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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獨發

寧環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把推開了慕錦钰,将自己的衣服拉上離開了。

慕錦钰趕緊跟了上去:“寧環!”

他覺得寧環心眼應該沒有這麽小,剛剛咬得也不重,寧環怎麽就生氣了呢?

外人都說他喜怒無常,他覺得寧環才是喜怒無常,好端端的說生氣就生氣。

長長的珍珠門簾将裏外分開,房間裏是幽暗的,外面還有些夕陽餘晖,寧環的腳即将踏入門檻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慕錦钰大步跟了上來,擡手握住寧環的肩膀:“你跑什麽?是不是把你咬疼了?你生氣了?”

兩人身高略有差距,慕錦钰長得實在太高,寧環微微擡頭:“方才是在外面,太子不可這樣行事。”

慕錦钰低頭:“回了房間就可以随便咬了?”

寧環在慕錦钰的耳道處輕輕吹了一口氣:“太子覺得呢?”

慕錦钰被他吹得身子一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寧環一聲輕笑,他往裏面走去了:“自然也不可以。”

寧環面色如常的用了晚膳,等洗澡的時候入了浴桶,偏頭才看到肩膀上未消的咬痕。

剔透的水珠順着寧環的墨發滴淌下來,他洗了洗被咬的地方,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垂落下來,慕錦钰這般只喜歡女子且花心善變的大概只會覺得受了欺騙。

暧昧剛剛生出了些許根芽,寧環就已經知道這無法長成參天大樹。兩個人終究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他定定的看着昏暗中某一處,又荒謬又虛幻的感覺再度彌漫心頭。

很快便去了行宮避暑,寧環在行宮的住處被竹林環繞,一片清幽寂靜,唯一不好的便是這地方蟲子太多,野獸也多。雪滿被帶去之後,三天兩頭叼一只蛇或者老鼠給寧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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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環膽子不算小,可他從小就厭惡蛇,看到貓抓着蛇回來就猜到這地方肯定有不少蛇。

慕錦钰回來就看到丫鬟們在房子周圍灑什麽東西,問了一下才知道是雄黃、半邊蓮、蒼術等制的藥粉,藥粉用來祛蛇的。

寧環既然需要藥材,多數時候去生藥庫拿。生藥庫受太醫院直接管轄,最近太醫院也有了消息出來——新進太醫院不久的鐘太醫頗得皇帝信任,直接被提拔成了太醫院院使。

這段時間鐘津風光了起來,這次皇帝來行宮避暑,他作為皇帝的禦醫當然要跟着過來。

寧環恭喜了鐘津一番。

鐘津以為太子在提攜他,君心難測,他看不出皇帝是否真的賞識自己,卻聽說太子在外為自己說過好話。

不知不覺中,鐘津已經偏向了太子這一邊。

但兩人并沒有過多交談。近幾天來了行宮,宗室貴族經常設宴喝酒,一名世子爺喝酒過多眼睛突然失明了,出現這種大事鐘津只好立刻過去看看。

寧環也沒有想太多,拿了藥材就回去了。

皇帝在皇後的宮裏,這兩天他都在這邊。

原本皇後是個冷若冰霜的木頭美人,年齡大了顏色不如以前,皇帝懶得再哄,對她的感情也就慢慢淡下來了。

這段時間皇後居然容光煥發,雖然比不上她自己十七八歲時的樣子,卻比其他妃嫔要吸引人。

而且皇後對他明顯熱情了許多。

皇帝大概猜出了皇後為什麽轉變。

皇後前段時間受了冷落,在太後面前也受了委屈,手中權力被貴妃瓜分,下面那些人因為這些變故肯定對她不像從前那麽尊敬了。

皇後的尊貴從哪裏來?還不是從他這個皇帝身上來。失去了阿芙蓉之後,皇後的腦子也變清醒了,想通了這些事情。

嬌生慣養的皇後終于意識到讨好他這個皇帝才能過上自在日子,她年老色衰,不能像年輕時候那樣作下去了。

皇帝沉湎于皇後的轉變,卻擔心太子這個威脅,不想讓慕錦钰因此受益。

慕錦钰手中的軍權沒有完全收回來,京中武将對太子頗為敬重。而且近來慕錦钰沒有再做什麽荒唐事情,皇後在後宮受寵,也會讓更多大臣進入慕錦钰的麾下。

殺了皇後或者冷落皇後……

皇帝回頭看了一眼嬌媚奪目的王皇後……他又舍不得這樣一個美人。

像王皇後這樣傾國傾城的美人再難尋找。唯一差不多的還嫁給了太子。皇帝已經奪了自己兄長的女人,不好再奪自己兒子的人。

皇後走了過來,柔若無骨的細手按在皇帝肩膀上,輕輕為他按着肩膀:“陛下在想什麽?怎麽臉色難看了起來?”

從前皇帝沒有得過這樣的待遇,他在心裏可惜,如果皇後十幾歲時也這麽體貼就好了,他笑了一聲:“沒什麽。”

一名太監從外面過來,對皇帝道:“陛下,不好了。方才幾個皇子和世子在一起喝酒,磬王世子喝多了雙眼突然失明了。”

磬王在南邊鎮壓亂民而死,王妃随後自缢,一家只留下一個小世子。磬王世子被放在宮中和幾個皇子一起長大,整天鬥雞走狗花天酒地,雖然不幹正事,皇帝也不厭煩他,現在磬王世子出了事情,下面的人也會告訴皇帝一聲。

皇帝皺眉:“讓鐘津給他醫治,朕稍後也去看看這孩子。”

皇後溫溫柔柔的問了幾句,皇帝嘆了口氣道:“這幾個孩子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醉酒後眼睛失明倒也不罕見,皇帝過去看了看,罵了這些人一頓,将鐘津叫來問一問。

鐘津詳細講了講磬王世子的現狀,保證七日後就痊愈了。

“世子身子本就弱,這是飲酒過度了,以後需要節制。”鐘津一邊跟着皇帝往回走一邊道,“這種情況時有發生。”

皇帝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名太監,現在加上鐘津也只有三人,走在一起也不覺得聲勢浩大。

天色已經黑了,行宮裏不像皇宮那麽亮堂,一旁太監提的一盞燈也不甚明亮。

皇帝不開口說話,其他人更不敢說什麽了,一路靜默。走到前面是一片杏樹林,春天過來看到一片杏花倒也漂亮,這個時間來就只有密密匝匝的樹葉和枝幹,杏樹林裏突然窸窸窣窣傳來一陣聲音:“我等下就得回去了,父皇管我管得很嚴,母妃也對我要求苛刻。原本太子是衆人中最不争氣的,現在他大出風頭,真讓人憎恨!”

聽到聲音皇帝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又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殿下快些回去吧,奴婢也該回去,不然就要被嬷嬷打了。”

應該是哪個宮裏的宮女在和五皇子做茍且之事。

對皇帝來說,後宮所有宮女都是他的女人,他如果沒有賞賜下去的話,這些皇子們絕對不能染指。

如今五皇子大膽的與宮女發生此事,改天豈不是要勾搭他的嫔妃?

皇帝本就厭惡此事,現在更是一肚子怒火。旁邊太監和太醫都不敢說話,皇帝陰沉着臉,他最後也沒有把五皇子給揪出來,直接回了自己寝宮。

但皇帝越想心裏就越不舒服。

他犯不着因為一個宮女就處置自己一個兒子,可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裏。

前段時間五皇子得罪秋家的事情還沒有過去,本朝皇子花一萬五千兩銀子買一個鳥籠的事情更傳到了京城外面,大洛朝的百姓們都在議論皇家奢靡無度的程度……想了許久,皇帝眸中閃過一絲冷色。

他皮笑肉不笑的對鐘津道:“鐘太醫,今天晚上你都聽到了什麽?”

鐘津猶豫了一下:“聽着聲音應該是五皇子,五皇子他——”

一旁太監咳嗽了一聲。

鐘津趕緊回過神來:“臣什麽都沒有聽見。”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鐘津忠厚老實有才華,人也不算笨,之後仔細調‘教調‘教能為他所用。眼下一些重要事情還不能讓鐘津插手,他道:“好了,你退下吧。”

鐘津離開之後,皇帝讓他身邊的太監過來,在太監耳邊說了幾句。

秋家和沈家決裂之後,太後與太子關系緩和許多,皇帝不能眼睜睜看着太子勢力坐大。

若不是太子軍功顯赫,平滅楓丹讓他在民間名聲大噪,皇帝就算冒着讓皇後心死的風險也要殺掉太子。

太監點了點頭道:“五皇子殿下本來就耳根子軟,今天聽他的意思,他心中也嫉恨太子。兩人出點事情并不意外。”

皇帝揮揮手讓人下去了,長夜漫漫他也覺得無聊,處理完折子又去皇後那裏了。

......

慕錦钰發現寧環這兩天似乎在躲着自己。寧環看書的時候他湊過去,過不了片刻人肯定要出去,他如果跟着一起出去,寧環等下就要進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給抱了,寧環在床的裏側睡覺,往往背對着慕錦钰。

慕錦钰覺得很不理解,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寧環生氣?

就因為那天咬了寧環一口?

這天慕錦钰和兩名世子被請去五皇子那邊喝酒,慕錦钰悶悶不樂的,酒越喝越多,心裏卻想着回去讓寧環和自己好好解釋解釋。

五皇子的臉色不佳,慕錦钰看着對方臉色有些發白,眼睛閃爍着不肯多看自己。但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去關注五皇子,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喝完有人提倡偷偷溜去幾十裏外的一個鎮子上,這鎮子裏有個青樓,裏面的女孩子還不錯。

他們想拉着慕錦钰一起過去,慕錦钰給拒絕了。

他對青樓的女孩子沒什麽感覺,慕錦钰一直以來對這些事情都感到厭煩。雖然面臨寧環的時候會有濃重的沖動,但等這陣子沖動過了,看不到寧環的時候,慕錦钰絕對不會想着找別人來代替宣洩。

給慕錦钰倒酒的不是阿喜,是五皇子身邊的某個小太監,小太監做事有些笨手笨腳,夏天額頭上也沁了一頭的汗水,慕錦钰見他倒酒的時候把酒都弄灑了,心裏不太痛快,一把将人推開:“孤自己來!”

他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自己給自己又斟了一杯。

回去的時候還早,寧環還在睡午覺,行宮裏确實比京城涼快,午間窗戶開着,習習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寧環還在身上搭了一條薄薄的毯子。

之後嗅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

寧環勉強睜眼,就要從床榻上起來,下一刻高大的男人把他按住了:“寧環。”

寧環帶着些許睡意:“怎麽喝了這麽多酒?最近宮中沒有禁酒?”

原本磬王世子因為喝酒眼睛瞎了,寧環以為皇帝會大發雷霆禁止這些人聚在一起亂喝。

慕錦钰道:“你最近為什麽不理孤?”

寧環按住他的手腕:“太子想多了,我本就是這種不理人的性情。”

“胡說八道。”慕錦钰捧住寧環的臉,“孤知道你的心意。”

寧環緩緩擡眸:“我的……什麽心意?”

“你心悅孤,喜歡孤,”慕錦钰道,“孤知道。”

因為喝多了酒,所以他才能肆無忌憚的說出來。

寧環笑了一聲,推開他的手:“太子才是胡說八道。”

慕錦钰把手伸進寧環的衣服裏:“你穿這身不好看,穿男子衣物才好看。”

“我穿男子衣物?太子不排斥男人?”

“孤很喜歡你。”

被咬過的地方早就痊愈,慕錦钰摩挲過寧環肩膀,因為酒醉他的膽子也大了一些,低頭在寧環的脖頸間親了一口。

寧環閉上眼睛:“太子不要後悔。以後太子若讓我傷心了……”

他攀住慕錦钰結實的肩膀。

一百多年前,寧環的家族曾經弑君,因為君主聽信讒言要殺掉征戰沙場的寧家家主。後來寧家扶持了其他的王爺上位。寧環本人并不喜歡朝堂上勾心鬥角,只想閑散度日,但這卻不代表他對任何事情都無能為力。

慕錦钰道:“孤把心挖出來給你。”

寧環長發散落下來,淺淡眸中染了些許笑意,低頭按了按慕錦钰心口。

慕錦钰實在受不了他這種眼神,把人按在懷中親了一番。

寧環修長手指略過慕錦钰的衣物,手指所到之處衣衫散開。錦緞面料又涼又滑,上面的蟒紋卻有些粗糙刺人。

他臉頰貼着慕錦钰的脖頸,一直滑向了胸膛,再往下滑去。

青絲鋪了慕錦钰一身,清冷的氣息也在彌漫。

之後寧環才覺出不大對勁,他原本貼着慕錦钰的身子,眼下又離開了。

寧環低頭看看慕錦钰,又擡頭看看慕錦钰。先前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寧環只從話本和畫冊中了解過。了解是方面,真實看到又是另外一方面。

寧環不知道用什麽比較,只好用自己手腕比了比,比過之後覺得自己可能會死。

哪有人長這麽大的。

他咳嗽了一聲,終于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了。

慕錦钰低頭看他:“你也不清楚這件事情怎麽做?”

寧環玉白的面上難得泛了一點紅暈,他“嗯”了一聲:“太子自己消解吧。”

慕錦钰握住了寧環的手:“孤要你。”

好在慕錦钰對寧環沒有強迫傾向,好奇心與試探欲也沒有太重,這一個時辰裏倒是沒要寧環的命。

但寧環覺得自己兩只手肯定不能要了。

一股子濃郁氣息,寧環腰間衣物被濕了一大片。

他拿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擦了擦自己脖頸和臉,等眼睫毛擦幹淨之後又看看身上,今天穿的是白色衣物不大明顯。

慕錦钰卻是深色衣物,看起來比較明顯。

寧環本想提醒他換一身衣服,慕錦钰的雙眼卻沒有從渙散中恢複。

他突然把寧環緊緊摟在了懷裏:“寧環,孤的眼睛突然看不清東西了。”

寧環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慕錦钰今天喝酒實在太多,卻沒有多到爛醉如泥。寧環自然不相信他是像磬王世子一樣喝酒多了把眼睛給喝瞎了。

慕錦钰回想今日的細節:“孤在五皇子處飲酒,酒裏應該被下了東西。”

寧環手腕還在顫抖,他眼下就算把脈也把不出什麽東西:“太子換身衣物,我讓趙儀過來。五皇子應該被人利用了,背後謀害你的是皇帝或者岳王,皇帝會借着這件事情奪你兵權,此時先別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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