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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油燈被踹飛的木門壓滅,四周瞬間陷入黑暗。
張海棠視力很差,如今徹底抓瞎。身後輕微響動,出于多次生死一瞬間的直覺,她錯身避開,只聽耳邊的空氣炸起咧咧風聲,拳風擦過耳廓,她順勢往前一扯,不想對方力氣極大,她借力向前,身體如貓一般纏繞上去,同時擡膝擋住對方肘擊,關節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雙腿牢牢将對方雙手鎖死,憑借手感絞住神秘人的下颚。
骨頭在她身下發出陣陣哀鳴。
很多時候在看電視或者小說的時候,都能看到作者用冗長炫目的打鬥場面,其實真到了能稱為“高手”的境界的時候,打鬥場面是極其簡單的。
因為雙方并不會手下留情,出手就是要命的殺招。像那種打得有來有回七八十回的,連油皮都沒破的,那是在調情!
手掌收緊的同時,摸到一片凹凸不平又黏膩的皮膚,觸感像是掐住章魚觸須,又像捏住一只癞蛤蟆,她心中一陣惡心,用力下壓,身下陡然發出“咔吱咔吱”一聲。
縮骨!?
張海棠瞳孔微縮,跳開的瞬間,眼前一抹銀光閃動。接着黑暗中發出“叮叮”兩道鐵器擊打聲。
是其他人循着聲音過來了。
兩只熒光棒扔了過來。
張海棠終于看見兩米外模糊的身影。
“做了他!”張海棠冷聲喝道。
話音剛落,那抹銀光迅速逼近,張海棠甚至能感受到刀鋒烈烈殺意。
她矮身避開,同時出腿橫掃,對方像有未蔔先知似的淩空一翻,落地在她身後,下一秒後方樹叢竄出道黑影,将那人撲倒,扭打起來,只聽一陣令人牙酸的沉悶聲響。
張海棠立即摸向脖子,微微刺痛,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差點她就要gg了。
黑暗裏張海樓悶哼一聲,阿柳阿盛包抄上前,神秘人沒有絲毫猶豫沖向阿盛,一聲慘叫過後,阿盛倒地不起,神秘人逃之夭夭,一系列操作甚至感覺不到兩秒。
阿柳驚呼:“大哥!”
張海棠立即上前查看,一摸脖子,發現人只是暈了,臉色一下變得精彩。
她怒目看着阿盛,知道這家夥體術廢,但廢到這種程度還是超出她的想象。
張海棠深感丢臉:“先回去!”
“扶我一把!”張海樓的聲音微微發顫。
阿柳上去扶他,四人迅速回了木樓。
張海棠剛把阿盛放到床上,去門簾後換了身衣服出來,阿盛已經拍醒了,表情還有些懵。
張海棠指着他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個蠢貨還能再沒用一點嗎!”
阿盛大感冤枉:“你別老罵我!三表姑,我是技術工!”
看他還敢反駁,原本不想發火的張海棠真升起了點怒意。
“你還敢頂嘴,別人殺你難道會管你是圓是扁嗎?我看就是你平常太懈怠了。”她冷聲訓斥。
“我沒有!”阿盛梗着脖子大聲道:“體術本來就不是我專長的!人不是全能的,你不能把一個黑客當刺客使喚!你的要求根本就是反人類!”
張海棠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話也沒說。
阿盛被她的眼神吓到,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吼了誰,已經開始後悔。正想服軟,就見張海棠反手一巴掌抽到阿柳臉上。
阿盛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來。
阿柳回過神,他立即給了阿盛一個讓他閉嘴的眼神。
“既然平常沒有懈怠,那就是你沒用心教。”張海棠冷聲說道:“你要清楚,廢物在我這裏沒有活路。”
阿柳瞥了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阿盛,輕聲道:“對不起,我會好好教他……”
張海棠臉色又軟和下來,按了按他的肩膀:“嗯,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你爸媽把你們交給我,我也是希望你們可以活下來,你們還年輕,未來還很長。”
聽到自己爸媽,阿盛的眼睛一下泛起點紅色,支吾了一聲沒敢說話。
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的弟弟一直都很聽話,三表姑只對他有好臉色,沒想到第一次挨揍是因為他這個總惹人生氣的哥哥。
看他這副焉不拉幾的模樣,張海棠心中嘆氣,這呆瓜肯定是沒看出來她剛才是故意做戲給他看。
阿柳牽住阿盛的胳膊,對他眨了眨眼,像是在安慰他。
“館主,剛才是怎麽回事?那個人是誰?”
張海棠将方才的經歷簡單道出。
“那個人臉上有燒傷的痕跡,是新鮮的傷口,身上有很重的消炎藥的味道,和過來送床鋪的人是同一個,看起來他的目的是為了殺我。”她給自己的脖子塗上藥膏。
阿盛怒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就殺了,還偷窺我三表姑洗澡,他媽真不是男人。”
所有人:“……”什麽叫殺就殺了?
張海樓:天哪這小子到底怎麽長大的,這破嘴,張海棠是怎麽忍住不打死他呢?
張海棠:盛兒啊,姑為什麽老罵你,你難道心裏就沒點逼數嗎?
“不對。”張海樓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那個人是女人,你沒發現嗎?”
“她身上消炎藥的氣味太重,我聞不出來,你是怎麽發現的?”
張海樓伸手做了個握住的姿勢,另一只手趁其不備捏了下阿盛的胸肌。
“啊!你幹嘛!”
阿盛雙手捂胸後退。
“因為男人的胸肌沒那麽大。”張海樓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我只是不小心捏了下,這惡毒的女人就想讓我斷子絕孫。”
阿柳對他投去憐憫的眼神。
張海棠涼涼道:“這不正好,我送你一張機票,你去泰國切了吧,以你的姿色,說不準族長看得上呢,以後你就和族長一生一世一雙人,長長久久不分離,省的你成天操心族長的幸福生活。”
阿盛阿柳兄弟倆倒吸一口涼氣,驚恐的看她臉色。
“我變成母雞,也下不了蛋吶。”張海樓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張海棠懶得搭理他,踢掉鞋子爬上床睡覺,繼續讨論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總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一夜無夢——
第二天,張海棠一行人向盤龍寨的村民打聽明天祭神賜福的活動,本以為會是什麽辛秘很難問出什麽,沒想到這事完全就是透明的,逮住一個人問,對方叽裏呱啦一頓全交代了。
所謂祭神,其實就是他們這的山神“阿納什”
他們跟這當地的苗人一路走,到了他家門口,是一棟三層的水泥房,在當地可以說是比較富裕的一戶,一問才知道他們逮住的人居然是苗人族長的兒子,寨裏典型的中年漢子形象,聽其他村民喊他尤努。
原來是村二代,怪不得住的起三層鄉間小別墅呢!
他們在窗戶往裏面看,一眼看見客廳靠牆的位置,立着一個神龛,上面擺着一尊身環大蛇的神像,兩邊擺着香燭和貢品,水果和一些野味。
“卧槽!”張海樓看着神像啧啧稱奇。
阿盛和阿柳也是面露異色。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尤努不高興的問。
張海棠看着神像沉默,不怪張海樓如此反應,實在是山神像它這個尊容太他媽獵奇了,即使衆人已經做好了宗教神像獵奇的心理準備,仍舊被驚掉san值。
這個山神像明顯是個人妖,雌雄同體就算了,還長了四只手四只腳和……四對乳/房,尼瑪連小雞雞都長了兩個!眼睛的位置被雙手背捂住,你以為它沒有長眼睛嗎,不,它長了太多眼睛了!
張海棠根本數不清楚有多少,只能看出每一只手心都有一只眼睛,甚至山神像身上纏繞着的大蛇的蛇身也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簡直是密恐的地獄。
張海棠嘴角抽了抽,她實在無法把面前這個長得跟蜘蛛精似的東西和神像聯想在一塊。
長得也太尼瑪重口了!邪神本邪啊!
辣眼睛,實在辣眼睛!
張海棠幾乎用了半輩子的演技才讓自己露出敬仰的神情,用苗語說道:“請原諒我同伴的失禮,他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威嚴的神像,一時被氣勢折服,所以情不自禁發出了贊嘆。”說罷她給了張海樓一個眼神。
張海樓配合點頭:“對對對,她說的對。”雖然他聽不懂張海棠在說什麽,他豎起大拇指,用字正腔圓的中文感嘆:“小東西長得真牛逼!”
這個時候就別抖機靈了!
在尤努的眼神裏,張海棠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他說,看上去真是一位威嚴的神靈。”
并不懂中文博大精深的尤努将信将疑瞄着張海樓的臉色,從做人經驗上看,他看張海樓的表情實在不像是贊嘆。
張海棠虛僞的恭維了幾句,尤努立即被吸引力注意力,滔滔不絕的對他們介紹起來。
從尤努的一大段贊美之詞裏,張海棠勉強從裏面撿出關鍵的信息,他們信奉的山神“阿納什”掌管時間,是一名慈悲、公正的神靈。
她一開始有些納悶,一般來說傍山為生的山民,生計是靠農耕或者狩獵,要信也得信一個主管勇武、豐饒這種類型的吧,怎麽會信奉這麽一個野神?聽起來不太靠譜。
尤努對他們解釋。
在當時舊社會的山民是很難生活的,到處打仗,土匪橫行、天災、饑荒、疾病,在那個時候勞動力就是一種資源,老去的人無法創造價值而被視為累贅,為了節省口糧,很多家庭甚至會故意将老人丢到山裏遺棄。所以很多人無比恐懼老去,可時間會流逝,人依舊會老去。
傳說中,奉上純潔的靈魂,“阿納什”降下神跡,令所有人獲得了永恒的青春,帶走所有病痛,他們永遠年輕,健康,不再恐懼老無所依,渾渾等死的結局。
純潔的靈魂是什麽鬼東西?蜘蛛精要的貢品這麽抽象嗎。
張海棠虛心求教,尤努卻對他們神秘一笑,表示貢品是由山神大人親自挑選,再經過聖女轉達,所以他們也不知道。
張海棠馬上裝出一副對邪神很感興趣的模樣,接着話題問他有關祭神的事。
尤努嘆氣,原本每二十年一次祭神儀式,但距離上次也不過五年,實在是近兩年不景氣,寨子裏莫名有疫病傳播,搞得人心惶惶,為了讓大家安心,也為了疫病能夠退去才提前祭山神。
張海棠聽完,滿腹吐槽,有時候她真的很想報警把這些搞迷信的通通抓起來,送他們去挨九年義務教育的毒打。
不過,近段時間流感的确挺嚴重,不止鎮上招待所她遇到的,還是寨子裏,身邊的咳嗽聲基本沒斷過,而且寨子裏很少看見上了年紀的老人,可能是老人抵抗力低染病了?
有病看醫生好嗎!
醒醒吧,拜神是沒有好結果的!你們睜開眼睛看看,看看你家那山神的模樣,長得跟某島國核污染畸變的産物似的,簡直比污染源還像污染源。
“是這樣的尤努。”張海棠信口開始瞎掰:“我們呢是拍宣傳片的,你看吶,咱這裏的風景優美,山好水美,姑娘也美,而且我在圈子裏也算有小有名氣的,我能給你保證,等我這成片出了,肯定能給咱寨子提高知名度,吸引游客過來,說不定咱這還能發展發展旅游業呢!到時候咱寨子不就發展起來,大家日子也能越過越好,你說是不是。”
尤努有點心動,表情躍躍欲試:“你仔細跟我說說。”
張海棠微微一笑,就要去搭尤努的肩膀,尤努馬上躲開了,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
張海棠:“?”
尤努警惕看着她:“你不要亂碰,我是有夫娘的人!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丫沒看出來還是個怕老婆的。
張海棠讪讪放下手。
“是這樣的,我們團隊打算結合這裏的自然風光和傳統文化,特色活動作為宣傳重點,有些事情想要大家配合。”
“你想怎麽拍?你說說,我讓大家盡量配合你們。”尤努并沒有馬上答應。
“哦也不用太緊張,我們剛好遇到貴地在舉行這麽盛大的活動,這是個很大的熱點,我相信一定會讓成片更加出彩,我的團隊想請求跟随隊伍進行拍攝,當然,我們會貴寨要是有什麽禁忌,我們一定配合。”這段話比較長,張海棠說的不太利索,是一邊比劃一邊說完的。
尤努有點為難,表示要和族長商量,張海棠他們就在客廳等,張海棠趁機把剛才忽悠告努的說法跟其他人說了,張海樓說別擔心,要是不讓他們跟,就偷偷跟上去,以他們的身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張海棠不太認同,她認為進入這種原始森林,有當地人帶路更妥當一些。萬一在裏面迷失,他們就是下一個凱莉。
“這是什麽植物?”
聽到阿盛的聲音,張海棠朝神龛看過去,貢臺上的木碟上放着一小束紅葉植物,結紅色果實,形似火棘。
饒是她和張海樓合起來兩百多歲的見識,也沒見過。也正常,像這種遠離人煙的深山老林,有獨有的特色植物太正常了。
“這個是阿諾子,一種可食用的果子。”尤努從閣樓走下來。
“聽起來像個名字。”
尤努道:“是第一代聖女的名字,這種果子味道鮮甜,汁水是紅色的,我們這邊老人常說的故事裏,阿諾子擁有純潔無瑕的靈魂,為了抵抗外來人的侵略,她把靈魂獻給了山神獲得神力,最終擊敗侵略者,她死後的屍體化為了一種植物,靈魂變成了不死的蠱。”
張海棠立即聯想起張海樓說的關于苗女的故事。
怎麽愛人成了侵略者?
轉念一想,很多深山裏的村寨在以前,他們遠離人煙居住在無人區裏,都是相當忌諱與外族通婚的,在他們眼裏這種行為是會被上天懲罰,降下詛咒之類雲雲。所以在當地人眼裏,外來的男人不要臉勾搭他們聖女,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沒把男人打成山野妖精形容已經算客氣了。
不得不說一句,看看人家,還知道給自家面子維護一下,屎盆子只扣外人頭上,再瞧瞧張家,就知道砍自家人的手。
張海棠把尤努的話轉達給其他人,張海樓想了想問:“你問他阿諾子這種果實最開始是從哪裏來的。”
張海棠如實轉達。
尤努回答:“小時候聽我阿爺說,好像就是在盤龍山裏,哦就是我們明天祭祀的山裏。”
張海棠馬上甩出了剛開始宣傳片的說辭,表示想看看的興趣。
尤努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我阿爸說了,你們不是山神的信徒,跟着進去會有危險。”
意思就是婉拒了哈。
“這好說。”張海棠說道:“其實,第一眼見到山神大人的時候我們就被深深折服了,我們決定從今天開始信這位慈悲,公正的山神大人。”她捧讀:“山神大人不會歧視外地信徒吧?天啊我怎麽能用小人之心揣測慈悲、公正的山神大人!畢竟它是這麽慈悲,那麽公正啊!”
尤努憋了半天:“……你說的有道理。”
現在城裏人說話都那麽矯情嗎?
張海棠微笑的看着滿臉憋屈的尤努。
如果尤努上個網,他就會知道一個詞叫做——道德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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