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回憶

第47章 回憶

謝向舟不經常開口說話，偏偏直播間裏好多人都吃他的聲音。

人們通常都對聲音好聽的人有濾鏡。

就像剛剛謝向舟明明只是在提醒劉志文，現在彈幕裏卻已經有人在說，

【男人我見一個撲一個：姐妹們，鈴聲已經剪出來了，主頁自取。】

【茶葉蛋還錢：好樣的，下輩子還和你們做姐妹。】

……

什麽鈴聲？

謝向舟有點好奇，但是還在直播他也沒有辦法去看。

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一條熱搜慢慢地在哩站裏面出現。

“爆！新人主播竟然在直播間說這種話！”

不明所以的網友都被騙進去了，八卦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最快辦法。

詳情頁裏卻沒有大家所期待的爆料八卦，只有一個直播截屏和直播間鏈接。

謝向舟的聲音響起，

“争氣點（輕笑）”

哦豁，哪來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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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向舟的直播間流量大增，一直守在直播間的觀衆看着一大堆進來就舔屏的老變态，都在屏幕前一臉懵逼。

發生什麽了？主播露臉了？

很快就有人出來整頓直播間秩序，謝向舟還沒有元老粉絲，房管是集團內部的工作人員。

都是工作好多年的老社畜了，這點小狀況自然是難不倒他們的。

在謝向舟還沒看到彈幕的時候，那些話就已經被清理完了。

慕聲而來的新觀衆們聽不到謝向舟的聲音，有些小失落，轉頭就被那如藝術品般的手給吸引了。

一場直播又給謝向舟加了一波熱度，這次有不少從其他網站刷到謝向舟粉絲的安利視頻來的觀衆，也是打開了新世界。

羅楓那邊緊急被叫去開會，畢竟謝向舟是他簽的，有點什麽新狀況自然是要和他說的。

【羅楓：集團說準備給你開一個音節軟件的賬號，現在好多人都刷那個。】

【謝向舟：我沒意見，你們決定。】

【羅楓：行，不過那個賬號弄好之後你最好能在上面發一些你的日常，活躍活躍。】

羅楓知道謝向舟找上他是為了錢，但是他又不肯加入戰隊，只好能幫多幫。

謝向舟看到新一條的消息，靠在椅背沒有回複。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沈夕問應該已經睡了。

深夜就是會讓人無意識的進入抑郁狀态。

看着窗外，感受寧靜，謝向舟覺得現在這一刻有點熟悉。

老宅好像有一種力量，讓他睡不着。

可能是因為在這裏他離開了謝家。

也可能是因為他成了沈家人。

想着今天溫宜憐給自己的那個擁抱，那種感覺很奇特。

他一直覺得擁抱是弱者向強者尋求幫助的一種手段，他一邊瞧不起那些在校門口擁抱的學生和家長。

不就是上個學，為什麽還要和家長撒嬌，為什麽會有人黏黏膩膩地抱着另一個人。

年少的謝向舟不懂什麽是愛，就如不懂為什麽自己的父母不愛他。

其實周晚不是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謝向舟的，一切的轉折在他的妹妹丢了之後。

謝詩意比謝向舟小五歲，謝遠好賭，周晚愛打麻将。

兩個大人不管用，照顧妹妹的責任落在六歲的謝向舟身上。

一個一年級的小孩子，照顧自己都不利索，更別提還要照顧一個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幼兒。

隔壁家的老奶奶看他們兄妹倆可憐，時不時會叫謝向舟去她那吃飯。

一天中午，謝向舟把吃飽的謝詩意放回到嬰兒床上，關好門自己去隔壁家。

人販子就在這個空當撬鎖入室，抱走了謝詩意。

謝向舟回來看到大開的門和空蕩蕩的床，當場就吓愣住了，笨拙地用座機給還在打麻将的周晚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周晚聽到他把妹妹弄丢了，一改常态，對他破口大罵。

“謝向舟你個沒用的東西，讓你看個妹妹都能看丢！”

“你給我等着！要是小意找不到了，你也別想好過！”

隔壁老奶奶陪在謝向舟身邊，周晚的聲音尖銳，她也聽到了一些。

但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外人不好插手，拍了拍謝向舟的肩膀嘆了口氣。

這夫妻倆有多不靠譜在這棟樓裏也都是傳遍了的。

幫着謝向舟報了警，警察那邊雖然備了案，但從語氣上來說，謝詩意大概率是找不回來了。

現在這幾年，人販子格外猖狂，偷了孩子要不是往大山送，要不是折斷手腳丢去乞讨。

謝詩意的下場估計也不比他們好到哪裏去。

……

謝詩意丢後，周晚也不出門打麻将了，每天都在家裏喝酒，喝醉了就逮着剛放學回家的謝向舟打罵。

“憑什麽你妹妹丢了你還能去上學！”

“你怎麽不代替你妹妹被人販子抓走！”

“你妹妹死了我要你去給她陪葬！”

……

謝遠倒是還是和以前一樣，贏了錢睡在賭場裏，輸了錢也睡在賭場裏。

聽到自己女兒丢了也沒有任何反應，隔着聽筒還能聽到那邊在喊着開牌。

小謝向舟只好自己養活自己，前幾年還有鄰居老奶奶叫他去吃吃飯，那個和藹的老太太，會捧着他的臉端詳許久後，說他又瘦了。

那是他為數不多感受到的善意，但他還沒摸明白自己的情感變化時，老太太死了。

老太太平時都是一個人住，她的女兒從外地趕回來給她辦身後手續，看到自己母親寫了一封遺書。

在感覺自己身體不好的時候，老太太就準備好了那張紙。

她一輩子的積蓄也不多，那張紙上說要把一半的財産轉給謝向舟。

謝向舟？隔壁那個小孩？

老太太女兒見識過謝遠夫婦的無理刁蠻，覺得是他們叫謝向舟來哄騙自己母親。

收拾完東西鎖好門轉身，看到眼眶紅紅的謝向舟。

心裏冷笑，演戲還演上瘾了是吧，老太太那點錢也要貪，要不要臉。

對着到自己腰部的小孩冷哼了一聲，坐上車揚長而去。

謝向舟盯着那道緊鎖的木門。

被周晚打罵的時候他沒哭。

在學校被罵殺人犯的時候他也沒哭。

被幾個高年級的人拽到廁所要保護費不成被打的時候他還沒哭。

怎麽，

現在看着這一道木門，

他鼻子酸了呢。

那個記憶裏的老太太好像再也見不到了，他們還沒拍過一張合照呢。

也再沒人會叫自己去吃飯了，沒有人會捧着自己的臉了……

謝向舟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