏偶有來人,因為山路難開,幾乎與世隔絕。
好在當地民風還算熱情,張海棠一行四人,借着拍宣傳片的噱頭住進了一座苗族的高腳木樓。
頭一天,兵分兩路查探有關苗女蠱的傳聞。
苗疆女孩細眉大眼,身材高挑,也不怕人,張海棠穿上一身黑紅苗服不過半天就混了個臉熟,借着采風的名頭幾乎逛了大半個寨子。有關的蠱的傳聞打聽了一籮筐。
原始大山裏的苗寨,古老的風俗,細菌,疾病,野蠻的崇拜。這片土地很容易滋養出無數神秘,荒誕傳說,各種各樣的奇人異事。
出發前,張拂山還在手機裏對她抱怨今天日子不吉利。
十月初一,三大鬼節之一,指農歷十月第一天,又稱“十月朝”、“祭祖節”、“冥陰節”
她笑着回複,少數民族不信漢族這一套,但她故去的爹娘倒可能在這特殊的日子走過那鬼門前來人間,為他們可憐的女兒保駕護航。
哪想正趕巧讓他們撞上寨子裏舉行的一場驅邪祈福的祭祀儀式。
男女老少圍坐一圈,一個個高舉火炬神情無比虔誠,場面非常熱鬧,張海棠懷疑可能寨子裏三分之一的青少年都來到這裏。人圈的正中間又跪坐着一圈抱着小孩的苗族婦女。一個枯瘦的小老太臉上畫着紅色油彩,繞着那群抱着孩子的婦女舞動繞圈,念念有詞。
她還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這些跪坐的苗人,裸露在外的部位,包括手臂,胸膛,肩膀,後背,都刺着一個扭曲糾纏着的蛇圖騰。
觀察刺青的時候,意外在人群中發現了張海樓和阿柳。幾人集合後,從張海樓口中她才知道,那個老太是寨子裏非常受敬重的人,被族人稱做聖女。他們現在正在舉行的儀式,除了驅邪祈福,也是在選下一任聖女。他們都不是很了解少數民族的原始宗教。
忽然,其中一個小女孩咳嗽了一聲,人群突然騷亂,圍觀人群本能的往後退,好像小女孩身上攜帶着什麽可怕的病毒。女孩四周瞬間出現真空地區,她被吓得大哭。聖女的舞動的肢體顫動,越發扭曲的舞姿看上去透着幾分詭異的癫狂。
那些跪坐着的村民,忽然比着一個奇怪的手勢虛擋着眼睛,跟着聖女齊齊低唱,這個畫面明明沒有然後詭異的東西,每一個人臉上如出一轍的神情狂熱虔誠卻讓張海棠控制不住的感到一絲寒意。
阿柳被這個場面驚出冷汗,忍不住問:“董姐,他們在唱什麽?”
張海樓看向她,似乎沒想到她居然懂苗語。
是的,她是懂苗語,卻并不精通,只是懂常見的口語。不同支脈的族群的語言并不相同,但也大同小異,正常溝通的話,勉強還是可以應付的。她過去似乎曾經在少數民族的地區生活過,模糊的能想起幾個畫面,好像也是在一個原始山區。
在苗人呓語中,張海棠嘴唇嗡動,用自己的語言譯出。
“拯救我們吧,時間之神。
你是多麽聖潔。
讓我們獻上純潔的靈魂,
打開永恒之門。
拯救我們吧,時間之神。
你是多麽寬容。
讓我們獻上永恒的光明,
打開永恒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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