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毒計
第7章 毒計
齊良面露為難道:“高公子如何中的毒,眼下還未可知,他人尚未清醒,軍醫已在帳中,況且,昨夜中毒的不只他一人。”
顧淼驚訝地追問道:“中毒的還有何人?”
“是個喚作小五的軍士。他昨夜仿佛與高公子對飲了幾杯,興許是酒水的緣故。”說到這裏,齊良的臉色沉了下來,“若真是酒水的緣故,此事非同小可。”
當然非同小可。
邺城大營的宴飲,若真被人在酒水裏投了毒,今日昏迷的是高檀和小五,改日便有可能是顧闖!
顧淼的臉色也随之而變。
高檀中毒自然與她的箭沒有半分關系,難道是他在去馬廄前就中了毒,還是他自馬廄回到宴飲後,才中了毒?
那個小五就是昨晚同他說話的那個人麽,是小五在替他打聽“三水”的下落麽?
她只覺疑雲滿腹,皺着眉頭,不禁擡眼又看了面前的齊良一眼。
齊良讀懂了她眼中的狐疑,自嘲地一笑:“你在懷疑我?”
顧淼面色一頓,搖了搖頭:“齊大人說笑了,我當然不疑大人。”
齊良雖然不喜高檀,可是尚無理由真要下毒害他。
涼危城一役過後,不僅顧闖對高檀另眼相待,齊良似乎也同他交好,眼下沒必要下毒害他。
難道是……高橫?
“大人,以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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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良擡眼仔細又瞧了瞧她的臉色:“我亦不知,待到高公子醒來,軍醫或許能判斷他中的是何種毒,你不必憂慮,高公子暫無性命之憂。”
顧淼見他神色冷淡了些,自知不宜再問,只好抱拳告退。
當晚,高檀便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顧闖親去了營帳看他。
為了便于軍醫醫治,高檀被挪到了另一處營帳。
軍醫自去煎藥,帳中只留了高檀與顧闖二人,一卧一立,相對無言了片刻。
幾上的燭火被簾縫裏吹來的風,吹得“噗噗”輕響。
顧闖斟酌道:“高公子以為是誰想害你?”
高檀掙紮着半坐起,他的臉色極為蒼白,身上只着白色的中衣,襯得他的唇色,毫無血色,他輕撫胸口,急喘了一口氣道:“小侄不知,軍醫口中說的‘青花’毒,我亦從未聽聞過。”
顧闖冷哼了一聲。
高檀沒聽說過青花毒,他卻聽說過!
傳聞,高恭殺湖陽主劉安時,用的正是此毒。
“此毒毒性霸道,你可知,若你再飲多一星半點,你便小命不保了。”
高檀垂眼,再拜:“晚輩多謝将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顧闖面色稍霁,他的話音微冷,卻問高檀道:“你願意在此養傷?還是,由我向你爹報信,送你回湖陽将養?”
高檀擡眼,面上似是一驚。他掀開了身上的薄被,落下榻來,躬身朝顧闖拜道:“将軍有所* 不知,倘若我此時真回了湖陽,恐怕性命難保。”
顧闖心道,高氏的子女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高恭的兒子女兒加起來,足有十七人,高恭的女人不少,除卻高恭的原配劉夫人,數的上名號的夫人,居夫人,周夫人等等,還有無數姬妾,以及連名分都沒有的女人,譬如,高檀的生母,顧闖連她姓誰名誰,都沒聽說過。
總之,高恭不缺子嗣。
劉夫人的長子高宴早已及冠,也曾随高恭破城,湖陽的心腹都将他當作‘太子’,要是高恭将來一統江山,高宴便是真正的太子。
可是,高恭成年的孩子,不只他一個,高橫是居夫人的兒子,不見得不能與之相争,當然,還有高檀。
顧闖凝眉細看他,高檀的年紀不大,可是眉目之間,隐隐藏着厲色,如同一柄鋒利的寶劍尚未出鞘,高宴削了他的頭發,既是折辱,何嘗不也是一種忌憚。
高宴與高檀,往後難說,孰強孰弱。
顧闖沉吟片刻,忽見高檀的額際有一道烏青的痕跡,便問:“你的額頭怎麽傷了,可也是中毒的緣故?”
高檀答道:“許是昏沉之際,跌倒摔傷所致。”
顧闖皺了皺眉,未再追問下去,轉而問道:“你想留在邺城?”
“将軍大恩。”高檀的語調低沉,眉眼低垂。
顧闖眼珠轉了轉,又問:“你以為是高橫想要毒殺你麽?”
青花毒是高家的毒,邺城當然沒有此物,他思來想去,只能是高橫。
莫非涼危城一戰令他改了主意,他莫非覺得自己已無法掌控高檀了?
顧闖臉色難看了起來,他平生最恨這樣的小人,手足相殘,背後動刀子的小人。
高檀卻搖了搖頭:“小侄不知是何人。無憑無據,或許并非橫弟所為。”
顧闖擺了擺手:“既如此,你先養傷,其餘的事情,交予我來細查。”是人是鬼,一查便知。
顧闖掀簾而出,外面的天光已然有些黯淡。
他回到營帳時,卻見顧淼正在大帳等他。
“你怎麽來了?”顧闖問罷,又像是猜到了什麽,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你不愛瞧他了麽?不是說年少無知,怎麽,眼下,又急急巴巴地跑來問?”
顧淼顧不得他話中的戲谑,只道:“高檀中毒了,是麽?既然如此,不如你趁勢将他送回湖陽養病去。”
顧闖倒真吃了一驚:“你是在說反話?”
顧淼心頭煩躁,道:“我為何要說反話,你不是答應我了麽,涼危城後,便送高檀回湖陽,眼下,他又傷了,病情耽誤不得,不若快些把他送走。”
顧闖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顧淼來:“你曉不曉得,我要真把高檀送回湖陽,且不說他回到湖陽,高恭會如何待他,高宴會如何待他,他的傷勢興許撐不過舟車勞頓,死在半路上,也未可知。”
顧淼聽得一愣:“高檀真傷得這麽重麽?”齊良不是說他的傷勢不重麽?
顧闖臉上露出一點志得意滿的笑容:“你又着急了麽?”
顧淼冷了聲:“你見到他的傷了?中的是什麽毒?”
“高檀中的是青花毒,他的額頭也有傷。”
顧淼胸中咯噔一跳,青花毒,她沒聽說過。額頭的傷興許就是被她射中的傷?
高檀中毒的事情,上輩子壓根沒發生過,顧淼想來想去,高檀來到邺城之後,高橫是唯一的變數。
“是高橫麽?”
顧闖只挑了挑眉,卻問:“那你還想把他送回湖陽麽?”
顧淼沉默了片刻,張了張嘴,一肚子的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顧闖見狀,嘆了一口氣:“你先回去,這些天,你也當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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