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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梅雨季節,杭州的天氣變化無常,來時晴空萬裏,如今天空中彌漫着陰郁的氣息,潮濕的水汽黏膩,籠罩着整個墓園,陰沉沉的。
天下起毛毛細雨,張海棠把衛衣的帽子戴上:“你身子弱,回去吧。”
“不用”吳邪認為她過度憂慮:“我的身體還不至于差到這個地步。”
吳邪發現最近張海棠對他的照顧已經可以用小心甚微來形容。比如前幾天兩人正親熱時,他咳了一聲,她就大驚失色,好似他下一秒就要精盡人亡而一命嗚呼,所以他們分床了。
尼瑪離譜啊,剛到手的女朋友還沒捂熱乎就要分床,憑啥啊!
邊說着已經到了,此時碑前已經有人在祭奠。
一個撐着黑傘的中年男人。
由于他們的動靜引得碑前的男人回頭,見到他們時瞬間就愣住了,不,應該是見到張海棠時候。
“你——”
男人先是驚喜,而在看清張海棠的臉後,臉上又扭曲成一種十分迷惑與震驚的表情。
吳邪觀察男人的面容,男人臉上刻着明顯的歲月痕跡,他估計男人有五六十歲了,已是知天命的年紀,脊背依然挺拔,從男人刀刻一般的棱角和眉眼,隐隐能窺見年輕時是個很粗狂的漢子。
張海棠顯然也發現男人對他另類的态度,腦子裏搜尋這張臉的記憶,有點印象但沒想起來,或許是她很久之前見過,而男人年紀大了面容發生改變,導致她對不上號。
男人漸漸回過神來,或許是意識到長時間盯一個年輕女性很失禮,他立馬收回視線,繼續看着墓碑出神。
“你們是他的朋友嗎?”男人開口問道。
張海棠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男人,既然會來祭拜,自然是和小樓相熟,她試探道:“大爺,你也……”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瞪了一眼,很不高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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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麽老嗎!”
“那大叔——”
“哼!”
她無語:“頭發不多,想得倒美。”
男人氣得瞪眼:“沒禮貌!和你那個媽一樣可惡!”
你說誰可惡呢。張海棠不動聲色:“您和我媽認識?”邊說着,蹲下在墓碑前擺好貢品和鮮花,祭拜一番。
男人沒有回答她,而是獨自自言自語:“臭婆娘結婚了也不通知我,孩子都這麽大了。”男人轉頭看她,看見她的臉又是一陣嘆氣,問她:“你媽她這幾年怎麽樣?”
張海棠:“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挺好的。”
男人從提包裏翻出一本黑色牛皮紙筆記本,“本來想親自交給你母親,那沒良心的臭婆娘躲了這麽多年也不願意見我,我只能年年都來碰碰運氣,既然你是她女兒,你就把這個日記本交給她。”
“這是誰的?”
“我的學生,杜玉樓。”
吳邪看向墓碑,上面赫然刻着:愛子杜玉樓之墓。
曾經他聽張海棠提起,小樓喜歡玩槍,拜了一個姓劉的神槍手當老師,這個姓劉的男人便叫劉聰,和張海棠是舊識,好像關系不錯,很多有關身份上的事,包括張海棠曾經身上背過人命,都是靠他疏通關系。
因為劉聰不在古董圈裏混,吳邪也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們家是杭州當地有名的地頭蛇,黑白兩道通吃,明面上是開射擊俱樂部,實際開了好幾家賭場。
張海棠接過日記本,日記本很舊,但整體還算平整,她讓吳邪收進糕點的提袋裏,以免被雨淋濕。
一把雨傘遞到她面前,張海棠沒接,招呼吳邪就要離開,卻被硬塞給她。
“拿着,小姑娘家家別感冒了。”
張海棠只好接過來打上:“謝謝。”
劉聰看她打起傘,笑了起來,眼尾堆起深深的笑紋:“我第一次見你母親,是在我外公的葬禮上,當時我在門口看見你的母親。”他出神地看着張海棠的臉,似乎在回憶:“她也是打着一把黑色的雨傘。”
張海棠幹巴巴的附合道:“你記性真好。”
男人對她微笑:“像她那麽可惡的女人,想忘記也難。”張海棠只能忍氣吞聲,皮笑肉不笑道:“別等她了,她不會見你的。”
劉聰嗤笑道:“誰想見她了,真拿自己是盤菜呢,要不是為了還我徒弟的東西,我才懶得來。”
那你他媽剛才裝什麽深情男配呢?張海棠心裏狂翻白眼,不就是拒絕你後兩不相見,至于三句裏兩句怼她麽,“東西我會給她的,再見了。”說罷拉着吳邪匆匆離開,走出很遠的時候,吳邪忽然停住腳步。
她順着吳邪的視線回頭。劉聰遠遠看着他們,就像一座雕像。
張海棠牽起吳邪的手,拉着她快步往車上走:“有啥好看的,快回家了。”
吳邪在後面,看着他們牽起的手,他十指緊扣住。
在吳邪車上她給阿臺發信息,讓阿臺過來把她車開回去,随後翻開日記本。
日記從1987年開始記錄,以月為周期,陸陸續續持續到2004年。
啧,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前面遣詞造句,字跡都很稚嫩,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後逐漸變得穩重,那些早被遺忘的記憶躍然于紙上,張海棠仿佛從字裏行間看見了曾經小小少年跌跌撞撞的成長經歷。
直到她合上日記,窗外雨已經停了,車不知什麽時候停在家門口,吳邪沒有打擾她,等她讀完。
張海棠長長吐出一口氣,看着車窗外出神。
吳邪冷不丁開口:“有找到想知道的答案麽?”
“嗯”她整個人縮在座位裏,臉上挂着淡淡的疲憊。
她收養的三個孩子裏,她最不上心的就是小樓,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不得不承認,人心總是偏的。論聰明體貼他不如亭亭,也不像阿臺調皮讓她操心。她仔細回憶,發現回想起來,小樓總是一個安靜聽話的形象。
她似乎常常忽視這個安靜的孩子。物質上,她盡所能給予滿足,卻從沒去了解這個孩子究竟想要什麽。
杜玉樓,這個名字源自他的第一任養父母。
小樓還沒懂事前便被棄養,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直到五歲被一對夫婦收養,養父母由于一直沒有孩子,起初對養子照顧有佳,可戲劇性的是,第二年養母有身孕了,如此小樓的存在就有些尴尬了,況且養父母的家境并不算富有,迫于壓力,僅僅不到一年再次被棄養,再次回到福利院。半大點的孩子被棄養兩次,沒經過正确引導,很容易産生心理問題。
所以才對“母親”這個角色如此執着麽?
初領養時小樓的右手有嚴重外傷,即使後來經過複健也恢複不到正常的狀态,是曾經骨折又未及時治療所導致,受傷時間并不短,是舊疾。
如今一想,當初小樓身上那些舊傷,右手的殘疾很可能被拐之前已經存在了。
福利院存在霸淩的可能性并不小,這些事情她當時并不是沒有察覺,只是為了照顧小孩的自尊心從未提起。
或許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張海棠表情陰郁,沉默太久,吳邪不免擔心她:“你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會好受點。”
“現在說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晚上,她将日記本收進抽屜,和她的照片放到一起。
第二天,她正在和胖子一起吃飯,突然接到吳邪的電話。
這個點,不是應該在上班麽。
接通後她按了外放,電話那邊吳邪第一句話就是。
“小哥和瞎子可能出事了。”
張海棠同胖子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濃濃的不解和難以置信。
世界上最牛逼的兩個盜墓賊,同時失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們約定在西湖邊一家發廊外碰頭。
見面時,張海棠先注意到吳邪表情焦慮,随即是一股淡淡的煙味。
她皺起眉,很不悅的看着吳邪,但如今重要的是張起靈和黑瞎子的下落,便按耐下情緒沒發作。
“到底怎麽回事,好好的人怎麽不見了?”張海棠語氣不善:“吳二白呢,人是他帶去的,他不管嗎?”
吳邪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對他們倆解釋來龍去脈。
張起靈和黑瞎子兩人進入到地下河的一個空腔內,這個空腔被稱為“喊泉”,如果在那個空腔中發出聲音,河水就會大量倒灌,将整個空腔全部淹沒,兩個月之後水才會開始退去。原本他們進入喊泉是為了尋找一個入口,但因為某種不明原因,湖水忽然就開始大量倒灌。把整條地下河都淹了,這個湖非常大,水下系統複雜,以目前的裝備和人手,貿然下去救人,只是白白送命。
想要營救,則需要非常專業的水下洞穴潛水隊伍。
現在最關鍵是人是否活着,因為現在張起靈和黑瞎子失蹤的時間已經遠超出他們攜帶氧氣的量。除非那個地下湖洞穴的洞頂如果有氣孔或者空間容納一部分空氣,則兩個人有可能存活,如果沒有,他們十死無生。
而且,就算他們僥幸找到有空氣的洞穴,如果營救隊伍不在兩個月時間內進到這個洞穴裏找到他們,退水的時候,水會沖入洞穴的深處。即使那個時候人活着,也極難救回來。
張海棠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的事情發生完全是她意想不到的,只是尋找雷城入口,怎一開始就如此危險,還是在吳二白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張海棠錘了下椅背,冷冷的問:“為什麽喊泉會突然湖水倒灌,吳二白有沒有告訴你了”
吳邪搖搖頭:“還在調查。不排除是意外。”
張海棠立即掏出手機,給張拂山發去信息。剛發出去,她就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她的總部設在墨脫,現在調集人手和裝備趕到福建,需要的時間至少也得半個月,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看她臉色難看,即使自己內心也焦急,吳邪面作鎮定的安撫:“別慌,小花已經帶了一百多號人過去營救了。我和胖子也不會不管。”
張海棠:“你也要去?你二叔不可能同意。”
“你說的沒錯,二叔已經發聲不許讓人幫我,有情分的夥計是夾不到喇嘛的。現在我只能找只看錢的主,這些人要價都不會太低,我工資就那麽點,存款也折騰的差不多了,生活夠,但是下地肯定是不夠的,而且這困得地方不一般,恐怕需要特殊的人才,價錢會更高。”
吳邪說着就看向她和胖子,明顯是要找他們拿錢。
胖子面露難色,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發廊,裏面老板娘正在給人洗頭,發廊的門上貼着轉讓的條子。
“我朋友有困難,我去幫襯了一下。”
吳邪皺起眉:“什麽情況?就算這樣,你身上總有個百八十萬吧,一個洗頭店能花多少錢?”
胖子嘆了口氣:“一言難盡,你別問了。現在我是真無能為力,我就剩下五萬塊錢。”随即對正在刷手機的張海棠說道:“你那邊能拿出多少?”
張海棠看了看餘額,心算了下:“最近身邊的流動資金都放出去了,身上能調動的只有這個數。”說完比了個二的手勢。
“只剩兩百萬?”吳邪詫異,這個數說少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他用懷疑的眼神看她:“你錢哪去了?我記得你名下産業不少吧,還是說,你的夥計和副手終于忍受不了你這個老板謀權篡位了?”
張海棠被吳邪懷疑的眼神氣死,怒拍桌子:“謀你個幾把,你以為老娘養這麽多人不要錢啊!你那什麽眼神,我難道會養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嗎!?”
胖子擡手示意她不要大聲說話,對他們說道:“這個數已經夠了,現在道上水性好的就是白家人,但有你二叔話在前肯定不願意幫忙,而除了白家人外,我恰好知道一個人選。但這人脾氣很奇怪,我們得親自去請。”
張海棠瞄了胖子一眼,問:“誰?”
“你聽說過紅頂水仙麽?”
吳邪心想怎麽像風月場所裏的诨號?就聽張海棠輕飄飄的說:“聽說過啊。”
胖子吃驚:“你知道?!”說罷用眼神瞄了吳邪一眼。
張海棠砸吧下嘴,嘿嘿道:“是我最近喜歡的一道菜。”
“什麽!!?”
胖子驚恐萬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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